本帖最后由 啊哩哩啊 于 2023-8-8 01:56 编辑
应酸菜鱼之邀说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间不多,难得来论坛转。本想来回回帖,一看,那里已经没了我插嘴的地儿了,就不顶贴了,在此向跟帖诸位表示感谢。如果想打架的,我们另约。
再一瞧,都在说刍狗,只是没一个刍狗能入眼。热闹把刍狗当成阿拉斯加雪橇犬了,各自埋头唱着纤夫的爱,爪印不重叠,线路不交叉;段教授倒好,天地成了饲养员,养起了狗和猫,大概还有一些花花草草;圣人没事干,饲养起了人,在圣人面前,人享受猫狗待遇?那还不如猫狗,起码人家饲养员是正国级,圣人在天地面前顶多算个村民小组长。刘庄主开始摆摊像是要扎小人,说刍狗是不得烟儿抽的人,在说谁呢?谁在戒烟?不过还别说,就刘庄主的扎小人倒是和刍狗的意思最接近,快摸到狗腿了。弗雷泽的《金枝》里就提到巫术的接触律和交感律,扎小人就是巫术思维的产物。刍狗是祭祀的产物,倒也相差不远。
酸菜鱼诚邀我来说说,虽然没有付一毛钱诚意金,但我觉得这个活不花多少时间,决定放下掰螃蟹腿的念头,说说刍狗吧。
我们不能学螃蟹,脱离语境钻字眼的,那是在耍流氓;脱离日常文字底下隐喻意义而谈逻辑,那是盲人摸象;脱离历史背景去刻舟求剑,那是懒驴拉磨蹭一地驴粪蛋。所以,我们要吸取教训,读原著,翻历史,深刻领会精神,并学习上岸和段教授,将其活学活用贯彻到包子铺发案现场的勘查中。
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o)籥(yue)乎?虚而不淈(gu),动而愈出。”我们先看橐龠是什么,那是乡下灶头风箱,一拉一推,就把风送进火堆里了。不动风箱就没风,越拉风就越多。从后半句可以看出,老子是在说天地间的平衡。很多《道德经》版本把“虚而不淈”写成了“虚而不屈”,那是错的。淈是枯竭的意思。
说刍狗吧。
殷商时期,祭祀山神的时候,是用牛狗。《周礼》上有记载:“以土会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一曰山林其动物宜毛物,其植物宜早物,其民毛而方。二曰川泽,其动物宜鳞物。。。”什么是土会之法呢?就是根据不同的土地制定不同的缴税额。那么,住在山林地的百姓就要期望毛物多多,早物(皂物:柞栗类植物)多多。牛和狗就是毛物,拿这两样去祭祀山神,就能期盼毛物多多。西周时期民间的祭祀,除了祭祀祖宗,对山神之类的祭祀已经不用真的牛狗了,就用草扎的牛狗糊弄了,毕竟,真的牛狗还是有点贵。祭祀的仪式开始时把草扎的牛狗恭敬地奉在山神牌位前,祭祀结束后,那些草扎的牛狗就随手扔掉了。
庄子《天运》篇里,颜渊与师金有段对话,就直接解释了刍狗是什么。师金曰:“夫刍狗之未陈也,盛以箧衍,巾以文繡,尸祝齐戒以将之。及其已陈也,行者践其首脊,苏者取而爨之而已;将复取而盛以箧衍,中以文繡,游居寝卧其下,彼不得梦,必且数眯焉“。(师金说:“用草扎成的狗还没有用于祭祀,就用竹制的箱笼来装着,用绣有图纹的饰物来盖着,主祭的人斋戒后迎送着。等到它已用于祭祀,行路人踩踏它的头颅和脊背,拾草的人捡回去用于烧火煮饭罢了;想要再次取来用于祭祀而拿竹筐装着它,拿绣有图纹的饰物披着它,游乐居处于主人的身旁,即使它不做恶梦,也会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梦魇似的压抑。)
庄子作证,老子说的刍狗就是草扎的狗。
那么,老子为什么要说天地不仁呢?因为天地的运行是循着天道,天道是阴阳和合,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儒家的仁义在老子看来,是不遵循天道的结果。“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天地运行的平衡被破坏了,就会有问题产生,解决问题的同时,又带来了新问题。每个事物都有正反两面,而这正反两面是共生共灭的。所以,解决不仁义问题,不能用仁义,而是应该依靠天道;国家太平了,不乱了,臣子们也就没有奸臣和忠臣之分了。
所以,没有丑也就没有美,没有恶也就没有善,这些是一对对相辅相成的概念。天地不仁,就无所谓仁义之举,任万物随自己的命运生灭而不去干预,就像刍狗,被当作供品享受荣光也好,被当作柴禾烧掉也好,无需刻意对待;圣人视百姓如刍狗,就该顺应自然,无为而治,让百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会导致因其好恶而过多干预造成的社会失衡,那是社会不公正,贫富差距大,阶层不平等的根源。
如果让老子来评价包子铺事件,老子会说:善和恶都是你们自己作出来的,人性无善恶,一个社会人人平等,各自安好,“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哪会有什么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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