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在眉梢 于 2022-12-31 23:18 编辑
我妈没上过学,全国扫盲时跟扫盲班识了几个字,勉强会写自己的名字,没过多久都交还给了老师。
但她的口语表达极丰富又生动,生活感十足,她打比方和夸张手法简直运用得炉火纯青。在成都平原上学时,为避免遭人笑话,我把家乡话强行忘得一干二净,但每回到家乡听我妈的土话,却又觉得亲切无比。我妈老来常住院,医院里多见病痛与哀愁,唯一令人温暖的画面,就是我二哥逗她开心时,她叽里呱拉的家乡土话一串串。
我妈三个兄弟,数大舅家最困难,我妈省吃俭用想方设法周济。青黄不接的二八月,每到我家饭点,大舅家的几个娃衣衫褴褛、鼻涕长流地准时出现。我妈会又疼又气,天啊!都没娘老子了嘛,娃娃们的脸都脏成猪圈板啦!一个个洗白白后狼吞虎咽吃饱饭,碗一推就纷纷跑没影,哪管我们家孩子吃不饱,我妈连一口都没吃上。
饥饿是那些年最深刻的记忆。我妈不象别人有什么好吃的都偷偷藏着吃,有客上门难得煮回好的,给客人盛了,还往大舅家端,往河对面外公外婆家端,自己只好啃永远啃不完的蒸红苕或水煮红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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