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卧云弄月 于 2022-9-8 21:39 编辑
儿时的中秋节
童年的中秋节单调而快乐,没有月饼,就连一块水果糖也是稀奇,没有这些,并不代表中秋节没有快乐,其实想起来,还是有滋有味。
中秋节是生产队收秋时候,晚饭不用东家看看,西家看看去比较,几乎都是黄豆面面条,吃着红薯,或者红薯面馍,蘸着辣椒,吸溜吸溜的声音,晚餐结束。
然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中间放一张桌子,上面放一堆葵花顶和梨。这些,都是前几天生产队分给一家一户的。这些都是按人分的,我家里八口人,梨分了四百斤,葵花顶分了一架子车。把葵花籽打下来晒干可以储存,梨,就是大问题,这么多梨唯一办法就是送亲戚,中秋节前几天,我们村庄来往亲戚像过年一样,来的时候是一个扁担和两个筐子,走的时候筐子装满梨和葵花顶。
周围其它村庄没有梨园,也没有种葵花的习惯,即使种,只不过在房前屋后,沟边菜地种他几颗,没有像我们生产队一样种上几亩。
我们生产队的梨园在北坡,是高低不平的丘陵,东西长1.5公里,南北宽不等,有些地方窄几百米,最宽有一里多,里面有不规则种植的梨树,枣树。槐树,它是烧锅用的,一年一砍,一年一生长,有荆条,茅草和田地,解放后没有土改时候,这就是我们家的慌坡。
由于我们大家族是一九六八年把一主十院分成了零零碎碎的小家庭,但是,逢年过节,我们的童年人总是聚在一起过节日。
一族人孩子和大人就在村西水塘杏树下面围拢着,大人一堆,我们一堆。这里还有一颗梨树和两颗黄楝树,白天,阴郁的树叶透不出一丝阳光,晚上,这里成了我们的乐园。
中秋节晚上,孩童们各自拿着葵花和梨,大家把拿来的东西堆在一起,共享月色撩人。族里有亲戚是山里的人家,我们还能吃到栗子,野葡萄和山茶果。每当大人看到我们的乐趣,总是提起六八年无可奈何的分家,如今,想把小家庭合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们十几个孩子玩分家游戏,第一步组合家庭,抽签,抽到相同的两个小棍棍,一男一女表示是夫妻,相同两个棍是男的,表示是兄弟,女生是姐妹。第二步是选队长,依然是抽签,谁抽着长的是队长……这个游戏我们经常玩,有时候玩着玩着就吵起来,玩着玩着就打起来。队长劝架不成,就开始分两队怼牤牛游戏。
正当我们玩分家游戏兴奋时候,十三叔从外面回来,他站在我们面前说:“别和地主羔子在一起,明天就斗他们爷他们爸啦。”
我们吓得一声不吭。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梨树下面,他“呼”的站起来,咆哮着,用手指着,走到十三叔面前,“谁是地主羔子,咱们都是一个老爷子分家的,大伯,二伯,九叔,十叔,划成分是划到了地主,都是一个五服人家,你的血管里也有老爷子的血。”
……
大人吵架中,我们拿着水果,我拉着十爷的儿子,一起跑到西岭大路上。在那里,远离大人吵架,远离灰色环境,我们是童年,就过乐趣的生活,因为我们只知道斗争,不知道为什么要斗争。
十爷儿子叫举,我父亲在族里排行老四,举叔是老幺,比我大一岁。也许十爷经常挨批斗原因,举叔越来越不敢说话了。
到了西岭大路,举叔悄悄给我一块打糖,我高高举起喊着,“举叔有一块糖。”大家呼啦围着举叔,说举叔太厉害了,能给糖吃。于是,我们十几个人把这一块糖分别含在嘴里一会儿,一个一个往下传,直到糖化玩为止。糖很甜,我不停的用舌头舔着嘴唇,极力找回一丝的甜味。
月亮圆圆的挂在天上,银河里的星星一眨一眨围着月亮,星星像一群孩子一样围着月亮,月亮如同母亲,月光温暖着我们童心。
我们该回家睡觉了。临走时候,举叔说,“吃糖的事情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爸说了,被十三哥知道了爸爸会挨批斗的。”
从此我们恨十三叔,他不让我们吃糖,他还在台上斗大爷,二爷,九爷和十爷,每当我们从学校排队开会时候,看见这场面,我都握紧小拳头。
儿时的乐趣时刻记忆着,如今确实找不回来了。举叔赶上好时代,地主成分取消后,他考上大学,如今是县里三把手。每年我们回去,十三叔就在家里等着我们,他如今是村支书,是我们在外打拼回故乡的家。
今年中秋节前夕,我和举叔提前回到十三叔家里,因为后辈们这个中秋节回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