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常往东山水库跑,挨过父母不少打,依然练就一身好水性。
十三岁那年初夏,瞅个空档又溜到水库边,掏出自己做的带铅坠的甩弦,一根弦上拴十个鱼钩,逐个挂上蚯蚓然后抛进水中。午后阳光下,一边看鸟飞蝶舞,一边等鱼儿上钩……
忽然,右前方传来哗哗水声,一壮年男子划着小皮筏,鬼鬼祟祟靠近水库管理站的网箱。那养鱼的大网箱,离岸边四十多米,眼看他的手快抓到固定桩了,皮筏侧翻,人栽进水里……他惊慌无措,盲目扑腾着——我了个去!偷鱼的不识水性?
我踢掉鞋子,跳入水中。河水好凉啊,我用力摆臂向他靠拢。他在原地瞎扑腾,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这边,往我这边来。” 急得我边游边喊,找准他的位置,手刚碰他肩膀,“嗷”的一声被他正面抱住脖子。我就七八十斤的小身板,经他一抱几乎动弹不得。努力抽出一只手,用劲儿推他下巴,大喊:“松手,快松手……”他傻了一样,两腿乱蹬,更拼命抱住我,甚至把我拖进水下。
我踩水蹬了几次,根本浮不上来,只好用头顶他下巴向上拱。他的头露出水面,手稍微一放松,我立马逃开,绕到他背后。他两手向前乱抓,却不能再缠住我的身体,我这才能拉住他的衣领,单臂划水动起来。这货好沉,竟然还穿着水衩,水衩灌满了水,此刻就像灌了铅。岸边还有那么远,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探出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网箱的几根固定桩映入眼帘,离我最多五米远,心中大喜!调转方向,为了保持他的头露出水面,我潜入水下憋着气,用右肩扛着他,往水泥桩靠近。四米……三米……两米……挺住,我得挺住,终于让他抱上了固定桩,而我自己差点背过气去。他已站立不住,本能地搂紧救命桩,终于让我喘了口气。泡在冷水里,感觉我的腿肚子在抽筋,像一把镰刀在那剜,剜了左腿剜右腿。我好无助,向四处张望~那边是个啥?那扣着的皮筏,竟然就在不远处。
“咯咯咯”忍不住牙齿的打颤声,我挣扎着游过去,把皮筏翻过来,爬上皮筏赶紧揉搓腿肚子。阳光暖暖的,我却钻心的疼。再看那货,抱着水泥桩,竟然睁开了眼。我解开他的水衩,帮他把水倒出来,再将他弄上皮筏,还好禁得住我们俩。他瘫软在皮筏上,睁大眼却面如死灰。
晚霞挂在天际,焦急的母亲喊着我的名字,我筋疲力尽躺在岸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