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新编的《成语词典》是否收录了“东食西宿”。不过，我确实知道，还真有这么一个成语。
这个成语得之于“文革”中“滥”读书。那时，书店里书就那么几种。图书馆也大都关门大吉，偶尔开门，能够借阅的书籍也只有那么几种。所以，私下里向同学借阅，成了主要通道。特别有意思的是，正是在那个“全国山河一片红”的年代，“封资修”的污泥浊水被荡涤得一清二楚的年月，我居然看到了建国初期就被列为禁书的《笑林广记》。那是一个胶东老乡、同学迢迢千里从老家给我带来的。我想，如那书还在，肯定在今天的收藏市场上会价值连城的。
“东食西宿”究竟是在哪本书上读到的，也不甚了然了。不过，故事却依稀存留。
齐国的一个女子，正值芳龄，待聘。女子的东邻有一公子，家道殷实但人奇丑；而西邻亦有一公子，家境贫寒却一表堂堂。于是，便有人问女子，当做谁人妻时，她就说了这么一个“东食西宿”：东邻吃饭，西邻睡觉。
齐国女子赤裸裸的“爱情宣言”，也凿实让人瞠目结舌。大有气吞万里如虎，占尽天下好事的非我岂谁的气势。其实，这不仅有悖于当时的封建伦理纲常，即使放在今天，也会令人“笑人齿缺也狗窦大开”的。天下那么多好事，怎么能让你一个独吞独占？
其实，持齐国女子式人生哲学的人，时下，也正经不少。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人的尊严算什么？不过是洗手间的手纸。道德呢？有钱即道德。理想？理当不想。金钱万能，正在被万紫千红的生动实践反复证明着……一个社会价值体系的倾塌与重构，将是一个多么艰难的过程。这当然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太过麻木的社会，也的确需要许多危言耸听。
前几天，与几个当年的老朋友在一起餐叙（海峡两岸的频繁良性互动，也使语言互动起来，这是刚刚尝到的台湾话）的时候，说起某个人物，也继承了那个齐国女子的“优良”传统，很有一番占尽天下好事的派头。某一生混迹于官场，当官场升迁无望时，忽然又改弦更张，想谋取一个既堂皇而又终生不用退休的名分。此东彼西，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偌大世界，好事当然很多了。物质的、精神的、感官的，七情六欲，五光十色，你想一个人独占独吞，谈何容易？
古今中外，舍生取义者，不胜枚举；同样，趋利忘义者，也数不胜数。这就是全部的人类文明史。共产党人，当然应该无愧于自己的称号，只能有一种选择：舍生取义。
那个齐国女子的“宣言”赤裸着坦荡，这也许比某些人显得更诚实些。因为，她至少还没有“挂着羊头卖狗肉”（世态变了，这个成语好象也应该与时俱进改成“挂着狗头卖羊肉”，狗肉比羊肉要贵许多吧）。
如果《成语词典》还没有收录这条“东食西宿”，我很想提个建议，重版时，还是收录进去吧，以资鉴镜，向所有的人发那么一声断喝：
东邪，西邪？ |
发表于 2010-2-15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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