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白色的粉尘飘过来将你包裹,还有“呼嗵、呼嗵”的声音淹没我们的对话。双手再不会停止,像机器一样,我很累了,是酸痛的滋味,可是你没有说,我说我要休息,可是你仍没有说。污垢弥漫到你胸口漏出的黑色夹袄上,一缕一缕的白,一种让人怜悯的滋味油然而生!你褪去了夹袄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很弱小的躯干,我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但你始终没有说,从汗臭的脚掌里透了出来:半个屋的熏人臭气。其实你在顽强的抵抗,无语的挣扎,你很累了,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该让我劝你什么呢? 旱烟袋一锅把那忧愁抛却,抛却之后是你深陷的眼窝,好像掉了进去赶忙让人捞的意图;鬓角几簇杂乱的白胡子;面颊吸了进去的塌了个坑;颧骨凸显的多高;脸面就剩下一层皮了,这就是活着的骷髅头,你也风趣的说“到了公交车上,年轻人都说‘老先生,坐这,’”我不禁哑然失笑,只是一丝凉意。我知道你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并且饭量很大,捞面条要吃满满的两海碗,可是你也曾说“不能吃的时候就完蛋了,”你好像与死亡在竞赛,拿饱腹来延缓自己的寿限。前几个亡去的不老人最后的时候都是吃不进了,这好像是一个让你内心权衡的关键点,所以你现在吃的时候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有眉骨后的一丝忧郁。我小心的猜到了这些。这样你便可以保持心脏有规律的跳动并且赚取一些钞票。 年轻人讥笑年老的,讥笑你阴阳人间的事,他说“老赵,你的腮帮都吸进了,还能蹦跶几天,栓宝在地下等你哩?”栓宝因癌走了没半月,拿这种料子开玩笑不免是诅咒的恶意,可是老赵只是淡淡的一笑,旱烟袋一锅锅的把那烟气蒸腾,一种无谓的心里早就扎了根。收起了烟袋,人好像进去了仙境里,飘渺不清。 元月六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