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如 于 2016-3-29 22:13 编辑
小 涛 小涛路过我家杂货铺的时候，我正和我家老头在吃饭。夏夜酷暑，门口搭张小桌，一来凉快，二来也好照顾自家的生意。 小涛倚着我店门口的那棵还不算粗壮的柿子树边问我，“姐，吃饭啊？” “嗯。你吃了吗？” “吃了，今我媳妇来，给包的水饺。姐你说，我媳妇对我好不？” “好！”其实我回答他这问题的时候，特想拿脑袋去撞墙，可我不回答好，我能咋说啊？好多的人生道理，对他，我是说不明白的。 “姐，你说我喊你姐，我喊玉玉的爸爸喊什么呀？” 听到这里，我直接想吐血了，玉玉是我的女儿 。作为一个外乡人，从前，我只知道这孩子智商有点低，却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辈分称呼都搞不懂。我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了，但又不忍心斥责他，便哄他，“涛，去抓节流鬼（蝉宝宝）吧。” 小涛说他不去，小树林里黑咕隆咚的他一个人害怕，说完便笑呵呵的去街边遛弯了。他走后，我们家老头长叹一口气，“人家都说，他爹要是不在了，这个家就完了。” “现在已经完了。”我跟着叹了口气，却又无能为力。 涛是个弱智的孩子，这是村里人都明白的事实。涛之所以这样，一是遗传了他的母亲的不良基因，那时候，涛家父辈们弟兄多，家境差，涛的父亲本身还有小儿麻痹症，所以能娶上亲就很知足了，还敢计较什么好与坏。涛之所以这样二是因为只进了三天书房（学校）的门。老师说这孩子咋这么皮啊，他父亲便一口咬定，这孩子随他娘，教不会的，从那便带回了家。涛的童年没了书房里孩子们的压力，倒是在泥土堆里滚了个惬意。 等涛长大了，涛的爹到不肯承认这孩子傻了，因为他现在突然意识到没人会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个傻子。家里的叔伯兄弟们都劝涛的爹，给他找个瘸腿的，瞎眼的，聋哑的，但只要不缺心眼就行，咱得为后辈儿孙们想想了。可涛的爹就是死活不同意，说那样会委屈了自己的娃。是啊，涛这孩子出门在外，只要不开口，那绝对的一表人才。涛的娘是那种只会干活不会花钱的主，爹更是守财奴性格，多年的打拼积攒，家境过的到也殷实。 好吧，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提亲的来了。这女子我见过一眼，和我一般年龄，长得有我两个粗，满脸的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可涛的爹就看的中，你说咋弄呢？村里人都说这女子家里肯定有男人，是出来骗钱的，早年的老话叫“放鸽子”。 涛的爹听到这里，拿起半头砖就要呼（打）人家的脸，说人家嫉妒，看不得他们家过好日子。还特意的替儿媳妇辩解，“人家不是骗子，你见过骗子拿了钱还会回来吗？“ 村里人摇头，“哎，那是你的钱，还没完全被她骗完。”可无论别人咋说，涛的爹就是不信，为这，还和自家的五弟媳妇翻了脸。于是乡邻们都闭嘴了，实在犯不着一片好心还要给自己惹麻烦不是吗？ 很正式的婚礼，整个酒席，竟然没见媳妇的一点笑脸。新婚之夜，媳妇是和自家来送亲的嫂子睡的。有坏孩子故意逗涛，问他，自己的媳妇怎么不自己搂着呢？涛说，媳妇说再等等，现在还不太习惯和他睡，要慢慢的培养感情。 众人哄然大笑，说什么的都有，几个碎嘴的婆娘聚在一起，嘀咕着，“涛那傻子，大概就是根本不懂吧？” “是啊，是啊，她娘当初就不懂，不让他爹靠前的，后来好歹的让众人劝着，才有了涛。”这些话题听得我面红耳赤，逃回店里，愤愤不平的对我们家老头说，“这种女人，再来，直接抓起来，送配出所算了，没良心的玩意，骗谁不行，骗个傻子。” 老头说，“ 周瑜打黄盖懂不？你操啥鸡没奶子的心。”于是我闭嘴。 再后来，涛见了村里人就这几句话，我媳妇过几天就来看我，我媳妇说还带着环呢？等取了就和我生孩子。我媳妇来了，给我买的衬衣。我媳妇········· 好多话，一听就是他爹为了面子教他说的，好吧，即便不是故意交的，这傻孩子可曾想过他这所谓的媳妇一年从他爹手里拿走多少钱。再后来，这爷俩的日子好像就为了这个媳妇活着的啦？媳妇来了，春光满面，走起路来趾高气扬的，好像要告诉全村的人，他们的目光没错，是自家儿子走了桃花运。媳妇走了，好久不来的时候，涛还无所谓，谁要是一问起涛的爹有关儿媳妇的事，老头的脸马上的就会阴转多云，偶尔还会有暴风雪，扔一句，“皇帝不急太监急”，然后气呼呼的推着车子扭头就走。 计生办里三月一次的对已婚妇女的体检，涛的媳妇是能拖就拖，很少回来，可是每半年大队发口粮钱的时候，却是准时就到，来了倒也不空着手，几斤点心，三五瓶廉价的白酒，再加上一顿水饺，这又够这爷俩幸福上一个月了。 村里的土地补偿款分了几年后，没有啦，涛的媳妇呢？便成了个符号，有时候过年都不来，只是初二三的来看看，住一天最多，就离开了。后来村里有传言，说要整体拆迁，涛的媳妇呢？又像春天的小草，不经意的就冒出来了，来的勤了，嘴也甜了，手脚也勤快了，偶尔言谈间，还会面带笑容，甚至开始试着和村里人打招呼了。但这事说了一阵子后就没了音信，后来有消息灵通的村民说，市政规划有变动，短时间内，城市不会往这边扩建了。 也恰在此时，涛的母亲出了车祸，车主肇事逃逸，抢救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涛的爹整日里郁郁寡欢，慢慢的竟然变得思维迟钝了，什么都忘，却唯独记得他亲自给儿子挑的媳妇，眼见清明来临，涛的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来到儿子的房间，掏出手机，对着儿子说到，“给你媳妇打个电话，清明了，该回来给你娘上坟了。” 可此时的电话电话已经成了空号了，村里人问的爹，你可知她娘家的地址？涛的爹哆嗦着嘴角回答到，“好多年前，她给过我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啊，可是我给放哪里了呢？” 涛的爹终没找到那张有着儿媳妇娘家地址的复印件，涛的媳妇也再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这么多年了，村里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只有小涛偶尔会拽着他父亲的手摇晃着撒娇，问他爹媳妇什么时候来，他想吃水饺了········ | 
发表于 2016-3-29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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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29 21: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