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蔷薇盛开 于 2015-11-14 12:09 编辑
意外之喜 嗯,应该是从七月份,活兽就没消停过。不对,活兽从落地那天,就似乎没消停过。 去建水念高中,交了三万块钱,读了两个半月,和教务部长比划了一次拳脚功夫不算,还把指头戳到人脑门上骂人傻逼,我让他和老师道歉,拧着脖子不道歉,不道歉老师不让读,我只好把他带回家,回家,给他联系了一所高中,磨破嘴皮他不去。说要去上体校,好吧,给他联系了体校,又不去了,说要等秋季招生才去。好吧,好吧,那在家呆着吧,别给我闯祸就行了,我也不指望他念书能念个锦绣前程来。 活兽在家这几个月按下不表,如果家里有个如活兽这么大的孩子不去念书,那个中滋味就能体会了,心里,就如住了一只小猫,时不时伸出小爪子来挠一下。 好不容易到了七月份,和同学约了一起去一所私立中专,好吧,去吧去吧,去报到时就告诉他,让他把头顶那条小辫子剪了,他死活不愿意,说他的发型他做主,黑脸说要等他睡着了给他一剪刀夹了,这下好了,大热天的,睡觉都戴一点毛线帽,以防凭空飞来的剪刀。 去学校,教官就盯上他的小辫子了,三番五次让他去剪,他假装聋了听不见,教官把他揪到院长办公室,于是,就开始和教官比武,活兽天生就是一个牛犊子,臂力很大,教官被他按翻在地上,书记和副院长来拉他,他用肘子对付了人家。行,卷铺盖走人吧。我赶到学校和老师道歉都不行,人家说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好啦,六千八百块钱又像那三万块钱一样的丢进水里,连泡泡都不起一个。 看着耷拉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的他,强压着怒火,问他还想不想念书,想不想当兵,他点点头。好吧,那你去把那小辫子剪了吧。回来,拿着小辫子,眼泪汪汪的靠在我身上,小妈,我的辫子啊,我的命根子啊。以后的日子,在给他收拾床铺时,我看见他的小辫子放在他的枕头下。 又给他联系一所中专学校,到没和老师起任何冲突,只是老师一直打电话来,说活兽老是翘课。百般无奈的问他,为什么翘课,他说没意思。我说什么才有意思,他说发呆睡觉有意思。关于人生观的问题,我已经和他说了N百十次,他耳朵是否磨出老茧我不知道,我都觉得我舌头都出老茧了。 十月十七号,周末,拿着手机弄了半天,换了黑脸的一件印花毛衣就出去了,喊住他,为什么要穿黑脸的毛衣,他说,这件衣服宽松显酷。也没多想,就让他出去了。 两个小时后,回来了,听他的脚步,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多么惊慌失措了。果然,门打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妈,我闯大祸了。原来是为朋友出头,约着八个人去和对方打架,对方有四十个人 ,他一石头过去,把对方带头的那孩子的头给敲破了。对方的人晃过神的时候他跑了。他说现在对方的人到处找他。 我已经无暇顾忌对错了,黑脸脚痛,开不了车,我只好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楼下接我和活兽,直接赶到昆明,我十八号也要考试。找了一家宾馆住下,只听他打电话,说对方报案了。我的心里,瞬时空空的。他一个晚上重复说的话是,小妈,我该怎么办?会不会留案底?我还能不能去当兵。我一个晚上睁着眼看天花板,夜,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第二天,和他说,现在的事,已经是他不能面对的了,我来处理。还好没打死人,打死人,我也愿意替他偿命。因为我是母亲。然后,让他去学校,我进考场。这是我人生当中最惨不忍睹的一次考试,我不知道考些什么,出考场,我连题目都忘了。 第二天,开会,辖区派出所打电话来了。 托人,赔钱,只要不要让孩子留案底,做什么我都愿意。活兽一直打电话来问,只告诉他现在的事情是他处理不了的,让他安心念书就行。求人的心酸,不愿让他知晓。 第二个周末回来,破天荒的的拖地洗碗。问我赔了多钱。我笑着问他,问这个有意思么,你有能力来赔么。他沉默着,把床单衣服丢进洗衣机。 十一月八号,是他的生日,从来不说过生日的他说要过个生日,于是,十一月七号提前过。那天,我做了许多菜,他叫了许多朋友。他朋友敬我酒时,我笑着说,生活兽时,难产,差点母子都没命,我迷糊间听见医生说,再止不住血,就要做切除子宫的手术。孩子都说阿姨不容易。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才喝几杯啤酒就晕得厉害,只觉得灯管刺眼,后来孩子们敬我的酒,都是活兽喝了。平时的我,喝五公两烈酒都是清醒百醒的。恍惚中,我听见活兽敬酒时说,请大家管好自己的行为,因为自己闯的祸自己处理不了,请大家以后打架的事不要再叫他了,他不愿意伤害他的小妈。 曲终人散,他搂着我,说,小妈,你以后再外面少喝酒,朋友失去你会有新的朋友,而我失去你,就没有小妈了。他也不会再为朋友的事出头了,因为这个世界能如此无私的对他的,只有小妈一个人。 我只觉得我泪水在眼睛里转,我等这些话,等得太久了。在没有尽头的期盼着,这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