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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 学 聚 会 【短篇小说】 作者 陕北老农 高中毕业整整三十年了，李瑜和尹佳怡在同学聚会上终于相遇了。 李瑜和尹佳怡从高中毕业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地单独坐在了一起。 真有意思！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生长环境，不同的生活经历，原本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却在各自运行了三十年之后，偏偏在不经意间又交汇在了一起……
三十年多前，生活在偏远山村的农家子弟李瑜和生长在县城里干部家庭的尹佳怡同时考入了县高中，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因此，他俩就成为了“同班同学”。 李瑜自幼在偏远的小山村长大，家境比较贫寒。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了，喂猪喂鸡、割草拾粪、撒种子、拾麦穗，干了不少力所能及的农活，直到八岁的时候，他才被父母送到了村里的小学念书。 清贫的生活和艰苦的环境，历练了李瑜刚毅、果敢、倔强的性格，他幼小的心灵也在磨难中早早地成熟了。上学以后，通过念书，李瑜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一个农家子弟来说，读书学习是唯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重要途径。所以，李瑜在学校里学习非常刻苦，特别用功，学习成绩在班上一直都名列前茅，非常的优秀。 尹佳怡是在县城里长大的，父亲是县教育局的副局长，母亲是县文化馆的干部，家庭条件十分优越。尹佳怡是独生女，生性聪明伶俐、活泼可爱，长得也很漂亮，自然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了。不过，尹佳怡并不是那种被父母的溺爱宠得一塌糊涂的坏的孩子。她在妈妈的影响和教育下，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加上她在学校聪明好学，学习成绩也很不错，所以，尹佳怡一直是老师和同学们眼中的佼佼者。 考上高中以后，尹佳怡长成了大姑娘，出落得更加秀气、更加漂亮了，成了县中学人人仰慕的一枝“校花”。背地里有多少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对她心驰神往、钦慕不已啊！ 当然，对尹佳怡同样心驰神往的人里边就有李瑜。 第一次见到尹佳怡是在开学的那天下午。 李瑜安顿好宿舍以后就想到自己的教室里去看看，农村孩子进城之后特有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教室。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冷不防被里面的情景吓傻眼了： 教室里，几位穿着时尚艳丽的漂亮女孩们叽叽喳喳地聊得正开心呢，突然有人推开门，她们不约而同地把诧异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他。 见此情景，李瑜一时间不知所措、进退两难了，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一位胖女孩用质问的语气呵斥道： “你找谁？” “我找…… 我是……这个班的新生，来……看看教室……”李瑜怯怯地答道。 这时，中间一位模样俊秀、美丽漂亮的姑娘走到了李瑜跟前大大方方地说： “哦！是新同学呀！欢迎你！”她见李瑜呆在了门口，微笑着说了一句： “进来呀！” “哦，你们……玩吧，我……不进来了……” 李瑜慌乱地回了一句，赶紧转身仓皇地离开了，身后传来了姑娘们开心的笑声…… 后来，李瑜才知道，那位微笑着对他说话的漂亮女孩叫尹佳怡，是她们班的团委书记。 自从见了尹佳怡以后，李瑜就对这位漂亮的女同学有了深深的印象。说实话，李瑜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孩儿，也是生平第一次有一位城里姑娘微笑着对他说“你好”，那一声微笑的问候让他倍感温馨和亲切，久久不能释怀，足足回味了好多天哪！
正式开课以后，无论是在教室里还是在学校的院子里，只要看到尹佳怡的身影，李瑜的心就会按捺不住“砰砰”乱跳，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慌乱了。 高中的孩子大都到了青春的懵懂期，容易对异性产生非分之想，更何况李瑜上学较晚，比同班的同学还大两岁，所以他对美丽漂亮的尹佳怡动了心思乃是合乎情理的。只是，李瑜深知自己的家庭处境和条件，加上他孤僻的性格和自卑的心态，他只能把这种躁动暗暗地压在内心深处，远远地躲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她、关注着她。他根本就不敢奢望像尹佳怡这样的女孩子能跟自己谈恋爱，她如果能看得起自己，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朋友那就不错了。 李瑜平时很少跟陌生人说话，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每到星期天，他就独自一个人去到城外的河滩里、草地上、树林里、山坡上，躲在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看书，一看就是几个小时，很少跟班上的其他的同学交往。他在学校的生活非常简朴。每天两顿饭，他吃的都是学生灶上用玉米面蒸制的窝窝头，而且从来不吃菜。 那个时候，学生灶上每天卖的食物只有白面馒头和玉米面窝窝头。学生都是把从家里带来米面换成饭票，所以交什么就吃什么。而李瑜每次从家里带来的只有玉米面，所以，他只能顿顿吃窝窝头了。 灶上卖的窝窝头，是那种用开水把玉米面一烫，厨师两手一捂一个坨，直接放在蒸笼上蒸熟。蒸出来的窝窝头上面都还清晰地印着厨师十个手指的印迹，吃到嘴里特别糙口，很难下咽的。实在吃不下去了，学生们就用筷子把窝窝头搁在碗里戳碎，倒上开水，撒点儿食盐当粥喝。 学生灶永远只卖一种“汤菜”，就是把洗好的土豆、胡萝卜、白萝卜、菜帮子往大案子上一倒，厨师们两手握着两把菜刀一通乱剁，剁碎后直接推入开水锅里煮熟，再撒上食盐就算做好了。五分钱一大勺，就是学生的下饭菜。可是就连这样的“汤菜”，李瑜都没有吃过，因为，每个月三块钱的菜金也是他们家一笔不小的开支呀！ 在读高中的两年时间里，李瑜一年四季只穿一身粗布缝制的学生制服，无论春夏秋冬，外套总是这一身。衣服脏了，他就利用晚上的时间把它洗洗，第二天照样穿上它出门，从未见他换过。但是，李瑜却是一个特别爱干净的人，即便是在农村劳动的时候，每天收工以后，不管天多晚，他都要先在自家硷畔下面的小河里洗漱干净了才回家。他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位每天刷牙的人。 尹佳怡是班上的活跃分子，每次学校组织文艺活动，她都是中间的积极分子。唱歌、跳舞、晚会主持，样样都少不了她。而且，她还是学校广播室的金牌播音员呢！她的播音语言标准、音色甜美、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极富感染力。 每当到了学校广播的时间，李瑜都会独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广播里传出的尹佳怡的声音，脑海里常常**，心里头洋溢着甜美的味道，觉得非常的满足。 李瑜把对尹佳怡的暗恋之情愈来愈强烈了，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他常常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偷偷地为她写情诗，还写过不少呢！都是他却始终都没有胆量拿出来给她看。 尹佳怡作为班上的团委书记经常负责班上的黑板报。一天，尹佳怡主动找到了李瑜，邀请他给班上的板报写一篇稿子。 李瑜当然是喜出望外啦！他满口答应了。李瑜想来想去，第二天他还是把写给尹佳怡的一首情诗拿给了她。尹佳怡看了对他的诗赞不绝口，连连夸奖。但是，尹佳怡并未意识到这首诗是李瑜写给她的情书，这让李瑜感到多少有些沮丧。反过来一想，好在尹佳怡毕竟看到了自己写给她的情诗，李瑜觉得还是很开心的，他暗自高兴了整整一个晚上。
学校里经常组织学生到自办的“五七农场”参加劳动。 这一次，李瑜他们班的任务是给山上挑粪。这种活儿对于从小就下地干活的李瑜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儿。那天，他挑起装满粪土的筐子轻松自如、快步如飞，第一个就爬上了山坡，把粪土送到了指定的地方。 当李瑜挑着空担子返回到山脚下的时候，碰见了坐在路边休息的尹佳怡。此刻。尹佳怡仰望着崎岖的山路和高高的山坡正在发愁呢！ 李瑜很清楚：对于从小在县城长大、娇生惯养的尹佳怡来说，能把这样一担粪土从学校挑到山脚下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再让她把这副担子挑上山去，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一件事，非把她给累趴下不可。想到这里，一向有些怯懦的李瑜此刻却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把自己的空担子放在她的跟前，只说了一句： “你挑这副担子回去装粪，然后挑到这里等我！” 说罢，李瑜不由分说地挑起了尹佳怡装满粪土的担子，健步如飞地跑开了。 “哎！你……” 尹佳怡还没反应过来，李瑜已经走远了。望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一股暖流瞬间传遍了她的全身。 当尹佳怡挑着装满粪土的担子再次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李瑜早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瑜上前接过担子也只说了一句： “歇会儿再去挑吧！再有一趟咱俩的任务就完成了。”说罢，挑起担子就走了。 李瑜最后一趟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尹佳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还没走，他有些责备地说： “不是说让你先回去吗？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我……我在等你下来换回我的筐子呢！”尹佳怡喃喃地说道。 李瑜这才想起他肩上挑的是尹佳怡的筐担，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哦！我把这给忘了。抱歉！让你久等了。” “看你说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没说谢你呢！” “谢啥！这点小事儿，不算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儿你就告诉我，千万别客气啊！” 李瑜把尹佳怡手里的担子换了过来，说道： “天不早啦，咱们一起走吧！” 尹佳怡只好默不作声，乖乖地跟在李瑜的身后往回走去。此刻，她已经累得不行了。湿淋淋的头发都贴在了脑门上，满脸的疲惫。 李瑜干脆不由分说地从尹佳怡的肩上抢过了担子，挑着两副空担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来到河边后，李瑜放下了手中的担子对尹佳怡建议说： “担了一天的粪了，我的身上都臭了，咱们去洗洗吧？” “好吧！” 尹佳怡欣然同意了，李瑜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 俩人找了一处水面比较平缓的水潭。 李瑜给尹佳怡搬来一块光滑的石头放在河边，让她坐在上面洗脚，他自己则挽起裤腿，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就下到了河中间，站在水里双手撩起清凉的河水洗了起来。 尹佳怡看见李瑜赤裸的上身，胳膊上、胸膛上结实的肌肉闪烁着黝黑的光亮，浑身散发着力量和青春的活力，她的心里不免微微一动，羞涩地地下了头，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阵淡淡的红晕。 李瑜很快洗完之后穿上衣服来到了尹佳怡的身边，他无意间看见她的脖子处有一块红晕，于是就问她： “挑这么重的担子，一定吃不消吧？你的肩膀肯定都已经压肿了吧？来，我帮你看看。” 尹佳怡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肩膀，顿时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不自觉地咧了一下嘴。 李瑜走到她的身后，两只手按在两边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起来。一边揉一边说： “肩膀都肿了，如果现在不揉的话，明天就肿得更厉害了。你忍着点儿，一会儿就不疼了。” 真的，尹佳怡刚开始还觉得很疼，慢慢地就不疼了，到后来反而觉得越来越舒服了。她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体会着李瑜带给她的这份舒坦。 “晚上让你妈妈再给揉揉，抹点儿红花油，明天就不疼了。”李瑜认真地叮嘱道。 “知道了！谢谢你！” “谢啥呢！都是同学嘛！” 从那以后，李瑜天天盼着学校里能够再次组织他们去给“五一农场”送粪，这样，他就可以再次帮着尹佳怡挑粪了，也能跟尹佳怡单独在一起了。然而，这样的机会再也没有来过。 有过这次送粪的经历以后，尹佳怡开始注意观察起李瑜来了。 开学几个月了，尹佳怡对李瑜一直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只知道他和她是一个班的同学。在她的眼里，这位农村来的同学平时有些闷，似乎不大愿意与人接触，总是独往独来，喜欢低着头走路，喜欢一个人看书，除了学习成绩优秀以外就再也没有什么特别起眼的地方了。直到有几次，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把李瑜的作文拿出来当作范文给同学们宣读、讲评以后，尹佳怡才对这位貌不惊人的农村同学有了几分敬意。 那次出板报缺稿子，尹佳怡自然就想起了那位作文高手，于是，她跟他约了稿。当她读着他写的那首诗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内心里炙热的情感和热情，跟他平时沉闷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被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情深深的感动了。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首诗其实就是为她而写的。 那天，李瑜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中抢过担子的时候，尹佳怡丝毫也没有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拒绝的勇气，只能按他的要求一步步地去完成。那一刻，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乖乖地顺存着他的指意去行事儿。 那天在河里洗漱的时候，李瑜一改平时怯弱卑谦的样子，大胆主动给她揉肩膀的时候，尹佳怡的心跳急剧加快了。说实话，这是除了父亲以外的第一个男人触摸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真的是特别的奇妙，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儿，反正，尹佳怡感到特别的温馨和亲切。 那一天，他俩聊了很多，也聊得很晚，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了，他俩才意犹未尽地各自回家了。 临走时，李瑜叮嘱尹佳怡回去好好地把那首诗体会一下。这时，尹佳怡才恍然大悟。当天晚上，她从一堆草稿纸里翻出了那首诗稿，细细的品读了起来，此刻，她似乎读懂了他那颗纯贞炙热的心。 这些天，尹佳怡通过各种渠道的打听和侧面了解，对李瑜这位农村同学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李瑜，出身贫寒，家境贫困，除了父母以外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本人从小吃苦耐劳，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只是性格有些孤僻，不爱说话。生活简朴，从不吃白馍，也不吃菜。但是他乐于助人，他每天晚自习之后都留在教室里一个人看书到很晚，而且每次都是独自一人打扫完卫生之后才悄悄地离开。有时，他还找来工具悄悄地把教室里被损坏的桌椅板凳修好，做好事不留名、不张扬。 自从了解了李瑜的基本情况之后，尹佳怡对这位默默无闻的同学另眼相看了，心里也对他也有了异样的感觉。 两人开始了各自的暗恋！ 课堂上，李瑜和尹佳怡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常常目光一接触就会心地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这些日子，李瑜开心的不得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 是啊！李瑜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对尹佳怡的喜欢是痴人做梦，只能是一种痴心妄想的单相思，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也许，这辈子只能是把她的美好印象深深的埋在心底里，烂在肚子里。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事情就发生了突然的转变。那次给农场送粪简直就是老天爷给自己专门安排的良机啊！ 李瑜越想越开心，心情好极了！他震天把笑容都挂在了脸上，见了谁都乐呵呵地，开始跟同学们主动打招呼了，弄得大家都感到很诧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李瑜和尹佳怡虽然整天都想着对方，但是却没有单独约会的时间和地方，所以只能靠传递书信来表达各自的爱恋和思念之情。 李瑜几乎每天都给尹佳怡写一封信，倾诉他对她的切切私情。他每天下晚自习之后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等教室里没人的时候，他就把写好的情书夹在尹佳怡的语文书里，塞进她的书包里。天天如此，几乎从未间断过。 每天早读的时候，只要看见尹佳怡对着自己甜甜地一笑，李瑜就明白了，那是她已经看了写给她的信了。那一刻，李瑜的心里就感到有一种数不出的甜蜜和幸福。 尹佳怡也常常会给李瑜回信，表达她对他的情感和爱恋。只是她的传递方式有些特别，用的是“假公济私”的方法：她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大大方方地走到李瑜的跟前，大声说道： “李瑜！请你帮着把这篇稿子给修改一下！” 说完会递上一份折叠的稿纸，然后会心地一笑，李瑜立刻就明白了：里面一定有写给他的情书！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李瑜和尹佳怡眉目传情，书信往来，暗自传递着各自的情感和爱恋，陷入了深深的爱河之中…… 几个月后的一天晚自习，尹佳怡破天荒地等所有的同学都离开教室以后，走到李瑜的跟前，关切地对他说： “听说你在学校吃饭从来都不吃菜？这怎么行啊？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长期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搞垮的。诺！这是我自己攒下来的一点零花钱，拿去买点儿菜票吧！老不吃菜怎么行呢？” 尹佳怡说着，把五张一块钱递到了李瑜的面前。 李瑜仰起头望着尹佳怡怜爱的目光，这一刻，他被尹佳怡的举动深深的刺激了，脸上没有了尹佳怡想象的惊奇和喜悦，刚刚堆起来的笑容也渐渐地退去，变成了尴尬、羞辱和愤怒。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对尹佳怡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可怜我吗？告诉你，我们家是很穷，但是人穷志不短！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和恩赐，更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谢谢你，这些钱你还是留着自己买化妆品吧！” 说完，李瑜收拾起桌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开了教室。 那一刻，尹佳怡被李瑜莫名其妙的发火给彻底击懵了：自己明明是一片好心，也是为了偿还他对自己的帮助，想真心实意地帮助他，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儿呢？自己究竟说错什么啦？她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很久。 实在是不可思议啊！尹佳怡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李瑜为什么会这样对待她？ 那天晚上，李瑜走后，尹佳怡趴在课桌上委屈地哭了，哭了很长很长时间…… 尹佳怡那天晚上的举动，深深的触动了李瑜脆弱的神经，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于是，他抑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愤怒，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害得尹佳怡哭了整整一个晚上。事后，李瑜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心里感到非常后悔，也想着找个机会给她赔情道歉。但是，男人的自尊与矜持让他放不下架子，不敢、也不好意思去找尹佳怡陪个礼、认个错。 从那以后，李瑜和尹佳怡心中刚刚点燃的爱情火花被李瑜的一通暴风骤雨给扑灭了，两个刚刚开始品尝甜蜜的恋人一下子变得形同路人了。这段日子，李瑜的心里除了深深的自责以外变得更加自谦自卑了，见了尹佳怡连头也不敢抬了，更不用说正眼看她了。 李瑜的内心从此更加封闭了，刚刚开朗起来的性格也变得更加沉闷、更加寡言少语了…… 李瑜几乎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书痴，他每天除了吃饭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学习上。不对！准确地说：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李瑜也会把书摆在面前，眼睛盯着书本边吃边看；睡觉之前，他也是钻在被窝里捧着书本埋头看书。似乎除了书以外，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跟他没任何关系了。 高二的时候，听同寝室的同学说，尹佳怡似乎跟班长好上了。李瑜听了以后淡淡地一笑，说了一句： “他俩才是一对儿啊！挺般配的。” 两年的高中生活转眼就要结束了。 一天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李瑜破天荒地踩着铃声走出了教室。在走过尹佳怡的身边时，李瑜快速地把一封折叠的信纸扔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封长长的道歉信，在信里，李瑜把背负了一年多的愧疚和自责诚诚恳恳地表达了出来，也把他埋藏在心底深处对尹佳怡的那份爱恋和痛苦大胆地表露出来了。 信的最后写道： “由于我的矜持和自卑，也由于我的鲁莽和缺乏涵养，对你说了那些不该说的话，葬送了我们俩刚刚开始的感情，同时也亵渎了你对我的一片真情……我真的后悔死了！真是罪该万死啊！ “当然，我知道现在对你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知道你我已经不可能再续前缘了，我只是想在咱们毕业分别之前给你道个歉，对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以后不要记恨我。否则，我的心里一辈子就会得不到安宁了。请你原谅我吧！ “毕业后，我们这些农村来的孩子只能继续回到农村去跟黄土疙瘩打一辈子交道了。而你们这些城里的孩子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前程的。我衷心地祝愿你前程似锦，希望你一生幸福！” 信的末尾落款是：一个曾经暗恋过你的人。 看完信，尹佳怡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也说不清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反正是她哭了…… 没几天，学校放假了，李瑜和尹佳怡高中毕业了。 临别的那天，尹佳怡试图找到李瑜，对他说几句宽慰的话，以消除他心里积压了那么久的歉疚和误会。然而，她找遍了整个学校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一打听才才知道，李瑜今天连学校举办的毕业典礼也没有次参加，一大早就背着铺盖卷儿回农村老家了。 尹佳怡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因为她觉得是自己让他在心里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也许他会为此背负一辈子的。想到这里，尹佳怡有些心痛了！
李瑜高中毕业了，背着铺盖卷儿回到了农村老家。第二天，李瑜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了。这一干，就是整整两年！ 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考。 消息传来，李瑜沉寂了太久的心里一下子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立刻翻出了尘封两年的课本和复习资料，开始了夜以继日的攻读。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背水一战，拼尽全身的力气为改变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经过几个月的准备，李瑜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考试，最终他如愿以偿地考上了西北大学的政治经济学专业，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成功地迈出了他走出农村的第一步，实现了他人生梦想的第一个愿望。
四年的大学生活很快就结束了！ 由于李瑜在大学期间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所以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省重工业局的机关里当了一名文职科员。工作两年之后，李瑜就在局长的亲自撮合和安排下下，跟他的宝贝女儿结婚了。 按说，作为从偏远的贫困山区走出来的一名农村青年，如今在大城市里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而且单位、收入都还挺好的，更何况还跟局长的女儿结婚，有了自己稳定的家庭，应该说李瑜目前的生活还是令许多城市人都很羡慕的。接下来，他就应该踏踏实实地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可以了。 但是，九十年代初期，已经当了行政科长的李瑜却突然对妻子和老丈人宣布：停薪留职，下海去做生意。 李瑜看上去是那种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人，其实，他的内心却十分的倔强和固执，特别有主意。他想好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谁也别想改变他。小时候的贫困生活给他的心灵留下了太多痛苦的记忆和痕迹，所以他从小就憋着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今后，我李瑜一定要出人头地，有朝一日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 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在省城娶了妻子安了家，而且还升了职，当了科长，按说李瑜已经实现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顺顺溜溜，该知足啦！可是，从小就镌刻在李瑜骨子里的那种不满足、不过瘾的心态，以及人性永无止境的贪婪本性，随时都在膨胀着他那颗充满欲望的野心，催促他在人生道路上倔强地迈着永不停歇的前行脚步。 李瑜经商以后，凭着他老岳父的人际关系和自己十几年在单位积攒的人脉，游刃有余地穿梭在省里的各大重工业企业之间，完成了一单又一单的大生意，短短的几年他就完成了资金的原始积累。后来，凭着他敏锐的观察和判断，他又转行投资了房地产开发的生意，十余年间，李瑜便成了一位知名的房地产公司总裁，拥有了数十亿的资产，成了名符其实的大富豪。
尹佳怡毕业之后没多久，便跟她的男朋友一起插队去了农村。 在农村干了一年多的时间，尹佳怡便在父母的四处活动下回到县城当了一名百货商店的临时售货员。 尹佳怡的男朋友（也就是那位班长）一年后也考上了大学，从此便渺无音讯，一去不复返了。 三年后，尹佳怡在父母的撮合下嫁给了当时的县委副书记的儿子。凭着老公公的关系，尹佳怡顶替母亲进了县文化馆，当了一名文艺辅导员，也算是成了国家的一名正式干部。婚后，她有了一个宝贝儿子。在儿子一岁多的时候，尹佳怡的丈夫因为打架，把人打成重伤致残，被判刑七年。 随即，尹佳怡就跟丈夫离了婚，从此，她就独自带着儿子生活，一过就是整整二十年……
人生舛错，沧海桑田。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在县里当政府办主任的老同学马龙给李瑜打电话，说是今年十月，县中学高七五级的全体同学准备举行盛大的同学聚会，邀请他赶回去参加。李瑜爽快地答应了。 是啊！离开家乡整整三十年了，是该回去看看啦！ 马龙邀请李瑜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他赞助一些这次同学聚会的费用，李瑜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十万块钱。 离开学校三十年了，李瑜跟绝大多数同学都失去了联系，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马龙是前些年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找到的李瑜，他们俩在学校就是好朋友，这几年来往的比较多。每次来省城，马龙就会跑到他那里聚会。从马龙那里李瑜了解了许多同学的信息，当然，他也了解了关于尹佳怡的一些情况，知道了她现在在县文化馆当了馆长，工作的还不错。只是她离婚后再没有结婚，一直单身着，独自带着儿子生活。 其实，李瑜对这些曾经在一起学习生活了两年的高中同学还是非常想念的，很怀念他们在一起度过的两年快乐时光。这一次，李瑜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带着他生活助理和司机驱车赶回了家乡。 说实话，这次回来，主要的还是想见一见尹佳怡，看看她现在过得究竟咋样了。毕竟，她曾经是他的初恋吧！ 这次参加聚会的同学大约有一百多位，都是县中学高七五级毕业的同学。 聚会活动被马龙安排在了县里最豪华的酒店宴会厅里举行。作为这次活动的主要赞助者和成功人士，李瑜自然就成了宴会上众所瞩目的焦点人物了。 酒宴当中，心情激动的李瑜在马龙和生活助理的陪同下，端着酒杯挨个儿给老同学们敬酒。 十几桌下来，李瑜已经感到有些头晕了。 当他来到靠角落里的一张酒桌时，他突然看到了坐在最里边的尹佳怡。 尹佳怡还是那么漂亮，依然风姿绰约、光彩照人，坐在人群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李瑜径直走到了尹佳怡的跟前，喊了一声： “尹佳怡！老同学！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原来你坐在这儿！来来来！过来！” 尹佳怡笑着站起身来说道： “你如今是大老板了，我以为你会不认识我呢！” “哪能呢？忘了谁也不可能把你给忘了啊！” “是啊！李总还常常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呢！”马龙附和着说道。 尹佳怡：“谢谢你还记得我！” 李瑜：“来来来！咱们老同学共同举杯，一起干一杯！干杯！” 同学们纷纷站起身来相互碰杯，共同干杯。 这时，马龙一把拉住尹佳怡说道： “佳怡，走！到我们那桌去坐坐，那里热闹！”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尹佳怡就走了。 尹佳怡无可奈何地跟着马龙来到了正面的酒桌，被马龙安排在了李瑜的身边坐下。 李瑜显得特别兴奋，他不停地举起杯跟桌上所有的人频频碰杯，喝了不少的酒。 马龙看不下去了，他抢过李瑜手中的酒杯递给了身边李瑜的助理，然后伏在李瑜的耳边悄悄地说道： “今天晚上县领导还要请你吃饭呢！你不能再喝了！” 李瑜看了尹佳怡一眼，诡异地笑了笑说： “那你必须得把尹佳怡给我请来一起吃饭，否则，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哟！” 马龙会心地一笑：“行！保证给你请到！哈哈哈……”
当马龙带着李瑜和助理走进豪华包厢时，薛县长和几位县领导已经等在了那里。李瑜第一眼看见的是正在跟县长聊天的尹佳怡，顿时喜笑颜开地走上前去： “哎呀！薛县长，我李瑜何功何德呀？怎敢惊动县长大人设宴款待？马龙！我看这样吧，今天这顿饭我请了！” 薛县长站起身来笑着说： “看你说的，你是咱们县里走出去的杰出人士，是我们全县人民的骄傲啊！今天你回到了家乡，我们略尽点地主之谊是完全应该的！来，李总！请上座！” 马龙把李瑜安排在了薛县长和尹佳怡的中间坐下，他和助理则坐在了尹佳怡的下手。其他县领导都坐在了薛县长的下手。 李瑜坐下后，低声对身旁的尹佳怡说道： “这次见面咱们还没好好地谈谈呢，所以，我就马龙把你请来借这个机会咱们好好地聊聊天，怎么样？不介意吧？” 尹佳怡笑笑说：“看你说的！你现在是风云人物啦！我还想着不知能不能有机会跟你见见面呢！” 薛县长在插话说：“听说你们老同学整整三十年没有见面啦？” 李瑜：“是啊！从毕业那天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薛县长：“哎呀，太不容易啦！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啊？那你们今天可得多喝几杯，好好聊聊啊！” 马龙：“对对对！服务员！来，把酒倒上！” 薛县长端起一杯酒：“来！我提议：这第一杯酒，为咱们的家乡骄子李总裁荣归故里接风洗尘，干杯！” 薛县长又端起了酒杯：“这第二杯酒，为咱们李总裁和尹佳怡馆长这对儿老同学、老朋友分别三十年后重逢干一杯！” 马龙在一边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呵呵！他俩还是老情人呢！” 薛县长惊奇地：“是吗？” 尹佳怡脸红了，拍了马龙一巴掌：“就你最多！” 李瑜解嘲地笑着说道：“别听马龙胡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呵呵！来，喝酒、喝酒！” 这样一来，酒场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了。 那几位县领导们把矛头对准了李瑜和尹佳怡，频频给他俩敬酒。 这时候的李瑜就像是尹佳怡的保护神，不时地给她代酒，帮她解围。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他的这些举动让尹佳怡特别感动，心里觉得很温暖。这让她想起了当年那个曾经帮着她挑粪的懵懂少年，一种久违了的温情和波动又涌上了心头。 酒席间，薛县长给李瑜介绍了家乡这些年来的发展变化和将来的发展规划。并向李瑜提出了请求，希望他今后多多关注和支持家乡的经济发展和建设。 李瑜听了非常激动，他借着酒劲儿慷慨激昂地说道： “我这次回来就有一个想法，就是看看能为家乡的人民做点儿什么。既然薛县长说了，那我就当场表个态：我愿意拿出三千万来作为投资，希望县政府能帮着立项，把我们村到县城的这三十多里的柏油路修通，也算是我对家乡人民养育之恩的一种报答吧！怎么样？” 薛县长：“太好啦！我们县政府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苦于资金不足，所以一直都没落实。今天，有了你这三千万垫底，这件事情很快就能落实了，剩余的资金缺口我们来解决！来，我提议：为我们和李总裁今后合作愉快，干一杯！” 借着酒劲儿，李瑜又对马龙说道： “老同学！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帮我一个忙？” 马龙拍着胸脯说：“有事儿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李瑜说：“我再拿出三百万来，想请你负责帮我组织一个施工队，把我们老家的那处老宅子重新翻修一下。回头我的助理把设计图纸该给你看看。这些年，我的父母虽然生活在省城里，但是他们常常跟我吵着要回老家来生活。我也想通了，真正理解了‘落叶归根’这句话的含义。所以，我打算明年把他们送回来。说不定，将来我也会回老家来安度晚年呢！哈哈哈……” 马龙：“就这事儿？好事啊！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你满意！” 薛县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县政府也可以给你一些帮助。如果你觉得老宅子的面积有些小的话，我们会责成有关部门按政策给你增加一些宅基地面积。李总！你看如何？” 李瑜：“那太好啦！我代表我的父母谢谢你们啦！” 薛县长：“谢什么！我们这叫互相协作，皆大欢喜嘛！哈哈哈……” 一场看似合乎情理的交易就这样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达成了共识，真正的酒酣意浓、情深意切。 喝到最后，尹佳怡和助理把李瑜和马龙强行拉回到了酒店里的豪华套房里。 李瑜和马龙还一个劲儿地嚷嚷没有喝尽兴，于是，助理就打发司机跑到街上买回了烧鸡、卤肉和煮羊蹄，从车备箱里拿来了茅台酒，四个人又摆开了战场喝了起来……
深夜时分，李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衣躺在了床上。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渴得要命，就挣扎着坐了起来，突然看见尹佳怡正坐在对面的圈椅上，手腕托着腮帮子歪着头睡着了。 马龙和助理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从见到尹佳怡以后，李瑜还没有认真看过尹佳怡一眼呢！ 李瑜下床拿起自己的上衣，走过去轻轻地披在了尹佳怡的身上。然后，他蹲下身来仔细地端详起了眼前这位几十年来让他一想起就心痛的女人。 尹佳怡的肌肤还是那么的白皙、光滑、细腻，睫毛还是那么长，微微闭合的眼睛毛茸茸的依然那么漂亮，嘴唇还是那么的红润。只是她的眼角处多了几丝淡淡的鱼尾纹，身体也略略有些发福了。除此而外，她的模样大体上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在李瑜看来，现在的尹佳怡身上多了一种成熟的美，变得更加丰腴性感了。 看着看着，李瑜情不自禁地想凑上去亲吻她一下，这时，尹佳怡睁开了眼睛。 “哦，我……我咋给睡着了？你……酒醒啦？” 尹佳怡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顺手端起茶几上的杯子递到李瑜的面前说： “这是我给你砌的白糖水，正好喝了，你把它喝了吧！可以解酒。” 李瑜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干了，然后问道： “你咋没回去？他们呢？” 尹佳怡笑笑说： “昨晚，你们几个都喝得酩酊大醉了，我只好留下来照顾你，让他俩回隔壁房间睡觉去了。” 李瑜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 尹佳怡：“看你说的，要不是你代我喝了那么多的酒，也许就不会喝醉了。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吧？”李瑜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哦，还行吧！”尹佳怡淡淡地答道。 李瑜坐在了另一把圈椅上继续问道：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尹佳怡故作轻松地说道：“是啊！自从儿子考上大学以后，我就一个人独自生活。不过，倒是挺悠闲的，很自在。” 李瑜：“自在？真的吗？恐怕有的时候还会感到孤独吧？” 一句话问的尹佳怡无语了，眼泪差点儿流了出来。她苦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自在也罢，孤独也罢，反正都已经习惯了，不再想那么多了！” 李瑜心里一阵酸痛，他沉默了一会儿，用自责的语气说道： “我这辈子干过的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那次平白无故地对你发了那么大的火儿。要知道，这件事儿让我后悔了整整三十年哪！” 尹佳怡连忙解释：“不怪你！我知道，那都是我当时没有顾及到你内心的感受，是我的举动刺激了你。我……” “不！不是那么回事儿！” 李瑜打断了她的话：“完全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从小生活在贫困的山区，养成了自卑、脆弱、狂傲的心态，生怕别人瞧不起自己。所以，当你拿着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把这看成了是你对我的怜悯和施舍，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因此就克制不住自己了。佳怡！今天，我终于有机会能当面给你赔情的道歉了，请接受我这迟来的道歉吧：佳怡，对不起！原谅我吧……” 李瑜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悔恨的泪水。要知道，这件事儿压在他的心里纠结了整整三十年哪！ 尹佳怡抽出茶几上的纸巾，给李瑜轻轻地擦去眼泪，安慰着他说： “你不必这样责备自己！其实，这件事儿我早把它给忘了，不存在原谅不原谅的。我倒是常常在想：要是当初我们俩之间不发生那样的事情，那该有多好啊！我……”尹佳怡说着，突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自己反倒不自觉地流出了泪水…… 李瑜一把握住了尹佳怡的手，激动地说道： “佳怡！一切都是可以挽回的，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尹佳怡摇摇头，叹了一声： “不可能了，一切都晚了，老咯！” “不！你不老！在我的眼里你依然那么年轻，依然那么漂亮，永远都是那个让我动心、让我激情澎湃的小佳怡……” 李瑜越说越激动，他一把拉过尹佳怡，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顺势压在了床沿上疯狂地亲吻起来。 尹佳怡起初被李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她瘫软地躺在床上任凭他肆意地摆布，继而，她内心里压抑了许久的激情也被他彻底给撩拨起来了。于是，她双手主动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始迎合着他的疯狂…… 就这样，两个分离了整整三十年的初恋情人，完成了他们三十年来梦幻中真正的第一次苟合…… 激情过后，李瑜和尹佳怡并排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屋顶的水晶顶灯，谁也不说一句话。 过了好长时间，李瑜开口说话了： “佳怡！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想法？你说吧！” 李瑜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 “我想，我回去以后找个机会就跟我妻子摊牌，马上跟她离婚。然后，咱俩结婚，后半辈子永远生活在一起。” 尹佳怡冷笑了一声：“哼哼！你这是痴人说梦话，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李瑜不解地问。 尹佳怡眼睛依然望着屋顶平静地说道： “我听马龙说过，你跟你妻子一直过得很不幸福，我也知道你的心里一直都装着我。可是，几十年都过来了，你有你的生活圈子，我有我的生活方式，咱俩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一旦把它改变了，就会在我们的周围引起极大的震动，给你我带来很多麻烦的。那样的话，我觉得咱俩还不如保持现在这样儿倒是挺好的！” “保持什么？怎么保持？”李瑜疑惑了。 尹佳怡侧过身来搂着李瑜的脖子说： “我这一生当中接触过三个男人，只有你才是真正爱我的。你知道这次同学聚会，咱们那个班长为啥没回来吗？他就是为了躲避我，所以，我对他算是彻底的死心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情人！” “我们俩结婚不是更好吗？”李瑜问道。 “不对！那样咱俩都会过得很累的，你我现在都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以后真的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我就挺知足的了。再说，过几年我就要退休了，儿子也已经在省城找到了工作，我也在省城都买好房子了，退休后我也就住到了省城。那时候，我们见面就更容易了。你说，这样不好吗？” 李瑜不啃声了。 他没想到尹佳怡经过了这几十年的磨砺变得如此的成熟和老辣，充满了智慧和理智。这时候，面对她提出的这些建议，李瑜也觉得不好反驳，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了，看来只能如此了！ 李瑜亲吻着尹佳怡，嘴里喃喃地说道： “我都听你的，不管怎么样，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爱你一辈子的，永远都是你最亲的亲人……” 尹佳怡和李瑜又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李瑜带着尹佳怡和马龙等人，分乘两辆轿车朝着李瑜的山区老家驶去……
作者 陕北老农 2013年5月8日12:2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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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8 1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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