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回味14.乌苏19年的婆媳母子
凤云的公公是革命军人。后来支援地方，最初是乌苏县组织部长，听说特别较真，对提拔人过严，而自己的官位越来越低。
冠群的家，在他父亲当组织部长时，住在一果园里。当时县上领导没有小汽车，领导的交通工具就是马。由一个单身的民族男人饲养管理，他住在果园门口小房子里。
冠群的爷爷从老家到乌苏，看园子，修剪果树。这是老爷子第一次来新疆。当他第三次来新疆时，已病入膏肓，病逝后就埋葬在乌苏的一个高岗子上。
公公比较严肃，家务由婆婆操持。他们都喜欢吃荤，过年时常包肉丸饺子。肥肥的肉片，凤云婆婆如同吃土豆片一样。两位老人也特别能吃咸，凤云还记得老公公常说的一句话是：吃咸长劲。凤云的公公特别能喝烫的茶，烫到要让奶茶在炉火上翻滾着马上倒进碗里马上喝。
婆婆掌握家中财政大权，手里有一大串钥匙，家里财产都在箱子里。当时，冠群和凤云的工资总共不到120元，那还是大学生高工资，凤云公公的工资是180多元。
凤云婆婆家庭经济情况怎么样不太了解，也许不错，只听得她多次埋怨她公公把自己金银首饰给处理了，很委屈。每当过年过节公公喝酒时，总是说，你也来一点，婆婆总愉快的倒上酒，与公公一起对喝，很是享受。
凤云退休与婆婆相处相当时间后，了解了婆婆的生活习性。她自己时不时喝点小酒，有时根本不用菜，一次看到她用桃子当下酒菜，有时干脆就用瓶子吹喇叭，酒对她来说好像有特殊的效果，当她喝了酒后，脚步显得轻快了，不是平时拖着走的样子了。有时她也抽点小烟，往往是没人时，或者是半夜睡不着时。
1973年夏天，公公召开了一个家庭会，主要要求凤云把自己工资交给婆婆管着，用钱时再向婆婆要。冠群没有响应，凤云也不敢吭声。但是，凤云每个月把工资的2/3交给了婆婆作为伙食费。也许这次不完全交出工资，让婆婆很不高兴，以后婆媳之间的关系就不理想了。
当初大学毕业回到乌苏家中，冠群父亲早安排好，领着去拿了结婚证。房子是婆婆公公的里间屋。年轻想单独相处，往往是刚把中间门关上，婆婆就会说：“关门干什么？”问冠群，这什么意思？冠群说，没什么意思啊。他从小习惯了母亲的一切，认为母亲说的不会错。
生活的地区差异也使凤云与婆婆相处不和谐。
凤云婆婆包过足，腿有风湿，大热天都穿秋裤。山东人，在农村也没有下过地，所以，对凤云这个南方人的生活习惯，十分看不惯。凤云家乡时常下雨，种水田，出外下地时常光脚，夏天一定会穿裙子。
凤云婆婆公开责怪：这象什么样子？！凤云无法捂上长裤，她天天要做那么些家务，再捂会热坏自己。因而一直不能按婆婆的着装观来调整自己的衣着。婆婆老大不高兴，也一直看不惯凤云，尽管一直享受着凤云的体力带给她的安闲。
想让婆婆高兴曾是凤云的一个目标，婆婆衣着干净整洁，凤云每天洗衣服，尽量注意各处洗干净些。有一次，一件背上有了些洞的汗衫，凤云没有在意好好洗，婆婆相当严厉地训斥凤云：“为什么不给我洗干净，你就是这样洗衣的吗！”
凤云想将功赎罪，买了一块淡蓝的布，自己学着裁好纸样，为老人做了一样长袖衬衣。当时工艺还不到家，袖子总不如买的那样能圆圆地包着肩膀，改了两次，不得要领。只好说，妈妈，无法改了。婆婆再次发怒：“你就是不愿意好好伺候我！！”凤云很憋屈，从那件事，凤云对婆婆产生了怨气。
终于，凤云无法再独自承担繁重的家务，还有工作压力，决定把小女儿阿芳送到老家四川。那年是1974年的7月。当时凤云母亲都61岁了，在凤云妹妹凤瑛的帮助下，同意帮凤云照看小女儿。而凤云婆婆当时52岁，凤云却伺候不好她，不到位就要训。是身体的原因，还是人性的原因，无法说清。
婆婆也不愿意再与儿子媳妇一起生活了。在1974年一个大雪纷飞的冬至日，凤云与先生搬到一间紧急腾空的库房。婆婆不让凤云带自己的儿子阿峰一起走，她从小带大的孙子，有感情。
冠群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而且心态也不是很好，总觉得他的身体有这病那病，就是不承担家庭男人的责任。凤云有工作，男人要关照，婆婆公公要关心，除洗衣还得去拉水。
新家简陋，没有了不让关门的责备，没有了训斥，但仍然是每星期要把公婆的衣服拿到自己房子洗，定时去拉水。
最最让凤云想不通的是，冠群不会说谢谢。他也不明白他母亲职业就是家中老婆，是靠男人养活，理论上她的工作就是照顾自己男人生活。冠群把一个职业家属的责任完全加在一个有职业还在做家务的自己老婆身上，多少年浑然不知不醒到60岁时都不明白。只因为那是他的母亲，这在家庭生活中，感情的天平怎么能不失衡？！
与婆婆感情生了，冠群却始终表现出与母亲一样的思维和不理解，加速了凤云与婆媳之间，夫妻之间的矛盾。
事情是这样的，1975年在新家里，凤云动手，在屋外垒了灶，还垒了两个半截墙挡风，作为夏天的厨房。
早上起床后，先照顾冠群和大女儿阿云吃穿，然后上班，一星期六天工作，每天8个小时得守足钟点。中午下午都得做饭，晚上洗衣，体力感觉明显不行了。一次，对冠群说，你父母的大衣服拿过来我洗，小的内衣裤袜子鞋垫什么的，是不是让你妈妈自己洗洗呀，当时他母亲53岁。不想，冠群去跟他妈说“人家再不愿意伺候你们了！”
这样的话，更破坏凤云与冠群母亲那点脆弱的表面情感。凤云在婆婆的心里，是一个彻底的坏儿媳妇了。
转眼到了1984年，这是一个甲子年，迷信说这样的年份不好。
1983年，四川老家凤云的父亲查出有食道癌，凤云回去看了，无法回天。回新疆前，与姐姐凤秀说，最后恐怕回不去了，那时的交通是极不方便的，所以让姐姐凤秀全权处理。凤云父亲于1984年的夏初去世。这一年的夏天，凤云的公公身体也出现一些问题，最严重的是对青霉素过敏。8月中，病情有些严重，晚上睡觉都无法躺下，可能心脏有些问题。就在住院期间，由于药物过敏突然去世。
公公去世更严重后果，后来才表现出来。那是对凤云儿子阿峰的影响。
儿子阿峰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情感深厚。爷爷去世时，阿峰还不到15岁，正是人心理不稳定时期。突然间失去爷爷心理失衡的阿峰，被成天哭泣的奶奶剌激着，奶奶总说些凤云的不是，让阿峰对母亲凤云很反感。阿峰一直不接受凤云的安慰和解释。一次凤云说，你小，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一些事时，阿峰脱口而出：“有文化就是这样啊，怎么说都是你有理！”，这让凤云大吃一惊，儿子是这样看自己的啊。
凤云觉得，有文化能指出矛盾的根源所在。儿子说得对。
但当用具体事例与儿子分析时，凤云更没有想到的是，阿峰说出让她更吃惊的话：“我又不是没有听我奶奶说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一刻，凤云感到，儿子的思想深处，有很多无法改变的东西，早已形成，她焦急，但无奈。
凤云没有当儿子面指责奶奶，私底下，也没指责过。凤云心里，一种无名的焦虑产生了，对婆婆是有理讲不成，而一个青少年性格不稳定时，最最需要父母关怀，阿峰在情感最亲的奶奶和应当亲近而又亲近不了的父母之间，挣扎着。终于精神崩溃了，得了忧郁症，学无法上了，最后痛下决心，尽管晚了，让阿峰与奶奶分开住，经过一个较为漫长的治疗时期，病情才逐渐好转。但阿峰的一生，由此决定了命运的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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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8 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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