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怎么开始的,忘了。单记得儿子说,来,来,都来做个选择题,真理哪个说了算,答案A,多数人,答案B,少数人。
饭桌上,异口同声,答案B。感觉都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
儿子乐得哈哈的,一脸“就不揭秘,让你们招笑”的神情。
扑哧一笑,醒过神来:既然大家伙儿都认可的,又怎么会是“少数人”说了算的呢?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又分明是在长期耳濡目染下的惯性指向。
所以是存在什么逻辑问题?
认真琢磨了一下,我归纳总结说,真理就是真理,是不被质疑,不接受挑战的,不因信奉它的人数多寡而变化。可见,真理既可掌握在“多数人”手里,也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转头问儿子,是不是这个剖解思路?
儿子笑眯眯说,差不多吧。有些言论不能盲信,要理性客观看待。比如,“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心灵鸡汤聊以慰藉罢,门、窗都关严实的多了,还没地方让你喊冤……
哈。这孩纸,咋这么好玩?竟还侃侃而谈起来。
我思维框架比较简单,还沉在真理和人数的前情里,暂时没办法转换别的话题。
就继续延展吧:
“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经久不衰的一句话总不能是悖论吧。细细想来,关键词“往往”,很耐人寻味。
纵观历史过往,许多重要的发现和创新确实是由少数人首先做出的。但,也避免不了之后需要更多人通过观察、实验和交流逐渐接受并达成广泛共识,否则纵然是“真理”也可能被指认为“异端邪说”。譬如,哥白尼的“日心说”。
“少数人”在真理方面之所以能走在前头,大概缘于高精尖技术或专业领域的东西,包括对新生事物由表及里,由浅到深的认识,都不是普通大众能够抵达的层面?而对已露出端倪的“真理”,特别是有深刻奥义的“真理”泛泛而知者居多,能透彻理解并始终坚守的其实并不多——依旧是“少数人”。譬如,布鲁诺对“日心说”的坚持。
这,就是“往往”的由来。
但“往往”这个副词还可理解为,经常性的情况之外,存在特殊和例外。大白话翻译出来,就是:真理“经常”在少数人手里,由少数人发现并坚持,却不一定全在或只在少数人手里。何况“少数人”所掌握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理”。各类亟待甄别、佐证的假想、学说太多,怎么可能全是真理?
若抛开“往往”的条件限定预设,用“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生搬硬套,或索性倒推为“少数人掌握的才是真理”去衡量裁定,是不是特别荒谬?
回到话题最初。就我的个人揣想,“往往少数”的原话,既是客观陈述与真理相关的事实,也是希望人们广泛听取意见,包括少数人的意见吧?否则,可能会错失“真理”。
真要吹毛求疵的话,无关人数多寡,也不在于“往往”,倒是“掌握”一词值得商榷。简而言之,真理,是很抽象的,可以发现,可以传递,可以拓展,可以延伸……就是不能被“掌握”。
——譬如,日心说,怎么个“掌握”法?顶多是“发现”了这么个自然规律。
说到这里,想再宕开一笔:或许“真理”这个词本身也值得考究?
万物都在发展变化,认知领域不断被刷新,有多少“真理”能岿然不动,恒久维持原形?没准下一秒、下下秒就被新的“真理”推翻了。从这个角度来说,都是暂时的风景,哪有绝对的,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由此可见,很多被奉行的名人或权威言论,在其辉煌时有它的价值所在,但也没必要“拉大旗扯虎皮”作为至理幌子。认识到这一点,大概就不会再被“少数人”迷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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