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之战疑案集解之二》

闻所欲闻

                                                                 《街亭之战疑案集解之二》
                                                                          作者：闻所欲闻

      “集”的意思就是由多个疑案组成的集合。这些疑问都解决了，街亭疑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这些疑问是：
      一、北伐诸葛亮为什么要派兵去街亭？
      二、街亭马谡战败时诸葛亮在哪里？
      三、张郃对王平“疑其伏兵”吗？
      四、马谡是怎么死的？
      在前文《街亭之战疑案集解之一》的文章里，我论述了诸葛亮北伐因轻敌的战略思想指导而派兵去了街亭，导致张郃没有直接寻找在祁山的诸葛亮大军决战，而是先去街亭，准备击败马谡再说。
      这就又有新的疑问出现了，街亭之战的第二个疑问是：

                                                                                                    二、街亭马谡败战时诸葛亮在哪里？
      马谡在街亭被张郃击败时，因为陈寿的《三国志》没有记载诸葛亮这时的具体行踪，只有说到诸葛亮在街亭大战之前和之后的行踪，所以后世学者都认为，马谡败时诸葛亮在围祁山的大寨中或在西县城里坐镇指挥，距离街亭还有好几百里路。
      虽然《三国志》没有记载马谡被张郃击败时的诸葛亮行踪，但却有其它史料记载了诸葛亮在马谡被张郃击败时的所在时间和地点：
      “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马谡）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不救；……”《裴注·三国志·诸葛亮传》。
      好家伙，马谡被张郃击败时，诸葛亮就在街亭！诸葛亮军驻扎（屯）之处离马谡驻扎、战斗的战场仅有“数里”而不是数百里，还“不救（不救的字面含义：不肯去救，或没法救、没去救。）”！
      陈寿真会挑选、隐瞒历史事实喔，这一下露陷了吧，是不想引起后人对诸葛亮的误解还是有其它什么意思？
      不管陈寿不愿记载马谡战败时诸葛亮在哪里是出于什么考虑，我们已经从别的史料里得到了诸葛亮此时行踪的历史记载。这真得感谢裴松之裴老先生！自从我研究三国历史以来就经常点赞裴老先生，《裴注·三国志》绝对是个好东西，没有裴老先生做注的《裴注·三国志》，我的多数三国时代的重要历史发现只能是空白！由此可见，历史事实的细节性以及历史记载的完整性，对于历史的科学研究是多么重要！
      当然，历史记载及各种史料不是一拿到手就能用滴，还要鉴别、甄别其真假。历史记载符合历史真实，才能用于历史研究。如果历史记载有假就要剔除，全假就必须抛弃！
      那么“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马谡）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不救”这一段史料是不是历史真实的存在呢？这就要我们对其鉴别、甄别真假了。
      鉴别（单一）史料、甄别（矛盾）史料的真假，也有种种正确的方法和错误的方法，我常常喜欢就此大谈一番，指出他人使用的史学方法的错误和自己常用方法的正确。这次我就不谈这些了，方法是否有效，就看能否解决问题，不能解决历史问题，啥方法也无效。
      要知道马谡战败时诸葛亮在哪里，我们不仅要靠历史记载的有无，还要靠我们分析当时具体的战争情况与历史文字记载相互印证。
      在以上问题中，我们首先要认识的诸葛亮北伐当时具体的战争实际情况是：
      是诸葛亮首先得到魏军主力张郃向街亭进发的情报；还是张郃首先得到诸葛亮的马谡部队向街亭进发的情报？
      按当时的作战环境和作战条件，当然是张郃首先得到马谡部队向街亭进发的情报，因为诸葛亮是“外线作战”，而张郃是“内线作战”（具体分析从略，有疑问可在回复里谈）。
      既然是张郃首先得到马谡部队向街亭进发的情报，进而率领主力转向街亭进发，诸葛亮是在什么时候得到张郃向街亭进发情报的？
      由于诸葛亮北伐是进入魏国的地盘进行外线作战，当然不可能马上在敌人地盘内建立四通八达的情报网。而魏国的关卡、驿站和蜀汉一样，具有完善的情报、人员传送系统，这有史料记载证明，无须多说。并且也没有史料说明有“细作（隐藏在敌方的间谍）”偷越魏国种种关卡把张郃部队的行踪提前报至诸葛亮。因此，诸葛亮得到张郃向街亭进发的情报，最大可能就是在街亭的马谡，在得知张郃已经接近街亭时向诸葛亮发出的前线警报！
      如果我的以上推论没有大错，就可以更详细地论证诸葛亮在得到张郃向街亭进发情报后的具体行踪了，陈述如下：
      诸葛亮在得到马谡发来的“张郃率主力在向街亭进发”的紧急情报以后，仍然是不紧不慢地坐在祁山大寨或西县城里，一边准备进攻陇右各城，一边等待张郃前来决战吗？这就成笑话了，当然不可能。既然张郃没有直接来祁山而是去了街亭，当然是要击败马谡才能到祁山来。马谡的带兵作战记录为零，实际作战能力差。而马谡的兵力只有张郃军（史料记载张郃军队有五万，没有分兵的史料记载。）的约四、五分之一（论证从略）。如果诸葛亮在距离街亭几百里以外板等，只能等到马谡的死讯和街亭的丢失！
      有以上的种种考虑，诸葛亮当然是要紧急动员大军，立刻向街亭出发增援马谡军，争取与马谡合击来救陇右的张郃主力！所以，那种传统戏剧、小说、评书所描绘的街亭之战时，诸葛亮“坐在城楼观山顶”的戏剧性场面是不会在历史中出现的。
      历史事件记载的真假，绝大多数是在得到事件爆发的具体时间、地点的真实情况后才能判断清楚的。这就是说，历史事实所具备的物理性时间和空间（地点）的真实性，是历史唯物论者认识历史的基础性条件。而历史唯心论者则常常以历史记载者的身份、历史记载的文字内容和历史类比方法等等作为历史研究的基础……呵呵，不谈。
      好，前面说到诸葛亮在得知张郃的行踪以后，也向着街亭紧急出发了，我们现在来更加详细地计算一下诸葛亮到达街亭的时间？
      首先考虑，马谡得知张郃部队向着街亭奔驰而来时，张郃已经距离街亭有多远了？
      古代的部队侦察兵，除非是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一般般都是骑马。而重要的侦查地区，侦察兵需要前进到上百里路去侦查！街亭战区就是这种情况。如果马谡已经到达街亭了，而马谡的侦察兵假设是在距离马谡部队五十至一百里时（街亭以北的陇坻）发现张郃部队的，则距离张郃部队到达街亭还有一两天的时间。
      马谡得知警报后必然紧急派人告诉诸葛亮，则在张郃到达街亭的几乎同时，诸葛亮也因马谡的急报得知张郃已经到达街亭了（具体所需时间大致相当）。如果“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的史料记载的马谡被张郃击败的时间是准确的话，那么诸葛亮率主力从祁山或西县急行军到达街亭驻扎的时间，大约等于从马谡在街亭南山被张郃包围而等待诸葛亮到来的时间。祁山到街亭的距离大约在150公里左右，诸葛亮军急行军约需要4~5天到达街亭。而马谡就在这一段时间内，在街亭的南山上被张郃包围了4-5天。
      马谡战败时，诸葛亮已经到达街亭，这也符合另两条史料记载的情况：
      “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大为郃所破”《三国志·诸葛亮传》。
      “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三国志·诸葛亮传》。
      陈寿记载马谡在街亭因“违亮节度”而遭到诸葛亮所说“违命之阙”，有人把此记载当成诸葛亮在马谡去街亭之前交代的某某事项，马谡没有遵守执行——这种说法不符合军事常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百里、千里以外的具体军情变化，绝不是任何人能够事先预料到的，诸葛亮当然懂得这个道理。所以马谡在街亭“违亮节度”而遭到“违命之阙”的记载，如果是真实的话，只有诸葛亮已经到达街亭而给予马谡的命令马谡没有执行，这样历史记载才是当时合理的情况描写。因此，《袁子》的记载“亮之在街亭也”，被《三国志·诸葛亮传》的记载——马谡在街亭“违亮节度”、“违命之阙”，——所证实和佐证！
      有人或有疑问，马谡被张郃包围在南山，即使诸葛亮到达街亭，马谡无法与诸葛亮接触，如何能得到诸葛亮的即时指示？
      古代虽然没有电报，但却有烽火、狼烟、信鸽等等作为远距离通讯的有效手段。比如，马谡诸葛亮事先约定，放一把火或狼烟代表等待；放两把火是出击……等等。所以，诸葛亮到达街亭后，向被张郃包围的马谡发出等待的指示马谡没有听，而是自行其是地出击张郃，结果“违亮节度”、遭受“违命之阙”、“亮之在街亭也，（马谡）前军大破”。这种历史结果，说明不同史书记载的“亮之在街亭也”、马谡“违亮节度”、“违命之阙”的史料形成互相证实的证据链，都是历史真实。
      这里好像又有新问题出现了：
      马谡为什么在诸葛亮已经到达街亭后却不听诸葛亮的命令？作为前军的马谡大败而诸葛亮为什么“不救”？这些问题不弄清，历史记载仍有似乎搞不通的矛盾现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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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先来搞清马谡前军大败而诸葛亮赶到街亭为什么“不救”？
      前面分析认为，诸葛亮大军紧急赶往街亭，150公里约走4~5天时间，当他的军队赶到街亭时已经精疲力尽了，急需休整一天二日滴来恢复体力才能与张郃部队打仗，而张郃部队到达街亭已经数日，基本恢复了体力，并且魏军一向有一支较大的骑兵部队支撑，诸葛亮在此时还无法与张郃决战。而且诸葛亮非常相信这个道理——从前诸葛亮出使东吴曾对孙权说：
      “曹操之众，远来疲弊，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馀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三国志·诸葛亮传》
      诸葛亮大军刚刚赶到街亭，正与这种情况相似。所以在马谡不听已经赶到街亭的诸葛亮指挥而等待，却擅自下山与张郃决斗时，诸葛亮如坐针毡、进退两难。
     又或许诸葛亮赶到街亭扎寨时天色已晚，对于以阵法决战见长（诸葛亮作战的基本战法八卦阵法，我将另有文章论述）的诸葛亮大军来说，夜战是阵法作战无法指挥调度的，而夜间混战极易被敌骑兵所乘！疲惫加上夜间混战，诸葛亮从未经历过这种战法，对这种作战毫无把握。因此诸葛亮只能眼巴巴滴望着好友马谡出击张郃败下阵来而不能突前帮忙，更无法现在就与早有准备的张郃部队展开决战！所以“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马谡）前军大破，亮屯去数里，不救；……”这个记载有历史实际情况的道理，不是诸葛亮不肯救马谡，而是当前军情尚不利于蜀军，无法相救啊！所以这个袁子的记载“不救”，应当翻译成无法救而不是不肯救。
      2、再来谈谈马谡为什么在诸葛亮已经到达街亭却不听诸葛亮的命令，擅自下山攻击张郃部队而大败？
      要弄清楚这个问题，还得先摸清魏军主力将领张郃当时的心理、行为。张郃是如何在诸葛亮到达街亭前，先和马谡部队干起来了？
      要弄清楚以上这个问题又得转向，先研究一番马谡先到街亭时的心理、行为。——呵呵，自以为有点“历史柯南道尔”的味道了。
      马谡到达街亭后，史载：
      “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王）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三国志·王平传》。
      “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三国志·张郃传》
      据以上史书记载，马谡到了街亭，观察地形地貌，觉得街亭的南山扼住从关中出街亭的要道口，南山的山势更适合于防守与出击，山顶也能容得下他的万人部队（马谡部队人数论证从略），加上侦察兵报告张郃大军已经快到，不能再向前进了。于是一边急报诸葛亮，一边决定舍弃有充足水源的街亭小城而上南山，依阻南山顶简单作寨，靠从山下泉眼等有限水源地吸水上山。
      街亭的地形地貌由于本人没有功夫去现场考察，我借鉴网友萨苏（是不是中央电视台cctv7频道<讲武堂>节目中的主持人之一？大小伙蛮帅，呵呵）文章《马谡的街亭》的介绍，大致把街亭城和街亭的南山做个比较。街亭小城与街亭南山，作为军事据点各有优缺点：
      街亭城生活设施齐全，水源充足。小城的城防由于是魏国边远内地，不会很坚固，但由于马谡部队人数当在万人以上，守此小城十数日，等待诸葛亮来合击张郃，绰绰有余。然而此城虽当道，却不能阻截由关中——经陇抵——从街亭南山旁道口出关中的敌军，如遇大批敌军攻城，仍然需要诸葛亮大军前来增援。
      街亭南山比街亭城更靠近敌军从关中所来的道口，敌军就打南山下路过。并且街亭南山是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具体山势情况请在网上搜索萨苏文章《马谡的街亭》的描述，我就不多说了），占据南山要比占据街亭城对从关中所来的敌军更具威势：如果张郃出道口，卡住张郃部队的后勤、通讯和退军道路，并且可以和诸葛亮前后夹击敌军。这就相当于魏国陇右的祁山堡对于诸葛亮军队进攻、蜀汉汉中的兴势围对于曹爽进攻所起到的作用，都是双方一接触就必须围上的战略要点。
      所以，马谡选择街亭南山作为阻击张郃部队的据点，是有军事战略战术性原则的，不是所谓想当然。
      然而马谡上南山又突出体现了他作为方面军部队主帅毫无具体作战经验的缺点。南山缺水，如此众多部队人马上山，如果被围要坚持十数日，山上必需要用桶、盆、缸（可以从街亭城搞来）大量存水，或在山顶适宜处开挖大型蓄水池，紧急运水上山。这一点他的手下人当然会提醒他做。根据史料“谡舍水上山”的记载，显然马谡没有太在意山上的存水量（山上一水不存？我认为这是许多论述街亭之战文章的想当然），当张郃包围马谡并且“郃绝其汲道”时，山上的存水量不足以坚持到诸葛亮大军从容到达街亭，所以马谡部队在没有下山攻击张郃之前缺水，战斗力下降。
      “举措烦扰，（王）平连规谏谡，谡不能用”——这又是马谡毫无具体作战经验的表现。从汉中到祁山，从祁山到街亭，上千里路跑下来，士兵们已经很累了，除了从山下运水上山，应当好好休息两天。南山易守难攻，不必多做不必要的营、防措施，而马谡要“照规矩”办事，按“理论”出牌，不断“扰民”，叫他们干这干那，“举措烦扰”，引起下属们的不满，从而马谡作为统帅的威信下降（本来就不高，主要是看在诸葛亮之命的份上），统治力减弱，这就为后来街亭的失败埋下了祸根。

      讲完马谡，现在该说张郃了。
      张郃接线报有诸葛亮部队去了街亭，于是张郃也于半路立即转向街亭进军。
      由于张郃部队有大队骑兵（魏国主力一向以步骑结合作战）行进很快，马谡部队到达街亭没一两天功夫，张郃部队也到街亭了。于是张郃的五万大军立刻把马谡约一万多人马包围在街亭南山上。由于街亭南山易守难攻，张郃部队也是远道而来，刚到需要休息，因此只是围死马谡部队，并未立即向山上进攻，而是等待有利进攻时机的到来。
      当张郃的侦查兵和当地线报侦查到祁山诸葛亮大军已经启程，也向着街亭来了，张郃接情报心里就拨起了二浪鼓：
      （一）如果诸葛亮大部队到达街亭，那军事态势肯定将于己不利。诸葛亮军加马谡部队，不比自己的人马少（“汉晋春秋曰：或劝亮更发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於贼，而不能破贼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裴注·三国志·诸葛亮传》），马谡和诸葛亮对我的包围圈相对冲击，我的部队如果被截断成几节，这仗十有八九要输；（二）如果我撤围，那马谡这只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三）我能退军吗？退到陇抵？让诸葛亮把街亭南山接连山下作寨巩固，那就难以攻克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趁诸葛亮还没有到达街亭之前，把街亭南山的马谡先给他解决了，然后占住南山，使诸葛亮“进无所据”而退往祁山，这就成功了一半，再看各路人马（曹真、郭淮）作战的情况如何再定夺！
      史书记载张郃此人“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三国志·张郃传》。于是张郃施展种种手段，……终于在诸葛亮刚刚到达街亭的前后节骨眼上，诱骗马谡部队主力冲下南山来与其大战一番，结果就如史书记载的那样：“郃绝其汲道，击，大破之”，马谡部队被打的七零八落，大部分被张郃大军消灭，冲破包围的少数蜀汉官兵们被驱散，只有冲破包围的王平带着先锋军上千人，躲在某处敲鼓壮胆，聚拢了一些跑出包围圈而跑散的马谡兵马，慢慢退回诸葛亮扎在街亭的临时大营。
      那么马谡是怎样在诸葛亮要到街亭或刚到街亭，暂时还无法投入战斗的情况下，被张郃诱骗下山与其决战而速败的？要知道此事的详情，且听下一篇文章的分析破解：评书《街亭之战疑案集解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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