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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9 12:28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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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谷山驿

沐浴,真是奇妙的享受。
不是盛夏时节一猛子扎进乌马河,而是大正月里,泡在一桶雾汽氤氲的热水中,用皂角把身上积攒了几年的皴一点一点抠下来。
尽管可恶的王存璋嘻嘻哈哈的加了一桶又一桶热水,烫的进通吱哇乱叫,但是那由外到里的舒坦还是让他欲罢不能。他敢打赌,他的生父母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享受,尊贤里的里正也没有。
这是被卖到王家的第11天,王进通也正好11岁。平生第一次,他在热水中沐浴,给他加热水的,就是王家的假兄长王存璋。
这家伙今年13岁,也是养父收养的义儿,比进通早1年进入家门。王存璋是个凶恶蛮横的少年,脾气暴躁而冲动,拳头从不留情。对于进通来说,这是一个强大不可战胜的存在,憎恨与羡慕在他心中交替出现,形成了对存璋奇怪的依赖感。
好在进通口不能言,存璋精力旺盛,活跃好动,目光不可能长时间集中在一个哑巴身上。虽然进通还是每日被嘲骂,所有好东西都被抢走,但挨的揍还可以忍受。
不知道泡了多久,风谷山驿站鸡鸣四起,水也渐渐凉了。他抖抖索索的爬出木桶,擦干净身上的水,腰背大腿上的瘀伤和磨伤还是疼痛难忍,但是全身清爽,精神焕发。
用一根布带扎起半长不短的头发,穿上一套小号黑羊皮袴褶,裲裆式样,革带上挂着一把小牛皮乌鞘短刀,他不再是穷山沟里的小贱民了。这是一个白皙清秀的少年军人,漆黑的双目仿佛能刺穿人心,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干净利落的劲头。
进通真切感到了衣装的重大作用。
当他是太谷县杂户贱籍,一身破烂短褐的时候,在谁面前都低人一等。但是当他一身黑色戎衣,他感到四周的人变了,不再无视和厌恶他,至少会认真看看他。
他小腰板笔直的行走在驿市上,尽管已经开春,寒风吹着他的湿发,还是冻的他小脸通红,身上却多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叫做:自信。
这是大石朝北都太原城关外的一个驿站,名叫风谷山驿。
自从进通跟着一队沙陀军汉走进这里,几乎每天都上演同样的戏码,童子之间的帮派殴斗,是所有驿站少年的严酷游戏,任何人都无法逃避。
你或者是这一派,或者是那一派。。。唯独王家兄弟,不可能投入任何一派。
“胡儿!”一个童子在挑衅,他后面是成群结队的汉人童子,大部分是汉商子侄。进通站住了,冷冷看着樊家老三,那家伙脸上的雀斑在阳光下居然熠熠生辉。
无数次斗殴中他学到了,严厉的目光也是武器,会让对手出现片刻的畏缩。不过今日这招没用了,吃过亏的樊老三双手自然抱在胸前,戏谑的看着他,保持着安全距离,这使得任何突袭的企图都成了泡影。
“我就说你是个野种,亲娘做的袍子,不会像装了半袋子水,四面透风。。。你跟我说说,你娘是怎么死的?”樊老三恶毒的语言像小刀子,刺的进通的心鲜血淋漓。
不过这招对进通也没有作用,他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发狂了,他冷静盯着对手,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破绽。
就在樊老三眼神一滞的瞬间,进通尖叫一声扑了上去,把樊老三扑倒在地,两个童子在泥土上疯狂的翻滚互殴,打的好不热闹。
在他们身后,存璋一路咆哮着狂奔过来,冲向那群严阵以待的汉儿。正是他的突然出现,让樊老三出现了片刻分神,给了进通先发制人的机会。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兵力对比2:17,武器是4个拳头对抗34个拳头。
即使有先发制人的优势,也不可能改变战斗的结果,在嘴角刚刚肿起来的时候,进通明白,现在就是逃跑的最好时机,不然很快就会被淹没,那可有的苦头吃了。
他冲进人群,抢出鼻青脸肿的存璋,撒腿就向市肆西南方向跑。
汉儿们没有追赶,只是一边向他们扔石头,一边爆发出疯狂的欢呼,夹杂着口哨和笑骂。在无聊的青春岁月,揍两个讨厌的家伙,是这些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了。
市肆的东部是汉童子的领地,西部则是牲口肆,以胡商为多。在挨了无数次揍以后,胡儿童子慢慢也形成了帮派,这增加了他们与汉儿战斗的勇气。
经过几次大规模斗殴,汉儿再也不敢大摇大摆出现在牲口肆。风谷山驿多了一条地下规矩,除非经过必要的协商,胡汉童子只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越界者必被群殴。
当然,和平是暂时的,胡汉双方都在酝酿着一次决定性的行动,一劳永逸的决定风谷山驿的霸权。
就在这时,天杀的王家兄弟出现了,他们不属于任何帮派,因此没有在驿市厮混的权力,他们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对胡汉少年帮会威严的挑战。
现在,他们就如丧家之犬,向市肆西部胡儿领地落荒而逃。
“看!瞎阿爸养的小哑儿!”胡人童子笑的前仰后合,他们的辱骂一样恶毒。
王家是沙陀部人,按说是胡人,可王家还是塞下大同军防御使。他们的养父王恪用虽然眇一目,可是功高位尊,勇武过人。无论是王家还是养父,都是绝不允许商人之子挑衅的,哪怕是在内地也不行。
于是,又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爆发了,当然结果也早就注定了。
养父的贴身侍从康君立从来不参加这样的战斗,他15岁了,刚刚从征讨庞勋的大战中活着回来,他自认为是大人,对这些小孩子把戏毫无兴趣。
每次存璋和进通都被打的很惨,康君立从不伸手帮忙,还喜欢大声嘲笑这两个倒霉蛋:“又让人揍的鼻青脸肿?太好了,看看吧,回来了两个好汉啊,刚刚打了大败仗的好汉啊!大家快来看啊。。。”
存璋急的满脸通红,低声说道:“你不要乱喊。。。入娘的,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又哑又蠢的夯货!”
君立的嘲笑声更大了:“嗯,说的真好!因为他们人多,你们就有理由吃败仗。
按你们的道理,我们沙陀三部一个胜仗也不该打,我们每一次都比贼人少,所以我们就应该永远在毛乌素大沙碛里吃沙子。。。
蠢货!明日再挨他们的揍,我让你们的皮肉越发爽利些。。。”
进通惊喜的想到,强悍如存璋也有克星,终于有人要收拾他了。虽然自己也会陪绑,但只要存璋倒霉,他就算挨揍也认了。
夜幕降临,存璋独自坐在驿站沙陀庭的营帐,听着马厩里战马不停的啃食草料。他一次一次拉动那该死的弓弦,直到浑身酸痛,弓弦还是纹丝不动。
养父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能拉开这口大弓,他就有资格进入王家祠堂。他渴望进入祠堂,成为王氏家族的一分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渴望,只是觉得一旦进入王家祠堂,再和别人厮打的时候,身边会有许多有力的臂膀。
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时分,他改主意了。
存璋虽然可恶,可是从不容许别人辱骂和欺侮自己,每次战斗都冲在自己前面,挡住了大部分拳脚,也许存璋确实应该少挨点揍。
他踢醒了存璋,胡乱披上衣袍,拉着存璋悄悄出了沙陀庭,摸到馆驿一个胡商院门前。
这是个卖氂牛的吐谷浑商家,儿子15岁,扈地甘氏名真珠,汉名就叫扈真珠。这家伙是市肆里最强壮的胡儿,也是风谷山驿胡儿帮伙领袖,围殴王氏兄弟最是起劲。
进通知道,2个人永远也打不过一群人,但是1个人也打不过2个人。找到这胡儿落单的机会,就有机会狠狠教训这个混蛋,只要留心,机会永远都会有的。
离那院落不远有一颗两人合抱粗的大槐树,这胡儿每天清晨起来都要到这颗大树下撒尿。进通起的早,他已经偷偷观察过几次了,只有这时候,王家比扈真珠人多。
进通和存璋藏在大槐树后面,静静等着那胡儿出现。存璋还没有睡醒,不停的抱怨,把进通骂成了天下最蠢的小哑巴,进通只是不理,紧拉着存璋的袖子,不错眼珠的盯着那扇门。
终于,在清晨的薄雾中,那扇门开了,吐谷浑胡儿跌跌撞撞的走出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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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4-2-19 12:2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第二章  市井帮会


王存璋一看扈真珠,眼珠子立刻泛起了红光,他腾的站起身来。进通从后面紧紧捂住他的嘴,一边把他身子往下压,一只手指着牲口肆方向。
相处久了,存璋当然明白小哑巴的意思,就是把这胡儿拖到无人的牲口肆那边,狠揍。
胡儿迷迷糊糊来到树下,扯开吐谷浑短袍,正要松快一下。突然从大槐树后窜出两条人影,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狠狠的扑倒在地。
一条铁臂死死锁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另一个人上来帮忙,两人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牲口肆方向走,任他如何挣扎也是无用。
他的头被牢牢的锢住,喘不上气,脸憋的青紫。很快被拖到牛马肆一角,进通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到扈真珠的头上、脸上,狠狠踹他的肚子,打的他鼻梁眼角都是血。
胡儿被锁住脖颈,挣扎不脱,眼中流出了泪,红色的液体顺着眼角流淌。
存璋大吼一声放开了他,用更猛烈的拳脚殴打他。扈真珠抱着头倒在地上哭号着,尿液早就湿了裤子和袍襟,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这些,他只是大声求饶。
进通手指骨节疼的厉害,双拳都肿了起来,再也打不动了。接下来的一幕,却把进通的魂儿都吓飞了,发狂的存璋扯下腰间的割肉小刀,拔出白刃,把刀鞘扔到一边,满脸狰狞的要杀死这倒霉胡儿。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子,进通不顾白刃当前,咆哮着猛扑上去,把存璋撞倒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存璋握刀的右臂。
锋利的白刃顺着进通的鼻梁划过右颊,差点割伤他的眼睛。
虽然刀口不深,但是寸长的大口子鲜血淋漓,一滴一滴落到存璋头上、脸上,发狂的少年渐渐冷静下来,不再吼叫挣扎,只剩下了大声喘息。
扈真珠趁这个机会翻身爬起来,哭喊着,连滚带爬往回跑,这一幕太可怕了,真正吓破了他的胆,这两个沙陀儿不是人,是疯子!
“是你俩动的刀,还是扈真珠动的刀?进通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康君立冷冷看着这俩闯祸少年,像是看着两个死人。
其实他和那吐谷浑胡儿同岁,但是康君立已经是大石朝十将了,跟着王恪用冲锋陷阵,斩过庞勋叛军。而那吐谷浑少年只是爹娘羽翼下的孩子,和存璋、进通一样的顽劣童子。
王存璋面无表情的答道:“我,是我动的刀,与进通无干,那个吐谷浑混蛋也没有动刀。”
君立一巴掌把存璋打倒在地,大声喝骂:“混账!入娘的,这里是太原城,不是黄花堆!你是沙陀军校,不是杀人越货的强盗!”
康君立把横刀连鞘解下来,狠狠抽打王存璋,一边大声叱骂:“你个拷不杀的贼囚,你入娘的要是在太原杀了人,会致沙陀军于何地!非狠狠教训你不可!”强悍又顽劣的存璋捂住头脸胸腹,弓着背任由君立抽打,倔强的一声不吭。
君立狠抽了存璋数十下,猛的转过身,瞪着进通大骂:“你也是个贼头贼脸的贼厮鸟!你为何不拦住存璋?刚到这个家几天,你就想杀人么?真正该打!”
他一刀鞘把进通打倒在地,狠狠的抽打了几下,手上却轻了几分。
康君立打累了,这才收了手,把横样大刀重新挂在革带上,口中喝道:“不要以为三郎君不在这里,你们就没人管了,再敢胡作非为,仔细皮肉受苦!”
进通无法辩解,也不能辩解,他也并不觉得委屈。事情是两个人干的,一个人干不翻强壮的扈真珠,若只有一个人挨揍,那实在入娘的不公平,自己没有逃避和辩解的道理。
虽然来到王家时间不长,但他学的很快,这知道这就是沙陀人的生活,他们表达亲切和爱护的方式,就是狠狠的揍你。
如果他们厌恶你,是不会用拳头跟你说话的,而是弓矢和大刀。。。就像存璋对那胡儿。
他怀念尊贤里那个家,怀念那个家柔和的亲情,但是他惊异的发现,他已经适应了沙陀部落严峻的生活。
他不再害怕,不再胆怯,对另一个家的温暖也越来越陌生。
他已经闻不到铁犁上太行山的气息了,这块犁头,是生父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也是那个邠州杂户唯一值钱的财产。
也是存璋看不上,因此进通可以保留的唯一财产。
风谷山驿站如同一座小城砦,除了旅舍、马厩、酒肆、茶楼、食肆、教坊司的歌舞舍,其核心,就是一个巨大的驿市,驿市周边密布着市监、邸铺、柜坊、车坊。
虽然刚刚开春,但是来自河北、河阳、关内、河南、江淮、剑南的商人,和雁北、西域、青塘、沙碛、辽东、河中地区的胡商都带着他们的货物,来到这里进行交易了。
这是一个胡汉杂处的世界,进通默默观察,渐渐能够辨认这些来历和出身都很可疑的家伙,他们来自遥远的地方。
穿着齐膝短袍,黑色垂裙帽的,那是吐谷浑人;头戴尖顶毡帽,身穿白袍的是昭武九姓人;有穿双翻领长袍的龟兹商人;有用布巾把脸蒙的严严实实的回纥商人;也有头戴浑脱狗皮帽的契丹商人。。。
不过这个市肆真正的王者,是一家聂记柜坊,风谷山驿分号的掌家姓杨。进通来到驿站几天了,还从来没见过这个神秘的家伙。
胡汉少年的帮派斗争和市肆内部的成人商业竞争不同,童子全在好恶,无关利益。而且和长辈的亲疏无关,即便长辈是亲密的合作伙伴,子侄辈相互视若仇敌也很正常,相反的情形也不要太多。
这是完全属于少年们的地下世界,也是孩子们的秘密世界,长辈是永远也不可能知晓的,更不可能干涉。
如果一个孩童犯了规矩,求助于长辈,那这个人就是对所有人的背叛。所有人都会羞辱他,殴打他,甚至他过去的伙伴也会唾弃他,有机会就狠揍他,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煎熬,除非他永远不离开家门。
在这个地下社会里,也是景仰勇士的,进通和存璋没有想到,他们对扈真珠的凶恶报复成了一件大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驿市,吓坏了满市的胡汉少年。
短时期内,那些嚣张的家伙再也不敢招惹这对兄弟了,甚至胡汉少年的帮派斗殴也少了很多,那本来就是市肆里每天的例行公事。
“好汉,我们和解吧,一点薄礼,不成敬意。”骚臭熏天的羊豚肆一个角落,樊氏兄弟一脸献媚。
驿市最大的药商是潞州樊氏。樊氏子之所以成了汉儿领袖,是因为他们是4胞兄弟,各个好勇斗狠,与人厮斗从来都是并肩子上,这让他们有了横行市肆的本钱。
不过樊老大不是傻子,王氏兄弟对吐谷浑人的袭击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兄弟脑袋上。反正沙陀人不可能长久在这里,这两个混蛋不会威胁到樊氏兄弟的霸主地位,何必打死打生。
要是能够利用一下这两个混蛋,说不定一举就能确立汉儿帮的霸主地位,让那些胡儿像过去一样纳贡称臣。
存璋看着那萝卜不像萝卜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人参,能救命的东西,刚从家里偷出来的宝贝。”
存璋眼睛亮了,战场上刀枪无眼,有了这东西就等于多一条命,他伸手就抓。
“嗳嗳嗳。。。慢来慢来,这可是产自太行山紫团峰的上好山参,每根须子都金贵,可不敢就这么下手抓,你还是连盒子都拿走吧。”
进通看着这东西,用手在地上比划,樊老大大惑不解。存璋大笑起来:“他是问你,这东西能不能种,真是天生的田舍奴!”
樊老大依然微笑着,从容道:“能种,只是种出来的家参药力不够,卖不出价钱。”
有生以来,进通第一次尝到了霸主滋味,那真是太令人陶醉了。他和存璋每天行走在市肆之中,如同狼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们走到哪里,都会享受到胡汉小儿们的敬意,争相献纳自家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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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4-2-19 12:4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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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4-2-19 12:5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  霸王的无聊生活

自从成了市肆霸主,存璋的口味就开始刁钻起来,大部分贡品他看不上眼了,他感兴趣的是蜀人的蜂蜜、幽州的饴糖和同州的柿饼。他太爱吃甜的了,仿佛肚子里有一条馋虫,一见到那些甜食就欲罢不能。
被存璋夸赞的小儿,无不感到巨大的光荣,四处向其他小儿吹嘘。东西被拒收的小儿们如丧考妣,生怕王氏兄弟的拳头落到自己头上。
进通惊讶于传言的力量,他们只是揍了一个晨起撒尿的胡儿,就一传十、十传百,成了神话中的传奇人物。市肆小儿中到处流传着那场神奇战斗,天花乱坠,变怪神奇,把进通乐的前仰后合。。。全是入娘的胡扯!
与存璋不同,进通对市井小儿的献纳不感兴趣,因为就算他拿到了,还是会被兄长抢走,何必精神上再受一番折磨。
他感兴趣的是市肆里那无穷无尽的货物,他不要小儿家里的东西,他要他们告诉他,这些新奇货物里蕴藏的秘密。
从樊家兄弟那里,他知道了潞州、泽州和箕州的人参有什么不同,那种紫参来自晋州。
他还认识了蒲州的蒲黄、五味子,绛州和泽州的防风,潞州的菟丝子,他老家汾州的石龙芮,隰州的当归、大黄,石州的枫柳皮,并州的白蔻、鬼督邮、柏子仁和甘草,陕州的栝萎根、瓜萎,岚州的麝香,忻州的豹尾,泽州的白石英和禹余粮。
“看,这是你们蔚州的松子,熟的,你尝尝,好吃吧?”樊老三笑的很猥琐。进通不知道为什么蔚州是他的,不过他不用说话,省掉了很多无聊的解释。
在赵大夯家的布庄,小进通认识了来自蒲州的绢、绵、襧和绫绢扇,绛州的白縠,陕州的紬、絁、丝、貲布,还有隰州和石州的胡女布。
进通指着一堆布匹,探寻的看着赵大。
“这是苎麻布。”赵大夯强忍着辱骂这个蠢哑巴的欲望,终于没有笑出来。
进通静静的注视着那些范阳绫、交梭縠、子方縠、孔雀布、益、蜀二州的单丝罗、豫州鸡鹚绫、双丝绫,润州方棋水波绫,常州紫纶巾、兔褐,苏州红纶巾,澧州龟子绫,宜州绮。。。他沉醉了,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灵能够织造出这么美丽的东西。
进通流连在那些三彩瓷器,铜簪,铜带钩,各种神奇的铜镜,纸张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对一切都感到好奇。
王存璋更喜欢突厥人的角弓、鸣镝,回纥人厚实的毛毡、马奶酪酒。。。说起酒,这是他的最爱,他挨个的品尝着桑落酒、汾青、干和酒,那个供给他血红葡萄酒的胡儿得到了他的赞赏,不用问,这东西甜,最对他的口味。
醉醺醺的存璋问进通:“今天他们给了你什么?”进通没有说话,拿出一包黑乎乎的种子和一堆乱七八糟的藤蔓。
存璋大笑起来:“没见过这么蠢的哑巴,那么多好东西你不要,却捡了一堆腌臜秽污,真是欠揍的田舍奴。”
存璋没有揍他,也不会抢夺那些破烂,只是忽然有些苦恼的说道:“扈真珠算完蛋了,如今胡儿之首是一个契丹人,就是那个叫李承诲的夯货。
今日饮葡萄酿的时候,他跟我说,只有宰了樊家四兄弟,我们才是真正的风谷山驿大王。我说我可不愿为了几个白痴,就触犯大石律。李承诲那厮告诉我,我们是沙陀王氏之子,杀人不用偿命,也不知是真是假。”
进通没有搭理喝醉的存璋,只是看着庭中当值侍立的康君立,他知道,没有十将康君立的同意,王存璋无论如何不敢杀人,他说的都是废话。
进通发现,商贾中也有王者,在这个驿市中的王者,毫无疑问是太原聂氏,准确的说是个叫聂慕闰的女人。
聂氏掌握着这个驿市中最大的柜坊,和几乎所有牙人。掌控了牙人,就等于掌控了所有商业情报;掌控了柜坊,就等于掌控了更重要的东西:钱。
换句话说,决定市肆大宗交易价格的,不是驿市的平准令,也不是市令,而是聂记柜坊那些面目阴沉的伙计,和那个神秘的掌家。
风谷山驿市聂记柜坊的掌家姓杨,进通没见过那家伙,却见过杨掌家的丑女儿。
那小小的丫头戴着一顶大幂篱,大风吹开了黑色面纱,露出一张长满雀斑的脸。存璋哈哈大笑起来,进通却可怜这个丑的让人心疼的小丫头,他想起了自己被卖掉的妹妹。
“她那脸,是擦了地板的抹布不成,那白的是布,黄点是泥。将来会吓死她男人的,谁敢跟这小母鸡睡在一起?”存璋肆无忌惮的嘲笑那可怜虫和她的侍女。
受到侮辱的杨小娘大声哭泣,逃的如此狼狈,以至于摔倒在泥地里。
满市肆的胡汉小儿哄然大笑,有献媚的家伙吹起了口哨,比看黄幡绰的侏儒戏还要开心。
进通暴怒的瞪着存璋,存璋指着进通笑得更响了:“呦,这里有一个不怕丑娘皮的蠢家伙!看啊,他要为了那婆娘揍我!”
进通像小豹子一样扑过去,遭到存璋迎头痛击,拳头雨点一样落到他头上。他拼命的还击着,4个拳头互相殴击对方头脸身体,王家人都是一往无前的血勇之辈,没有招架遮拦,只有狠狠往对方身上招呼,引来市肆小儿们大声叫好。
两人翻滚在泥泞的市间道路上,厮打声惊天动地。最终,年少力弱的进通被死死按在烂泥里,又一次被揍的鼻青脸肿。
这是进通第一次主动向存璋发起挑战,虽然结果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意义重大。进通惊讶的发现,过去对存璋根深蒂固的畏惧不存在了,他的拳头一样可以打的存璋鼻青脸肿,鼻血长流,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对存璋的殴打逆来顺受?
从这一天起,进通和存璋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开始反抗存璋的欺压。
存璋的绝对优势动摇了,进通一天天强大起来,不再是那个任他蹂躏的小不点,他已经成长为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
康君立仔细检查了进通浑身的伤,满意的笑了,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伤痕累累是沙陀男儿的荣耀,不是耻辱。”君立大兄说的如此豪迈,以至于进通恨不得现在就断一条胳膊。
当然不是每天都能这样游手好闲,王恪用从太原城回到风谷山驿的时候,他们就要在正堂伺候,随时准备为父亲跑腿办事。
王氏在太原府城有私邸,王恪用经常要在城里办事,有时候几天都未必回驿站。每当他回到驿站,总会带来几个太原商人,与沙陀军粮料判官尹昶,和恪修叔父争的面红耳赤。
进通很佩服那些太原商人,与驿市里的胡汉商贾不同,这些太原来的家伙衣服光鲜,还乘马而来,前呼后拥,带着大批的随从。
进通怎么也搞不明白,在大唐,商贾也能骑马佩剑么?
勇猛的恪修叔父几次要拔刀砍了那些家伙,可是太原商人们毫不畏惧,拔出佩剑大声争辩,尹昶每次都死死的抱住王恪修。
“贼鸟虫!商贾之辈也敢在沙陀王氏面前拔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康君立恼怒起来。
另一个少年侍从史俨按住康君立,低声说道:“这些商贾都捐了散官,交结朝臣,势力不小。我们杀几个商贾没有什么,杀大唐的官员就要坏王仆射的大事了。”
沙陀军第一人,就是进通的祖父王国昌,因平定泗州叛将庞勋之功,授检校右仆射,时人皆尊称王仆射而不名。
不过在进通看来,终究是他们王家有求于这些商贾,不可能真在这个驿站里杀人。恪修叔父和尹明远更像是演滑稽戏,一个扮好人,一个扮恶人,目的无非是想占这些家伙的便宜。。。只是太原富商们不吃这一套。
他看明白了,大人们也有战斗,而且比小儿们的争斗复杂的多。
昏暗的灯火下,父亲王恪用和好友史敬思谈起话来没完没了。存璋和进通困的前仰后合,却不得不在下首伺候着,史俨、康君立和石善友在廊下侍立,一人带着一甲黑衣武士。
进通半梦半醒,但是那些词语还是往他耳朵里钻:钱、钱、郭淑妃、太子、宰相、监军杨复光、路岩、同昌公主、驸马韦保衡、当今天子、大同军。。。节度使!
他一句也不懂,但即使在睡梦之中,他仍然感到骄傲,他父亲是与天子、大明宫嫔妃、宰相打交道的人,是与人间主宰打交道的人。
他的父亲是盖世英豪,居然敢于对天子表示不满!至于为什么不满。。。那很重要么?
他觉得君立大兄,阿俨大兄、尹昶大官人,甚至黄胡子勇士史敬思都不算什么。他的父亲,才是真正的神,因为他连当今天子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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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9 22:1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大作,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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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4-2-20 08:2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写的不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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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20 08:3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小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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