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盖好，吃孬盖孬！

闻所欲闻

                                                                   吃好盖好，吃孬盖孬！
                                                             《闻所欲闻的个人回忆录》十四

      1969年12月，我们全家下放到江苏省六合县竹程公社唐楼大队新庄生产队。先是住在生产队的公房里，因为冬天公房大部分是空着的，先住下再说。春天到了以后，公房要用，生产队干部说服一家农民腾出两间房，让我们搬到那里去住（就是拽子家隔壁）。
      下放前父亲单位领导说了：下放带薪的期限是两年，适应以后就取消工资自食其力；另有按人头数量所批在农村盖房的官价木材、瓦片滴计划，你们买了回去在农村盖房住。
      过去我家在城里都是租住单位公房。由于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城，国家政策看样子是要把我们搞成真农民了，父母考虑住房是我们家要解决滴最大问题，就拿出下放补贴和多年积蓄，找人测量、找人运输，花了许多精力许多钱，终于把一批能盖三间优质大瓦房的木材、瓦片（砖头当地有窑厂卖，等到盖房时再买）从百里以外的南京运回生产队，木材先放到公房里。
      接下来就是按照国家政策规定办事，找生产队领导商量，看能不能在哪给我们找一块房基地，然后生产队出劳力，把我们家滴住房盖好，我们就可以在农村按照最高指示“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了。
      然而事物并不都是一帆风顺滴发展的，我家盖房计划到此为止出毛病了。
      先是生产队批给我家盖房的宅基地，划在一个离村较远的低洼处——两个水塘交界处的一块荒地。这种地基外行人都能看出毛病：一发大水房屋就可能淹了，地基建在湿地上，碎砖碎石垫再厚也可能无法阻止房屋下沉。
      父亲又和生产队会计（记得那个会计的名字叫韩兆荣，不知是那个“小兔子”滴大伯还是叔叔）商量，请生产队劳力帮忙盖房的问题。
      父亲问盖房要多长时间，会计说大概一个月时间。父亲吸了一口气：看你们盖房都在十几天二十天就完工，怎么我家盖房要那么长时间？会计说：我们不能为你家盖房就不干农活了。只能在下午早点收工，全村壮劳力都来盖房。不过你们家得让我们都吃好吃饱，这样才能把你家房子盖得好。
      父亲又问：“这话怎么讲？”
      会计韩兆荣说：“吃好盖好，吃孬盖孬！”
      会计韩兆荣：“打开窗子说亮话，你给我们吃青菜烧油渣，我们就把你房子盖歪了、瓦踩破了。你给我们吃红烧肉，不要加别滴，就加酱油光烧，我们就把你房子盖好！”
      父亲哭笑不得，还问：“吃的不同怎么就能把房子盖歪呢？”
      会计：“那当然，吃青菜烧油渣腿没劲，上房难免踩破瓦；吃青菜上房头昏眼花，吊线很不准……”
      父亲好像是明白了：“那每天这顿饭要吃多少肉，二斤肉？”
      会计说：“二斤哪够，一人一筷子啊？至少得八斤……最少要五六斤！”会计一看我父亲皱眉头，赶紧改口最低五斤。那时滴农村，平时没有几家吃饭饭有荤腥，只是到过年三十晚上才打几斤肉尽管吃饱。这回下放干部家盖房，这不是大家难得一遇当回“吃货”的机会吗？
      得了，别盖房了，这是要宰我们啊？按说吃五斤八斤肉也能给吃得起，——又是地基只给一块湿地，吃要每天五斤肉，还要吃一个月，这是“斗地主”还是按最高指示“农村的同志应当欢迎他们去”？农村的同志就这么欢迎我们下放农村闹革命滴？这时又发生了农村的同志把我家自留地稻田刚刚撒下化肥的肥水，夜里在田埂上偷偷开了一个小缺口，全部放到下面他家自留地里去了——省钱，省钱啊。
      当然，农村也有好同志，我们最后在村里搬家所住滴两间大瓦房就是同村姓龚的大队会计（不是那个小队会计韩兆荣）盖好新房借给我家住滴。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父亲寻找到别处农村，一个愿意接收我们一家四口（父亲、母亲和妹妹）的生产队——江苏省六合县程桥公社桂花大队四门生产队（离原来下放地有十几里路），用板车排队（包括盖三间房的木材、瓦片），浩浩荡荡滴离开了江苏省六合县竹程公社唐楼大队新庄生产队……

东北虎

坐沙发来听

风花

现在，都不爱吃肉了

蒙衣客

肉，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