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捋槐日当午，汗滴槐下土 [复制链接]

闻所欲闻

主楼

发表于 2024-2-15 14:2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捋槐日当午，汗滴槐下土
                                                      《闻所欲闻的个人回忆录》十八

   捋，读作吕：顺着树枝把树叶抹下来。刺槐树叶因为小而嫩，要摘叶子必须顺着树枝捋。
   1970年，我们下放的第二年，各公社供销社接到一笔出口业务，就是把农民捋下晒干的刺槐树叶收购、捆包、上交，据说是要发往日本赚取外汇。
   那时的农村人，收入来源极其狭窄。在我们下放的南京市六合县那里是丘陵地带，除了种粮，只有养鸡下蛋能赚几个小钱补贴家用。但因为有“鸡宰队”（请见《闻所欲闻的回忆录》十三  狗仔队没有，有鸡宰队）严控养鸡数量，养鸡只能积攒个油盐钱。
   养猪？由于没有山地放养、酒糟辅食等等“外水”，本地养猪靠自产麸糠、猪草等等低级饲料生长慢，只是小钱集大钱，没有利润。更有不准自己杀猪卖的规定，除了自吃，养猪必须低价卖给供销社，不准贵卖给偷卖猪肉的私人小刀手，养猪是没有一点赚头。养鹅鸭必须家有学龄前儿童赶放，不准进粮田，否则……。有个别劳力每天摸鱼捉鳖（比上工二毛七一天要来钱滴多），那叫不务正业、二流子。
   穿衣磨鞋除了出客必穿的外衣，许多鞋袜、内衣、毛衫都是自种棉花，闲时捻棉线织衣、织布、纳鞋底做出来滴，每年所发布票大多人家用不起，只能扔掉。当然，非常穷的人家连内衣布鞋也难以做齐，就像“小兔子”那种家庭（北斗六星网-雪地里的小脚丫_北斗六星  http://154.85.43.82/forum.php?mo ... d=820752&extra=）。
   如今，十年九不收滴，忽然国家提供了一种能使农家增加收入滴活计——捋刺槐树叶，晒干卖钱!
   于是，家家动起来了——只要能够摸得着槐树叶的劳动力——中年、青年、老年、少年……。最后只剩下捋树叶的主力军——农村妇女们，还在用竹竿、钩子拉拽槐树顶剩余滴稀少树叶，因为全村的槐树叶都被捋光了。
   那些妇女们在夏日的中午（下午天凉下来还要去田里挣工分），为避免毒辣的日头暴晒，头包毛巾，身穿严实，汗水把衣服全弄湿了。一手拐着篮子（有的拿口袋），一手拿着竹竿钩子，用力拉下树顶所剩无几的树叶……
   我？我也捋过几根槐树枝的树叶，捋光了手一放：弹回槐树枝的刺把我手臂划了一道血印！别别别，再也别捋了。
   记得下放前在南京师范学院附属小学读书，课本上有：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往日只能是想象着……，今天我看见了活生生的视觉影像：
   “捋槐日当午，汗滴槐下土。谁知槐叶钱，片片皆辛苦！”
   如果捋刺槐树叶晒干卖钱，真滴能够改善家庭生活，那还值得农村妇女们如此辛苦，——哪里哪里，你们想多了，槐树叶晒干后卖钱：一角一分钱一斤。
   槐树叶小而嫩，一斤新鲜树叶只能晒一两多点干树叶——捋10斤鲜槐树叶晒干成9两干树叶——得一角钱！——需要一整天。
   1970年滴江苏省六合县竹程公社唐楼大队新庄生产队，农村妇女们穷怕了、穷急了，——哪管什么劳动效率不效率、价值不价值，只要有钱“赚”就干。
   为什么日本人1970年要在广大的中国农村收购刺槐树叶，明白了吧？——榨取全世界最廉价的劳动力价值！——我们“赚取”的钞票是送给阿（尔巴尼亚）国还是越（南）国了？——天晓得，因为那是真正的文革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