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以前和橙橙娘家人接触不多，她们家人给我的印象还算不错。橙橙快生洋洋的时候，我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家人的可怕。
那时候橙橙预产期快到了，我们提前住进了县医院。
我们两人都没有经验，我妈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我丈母娘见女儿要生了，也来到了医院。
本来嘛，丈母娘来看望女儿，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橙橙妈来到医院就不走了，说我妈不会服侍人。她不止自己来了，还带着橙橙哥哥家的小孩子。那小孩叫文文，今天刚三岁，正是闹腾的年龄，医院的护士说了多次，说这里都是孕妇，让安静一些，可是丈母娘就是不听，还在一旁故意逗孙子玩。
晚上医院病房里睡不下，我跟橙橙商量，本来是想让丈母娘带着文文先回去，没想到橙橙说，你就不能让你妈去住宾馆吗？我妈本来就有点怯橙橙，就主动提出要去住宾馆，搞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丈母娘带着孙儿就在病房里住下了。
我本以为橙橙是她的亲女儿，她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可是我这丈母娘，来到医院什么事都不做，就知道在一旁逗孙子玩，文文吵着要吃零食，她就对我吼，小林，你猪脑子啊，没看到文文要吃巧克力吗？还不赶快去买？
本来橙橙住院养胎，一天也花个一百来块钱，可是自从这两人来了后，花销多了一倍不止。她心安理得的花着我的钱，还当着我妈的面甩我耳光，让我滚去吃屎。我妈私下里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次眼泪。
可是为了橙橙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有几次，橙橙都看不过去了，说，妈，你在这里就知道添乱，还不如回家呢。
我丈母娘说，你马上就要生了，做娘的哪能走啊？
她支使我妈给她做这做那，像指挥仆人一样，我妈也是忍性大，没有什么怨言，可是做儿子的看在眼里，心都在滴血。
有一次她闹得实在不像话，我脾气上来了，就吼了她一句，让她滚。
她当时就在医院里闹开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泼发疯，说我不孝，不懂事，居然让她滚。
当时病房里围着一堆人看笑话，橙橙说，你就不能给我妈认个错吗？
我也怕事情闹大了，就说，妈，是我错了，求求你别闹了不行吗？
她说，你就这样求我的吗？
我问，那还要我怎样，给你跪下磕头啊？
旁边人也觉得她做得太过分，可是她不依不饶，说，你跪啊，你跪了我就不闹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旁边那么多人看着，我只好硬着头皮给她跪了，她才不闹了。
我想，当时如果旁边有个地缝，我都能钻进去。从此以后，在这家人面前，我再也没有脸面可言了。
5
洋洋出生以后，橙橙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脾气倒是收敛了不少。虽然她还是经常和我吵闹，不过只要她不对我拳打脚踢，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原本想着，守得云开见月明，苦日子总算过去了。
然而我错了。有些人本性如此，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那天本来是我妈生日，偏偏那几天橙橙脸上阴晴不定的，我就就担心着会出什么事，只是没想到后来爆发得那么彻底。
事情的起因是我妈在洗碗的时候，让洋洋在外面一个人玩，结果洋洋玩了一身泥，身上湿透透的。橙橙就说，你会不会带孩子啊？
我妈回了一句，我不会带孩子，我儿子谁带大的？
这句话一说，橙橙就不干了，说，你看儿子那个怂样，就是你带出来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那天是我妈生日，她居然叫我妈去死。我妈当然无话可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倒真不如死了。
当时橙橙没说话，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过了一会，橙橙忽然冲过来，把我妈往屋外推，说，你怎么还不去死，你去啊，你去啊！
那天我刚从南京赶回来，本来想着一家人给我妈过个生日，开开心心的。可是回到家，我都惊呆了。
厨房里脸盆、盘子砸得到处都是，地上全是水，橙橙抱着洋洋没事人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妈一个人躲在楼上哭。
我知道事情真相后，再也忍无可忍，打了她一耳光，说，你平时无理取闹也就算了，今天我妈生日，你居然咒她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橙橙当时火就上来了，说，好啊，原来你们一家人都盼着我死呢，那我就死给你看！说完就冲了出去。
我当时也是气头上，以为她只是赌气，却没有想到这一巴掌带来的反噬有多大。没过一会，邻居冲过来说，小林，你看看你媳妇，在店里买农药喝呢！我脑袋嗡的一声，才知道事情大了。
要不是店里的桂婶拦着，她就真把农药喝下去了。这个女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事情越闹越大，她娘家人也知道了，连夜跑了过来，她哥哥也是从外地刚回来，一进门，也不问怎么一回事，就对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她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拿着把菜刀说要杀了我。
第二天，她家人就把橙橙接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家里人隔三差五的上她们家陪不是，都被她们家人赶出来了。说话越来越难听，说橙橙再待在我们家，说不定哪天就被我家人给逼死了。
本来就是她的不对，搞得最后理亏的全是我们一家人。我一赌气，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吧，我也懒得管了。
6
大约过了半年的样子，橙橙始终没回家看一眼。
后来有一天，她跟我说，我们离婚吧！
我是想离的，这个婚姻我早就受够了。但我妈不同意，说我都这么大了，要是离婚就讨不到老婆了，乡村邻里也会笑话。
我还怕什么笑话，在村子里，我们家早就成了笑话。只是我妈的话不好违拗，而且洋洋还小，真离婚了，对洋洋也不好，我就低三下四的想挽回，说只要她肯回来，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都算我错了。
可是橙橙铁了心要离，还逢人就说她对我根本没有感情，我经常打她，对她家暴，她是被逼无奈才提出离婚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结婚三年了，只有她动手打我的份，我哪敢打她一下。就那次打了她一巴掌，被她夸张成这个样子。
可是村里人却免不了对我指指戳戳了。
我那次动手打她，闹的动静太大，村里人都知道。而且，在大家的意识里，所谓家暴，几乎都是男人打女人，说女人对男人家暴，说出来几乎没有几个人会信。
可是，我的婚姻，就是被这个女人的家暴生生毁掉的。家暴，从来就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不总是受害者。可是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提到这两个字眼，就想当然的认为是男人不对，却不会去想，女人有时候，并不总是弱势的一方。
后来我才知道，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孩，她就是在那个男孩的撺掇下才提出跟我离婚的。说我对她家暴的主意，也是那个男孩出的。
我知道我们之间，再也无可挽回了。
于是我不顾家里人反对，签了离婚协议书。单身一辈子就单一辈子吧，也许我不够优秀，也许我就不配拥有爱情，但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做的这个决定。
7
洋洋当然归我，她受了那个男孩的甜言蜜语，早就不想带着洋洋这个拖油瓶。
她答应每年给洋洋抚养费，直到洋洋十八岁。
不出我所料，那个男孩最后也没有和橙橙走到一起，他们短暂的恋爱之后就各自分开了。
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原本以为我会有种因果报应的快感，可是我没有，我甚至对橙橙恨不起来。
也许，并不是每个爱情故事的结尾都是好人幸福，坏人遭殃。这个世上也本没有这么多的情节像剧本里写的那么美好。
我甚至希望她过得好。
既然她是好是坏，已经与我无关，我又何必愤愤不平，希望她过得比我更艰难呢？
洋洋偶尔会想念妈妈，但也只是一个影子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世界里，越来越只有我了。我暗暗发誓，会尽一个父亲最大的努力，让他过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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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5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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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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