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吃的豆腐,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做豆腐的黄豆都是自己种的。从种黄豆、收割,晒干,剥豆子,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辛劳。前一个晚上,母亲就把黄豆放在水里浸泡,中途还要换水。等黄豆喝足了水,变胖了,母亲挑着豆子和水到邻居福娘家开始磨豆腐。石磨上面有绳子吊在屋顶做索引,下面是一个7字的磨钩。母亲把豆子放在石磨上的石孔上,再加上水,然后拉动石磨,白色的豆浆就从石磨的缝中缓缓的流出来,汇集到石磨的出口流入木桶中。小时候,我会踩在凳子上帮母亲把豆子放在石磨的石孔并加上水。每当这个时候,母亲会看着我,并叮嘱我要放入多少豆子和水。这也是母亲可以短暂休息的时光。
磨完豆子,需要把石磨清洗干净,我在旁边往石磨上倒水,而母亲则负责清洗。清洁完,母亲挑着豆浆回家。磨完了黄豆,桶里装满了一桶豆渣。母亲回到家,把磨好的豆渣倒在一个白色的纱袋里,左右来回摇晃,过滤豆渣。豆浆从纱布细密小孔里流到桶里,豆渣留在袋子里。母亲常会把豆渣里面的水份榨的很干净,因为那是豆腐呀,母亲珍惜着呢。之后把豆浆放在锅里煮沸,然后倒在桶里冷却,在这个过程中,豆浆上面会凝结一层豆皮。母亲用筷子把豆皮挑起来,吹一吹,然后送进我的嘴里。
母亲在豆浆里放入石膏。这石膏可是用火焖过,然后磨成粉。在石膏的作用下,豆腐就凝结成白白的豆腐脑。母亲先给几个孩子每人盛一碗豆腐脑,再放入一点白糖,那味道美极了。制作豆腐的最后一道程序,就是把豆腐脑倒入一个用白色纱布作底的正方形的木框里,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块木板,再在木板上面放一些重的物体,有时一块重的石头,有时一桶水。母亲说,只有用重的东西压着,做出来的豆腐才结实,不容易烂。
经过几小时的榨压,豆腐终于流尽水分,成为坚实的豆腐。母亲把豆腐弄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到锅里,把豆腐的底面都煎成黄黄的,然后再调入生粉、酱油、葱花,还有一点儿青色的辣椒。哇,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豆腐就出来,引得我们直流口水,肚子更是饿的咕咕直叫。我是客家人,而客家酿豆腐是一道有名的菜。父亲先把豆腐弄成三角形的形状,在豆腐的中间用小刀划出一个小口子,然后用筷子小心地把肉馅酿入豆腐里,就像喂婴儿吃东西,得小心谨慎。这可是一门技术活儿,用的力大了,豆腐会碎裂,力气太小了,肉馅入不到豆腐中间,或是入的太少,这样豆腐酿的不饱满,吃起来味道不地道。酿好了豆腐,到煎豆腐了,好的厨师,能把豆腐煎的黄黄的而不焦,而父亲就是这样的高手。如今,我也学会了做这道菜,或许没有父亲做的美味,但也延继了这种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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