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懂爱签名 于 2023-3-25 14:22 编辑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阿强的母亲对我如是说。 阿强是我的围棋好友，尽管我们在棋枰上杀得难解难分，但私下里却是互礼互让。 阿强还有两个月就要结婚了，那天，他邀我去看新房，期间，我第一次见到了阿强的母亲，我喊他母亲为婶婶，婶婶上上下下对我一顿打量，问了我一些基本情况，便说要给我介绍对象。 说实在的，漂在这个城市，像我这样的青年男女很多，我对爱情、婚姻和家庭是不敢奢望的。如今，得婶婶帮我介绍对象，我欣然应允。 婶婶让我周三下班后过去，说是安排我们见面。 周三下了班，我去了，见到了婶婶，但对方还没有来，于是我就看电视等着。 十来分钟后，我听到了外面的踏步声，动静很大,猜想肯定是她来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随着门的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背着大包、年龄和我相仿的 女孩站到了我面前，哇！好大的块头！没韩红肥肥也差不多了。我顿感失望，但又一想：“或许人不可貌相，漂到这里来的都不一定简单”。这时,婶婶过来介绍：“这是小懂，大学毕业；这是阿峰，银行职员”。然后就让我俩进屋聊聊，婶婶说去准备饭菜，要留我俩一起吃饭，我推辞不过。 进到屋里，我问阿峰：“你家在哪？” “就这。”。 “这是哪？” “这就是这。” “多远？” “不远。” 见问话如此费劲，我便不再问。 阿峰起身去开影碟机，插进去一个歌碟，说是要唱歌，我纳闷：“她倒挺随便，看来对这个家比较熟悉”。 随着音乐声的响起，里面正是韩红的《天路》伴奏曲，“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期盼......”阿峰拿着麦克唱了起来,咿咿呀呀的，声音很高，唱毕，问我唱得怎样。我说：“唱得很好，要是机遇好，肯定能成名”。阿峰立马高兴起来，又唱了几首，便把麦克扔给我，让我也唱唱。我很为难，勉强唱了一首华仔的《天意》，她就笑我五音不全,没音乐细胞。 饭时，婶婶对我厚待有加，不时地夹着菜。而阿峰呢，一会进厨房拿拿这个，一会进厨房拿拿那个，我奇怪:“客人也能这么自由?”。 在婶婶的极力说服下，我们就算认识了，不答应交往都不行。再说就我这样的，这辈子能找到对象就不错了，何况人家还是银行的，管钱，白领。 这天晚上，我俩相约遛街，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她说去哪儿就去哪儿。走着走着，来到一舞厅门口，她说进去瞧瞧，我以为她要跳舞,就去买了两张票。 进得舞厅，找了两个空座坐下。发现舞厅里乌烟瘴气，一女歌手扯开嗓子卖命地唱着，鼓点咚咚咚地直撞我耳膜，那高八百度调的萨克斯，吹出音来直冲云霄。我想舞一曲，但一看阿峰，便打消了念头。 我耐着性子陪着阿峰，阿峰也耐着性子坐着。我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一丁点儿跳舞的意思也没有,心想，难道她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欣赏别人唱歌? 好不容易捱到了舞会结束，我舒了口气，原以为至此可以离开这鬼地方，哪知，阿峰却径直走向了舞台，我也只好跟了过去。阿峰跟乐队的鼓手说：“想唱歌，兼职，来试试”。 那鼓手见她诚恳，就让她唱了那首《天路》，之后，鼓手看了看她的身姿，笑道：“唱得不错，不过我们现在不缺歌手，等有机会再来吧”。 接下来的几天，阿峰又领我去了几家舞厅，均未果。 周日，阿峰约我去公园，我说“好啊，公园风景好，空气好”，于是我们去了。 到了公园，阿峰却不让走正门，我纳闷:“不走正门还走邪门?”阿峰说：“你跟着我得了，问那么多屁话干嘛！”于是我只好跟着。 我们顺着公园的铁丝网走着，离公园大门却是越来越远。阿峰一路观察，我一路寻思：“她要干嘛？葫芦里卖什么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阿峰注意到一处铁丝网有个断裂口，便上前掰了掰。于是我也上前掰了掰，阿峰说：“使劲！弄出个洞！”，于是我加足了劲,阿峰在一边帮我打气，一二三！一二三！......好不容易弄出了个洞。我心里好笑：“原来是为了逃票啊，这又何苦呢?” 接着，我俩从洞里钻了进去。 眼前乔木参天、灌木密麻、杂草丛生，哪有路可走?我扒拉着丛枝，在前面艰难地开道，并时不时地回头拽阿峰一把。直累得我满头大汗，心里也老大不乐：“我也不差这点门票钱，干嘛来遭这个罪，万一遇到毒蛇怎么办？唉！” 好不容易走出一片荆棘，来到一宽敞处，正想坐地歇一会儿，突然—— “干什么的！” 一声厉喝在我的耳边炸响。我急寻声音之处，但见三米开外，站着五个扎小辫的,年纪均在十四五岁左右，清一色的迷彩服，均叉开双腿，两手插腰，呈一字型排开，表情悍然。 我心一咯噔：“不好，遇劫匪了，还是女劫匪，兜里的几个钱恐怕难保！”转念又想：“有阿峰在呢,凭我俩的身板,她对付三个,我对付两个，未必处下风，一会儿交起手来我当全力以赴！” 果然，还是阿峰胆大，只见她大踏步走向前。我以为她要去挑衅,哪知她却朗声道：“你们师傅呢?把你们师傅叫来，我要见见你们的师傅！” 嗯?见师傅？见师傅干嘛?要跟师傅求情?不过，凭她那口气足以把几个黄毛小丫压住。 五丫中一胖者向另一矮者使了一下眼色，那矮者迅速离去。 不一会儿，从山里传过话来：“师傅有请！” 于是，矮者领着我们，另四小丫押后，紧紧跟随。我心里好不后悔：“进匪窝了,这还有个好？说不定还有多少人呢。懂爱啊懂爱，你真的是好糊涂，怎么不早劝阻呢？” 一行人在石崖里蹒跚前行，我偷摸观察着地形，寻找下山逃脱之路。 转过一半山腰，一鸿宇赫然映入眼帘，上书“中国少林寺武术学校”几个金光大字，原来，这里竟然是武术培训基地！我心顿释。 到得一厅堂，一光头汉子坐在一桌前，自称是这里的师傅。阿峰过去，却是咨询女子散打招收之事。我暗忖：“银行都有押运员，全副武装，荷枪实弹，你学什么散打来着？之前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学散打之事很快定妥。 一番折腾，下得山来，我好不腰酸臂疼。 ...... 这一天，我和阿强下围棋，阿强问我：“我妹妹怎样？” 我愕然：“你妹妹？你妹妹是谁？” 阿强道：“阿峰啊。” “啊?!阿峰？你妹妹？”我晕！ 阿强的婚期越来越近，我和阿峰处了快两个月了，“恋情”却毫无进展。这可急坏了婶婶，终于有天晚上，婶婶非留我住下不可，并安排我住里屋，安排阿峰住外屋。 我想，婶婶的这样安排是有道理的，如果安排阿峰住里屋，那么阿峰一插门我就进不去了，而我住里屋，根本就不用插门，而且晚上起夜必然进过阿峰床前。看来是与其方便与己方便，要成全我俩之好事。 夜里，我躺里屋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同时我也感觉到外屋的阿峰醒着，于是我悄悄地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阿峰床前，坐到了床沿。 昏暗中，我俯下身，“深情”地注视着阿峰：“峰，想什么呢？”我想看看阿峰的反应。我想听到阿峰柔柔地说一句“懂，陪我说说话呗”。可是，阿峰丁点儿反应也没有。我试着去握阿峰的粗手，阿峰却挡开了。如此几个回合，我只好作罢。心想：“强扭的瓜不会有滋味，这个阿峰，莫非没有情欲？莫非曾经受过挫折或打击？若真是,我可要加倍呵护她！” 第二天起来，婶婶察觉到了我俩的表情，知道没成功，轻叹一下，走开了。 阿强的喜日到了，来了很多远方亲戚，有天津的，有河北的，还有山东的。阿峰要同家人一起忙活，不能顾我。婶婶见我孤单，把我领到一女孩跟前。 这女孩，清秀脸庞，白白净净，架一副金丝眼镜，一头乌发波浪式地批垂着。只听婶婶介绍道：“这是我的远房外甥女，也是阿峰的表妹——秀秀，大学毕业，这两天你们俩在一起聊聊，互相是个伴儿！” 秀秀热情大方地伸出玉手：“懂哥你好，早听姨妈提到你了,横竖都夸你呢！”，我也急切地伸过手去：“你好秀秀”，以示回礼。我突然想起：“我也乃一介书生啊！” 于是我俩一起，先是打了一会儿扑克，有说有笑，然后便开始交谈。秀秀谈诗论作，懂的知识真多，还讲了她学校时的不少趣事，讲了她在天津的生活。我也竹筒倒水似地讲了我的故事，一切的一切竟然那么地相似，很快，我被她的美貌、气质和谈吐吸引住了。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秀秀的身影，满脑子都是秀秀的故事，满脑子都是她那可爱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我和秀秀打招呼，却看到秀秀疲倦的双眼。秀秀突然间话语变少了，而且有意无意地躲着我的眼光，我一上午无趣，烦躁。 下午,我忍不住提议一起去看电影，秀秀未拒绝。 一路上，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秀秀，不细表。 到了电影院，电影开始了，我俩紧挨着坐着，谁也没吱声。电影里正放着男情女爱，我也跟着电影里的情节在感动，不知什么时候，秀秀抓住了我的手，越抓越紧，我瞄眼过去。秀秀泪光闪闪，我预感到了什么,但仍关切地问“秀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秀秀摇了摇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说：“明天你就要走了，想必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唉！” 秀秀也叹了口气。 不一会儿，秀秀转过脸来，柔情地注视着我：“懂，你喜欢我吗？” ——还用问吗?我使劲地点点头，秀秀顺势躺到了我的怀里。我感觉到了秀秀胸脯的剧烈起伏，我的心被秀秀俘虏了。 之后，我领秀秀去了趟我公司，我沏了一杯茶端给了她，并打开了电风扇，让她凉快凉快。在办公室里，秀秀看到了我许多作品，看到了我的生活...... 晚餐时，婶婶让我和阿峰给大家敬酒，我俩端着盘子和酒杯，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地敬过去，耳边响着一声一声的祝福，我的心却飞到了秀秀的身边。 我木然地敬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啊，可惜新娘不是秀秀,我的秀秀在另一个角落里黯然伤神!” ..... 秀秀他们的火车票买好了，两天的时间是那么地漫长，又是那么地短暂。 趁大家抓紧时间热谈、热聊的时候，我偷偷地把秀秀叫了出来。我抓过秀秀的手，一路飞跑，来到了一颗大树底下。 “秀秀，我们还能见面的，对吗？” “嗯”。 我摘下我的怀表送给了秀秀，秀秀接了。我们相拥而吻，任凭秀秀去感觉我的炽热！ 秀秀要坐火车走了，来送行的除了我和阿峰，还有阿峰的家人和亲戚，看着秀秀极其父母忙着跟阿峰家人话别，我一言未发，但我的心始终一个劲地蹦跶，蹦跶，蹦跶，我注意到了秀秀的不自在，我注意到了秀秀时不时地偷偷瞄我，我的心完全被秀秀占据了，满满的，但我却不敢上前，我怕阿峰察觉，何况还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 铃声响了，秀秀跟随亲戚上了车，秀秀看了我一眼。秀秀在往里面走，秀秀不见了，秀秀去哪儿了？ 火车启动了，“嘟”的一声，我的心也“嘟”的一声，库呲，库呲，库呲，我的心也跟着库呲，库呲，库呲，火车开始往前开了，难道我再也见不到秀秀了？忽然，我发现秀秀又出现在了火车的门边，我看到她在拼命地向我挥着手。我情不自禁地松开阿峰，情不自禁地挥起了手，情不自禁地跟着跑了过去，可是我越是跑，跑，跑。秀秀却离我越远，越远，越远。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的眼睛模糊了，秀秀也越来越模糊了。我想大声叫喊，嗓子却偏偏卡住，我什么话也喊不出来。 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的魂被彻底带走了。 蓦然间，我耳边响起那首熟悉的《天意》：“谁在乎，我的心里有多苦，谁在意，我的明天去何处，这条路，究竟多少崎岖，多少坎坷途，我和你，早已没有回头路，我的爱，藏不住，任凭世界无情的摆布，我不怕痛，不怕输，只怕是再多努力也无助，如果说，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是否，能再多爱一天，能再多看一眼，伤会少一点，无情无爱，此生又何必？.....” 两天后，阿峰向我提出了分手，我不懂了，也不想去懂，因为我知道，那是一个远古的呼唤，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一九九四年九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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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2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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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3-3-25 17: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