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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三重奏(三十二)(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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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奏(三十二)(三十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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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26 08:2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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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陶陶然然 于 2022-5-26 08:31 编辑



  三十二
  死气沉沉的病房总算传来一个好消息。这天袁英杰快步进来,恭喜孙家明。他四面一看说:“听说你家人来了,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孙家明说:“我妈非要买东西给我吃,我女朋友来了又回了,她在小学当老师,不能在这边空耗。”他坦然说到“女朋友”,徐薇的形象在袁英杰脑中一闪而逝,他略一点头,忙着说正题:“你那篇关于支教的论文,我修改了一下,参加了一个大学生论文比赛。”孙家明聪慧地猜测:“获奖了?”袁英杰两个手指一竖:“二等奖。”
  孙家明笑了,道:“一等奖有几个?”袁英杰说:“只有一个。而且不知是我偏心还是怎么,我觉得他写得不如你。”孙家明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说:“那一定是您偏心。”
  袁英杰把获奖证书给他。大红的封面,烫金的字,打开是一张对折的奖状。孙家明在照片里笑得愉快、宁静。孙家明把证书小心收到床头柜的抽屉里。
  袁英杰瞥见那个小熊,问是谁送的。孙家明说:“是袁媛送的。”袁英杰笑笑说:“以前觉得这丫头浮躁,原来关键时刻还能尽心。春晓来看过你吗?”孙家明摇了摇头,也感到奇怪,苏老师为何绝足不至?
  袁英杰去后,严惠芳拎着保温瓶回来了。她把菜分好,自己碗里是两样素菜,肉汤则省给孙家明喝。
  孙家明给她倒了大半碗说:“我一个人喝不了,你也喝。”严惠芳嗔道:“你这么倒法,自己没得喝了。”孙家明笑道:“碗里还有汤底,我喝这个,这个有营养。”
  他刚喝完汤,袁媛来送折叠床了。严惠芳连忙接过说:“真对不住,明天我们自己去拿吧。”袁媛笑着说:“阿姨别客气,孙家明是我朋友,拿张床又不费什么劲儿。”孙家明谢了她。对徐薇蔡飞等他不言谢,对袁媛他感到不好那么托大。袁媛笑道:“不用谢,徐薇又托我,我爸妈又提醒我,哪敢不尽力啊?”
  孙家明留了个神说:“苏老师也说了?”袁媛道:“说了好几回了,叫我多留意你。说你万一发了脾气,还不准我顶嘴。”孙家明惊讶之余,百思不解,口头上只说:“帮我谢谢苏老师。”
  严惠芳累了一天,在窄小的折叠床上很快睡着了。孙家明探过身去给她把被子盖好。袁媛轻轻跟孙家明说了会儿话,又去护士站拿了体温表来叫孙家明量一下。孙家明顺从地把体温表放入腋下,悄声说:“我来了快一个月了,病情丝毫不见好转。我知道不是感冒。”袁媛没吭声,过一会儿拿出体温表看看:“还是低烧。”
  孙家明正想说话,严惠芳翻了个身,他忙住口,轻轻下床说:“袁媛,我们出去说话。”不等她回答,走出门去。袁媛愣了一下,拿起一件外衣追出去。
  他们在走廊上离病房较远处站住。袁媛把外衣给孙家明披上。孙家明看看左右无人,才淡淡地道:“跟我说实话好吗?”袁媛装傻道:“什么实话?本来就是感冒啊!卓医生就是这么说的。”孙家明看她。袁媛一接触到孙家明的目光,忙调转了头去。
  孙家明说:“告诉我,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已经有了思想准备。”袁媛含含糊糊地说:“他们说……不让你知道……”孙家明一口猜出:“是不治之症,是吗?”袁媛神情慌乱:“瞎说什么呀?”孙家明急切地说:“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你说,你说!”他紧逼着问了十几声。若是普通患者,袁媛尚能嘴硬到底,但面对熟人,她终究年轻脸嫩,装不下去,垂下眼皮说:“是……”
  孙家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袁媛忙扶住他说:“是初期,医生说你年轻,只要坚持,治愈的机会很大。”他只是不语。
  他发起了高烧,二十四小时不见退,严惠芳急得直哭。蔡飞等四人知道了,奔进病房探视。严惠芳不想在晚辈面前失态,背转身去擦眼。
  孙家明脸烧得通红,呓语不绝,一时说:“论文呢?论文还要改……”一时说:“镯子,我帮你戴吧?”徐薇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镯子,心知他说的是另一只手镯。
  严惠芳用冷毛巾给孙家明敷上。蔡飞说:“怎么不想法退烧啊?”严惠芳说:“医生不让。”蒋凌峰不等她详说,气忿忿地走到医生办公室质问。卓医生说:“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暂时是不能用药物给他退烧,因为目前还不能确定肿瘤的位置,强行退烧,许多数值会变成隐性而无法检测。”蒋凌峰懵了。郝乐乐说:“那只能看病人这么痛苦吗?老烧下去怎么吃得消啊?”卓医生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
  徐薇关心则乱,蒋凌峰和郝乐乐都是冲动型,蔡飞是他们当中较沉着的一个。他把他们喊出医院大楼,说缠着医生没意思。既然严惠芳、袁媛在这里照料,大家还是各回各处,比坐在这里干瞪眼儿的强。手机开着保持畅通,有事随时再来。徐薇很久没睡一个整觉了,憔悴形于颜色,蔡飞叫蒋凌峰把她“押”回女生宿舍,再去找袁英杰,自己也回电视台料理一番。
  他一回去,就被制片人叫了过去。制片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瘦男人,小个子,无表情。他冷冷打量了蔡飞一眼说:“你跑哪去了?刚才有采访任务,找不到你,到剪辑室又没见你的人。”蔡飞说:“我有个朋友……”制片人不耐烦地打断:“你的私人事务,请你下班再处理。我这里盘子就这么大,不养闲人。”蔡飞不语,勒紧了拳头。
  制片人冷冰冰地说:“原以为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能力又强,所以才没计较你的学历。你知道多少硕士生、博士生想进进不来吗?看看你最近的表现,这份工作你珍惜了吗?”蔡飞低声道:“对不起。”制片人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不是要你道歉,是要你改正。再像最近这样老是误事,我只好请你另谋高就。”
  蔡飞那边受了埋汰,他给蒋凌峰出的主意却受到袁英杰的称赞。袁英杰说:“你把同心村要集体打工的事写成了新闻稿?”蒋凌峰说:“是蔡飞的主意。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做这件事。”袁英杰说:“这就是帮忙。稿子发了。报社和部分读者都捐了钱到学校了。”蒋凌峰听说有这般反馈,很是欣慰。袁英杰说:“咱们各尽所能,无论如何要把家明从死神手里夺回来!”蒋凌峰狠狠点头。
  同心村那边,在孙海潮的号召和吴小梅的策划下,报名的人分门别类,一一登记在册。
  天气已经很冷,村民们扶老携幼,站成两排。在寒风中听孙海潮说话。
  孙海潮说:“体力好的,有技能的到外地打工;妇女同志去城里做女工或者当保姆;其他暂时没着落的,先到镇上打短工,吃点苦、受点累都别计较,只有一个条件不能不咬死了……”孙婶接连“呸”了三下。孙海潮愕然:“干吗?”孙婶说:“家明病成这样,你还说‘死’,你也不嫌晦气!”
  孙海潮白了她一眼,也不敢还嘴,怕大庭广众地露了家里的底,便接着说:“只有一个条件要强调,按周发工资。”孙婶又插嘴说:“一周发一次工资,人家肯吗?”孙海潮提高嗓子说:“不肯也要他肯,哪怕求到他肯!你们就说人命关天,吃啥苦我都不怕,就是钱要及时发。另外,工资统一寄来村委会,我叫会计盘帐,凑够了立刻给惠芳寄去。大伙儿听明白了吧?”众人纷纷道:“听明白了!”
  大队人马即将出发。王奶奶、林校长、吴小梅等留守的几人送别众人。
  德强嫂说:“小梅,小鹏就托给你啦!”吴小梅说:“哎!小鹏昨天老早就睡觉了。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出去,正好在家照应小鹏。白天在学校又有我看着他。”德强嫂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
  永发对孙海潮说:“叔,我走啦!”孙海潮说:“走吧,等会儿叔也走。”二喜奇道:“你上哪儿去呀?”孙海潮说:“我带两个小年轻到一个搬家公司去。”永发道:“这挣的是辛苦钱,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顶得住吗?”孙海潮一拍胸口,嘭嘭有声说:“瞧瞧这身板,比你们不差!”永发说:“那只有婶子一个人看家了。”孙婶把手里包袱一晃说:“看啥家?我上省城做保姆。”永发傻了眼说:“一家子全走啦?”二喜还过来人似地说:“听说城里人脾气疙瘩。”孙婶道:“凭他怎么疙瘩,他打我我不还手,骂我我不还口,工资照付就行。”
  孙海潮望望她说:“凭你这爆炭脾气,能捱得住啊?”孙婶说:“倒是我的脾气金贵,还是家明的身体金贵呀?”孙海潮讪笑。
  永发把德强嫂喊到一边说:“出了村我就顾不上你了。”德强嫂低着头说:“哪个要你顾。”永发道:“别说这话。我跑船是熟门熟路,你一个人在外边,万事小心点,有事没事给我打手机。号码你有呢?”德强嫂“嗯”了一声,忽地抬头直视着他说:“你见天儿跟河跟水打交道,黑天白日地多长个心眼儿,别仗大意。等这事儿过了,我跟小鹏等你回来。”他们同时觉得酸楚,又同时感到甜蜜,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难言的恋慕。【小余高见:这两位是怎么好上的,全是侧写,留给我们充分的想象空间。】
  王奶奶拉住一个青年说:“天冷,出门在外,自己也当心呐!”青年带笑应承。永发看看王奶奶,对德强嫂说:“我还有个糊涂想头,看你同不同意。不算二喜,我也是一个人,王奶奶也是一个人,你和小鹏也是孤苦伶仃的,要不咱三家并一家,我俩上面奉养王奶奶,下面拉扯小鹏,德强哥地下知道了怕也会中意的。”德强嫂塞了一双毛线手套给他说:“你做主。”
  林校长对孙海潮说:“村长,你们放宽心,村里还有志广,还有会计,还有我们几个老的看着。”两人相互殷殷叮咛。
  晨曦初露,众村民告别家人,离乡背井,背起简单的行囊,浩浩荡荡踏上了打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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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5-26 08:30 |只看该作者


  三十三
  孙家明扶墙摸壁地走着,找不到出口,一间一间,光线黯淡,如同重返了“灵灵游乐”。他急切地想开日光灯,墙上一排开关,摸到一个,是坏的;再摁一个,还是坏的。他越奔越快,越摁越急,“啪啪啪啪”,全是坏的。他急得用力捶墙叫道:“灯呢,门呢?”(老柯意见:孙家明三次游览,一次是魔宫,一次异域花海,一次灵灵游乐。魔宫不必说了,“异域”可引申为另一个世界,“灵灵”使人想到“灵车”、“灵堂”,皆有死亡意涵。)【小余高见:可怕的梦境!左冲右突不得出,有弗洛伊德的感觉。孙家明真会死吗?还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拳头“呯”地捶了一下,不是落在墙上,而是床沿。他一痉挛,醒了,额头上全是汗珠。
  严惠芳蜷缩在小钢丝床上打盹,闻声而醒,问要不要喝水。孙家明摇了摇头。严惠芳说:“什么都不想吃,水也不大喝,这可怎么好?”孙家明见母亲难受,便说:“要不,你买个菜包子给我吃?”严惠芳忙笑道:“有胃口就好,我就去!”
  她拿了皮夹子,来到走廊上。袁英杰恰好从对面过来,虽然匆促,风度俨然。二人迎头碰上,打了个照面儿,同时止了步伐。
  袁英杰觉得眼前人十分面熟,想起一位故人,又不敢确定。严惠芳饱经忧患,风霜侵蚀,变化很大,只眉目依稀可辨。袁英杰却长居城市,生活优越,比起当年,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份中年男人的魅力。严惠芳问道:“你是……袁英杰?!”她一说话,袁英杰立刻听出了她的口音,意外,惶恐,惭愧,百味杂陈。严惠芳说:“隔了这么多年,你也没大变。”袁英杰口不对心地说:“你也是。”严惠芳涩然一笑说:“我老了,有了白头发,手也粗了。”
  是二十年,还是更久?岁月如河,静水深流,上游还是青年与少女,这里已然双双年过不惑。
  他们没想过会有今日的邂逅,唯其猝不及防,更要临时找许多琐碎的话来填满那可怕的空虚,给后面真正要说的、要问的做一个长长的引子。袁英杰强撑着笑了笑说:“你在这里看病?”严惠芳说:“不是,我来照顾我儿子,他在这边住院。”袁英杰陡然有种预感,他手一指道:“就是那间病房?”严惠芳泪凝于睫道:“是的。”袁英杰呼吸几乎停顿:“孙家明是你儿子?”严惠芳点头:“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袁英杰顿了顿才说:“他是我的学生。”严惠芳愣了,片刻后才说:“怪不得!怪不得他总说‘袁老师’如何如何!原来你就是他的老师!”
  她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袁英杰未曾领会。他指指走廊上的长椅,和严惠芳并排坐下,感慨地说:“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更没想到家明竟然是你的孩子。”严惠芳想着要不要说,想到儿子此刻的处境,又不能不说:“他不单是我的孩子。”袁英杰脸色变了,背脊上一丝凉意蛇一样蜿蜒。他打了个寒噤。(老柯意见:老师恰好是生父,烂俗的套路。不忍直视。)【小余高见:前文多次暗示,真相竟是这般!袁宏年对袁英杰不满又不好明言的旧事就是这一件吧?反转有力!】
  严惠芳道:“那年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我糊里糊涂还不知道已经有了家明。等知道了已经晚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嫁了孙国旺。他对家明就像对自己的亲骨肉……”袁英杰“霍”地站起,方寸大乱:“等等,你等等,不对,我给你写过信的,我想接你们走,你没有回复我。我以为你根本不想见我!”严惠芳凄凉地笑了:“那些信被林校长烧了,从来没到过我手上。他最近托了家明的女朋友告诉我我才知道。”袁英杰难以置信地看着严惠芳,内心深处却知道她没有撒谎。她是个怎样的人,他最清楚。严惠芳望他的目光几乎是怜悯的:“我不怪你一走了之,一下子要你接受这件事也确实是难。不过……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亲儿子一天天衰弱下去……”
  袁英杰本能地想推卸责任:“惠芳,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全凭你一句话。”严惠芳说:“你怕我骗你?这里就是医院,你可以做亲子鉴定!”袁英杰找到了另一个理由:“鉴定要两个人一起做,家明现在这种状况不能再受刺激!”严惠芳说:“我听人说头发也管用。我拿他枕头上的头发给你,这就不会刺激他了,是不是?求求你了!这么多年了,我没想过找你、连累你,在这个时候碰到你是天意,你一定要帮帮他!”
  她越是热切,他就越是恐惧。他往椅子那头退了两步说:“我已经在尽力了,我一直很看重他,但我关心他只能以老师的身份而不是别的!”严惠芳犹未死心:“那将来——不能太久——将来你会认他,帮助他吗?”她不由伸手去抓他的膀子,像溺水的人抓一根稻草。
  袁英杰触电一样躲开了道:“改天我再来看你们,这件事你暂时跟谁也不要说,不能说!”他生怕被追赶似地,踉踉跄跄地走了。【小余高见:袁英杰的软弱已数次提及,连苏春晓也直言不讳。此时正好用上。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构思精奇。】
  严惠芳沉重地转身,忽见孙家明站在后面,大吃一惊。孙家明后面拐弯处站着袁媛,却谁也没有察觉。
  严惠芳说:“家明啊,你怎么……”孙家明异样的平静:“我去了一下厕所。”他径直进房去了。
  袁媛原本看孙家明一人出去,想跟着照管一下,没想到听到父亲和严惠芳这一番对话。她无声地走到护士值班室里,“腾”地坐下想道:“这个人居然是我哥哥!难怪在‘魔宫’第一面我就觉得他亲切!”她跟人调了班,自愿在这里再值三天,一来是照顾孙家明,她并不怕面对他;二来是回避袁英杰和苏春晓,她怕的反倒是他们。
  袁英杰只有比她更慌张。他心虚地不敢面对苏春晓,巧在袁宏年犯了腿疾,他就在父亲家里先住着。
  袁宏年在沙发上听收音机,一边捶腿。
  袁英杰神色忧郁地收拾房间说:“爸,关节炎又犯啦?”袁宏年说:“跟民工小学请过假了,走上一步都酸得难受,右腿上的筋全吊在那里。”袁英杰说:“该不会是静脉曲张吧?我不能常回来,您身边得有个人照顾,不如请个临时保姆。”袁宏年说:“请了,明天就来。”袁英杰说:“你从哪儿找的?要知根知底。手脚干净还是小事,我听人说还有保姆和外边勾结,入室抢劫的。”说着这些寻常过日子的话,他好似重又踏上了平时的生活轨迹,有种虚假的安全。
  袁宏年继续捶腿说:“没那么可怕,我请职介所找的。我一看籍贯,是同心村的,就点名要她。”袁英杰惊道:“同心村的?”袁宏年说:“怎么了?你从前不也在那儿扎过根……”哼了一声又说,“犯过错吗?我前段时间听你说,他们村里人有情有义,打工给孙家明筹医药费,我这也算间接地做点贡献。”
  袁英杰默然,过了一会儿,走到袁宏年跟前,坐了下来说:“爸,有件事儿,我……考虑好几天了。”袁宏年扫视着他说:“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不是好事。”袁英杰说:“我前两天才知道,严惠芳怀过我的孩子。”袁宏年猛地站起来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他一手扶着沙发,忍着腿上酸痛,逼视着袁英杰。
  袁英杰说:“她后来另嫁,那孩子……就是孙家明。”袁宏年跌坐回沙发道:“胡说,胡说,你疯了!谁告诉你的?”袁英杰说:“我在医院遇见了惠芳。”袁宏年仍不信有这般巧事:“她就不会说谎?你跟孙家明做过测试啦?”袁英杰摇头道:“你见过家明的,你想想他跟我年轻时候,长得像不像?就连性格,也是那么相像。惠芳还催着我做鉴定,没有半点心虚,她又是那么个淳朴的人……”
  袁宏年愣住了,半晌才说:“假如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袁英杰说:“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心里乱得很,就先问问你。”袁宏年看着他说:“你就打算忏悔两句?严惠芳跟你谈了之后,你就跟个避猫鼠儿似地躲着,不回家见春晓,也没上过医院?”
  袁英杰咬着牙说:“是的,我就像个老鼠,做什么,想什么,都见不得光。我没敢再去医院。过去,我是他的导师,他尊重我,可现在……我连想一想都寒毛直竖……”
  袁宏年拿起一卷报纸狠狠砸到儿子头上,拼尽全力地吼:“滚!滚出去!”袁英杰痛苦地说:“爸!”袁宏年道:“我老袁家没你这样的儿子!”
  袁英杰迟滞地走出门去。室内剩下袁宏年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收音机。收音机的喧闹反衬出满屋的凄清。袁宏年想着找一天要到医院看一看孙家明,遇一遇严惠芳。如果真是家里的血脉,无论如何不能再采取“鸵鸟政策”。
  
  众村民那里,却是勇于出击。一幢居民小区楼下,孙海潮和两个小青年背着东西爬上爬下。
  一青年问:“海潮叔,你还行不?”孙海潮说:“当然了,比你们俩还利索哩!”那青年说:“还以为给搬家公司打工,就是搬搬东西呢,哪想到还要爬楼。这楼还贼高!”孙海潮说:“这是省城,你以为是同心村呐!”青年道:“为了家明兄弟,爬楼也豁出去了。”孙海潮气喘嘘嘘还不忘表扬:“这还像句话!还是你有觉悟。”
  三人下了楼,从车上卸下一个柜子,两把椅子,正要再往上搬,有人拦了拦他们,是建筑工地的赖老板和陈会计。
  赖老板说:“你们刚才说什么同心村,家明?”孙海潮愣了愣说:“你们认识他?”赖老板笑笑说:“老相识了。”陈会计介绍说:“这是我们赖老板,吕德强和张亮——不,孙家亮——都在我们工地上打过工。这幢楼也是我们施工,今天正好来看看。”
  孙海潮不知其中恩怨,与赖老板、陈会计热烈握手:“我是同心村村长,你们好,德强和家亮多亏你们照应。”他要是讽刺还好,唯其是真心赞美,赖老板和陈会计格外尴尬。赖老板说:“你们村出什么事了?”孙海潮嗐声叹气地说了。陈会计唬了一跳说:“不会吧?鲜龙活跳的一个小伙子!”赖老板不动声色地问:“孙家明这病是怎么起的?”孙海潮发挥道:“生是给教书累出来的。差点放弃研究生资格,就为给村小学上课。”
  赖老板想起了那个白净的、倔强的、为了弟弟苦苦求恳、为了德强嫂誓不罢休的少年。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叫村长干这个活儿。既然是熟人,这样吧,你们三人,每人每周多拿一百,就从这一周开始。”沉吟了一下才说,“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那就是一个月多了四百块,孙海潮大喜称谢。陈会计看向赖老板。前次郑希杰入股赖氏公司,成为第二大股东,一度给公司带来很大转机。岂知郑希杰很快身陷新加坡总公司继承权的官司,这边的财产到现在还没有解冻,赖老板的生意迅速转恶。这阵子也就苦撑而已。这样一种情形之下,以他素日克扣成性的脾气,主动给孙海潮等加工资,可算是难得了。
  孙海潮在外忙乎,他老婆孙婶也没闲着,到了袁宏年家做保姆。这天她把饭菜端上来。袁宏年吃了一筷子青菜炒茶干说:“不错,咸浸浸的。你也坐下来一块吃。”孙婶奇道:“我也坐?”袁宏年说:“我一个人吃没味道。你陪陪我。”孙婶提防地看着他说:“我可说好了,我是个保姆,家里有男人的,可不兴你们城里老人‘夕阳红’啊。”袁宏年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啦?你是同心村的,你认得孙家明吧?”
  孙婶听了这话,才盛饭过来坐下说:“当然认得,我就是为了家明……”袁宏年接口:“才出来打工的是吧?”孙婶说:“你怎么知道?”袁宏年说:“我认识孙家明,这儿的民工子弟小学是他倡议建立的,我是那小学的老师。”孙婶顿时话多:“怪不得你跟我不外道呢。我听人说,城里人家,主人和保姆是不一桌子吃的。”袁宏年叹了口气说:“家明是个好孩子。看你们这么帮他,就知道他平时也得人心。”孙婶滔滔不绝道:“你真说着了!就他上学头一个学期,就找了一大堆人家不用的旧课本,心心念念想着村里的孩子;第一年得了点奖金就给村小学买了新桌椅;情愿研究生不念回去支教!苦也吃足了,好事也做尽了,就是寿字头上缺一点儿,不得命长。”说着抽抽鼻子,泫然欲泣。
  袁宏年负气地说:“谁说不得命长?现代医学这么发达,癌症治好了的多呢!他不会有事的!”见孙婶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挟菜给她说,“吃饭,吃饭。”
  饭后孙婶洗了碗拖地,袁宏年抢了拖把说“我来我来。”孙婶说:“你关节炎好点儿啦?”袁宏年笑道:“是你保姆当得好,这两天好得多了。”孙婶便去抹桌子。袁宏年一见,丢下拖把,去抢抹布。孙婶说:“不是,袁老师,我说你……”袁宏年自己也觉得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因笑道:“是这样的,你们为了帮孙家明,情愿出来吃苦,我是肃然起敬,肃然起敬。”孙婶直纳闷儿:“这到底谁是保姆啊?”
  德强嫂在玩具厂做工,又是一番情景。
  她成日在机器单调的“咔嚓咔嚓”声中做活,累得脖子也抬不起来。这天有个女工大声在她耳边冲她喊:“主任找你——”德强嫂忙双手在围裙上一擦,紧走几步到一间小办公室里。
  车间主任是个三十大几的女人,眼角上剔,双眉斜飞,透着伶俐精干,她说:“昨天厂办主任找我,说你不是熟练工,还要每周结一次,月工资合计600太高了。”德强嫂说:“说好了的还能改啊?”车间主任的神情是不容置疑:“你要是同意减钱,就让你继续做下去;要是坚持600,本来也是签的试用合同,试用期满就不请你了。”德强嫂气道:“你们说话不算数?”
  车间主任笑了笑道:“这话你跟我说说不要紧,给厂办主任听了,你试试呢,明天你就被打发上路了!我一开始答应你,是因为你咬死了非得这个数,我看你一个女人大冬天的也不容易;厂办主任就说你太会讲价,以前没做过这一行,还开这么高的价,连带地还说了我一顿,怪我心软,讲私情。其实你是我的谁?还私情呢!我劝你不要争多论少了,吃亏是福,见一半儿不见一半儿,也就罢了。”
  德强嫂忙求道:“主任,您行行好,我做工不是为了我自个儿……”车间主任笑道:“为了家?为了孩子?这里个个都是女人,谁不是为了孩子?你不听我话,厂办主任下了狠心,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德强嫂说:“我不是为了孩子。我男人死了,我也不是为了家……”想到德强哥,一时感触,流下泪来。
  车间主任笑容僵住了:“有话好好说,给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说着把门带上了。
  德强嫂说:“我是为了村里一个邻居。我当家的在工地上出了事,我跟七岁孩子的抚恤金是他冒了大险拼死拼活争取来的。他上了大学不忘本,又是支教,又是捐款给学校。研究生读得好好的,忽然得了淋巴癌,医疗费要五十万!你想想那得几辈子才挣得到?咱村村长就发动全村的人出来打工,凑了钱好给他治病。他这个病等不起,”她哭着说,“主任,你无论如何想个办法,跟厂办主任说说。我先谢谢你的大恩大德!”
  车间主任忙说:“妹子快别这样!我要早知道有这么个原故,我早给你说了。她要是不同意,我去找厂长;厂长不同意,我也不在这地方干了,咱们一块儿找活儿去!”德强嫂感激涕零地说:“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车间主任笑了:“谢什么?我也不是本地人,不过来的时间长,路子多,人面广。俗话说的,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另外找一家工厂,不是我说狂话,只怕待遇还好点呢!我这就给你说去!”也不等德强嫂作何反应,足不点地般开门去了。
  
  打工的村民们各有各辛苦,单从体力上说,永发、二喜那一路是最耗元气的。
  他们刚跑完一趟船,才踏上岸,就听村民随口提起:“我听镇上李麻子说有批货要托运,腊月里找不到个船。你们要不是刚回来,倒正好接了这一趟。”
  二喜私下问永发:“李麻子要运货,这生意做吗?”永发一脸疲惫,却还是说:“有得跑当然跑。李麻子人爽快,又是大过年的,给的钱一定不少。孙家明那里等着用。”二喜说:“才跑了一趟回来,你吃得消吗?”永发不耐烦地说:“你哪来那么多话?”
  二人找了李麻子,果然船钱给得颇为丰厚。永发很高兴,次日就又发船。走了一程,前面河面冰结得厚了,不大好走。永发在船头查看了一下,又拿手试了下说:“砸冰!”
  说起来只有两个字,冰层厚的也只有一小段河面,但凭着两双手和几样工具,再加一个不很得力的机器,开出一条路来亦是非同小可。好不容易驶上宽阔易行的水面,冷风中出了太多汗,饶是永发壮健,终还是受了寒。
  夜里二喜把船只泊在水中。水上一只船,水中一片船影,月光冷寂,分外孤凄。
  二喜弄了一碗热生姜水给永发喝,说驱寒最好。永发喝了,叫二喜也来一碗,防防感冒。二喜热腾腾喝了一大碗,问永发手上伤口疼不疼。
  永发看看虎口那儿,血已凝结,就说:“小事,又没发炎。”二喜搁下碗陪笑说:“我说个话,你可别生气。”永发放好铺盖坐下说:“啥话?”二喜溜了他一眼说:“以前我觉得你脾气大,跟我一样没文化,还成天骂我,一直……有点气你。”永发哼了一声说:“我晓得。你不是跟孙家亮抱怨他有个好大哥你没有吗?那小子以前跟我打过架,一听就过来跟我显摆。”二喜骂了声“小兔崽子”。永发说:“论本事,论肚量,我是比不上孙家明。你怨我也不奇怪。”二喜说:“不是。我最近才觉得,永发哥你还真是条汉子。我跟孙家亮一样,都有个顶好的大哥,以后不让他说嘴了。”永发想笑,又有些感动,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别嚼蛆了,明天还要起早。”二喜“哦”了声,乖乖睡下。
  船身一晃一晃,像永发难平的心绪。
  (老柯意见:本可侧面交待的,全都正面写出,拖慢节奏,不知取舍。车间主任、青年村民之类的一次性配角随用随扔,草率到不堪。)
  【小余高见:不同的打工,不同的遭遇,悲喜交加,人性彰显。车间主任等人的出现扩大了小说的辐射面,写出了社会的多元复杂。庸人不解妙文,对于柯老师的不理解我表示深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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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5-26 09:11 |只看该作者
还活着没有?阅读之前,先胆战心惊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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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5-26 09:1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船身一晃一晃,像永发难平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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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5-26 10:42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6 09:11
还活着没有?阅读之前,先胆战心惊问一句~~~

还活着呢。主角要是死了,戏怎么往下演呢。表情:安抚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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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5-26 10:42 |只看该作者
风吹锦衣印梨花 发表于 2022-5-26 09:13
船身一晃一晃,像永发难平的心绪。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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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5-27 06:3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26 10:42
哈哈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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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2-5-27 09:26 |只看该作者
仇人相见,竟如此平静?至少要扑上去挠他一把……表情:磨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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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5-27 09:35 |只看该作者
孙婶提防地看着他说:“我可说好了,我是个保姆,家里有男人的,可不兴你们城里老人‘夕阳红’啊。”……哈,孙婶也是个钢铁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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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5-27 09:44 |只看该作者
永发虎口的伤做什么文章呢,不会把永发也写死了吧……表情: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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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5-27 10:4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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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5-27 10:4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27 09:26
仇人相见,竟如此平静?至少要扑上去挠他一把……表情:磨指甲。

毕竟隔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仇恨都没了,只有满怀的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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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5-27 10:44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27 09:35
孙婶提防地看着他说:“我可说好了,我是个保姆,家里有男人的,可不兴你们城里老人‘夕阳红’啊。”……哈 ...

哈哈,可爱的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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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5-27 10:44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27 09:44
永发虎口的伤做什么文章呢,不会把永发也写死了吧……表情:瑟瑟发抖。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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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5-27 10:5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27 10:43
毕竟隔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仇恨都没了,只有满怀的苍凉。

时间也许会抹平伤痕,但绝不能抹平仇恨……表情:磨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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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5-27 10:53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27 10:44
哈哈,可爱的婶子。

由此推测孙婶长的很美……表情: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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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5-27 10:5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27 10:44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表情:把心放到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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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2-5-27 17:42 |只看该作者
孙家明摇了摇头,也感到奇怪,苏老师为何绝足不至?
==========
想来苏老师对当初的风流韵事门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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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2-5-27 17:48 |只看该作者
同心村这个名字真好。同心同德,同呼吸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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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2-5-27 17:49 |只看该作者
袁英杰觉得眼前人十分面熟,想起一位故人,又不敢确定。严惠芳饱经忧患,风霜侵蚀,变化很大,只眉目依稀可辨。
==========
村里有个姑娘名字叫小芳。如果记忆止于村口,终于村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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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2-5-27 17:52 |只看该作者
 她越是热切,他就越是恐惧。他往椅子那头退了两步说:“我已经在尽力了,我一直很看重他,但我关心他只能以老师的身份而不是别的!”
===========
这种男人配不上苏老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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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2-5-27 17:55 |只看该作者
 袁宏年拿起一卷报纸狠狠砸到儿子头上,拼尽全力地吼:“滚!滚出去!”袁英杰痛苦地说:“爸!”袁宏年道:“我老袁家没你这样的儿子!”
===============
好喜欢老袁同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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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2-5-27 18:0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2-5-26 08:30
  三十三
  孙家明扶墙摸壁地走着,找不到出口,一间一间,光线黯淡,如同重返了“灵灵游乐”。他 ...

每个画面都感人,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梦的幻觉~~~表情: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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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2-5-27 18:0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27 09:26
仇人相见,竟如此平静?至少要扑上去挠他一把……表情:磨指甲。

哪个是仇人?我都没想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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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2-5-27 18:03 |只看该作者
雾鬓新梳绀绿 发表于 2022-5-27 09:44
永发虎口的伤做什么文章呢,不会把永发也写死了吧……表情:瑟瑟发抖。

艾玛,我也是,但是我没敢问出来、~~表情: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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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2-5-27 18:26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7 17:42
孙家明摇了摇头,也感到奇怪,苏老师为何绝足不至?
==========
想来苏老师对当初的风流韵事门儿清?

心情复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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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2-5-27 18:26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7 17:48
同心村这个名字真好。同心同德,同呼吸共命运~~

是的,人家有这个优良传统,才敢这么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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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2-5-27 18:26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7 17:49
袁英杰觉得眼前人十分面熟,想起一位故人,又不敢确定。严惠芳饱经忧患,风霜侵蚀,变化很大,只眉目依稀可 ...

奈何双方都已沧桑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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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2-5-27 18:27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7 17:52
 她越是热切,他就越是恐惧。他往椅子那头退了两步说:“我已经在尽力了,我一直很看重他,但我关心他只能 ...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尽管他不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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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2-5-27 18:27 |只看该作者
江小蝶 发表于 2022-5-27 17:55
 袁宏年拿起一卷报纸狠狠砸到儿子头上,拼尽全力地吼:“滚!滚出去!”袁英杰痛苦地说:“爸!”袁宏年道 ...

他们全家都比袁老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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