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新学期第一个上午结束，袁英杰提醒大家下午两点新闻系篮球淘汰赛，要同学们有空的去打气支持。蔡飞补充说：“有我和蒋凌峰参加，值回票价的啊。”
徐薇笑着看了一眼孙家明，慢慢收拾东西。孙家明一改往日习惯，很快将东西收好，走过徐薇身边出去了。郝乐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徐薇缄默，又不好说。
两点不到，篮球场四周早已围满了人。哨子一吹，球赛开始，蔡飞、蒋凌峰等代表本班和“成教班”比赛，拼抢得十分激烈。
郝乐乐等大叫：“加油！加油！”孙家明虽未出声，也捏着拳头，暗暗使劲。徐薇静静观看，偶尔瞥一眼孙家明。
苏春晓和袁英杰也在观众席上。袁英杰非常投入，不时赞叹：“你看我们班的小伙子打得多好！”苏春晓超脱地说：“两个班都不错。”袁英杰听了笑道：“你说我们性格反差这么大，怎么相安无事到今天的？”苏春晓看着赛场说：“因为你有容乃大，我无欲则刚。”袁英杰笑着称赞她概括精当。
蔡飞奔跑中突然一歪，跌倒在地。郝乐乐等齐声惊呼。
孙家明、郝乐乐、徐薇忙跑上去问：“怎么了？怎么了？”哨子声响过，比赛暂停。
蔡飞疼得额头出汗说：“好像脚扭了。”郝乐乐着急地说；“你也不当心点！”蔡飞看着她笑了。郝乐乐气道：“还笑！输了就找你！”蒋凌峰说：“怎么办呢？我们班打球打得好的就这么几个，临时上哪边找外援去？”
看台上，苏春晓说：“蒋凌峰急了。”袁英杰也在关注。苏春晓道：“你不过去帮帮他们？”袁英杰说：“看他们怎么处理，正好锻炼应变能力，将来走上社会，总要遇到挫折，我不可能总跟在他们后面。”苏春晓对袁英杰这番话颇为认同，点点头，嘴上却没说什么。
球场上，孙家明犹豫着说：“蒋凌峰，要不我试试？”此言一出，众人一齐看他。他这次没有避开大家的眼光，直视着他们。蒋凌峰直言不讳：“你会吗？”孙家明要言不繁：“中学时在校篮球队打过，会一点，总比少个人好吧？”蒋凌峰想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便说：“行，你赶紧换衣服！”
郝乐乐、徐薇把蔡飞扶到操场边。郝乐乐看了看蔡飞的脚说：“肿得跟蹄子似的。”徐薇说：“幸亏我带了‘必理通’，一喷就能暂时止痛。”说着从包里掏出喷雾剂，交给郝乐乐。郝乐乐说：“你不能喷啊？”徐薇笑笑说：“你喷更合适。”郝乐乐翻个白眼，帮蔡飞喷了。蔡飞疼痛立刻就不那么难熬了。【小余高见：是药有效还是喷药的人带来的效果？】
孙家明穿着球衣上场，徐薇顿时全神贯注。孙家明一向予人以斯文内敛的印象，好似与运动绝缘，但首次投篮虽然没中，弹跳有力，身手敏捷，与平时反差极大。（老柯意见：前文缺乏铺垫，关键时刻由文转武，虽一新耳目，毕竟突兀。）
袁英杰面露笑意道：“没见他打过球，关键时刻还挺像那么回事。”苏春晓说：“孙家明是典型的内秀。”袁英杰大言不惭道：“像我。”苏春晓笑道：“我看是‘胜于蓝’。”
孙家明抱球、传球，蒋凌峰接球、扣篮，球在篮框边滑了两圈，进了。
徐薇跟着郝乐乐大声欢呼。郝乐乐笑看徐薇，徐薇不好意思地止了喊叫。
蒋凌峰对孙家明至此彻底改观，晚饭就是他俩一块儿吃。郝乐乐走过来说：“蔡飞呢？脚扭了饭也不吃了？”蒋凌峰说：“这会儿最疼，不能走路，待会儿我跟孙家明带给他吃。”郝乐乐说：“善有善报啊！想当年孙家明受了伤，是蔡飞给他带饭；现在风水轮流转，是蔡飞等着孙家明给带饭了。”孙家明说：“你去看看他吧，你去了他一定会高兴的……”自知失言，连忙打住。郝乐乐说：“什么话？为什么我去了他就高兴？我……我还有别的要紧事做。”蒋凌峰打断郝乐乐，直截了当地说：“郝乐乐你说话有点良心好不好？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他在篮球场上那么拼，是因为你喜欢看球赛。”郝乐乐愣住了，过了一会儿，看向孙家明，孙家明点了点头。蒋凌峰说：“不信你自己问他，去不去看他也是你自己决定！”一拉孙家明就走。
郝乐乐略一徘徊，叫住二人，一起来探蔡飞。蔡飞正喝水，忽见郝乐乐来了，始料不及，一下子呛住了。孙家明忙帮他捶背。
蔡飞咳了一阵，喘过气来说：“你怎么来了？”郝乐乐又好气又好笑：“不能来啊？”蔡飞说：“不是，也得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嘛！”孙家明、蒋凌峰忍不住想笑。
郝乐乐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蔡飞大惊，忙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孙家明和蒋凌峰。二人做自己的事，不理他。蔡飞看看郝乐乐，可怜巴巴地承认：“是啊。”郝乐乐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一点感觉不到了？弄得我又不确定，怕我是会错意自作多情。你为什么不早点明白地告诉我？”蔡飞干脆豁出去了：“我早说了我喜欢的是大方自然的女孩，关于你自己的话你从来就不认真听。我不喜欢你，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受这个伤了。”郝乐乐眼睛“扑瞪扑瞪”地看着蔡飞，半天才说：“妈呀，第一次听人对我说这种话，不行，我要哭！”当下就真的哭开了。
蔡飞急得连忙站起来，单脚独立，一跳一跳地走过去说：“哦，是我不好，我早该说得再清楚点的，别哭别哭啊……”他越劝郝乐乐越哭得厉害。孙家明、蒋凌峰实在忍不住，一个笑得捂住肚子，一个笑倒在床上喊“揉揉肠子”。蔡飞面红耳赤，心里话终于吐出，又不禁有种畅快之感。【小余高见：笑得俺眼泪哗啦啦。】
他的脚只扭了筋，没有伤到骨头，加之年轻，恢复得很快。一等到能走路，他就选了个星期六来寻郝乐乐。
郝乐乐在食堂打了酸梅汤喝。蔡飞在她旁边大马金刀地一坐说：“徐薇回家过周末了吧？”郝乐乐说：“是啊。”蔡飞说：“那你一个人不孤单吗？”郝乐乐说：“确实。”蔡飞说：“那你下午有空吗？”郝乐乐一下子笑出来，却被呛住了，咳了几声说：“你要约我，也不用兜这么大圈子吧？”蔡飞说：“你看你看，上回我被你呛住了，这回你被我呛住了，我们是不是天生一对？”郝乐乐说：“这叫什么逻辑？”蔡飞说：“强盗逻辑。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郝乐乐说：“在哪儿碰头？”蔡飞说：“在你宿舍楼下见。”郝乐乐头直摇说：“不行不行，被人看见多不好。”蔡飞说：“我们以前不也天天在一起？你为了徐薇孙家明，夜里把我拉去吃馄饨，同学聚会当着那么多人跟我喝交杯酒，现在害起羞来了？”
郝乐乐说：“笨蛋！那时候不怕人看见是因为心里没鬼呀。”蔡飞笑道：“现在有鬼啦？那个鬼就是我吧？”郝乐乐自打出娘胎以来头一次为男生红脸：“呸！不跟你说了，两点钟不见不散。”
下午他们到游乐场去玩。过山车上，郝乐乐笑叫；摩天轮上，她扑到蔡飞怀里；碰碰车上，蔡飞和郝乐乐各开一辆，撞到一起，刚调一个头，又撞到了一起。
旋转木马的吊栏灯光闪烁，放着王菲唱的《旋木》。二人各乘一匹木马，在灯光和音乐中匀速地旋转。郝乐乐有时回过头来看一眼蔡飞，次次都见到他的笑脸。
郝乐乐不会溜冰，可是知难不退，命令蔡飞教她；才掌握了一点技巧就甩开蔡飞单独行动，现学现卖，高明有限，忽然一滑，摔倒在地。蔡飞本就没敢离远，见状忙滑过来扶她问有没有受伤。郝乐乐大笑：“中气这么足的伤者你见过没有？”蔡飞犹有余悸，细心替她掸灰。
二人从溜冰场出来，郝乐乐拿着一瓶可乐，蔡飞拿着一瓶矿泉水。郝乐乐一口气灌了半瓶。蔡飞关心地说：“慢点喝。”郝乐乐笑道：“这样才爽，今天开心死了！”蔡飞笑道：“开心就好。”郝乐乐笑道：“其实我早知道你对我居心不良了，记不记得那次约好了去‘魔宫’，我临时放了你们鸽子？”蔡飞说：“好意思说。”郝乐乐顿了下才说：“我就是那时候发现你喜欢我，我好像……也开始喜欢你了。我没谈过恋爱，觉得这种事又美好、又麻烦，而且关键你没明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厢情愿，就……就……”蔡飞恍然笑道：“就临阵脱逃了。我就说嘛，好好地怎么家里有急事，说跑就跑了。”【小余高见：回应前文郝乐乐临时没参加“魔宫”之行。行文细如牛毛。】
二人笑了一回，郝乐乐说：“要是徐薇和孙家明也来多好！”蔡飞说：“他们最近很少来往了。”郝乐乐说：“都怪孙家明，成天躲着徐薇。”蔡飞说：“这事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我们只做得了自己的主。”郝乐乐愣愣地看着蔡飞道：“你说说，我俩一下子就好上了；他们一开始就有那个苗头，怎么不进反退了呢？”蔡飞叹息道：“我也不明白。”
班长蔡飞有了“第一夫人”，让全宿舍、全班轰动了好久。这第二学期一拉开序幕就有这么精彩的开头，是谁也没想到的。孙家明很为他们高兴，但是正经事当然也不能搁下。这天下课，袁英杰收拾讲义夹。孙家明走过去说：“袁老师，昨天我去了关工委，他们说现在主要是缺乏师资，他们联系了一些老师，不过远远不够。”袁英杰说：“职介所呢？”孙家明说：“我也去了，应征的不多，嫌钱少。”袁英杰凝思。孙家明说：“我跟蔡飞商量了一个办法，您看行不行？现在有些离退休的老教师，既有教学经验，又有生活保障，他们热爱教育事业，退休在家反而觉得不习惯，这样的人大多肯去，而且不是为了钱。上学期我们就在城郊找到一位，不过可惜只找到一位。”袁英杰灵光一闪说：“我想到一个人，最爱发挥余热。”孙家明忙问是谁。袁英杰说：“我父亲。”
晚上他去袁宏年家，做了饭，洗了碗，笑着说：“爸，成天在家闲着，挺无聊的哦？”袁宏年说：“你也知道我无聊啊？”他还是一贯地对儿子冷嘲热讽，不给好脸色。袁英杰不以为意：“我一直在想，您是个闲不住的人，能找个什么事让您做做，充实一些，有所寄托，就好了。”袁宏年讥讽地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心。”袁英杰试探着说：“有件事倒是有意义，就是太辛苦，钱也少……”他的正话反说立收奇效，袁宏年怒道：“你爸是个见钱眼开怕吃苦的人吗？什么事，说说看！”袁英杰窃喜：“咱们这儿正在筹办民工子弟小学，入学的都是本市民工子弟，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弟入学难的问题。”
袁宏年眉毛一轩，来了兴趣：“这事我知道，在报纸上看过呼吁文章，我还记得作者姓孙。”袁英杰说：“孙家明，是我的学生。”袁宏年“哦？”了一声说：“怎么？这事落实了？”袁英杰说：“经过多方争取，好不容易今年***立了项，现在场地、资金、教学设施基本就位，可是……严重缺乏师资。”袁宏年嘿嘿一笑说：“激将法用了半天，是想让我去当老师？”袁英杰笑道：“爸你思维这么敏捷，不教孩子太浪费了。你看，如果你能去的话，又有事儿可干，价值又能得到体现。”袁宏年上上下下打量着袁英杰说：“怪不得这几天又是电话问候，又是回家看望，原来是有所图的。”袁英杰说：“把我的孝心都说没了，我关心爸爸不需要理由。”
袁宏年“哼”了一声说：“什么时候上班啊？”袁英杰大喜道：“这个还没定，要看师资问题什么时候解决。”袁宏年思忖着说：“明天我去把我那几个老棋友发动起来，帮着调查调查，看看还有哪些离退休教师肯出山的。”袁英杰高兴地像个孩子：“您还帮我招兵买马？”袁宏年沉着脸说：“为你？我是为了那些上不起学的孩子和你那个有爱心的学生，叫什么来着……”二人一齐说出：“孙家明！”
父子相对而笑，乐也融融。【小余高见：爷儿俩打开了僵局。但那个扣子还没解开：袁宏年为什么生袁英杰的气，以致多年耿耿于怀？】
袁英杰很快就转告了孙家明这个好消息，孙家明便与蔡飞蒋凌峰郝乐乐分享，郝乐乐说：“你别的事回避徐薇就算了，这件事她好歹是重要的一分子，你不自己跟她讲，说不过去吧？”孙家明想郝乐乐的话倒也在理，就在教室同学最多时简洁地跟徐薇说了一下。徐薇笑笑没言语。当他刻意冷待她时，她含而不露。等到她显而易见地冷淡他时，他又像挨了一闷棍，心难受得揪起来。他拉远他们的距离，并非只因为与吴小梅正式定情，不想左右逢源，做蒋凌峰所谓的“劈叉一族”，同时也是为了长痛不如短痛，希望徐薇能尽早斩断犹疑，找到能够回报她一片情怀的男人。这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她不吭声，他只能搭讪着走开。看着他难堪地退去，她又心生痛楚。【小余高见：细腻情怀】
尽管情绪不佳，放学后她还是赶到礼品店买了东西包装起来带回家去。今天不是周末，却是兰姨的生日。兰姨每年嘴上叫她不要破费，实则异常在乎她有没有一份心思。
徐薇回家送上礼物，兰姨十分开心。徐薇上楼换了半家常的睡衣下楼，少了些学校里的清纯，多了几分典雅。
兰姨在餐桌上铺排了牛奶、面包、果盘，外加一桌子的菜。徐薇往面包上涂抹果酱。门铃响了。徐薇诧异。兰姨怀揣神秘的喜悦说：“我请的客人到了。”徐薇忙说：“那我去换一下衣服。”兰姨说：“不用了，又不是外人，又不出门，你这衣服宽宽大大地不失礼。”
门开处竟是郑希杰走了进来。他道声“Ｈello！”，望着徐薇不同风格的装束，眼中是无遮无拦的倾慕。徐薇再没想到他会上门做了不速之客，而且不是她请的，是兰姨邀了来当座上嘉宾。
她问兰姨说：“怎么回事啊？你跟郑先生认识？”兰姨招呼徐、郑二人围桌而坐，笑向徐薇说：“我早想告诉你了，是希杰说不如等我生日这天再说更有意义，我也想你们俩先熟悉熟悉再让你知道，你比较好接受些：他是我儿子。”（老柯意见：伏笔至此，才作呼应。难怪郑希杰跟徐薇打探她与兰姨的关系，手机里又有兰姨的照片。）
徐薇浑身震了一震。她从兰姨看到郑希杰，觉得他俩的五官果然都偏于俊美又微带果决。这面容在郑希杰身上恰到好处，到身为女性的兰姨身上，就显着美则美矣，棱角偏硬了些。【小余高见：不是简单地外貌描写，是性格的外化。】
徐薇收慑心神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口风好紧。”一向视之如母的兰姨和亲儿子一起瞒她，令她隐隐地生出醋意。
郑希杰把解释的任务一概丢给母亲，只自笑嘻嘻地吃菜，间或为兰姨和徐薇续满饮料。兰姨说：“我跟希杰的父亲是在上海认识的。希杰五岁以前我们有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后来为了他的公司，他答应跟原藉另一家大财团的女继承人结婚，要我‘谅解’他，‘帮助’他。我心也冷了。我说离婚可以，希杰的抚养权要给我。他满口答应。谁知办完了离婚手续，他就偷偷把希杰带到了新加坡。我当时真要疯了，几天几晚不吃不睡，又跟人借了钱到新加坡找他打官司……”
郑希杰部分尴尬，部分感伤。徐薇不知还有这么曲折的内情，轻轻扣住兰姨的手。
兰姨叹了口气说：“他爸爸在新加坡财大势大，请了最有名的大律师跟我争儿子。结果可想而知。事前事后，我没要过他一分钱，我只担心希杰在后妈手上吃苦。还好那女人没生养，希杰在家族中总算立得住。”
郑希杰这时才向徐薇说道：“我一直很想我妈，到处打探她的消息。我父亲怕我离开他，一直不说。直到去年我跟他摊牌，说要到中国来历练几年，一方面拓展公司规模，一方面无论如何要找到亲妈。他看我这么坚决才松了口。”
徐薇同情地说：“没想到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后来兰姨就到我家了？”兰姨点头：“咱们边吃边说，菜都要冷了。”
三人吃着菜，兰姨不时用公筷挟一筷给郑希杰，侧头向徐薇道：“我先认识你母亲，又认识了你父亲，我说我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肯做。他们收留了我，我就跟着他们从上海来到这里。他们刚准备出国那阵，因为在加拿大一切都还渺茫，是去拼一拼的意思，所以把你郑重托给了我。这几年，兰姨可没辜负他们的重托。”徐薇柔声道：“兰姨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
兰姨笑道：“我今天把这些家事告诉你，是因为想跟你亲上加亲。”徐薇闹了个大红脸。郑希杰一笑：“我的心意你早就知道，不过我妈的心意你可能就不知道了。”徐薇的银柄小汤勺无意识地在碗里搅来搅去。
兰姨说：“我这个儿子，如果不成器，我绝不会介绍给你。我是看他确实出息了，对你也是实心实意，才做了个主，把你们弄到一张桌上吃顿饭，把话都说开了。你好好考虑下呢。”
郑希杰亮一亮手腕上的镯子：“这只镯子和你手腕上的像一对，都是我妈买的，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当着我妈的面，我郑希杰可以起誓：我对你不是一时的热情，是心底里的那种喜欢。”他诚恳地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徐薇抬起头来，颊上残红未褪：“我知道你不是花花公子，兰姨更像我家人那么疼我。可是在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不够精明强干，也没有显赫的家庭，但是我对他，就像郑先生刚才说的，是从心里生出来的那种喜欢。他快乐我会开心，他伤心我会难受。我对未来没有一点把握，可我还是……”她泪眼莹莹，说不下去了。
兰姨与郑希杰对视了一眼。
兰姨觉着徐薇对郑希杰的印象并不坏，怪只怪有一个孙家明横在其中。她爱子心切，背着徐薇通过郝乐乐要到了孙家明的宿舍地址。郝乐乐问她找孙家明干吗，兰姨胡乱诌了个借口混过去了。
她选在吃饭时间等在宿舍楼门口，果见孙家明和蒋凌峰一道走来。兰姨叫了声：“孙家明。”孙家明一回头，才看见阴影处站着个人，一时没认出来是谁。【小余高见：阴影中的兰姨……】
兰姨笑说：“我是徐薇家的兰姨，我们见过一面。”孙家明忙问她好。蒋凌峰听说是相识的，自行去了。
兰姨看只剩下他们两人，笑意便淡了，打量着他说：“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别。”孙家明看自己，困惑地说：“我也不觉得啊。”兰姨笑了笑道：“都说你忠厚老实，原来也不是不会说话。”孙家明说：“我不太懂您的意思。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您也别介意。”兰姨说：“要是你跟我儿子抢女朋友，我做妈的就不能不介意。”孙家明瞪大了眼睛说：“你儿子？谁呀？”兰姨淡淡地说：“郑希杰。”孙家明更惊讶了：“我跟他不熟，更不认识他女朋友了。”
兰姨踏上一步说：“我倚老卖老叫你声‘家明’。你就爽快一点，承认你破坏了希杰的好事吧。”孙家明才说了个“我”字，兰姨打断他说：“站在希杰的立场，我希望你卖个人情给我这位长辈；站在徐薇的立场，希望你能为她着想，不要只顾着自己这么自私！”孙家明这才听懂了，说：“我根本就没……”
兰姨哪容他分说，只道：“话我就说到这里，你再仔细想想。你家什么情况你清楚，要是真心为小薇好，你就该知道怎么做。”孙家明努力平息着怒气，一言不发，转身上楼，知道兰姨还在盯着自己，腰背都挺得直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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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7 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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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17 13: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