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慢
文字 摄影：书颜
光阴是什么呢？它是一溪翻涌着白云的春水吗？照影的那只孤鸿又在哪里？它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地就瞒哄你蹉跎了年华、等闲了日月。若能一切从头，定不会这般懵懂无知，走散的人，寂灭的缘，总想着真心悔过，诚心挽留。顺着阳光斑驳的影子去看，它似乎没有脚，但是它偷偷溜走的功夫甚是高明，顺便还把绿肥红瘦的尘世光景也偷走，让你回头看那繁华落尽的荒芜时，满怀无奈留不得。
光阴是一匹疾驰而去的白马，飞快地穿越春夏秋冬，把所有的美好与悲喜都抛之脑后，徒劳地看着它，却追不上它。善感的人觉得光阴是独倚轩窗、看暮雨潇潇的怅惘；是春山漠漠、薄烟清影里那一声令人伤心魂断的子规啼；是伤春的士子，抒写不尽的闲愁。
光阴是这世间一切一切的美好，是春三月满天的风筝，是仰头笑看云天的孩儿面，是菱花镜里青春年少的容颜，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光阴又是这个世间一切一切的忧伤，是老妪浑身关节的疼痛，是今晨惊呼的鬓间白发，是满屋煎熬的药香。有人纵声啼哭着，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世界，就有人时刻准备着告别明媚的阳光，回到那片冷寂黑暗里沉睡不醒。光阴就是这天地人寰的新旧代谢，是人来人往的荣枯悲喜，是聚散无常的疼痛感叹。
其实，光阴是有脚的。你看，它正在我手中的书页间散步，走着走着，那满纸的诗意画意就泛黄了；走着走着，看书的人情怀依旧、可背影已驼。光阴是一只温柔的手，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摇，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最想看的那个人，就在前方的路口，催促我们快点再快点。幸福的日子，就在不远处。光阴又是一只苍老枯瘦的手，在你背后默默地扶你一把，总有无尽的牵挂，这一路山花烂漫、清风流水，你慢点再慢点，背后总有一个温暖的地方容你栖身。
走着走着，光阴就慢下来了，当腿脚蹒跚的时候，再焦急万分，也不能像当初追风的少年一般步履匆匆了。该慢慢停下来了，让心归于平静，该是专心致志地听一首琴曲、写一行字、爱一个人的时候了。晨昏暮鼓，风声鸟语，这个世界的角落里，时间拉着阳光的手，一步一步在庭院里丈量着寂寞的距离。闲下来了，茶壶里水烟氤氲，斜日影长。老友来访，庭树梅花年年如旧，谈笑间竟然翻出身后这么多过往。
慢的光阴也好，目光缓缓地追逐着天空的鸟影，一如既往，迎来一场春雨和送别一场花开。院中的青砖地面上铺了一层绿意蒙蒙的苔藓，清澈的阳光又铺在苔藓上，那层闪着光芒的新绿让人不忍心踩上去，就这样看着也好。仿佛看尽一夜春风染绿天涯，一颗心游离于沉睡的躯体之外。冷，暖，疼痛，一切都习以为常。
如果慢的光阴中人亦未老，那就更好了，慢慢地专注于一件事，倾尽所有的情感对待一个人。半生光阴，青春作伴，有你在身旁，这颗心就是安稳的。幸福，就在于这一路“陌上花开缓缓归”，携手并肩，风也寻常，雨也寻常。那就慢慢地走一段路吧，慢慢地欣赏这一路的风景人情。往日不可追，来日尤可期，当下这日子，每一刻都需仔细活过。安心枕着谁的肩膀，淡垂眉目，转头看向山水之间，一丛花开，一丛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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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8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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