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毛片,几乎等于没看着。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还在上高中,记得是一个暑假,我乘火车去塘沽的大舅家玩。大舅在天津港工作,管一小撮农民工;大舅妈在船厂工作,管职工宿舍。我大舅个子不高,爱喝酒;我大舅妈特别胖,但不笨。
那天在大舅家的,除了我大舅和大舅妈,还有大舅妈的大妹妹和大妹夫,外加大舅妈的老妹妹。大舅妈的大妹妹是副食店里卖肉的,每天都偷着往自己家里带回几两肉;大妹夫和我大舅同在天津港工作,风流倜傥,总去海员俱乐部里跳舞。大舅妈的老妹妹长得漂亮,而且苗条,我上初中时,她来市里住过我老姨家,好像她未婚先孕,托人在医院里打了个胎。
我大舅家住两室一厅,那天下午大概二点多钟,上述这帮人聚在两室中的一室里,异常兴奋,嚷嚷着好像要看什么录像带。我以为我也可以看,没想到他们把屋门关上了,我斗胆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电视里有男有女,好像是外国人。刚想问什么片子,结果我大舅从屋里走出来,拿出一些零钱,让我带着他儿子去门口的电影院看电影,还特别叮嘱多在外面玩玩,等吃晚饭时再回来。我大舅的儿子当时还不到十岁,长着一对呼扇耳。
我凭直觉,知道这帮人可能在看黄色录像,虽然我没看过黄色录像,但我从街头“严打”宣传的海报里看到过这个词。其实,我也算早熟之人,我上初一时脸上就开始长青春痘了,上课时老盯着女生看。初三那年,我在新华书店的一本医学书里偷偷撕下过一个女性全裸的彩页,全身标满了各种器官名称,那个彩页我珍藏了好久,无数次激发了我的性幻想。
想来,我大舅他们看的黄色录像,应该就是一丝不挂、真刀真枪的毛片吧。其实,我大舅很少给我花钱,钱都被我大舅妈管着呢。那时他们挣钱多,过年压岁钱给十块二十块的时候,我大舅妈已经给我四十块了。忘了那天大舅给了我多少零钱,总之为了他们能在家里安安稳稳地看毛片,他忍痛割爱、慷慨解囊了。
那天下午,我和大舅的儿子真的去看电影了,而且看的是一部日本电影,不是《望乡》,不是《啊野麦岭》,不是《幸福的黄手帕》,更不是《狐狸的故事》,电影名字我实在记不清了,应该是特别小众的日本电影,女主角是个白白净净的花季少女,这让早已进入青春期的我看得津津有味,如醉如痴;再看旁边座位上我大舅的儿子,看得都快睡着了。
我真正第一次看毛片,是刚参加工作不久,找同事借的一盘录像带,录像机也是找人借的。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爸我妈早已进入了梦乡,我独自一人在另一间屋里,把窗帘挂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好好欣赏一下平生遭遇的第一部毛片。
那确实是一部毛片,毛毛糙糙的感觉。不知这盘录像带被多少人看过了,彩色画面都快磨损成黑白的了,也可以说是忽而彩色,忽而黑白,而且越到关键地方越不是彩色,越发黑白。画面的颗粒也很粗,远看很模糊,近看更模糊,即使是白花花的肉体,也激发不出多少性欲了。
第一次看毛片,简直是看了个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