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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古寺鱼龙
楼主: 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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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古寺鱼龙 [复制链接]

31
发表于 2021-11-4 12:58 |只看该作者
好厉害。这类小说,我一向认为是男性才能写出来。淡影,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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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21-11-5 13:26 |只看该作者
坡度 发表于 2021-11-4 06:29
上午的第一件事必须进这个帖子摩拜一下。


秋裤男神,咱互拜.
额,互拜是桃源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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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21-11-5 13:27 |只看该作者
轻言 发表于 2021-11-3 16:44
淡影功夫了得,写长篇有些吃亏,现在的人似乎已经失去读长文的耐性,好在书房还有几位同伴,你不寂寞,加 ...


汗,我这人简单,对喜欢的东西会倾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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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21-11-5 13:28 |只看该作者
晏晏 发表于 2021-11-4 12:58
好厉害。这类小说,我一向认为是男性才能写出来。淡影,好样的。


写小说耗神,我是出了名的拖拉,经常挖坑不填满,或者烂尾,这篇也是历时蛮久才勉强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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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21-11-5 13:32 |只看该作者

八折:清溪萤火

夜幕降临,星河熠熠。

柳荫下的那间茅草屋顶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夏虫呢喃细语,惠风和畅。

屋内一盏油灯昏黄,小小的木桌上,摆放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米汤,另有蘑菇、竹笋之类的菜肴。

知了坐下,搓搓手:

“吃饭了,知道你们吃素,所以没有肉,我厨艺不好,你们将就点吧。等到了赤桑镇,我请你们吃知味斋的枣泥糕,听说极好吃呢。”

知了的话,让灵一吞了口水,他眼睛闪烁着兴奋的神采:

“好想快点到赤桑镇啊!”

知了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生气:

“小胖子,只要你不动手打我,并且一直叫我姐姐,到了赤桑镇,我一定请你吃。”

灵一满脸谄媚,傻笑道:

“不敢打姐姐,谁敢欺负你,我一定揍扁他。”

“够义气!”

知了一拍大腿,此刻要是有酒,估计他们能连干三大碗。

一旁的灵照端起面前的那碗米汤,闻着浓烈的米香,心一下子回到了静安寺。他是喝着师傅的米汤长大的,对眼前的这碗米汤怎么会没有感慨,静安寺就是自己的家,十六年来从没有离开过半步。往常这个时候,师傅也是端着米汤喊他吃饭了,师傅熬的米汤浓香可口,做的其它斋饭也极好吃。坐在师傅旁边,喝着米汤的时候,师傅总是无限慈爱地看着他,亲切地摸着他的后背,嘱咐他慢点喝,小心烫。

灵照的脑海中浮现师傅的笑脸,他不知道此刻的师傅是不是同样想起了他。眼中的泪簌簌落下,他想家了。

灵一看到师兄这样也不禁撇嘴,眼里有了泪光。

知了有点惊愕:

“你们咋了?”

灵一哽咽着说:

“他想澄光师伯了,我想师傅了。”

知了心下也有点难过,她说,阿婆离家时,她也难过得哭了一个晚上,她舍不得阿婆离开,她害怕一个人在家。

灵照擦了擦眼泪,看着他俩,勉强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吃饭。灵一一吃饭,就不难过了,一桌子佳肴,他自然是大快朵颐。

知了看着他的模样,又难过,又好笑。

昏黄灯光下,三个少年都不说话,各自吃各自的。

灵照难过的情绪,好一会才缓过来,他轻轻叹道:

“米汤真好喝,就像我师傅熬的一样。”

一旁的知了害羞地低下头,她抬起头时,眼眸亮晶晶的:

“你要是喜欢,我经常熬给你喝,只想着你不想家才好。”

灵照看着知了,心里暖暖的,面前这个女孩,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心动,如果一直住在这远离人间烟火的茅草屋里,天天喝着她熬的米汤,和她灯下这样四目相对,也挺好啊。这丫头,其实心眼不坏,挺善良,也很会照顾人啊。

灵照心中有了入世的杂念,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急忙低下头吃饭。

晚饭后,三人走出茅草屋,一路南行,去看白天看的那片荷花。东面的天空,一轮圆月挂在柳梢头,清凉的月光照耀在地上,就像结了一层令人心生凉意的薄霜。地上的树影婆娑,走在其中,就像走在一幅水墨晕染的画里,晚风中有些许淡淡的荷香,闻着令人神清气爽,三人心中的忧伤,一瞬间就消散了。少年心性就是这样,快乐和悲伤,就像夏天的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大一会儿,三人就来到那片荷花丛生的地方。烟月茫茫,水雾迷离,夜风中,层层荷叶像邻家女孩的衣裙,荷叶间亭亭玉立的是一朵朵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瓣绽开,清冷的月光映照在荷叶荷花上,令这些花叶有了一层乳白色的光辉,格外迷人。

脚下的草丛里,一点一点绿幽幽的“小灯笼”冉冉升起,密密麻麻地在夜空中游弋,三人仰望的脸庞,被这些绿光照亮。

灵一张大嘴巴,看得入神,他小声地问:

“姐姐,这……是不是……鬼火啊!”

知了伸手往他脸上捏了一把,嗔道:

“滚,这是萤火虫,一种夜里飞翔,能发光的虫子,我经常看也经常捉它们,把它们放在练囊中,挂在床头,就是一盏灯啊!”

灵照听知了这样说,想起来师傅跟他说的“囊萤映雪”的典故,原来故事中的萤火这样美,他的身旁清溪流水潺潺,点点飘散的萤火就像天上的银河一般,三人被这些萤火包围,这些萤火虫在他们身边飞舞着,远远近近的流萤很快弥漫整个夜空,这个世界变得奇幻起来。

三个少年安安静静地仰头看了许久,甚至有几只萤火虫落在他们肩头,张着翅膀,尾部发亮的部位看得清楚。

忽然,夜幕里不知是谁,吹起了笛子,那笛声一起。成群的萤火虫,似乎受到了惊扰,那些萤火像是被旋风吹起的星光,四下里汇聚成一股绿色的洪流,缓缓向着高高的夜空盘旋,不一会,慢慢散尽了。

三个少年看着渐渐远去的萤火,心中有些惆怅不舍,但是又无可奈何。而耳边的笛声渐渐清晰起来,那曲调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似乎一个伤心人对着这皎洁的明月,诉说着满怀伤心事。曲子一叠三叹,动人心魄。令人听了,说不出的心醉神往。

三人均被这笛声吸引,都无暇顾及消散的点点萤火了。灵一站在那里不肯往前走了,他想仔细地听这首曲子,他觉得自己要融化在这月色笛曲的妙境里。

他的前面,灵照和知了也停住了脚步。这一刻,星月皎洁,辉映长河之畔;菖蒲起伏,摇曳点点露光。蛙鼓在耳,荷香在衣。知了和灵照并肩而立,白衣少年,衣袂翩然,清绝出尘,那是一双璧人。时光若停滞在此刻多好。

灵一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一丝难过,又有一点嫉妒。其实,他心里不舒服;其实,他也想和知了姐姐站在一起。突然,他的心里有了一点莫名的气恼。知了姐姐那么好,师兄是不是要和知了姐姐好,那自己怎么办?灵一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地响。

正在这时,知了回头,浅笑嫣然,她冲着灵一挥手:

“小胖子,过来呀,我们一起摘荷花去。”

灵一满心欢喜,知了的笑容,他难以抗拒,知了的话语,他难以拒绝。他一步一步走向知了,嘴里喃喃低语:

“姐姐,我来了,我给你摘那朵最好看的。”

耳畔的笛声陡然高亢嘹亮起来,似一缕流云,缭绕青山,那曲调欢快至极,令人心下欢喜。灵一在笛声欢畅里飞奔。

就在这一刻,笛声突然转调,变得凌厉起来,那声音震颤着耳朵和心灵。

灵照和知了如梦方醒,他们齐齐回头,眼看着,水雾缭绕的河面上,站着一个虚幻的白色身影,风帽之中张没有五官的脸,衣袖之中一双白皙修长的手,而水底的水草间,一张煞白的婴孩的脸渐渐浮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突然诡异地露出一丝笑意。水面上的那个身影正在向灵一招手,而灵一像失了魂魄一般,一步步走向河里,随着那个身影的召唤,灵一的脚已经踏入河水中,他淌着水,一步一步走向河中心,河水慢慢由小腿漫过他的膝盖,再到他的腰间。他面前那个白色的身影一点点地往后退着,一只衣袖无声地招摇着……

灵照和知了想大声呼喊,想冲过去阻止灵一,两人面面相觑,却发现自己喊不出来一点声音,也无法动弹。两人僵直直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灵一一步步走向河里。耳边的笛声凄厉阴森,急促不安,而且笛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灵照这时才意识到不妙,他们着了道!敌方是谁,都不清楚。正当他要念动经咒,强行催动龙魂灵珠的一刹那,他看到河水中那张惨白的脸突然冒出水面,河水迸溅中,一个似人又似猴子的东西一跃而起,水花四溅,一双枯瘦的青白利爪,突然抱住灵一的身体,猛然把他摔倒在水里。灵一突然喊了起来,他双手扑打着水面,拼命地挣扎着,可是他的身体却被那双惨白且枯瘦如柴的爪子一次次拖进水底,水底的灵一鼻孔耳朵里河水倒灌而入,他张嘴欲喊,河水凶猛地灌了进去,他的声音被咕咚咕咚的水声吞没。他挣扎着浮出水面,呛水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流淌,两只手挣扎着,挥舞着。可是水下的东西力量极大,又一次将他拖入水中,他痛苦得摇头挣扎,耳边头顶水泡乱冒,更多的水灌进他的口鼻。渐渐的,他的力气越来越弱,仅仅是半个身子一次次浮出水面,又一次次沉下去,最后只露一个头和一双挥动挣扎的手,很快就彻底沉了下去,水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

灵照吓傻了,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就要念动经咒催动灵珠的一刻。忽然头顶有风啸之声。皎洁的月色中,一个宽袍大袖的中年道士自夜空飞纵来,他左手持一根笛子,背后一柄拂尘,他身法极快,他虚幻重叠的身影还在远处飞纵,而清晰的真身顷刻之间就来到两人面前。那道士如苍鹤一般展袖腾跃,几个起落,就来到河边,他大喝一声,衣袖飘飘,虚空向着水面气泡密集处,挥出右掌,掌心青光闪烁,那片河水突然漩涡涌动,一条水龙被凭空吸出,巨大的水流被甩向岸边,一滩水砸在草地上,哗哗作响。河水中灵一的身躯甩在地上,他的腰间,一个水淋淋的瘦小如猴的东西像长在灵一身上一般,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满身如蛇一般的鳞片闪烁着水光,它双臂环抱,紧紧箍着灵一的腰身,双腿也像蛇一样紧紧箍着灵一的身体,它一抬头,一张惨白的脸,一双眼睛阴狠得凶光爆射,一张嘴,尖厉的白牙森森,发出小兽一般尖锐刺耳的嘶叫。那叫声令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那个中年道士看到此物,也是脸色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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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21-11-6 11:0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请楼主透露一下为啥把小说里的小姐姐取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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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21-11-7 22:43 |只看该作者
坡度 发表于 2021-11-6 11:02
请楼主透露一下为啥把小说里的小姐姐取名“知了”?

小说里有缘由,细细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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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21-11-7 23:16 |只看该作者

第九折:河婴之鬼

那道士脸色一寒,眼见得那东西一口咬向灵一的身体,无暇多想,一挥手衣袖中“嗖”的一声,一支袖箭寒光一点射了出去,电光火石的刹那,那袖箭就射在那东西的鳞甲之上,溅起几点火光,叮当一声坠落尘埃。

那东西吃痛,身体一震,停止了下嘴咬向灵一的动作,它抬起脸,双眼阴狠地瞪着中年道士,龇牙咧嘴,尖声嘶吼,暴怒异常,但是双臂和双腿依旧紧紧箍着灵一的腰身,与道士对峙着。

道士仔细观瞧,这东西浑身赤裸满是鳞甲,只有面部皮肉裸露,随即衣袖飘扬,又是一支袖箭射出,直奔那东西的面门。
那东西双目圆睁,看见袖箭转瞬即至,头一偏,堪堪躲了过去,那只袖箭贴着它的脸颊飞射而去,它的脸被划出一道伤口,居然渗出人类一样的鲜血。

剧烈的疼痛彻底激怒了这个东西,它放开灵一,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在地上快速爬行,冲向道士。那道士仿佛也非常忌惮这东西近身,倒纵而起,腾越闪躲。

就在道士落地的一瞬,那东西猛然纵起,一只闪着青光的利爪横扫而来,抓向道士的面门,中年道士身形未定力有不逮,无法躲闪,下意识地左手挥笛格挡,咔嚓一声,笛子被抓折,一半笛身在碎屑飘扬中向一边飞去,那东西欺身贴近的身形被稍微阻挡,就这一刻也就足够,只见中年道士眼眸精光一轮,身子后仰成桥,一脚向着身体斜上方的怪物蹬出去,正踹在那东西的前胸,那个东西一张愤怒而痛苦的脸向后仰去,身体翻滚如轮,被踹出很远,跌到地上,它一翻身爬起来,手脚并用极速爬行,不要命地扑向中年道士,中年道士左手另一半笛子呼啸着飞射而出,直奔那怪物的面门,那怪物冷眼狞笑,身法不停,只轻轻挥动利爪,那半截笛子就化为齑粉。中年道士脸色大变,他两脚连环蹬地,身形倒飞而去。中年道士身法迅疾如风,而那怪物更快,转瞬之间,那东西就已近身,中年道士脸色大骇,他探右手,自身后抽出拂尘,凌空扫向那东西的面门,那是它最薄弱的地方。那东西显然不知道中年道士拂尘的厉害,呜呜的呼啸声,拂尘横扫而过,那东西再一次跌出很远,匍匐在地的它一仰脸,一道道血痕在月光下看得分明,一条伤口上,惨白的肉向外翻着,鲜血淋漓满脸。那只东西疼得仰天嘶吼不已,再一次手脚并用疯狂地扑过来。

中年道士不愿再与它纠缠不休,双腿一蹬腾空而起,从它的头顶跃过,飞身掠向灵一,一把抱起他,旋身飞纵,腾空而起,凌空一指,两道银光精准地射中灵照和知了的眼睛,高声呼喝:

“跑!”

地上动弹不得的灵照和知了,解了禁制一般,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定睛一看,那水淋淋的东西追不上腾空飞纵的道士,折转身来,向他们扑来,只见它像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身子扭动着,飞快地在地上爬行,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知了吓傻了,被灵照拽了一下,两人向前飞奔。

灵照一边跑,一边回头,那东西凶煞的脸已经迫近自己,灵照一身冷汗湿透衣服,腿脚发软,感觉今天难逃一劫,危难中竟然连龙魂灵珠都忘了召唤。跑在前面的中年道士回头观瞧,一手揽抱着灵一,另一只手拂尘一挥地上的无数石块飞起,雨点一般射向身后,知了和灵照身中数下,疼得叫出声来,而他们的声音瞬间被背后那东西尖锐的嘶吼淹没,两个少年一边跑一边惊恐回头,摇晃中看到那东西双爪捂脸,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住身形,它恶狠狠地瞪着前方的猎物,嘶吼着,欲往前冲,又心有顾忌,翻身一纵,扑通一声跳入河中,水花四溅,那瘦小的身体沉入水中。

灵照和知了瘫软在地上,狂喘不已,两人的眼神里满是惊惧之色。中年道士抱着灵一回头,也是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他大声呼喝:

“是非之地,速速离开!”

灵照挣扎着爬起来,拉起知了,两人没命地往前飞奔。

三人一前两后,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天光放亮,黎明来临。两个少年倒卧在草地上,剧烈地喘息,脸色煞白。前面的中年道士跑了一夜,也是筋疲力尽,他放下灵一,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直喘,同样白着一张脸。

过了好久,灵照和知了才恢复体力,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向灵一。地上的灵一,帽子丢失,光着脑袋,满脸水珠,双目紧闭,浑身衣服湿透,紧贴在身上。

灵照见状,心下一凉,灵一不会淹死了吧?

中年道士伸手试了试灵一的鼻息,看了看灵照和知了,摇了摇头。

“灵一!灵一!”

灵照哭喊了起来,知了扑过来摇晃着灵一的身体:

“小胖子!你快起来!”

中年道士一把拉开了知了,抱起灵一,蹲在地上,把他翻过身来,让他的肚子顶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不断地拍打着灵一的后背,不知拍打了多久,灵一的嘴里吐出许多的水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才呻吟出声。

中年道士把灵一放在地上,让他侧卧着,看着他嘴里的水流淌而下,又过了好一会,灵一肚子里的积水都吐出来了,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灵照和知了双双跪在地上,带着哭腔答谢: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中年道士搀扶起两人,声如洪钟一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贫道也是偶然经过。”

两个少年抬起脸,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救命恩人。只见那道士大约年过四十,中等个头,身材发福,肚腹挺凸胸怀,一张脸圆润如月,蚕眉凤目,黑须飘洒,一身黑色道袍,皂靴白袜,腰间银色丝绦,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举止言谈间又流露着儒雅洒脱的神态。

看着这个相貌不凡的道士,灵照恭敬地施礼:

“敢问道长从何而来,怎知我们的急难。”

中年道士抚须微笑,朗声答言:

“贫道的道号唤作静虚真人,是个云游道士,在五岭观出家,云游到此,被河边的月色吸引,吹笛遣兴,不料发现地上这小少年举止有异,径直往河里走去,这才飞奔而来,侥幸救了他一命。”

灵照脸色苍白,他脑中浮现昨夜那个水淋淋的东西,眼神里依旧是惊骇之色:

“敢问道长,昨晚那东西是什么?”

静虚真人神色凝重:

“那是河婴,盘踞在这条河里的一只水鬼,专门惑人心智,将靠近河边的人拖入水中活活溺死,然后趁人魂魄离体之前**新鲜的魂魄,增加自己的修为。这是个极为难缠的怪物,只要瞄准的猎物,就是不死不休的纠缠,直到猎物筋疲力尽,死在自己手中。贫道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制服它,幸亏昨夜较量是在岸上,若是在水底,贫道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灵照闻言,惊骇之色更甚:

“河婴,我只在书中读到过,也称河童,从黄河水畔到江南水域,都有这种妖物,没想到这么骇人。”

静虚真人颇思量了一番,才慎重说道:

“一般情况下,河婴法力不高,也没有这般凶残,昨晚那只估计修为不浅,只怕已有千百年的道行了。你们切记,千万不要再靠近这条河,尤其是夜晚。这个水鬼在水下游动速度极快,而且灵异非凡,能循着人的体味,判断方位,然后突然伏击。一旦被它拖入水中,也就生机渺茫了。”

两人说话间,地上的灵一已经可以坐起来了,灵照惊喜万状,摇晃着他的身体:

“灵一,你吓死我了,阿弥陀佛,总算醒了!”

灵一呆呆地看着灵照,两眼无神。

灵照看灵一这样,满心疑惑地看向静虚真人。

静虚真人伸手为灵一搭脉,他手指在灵一手腕关尺部位游走按捺,复又伸手翻翻灵一的眼皮,查看他的双眸。

“估计,是被水鬼吓得三魂七魄不稳,需得做法稳魂定魄,助他早点神智清醒。”

一旁知了急忙说:

“那还等什么,道长赶紧做法啊?”

静虚真人看了一眼知了,目光温和:

“这个地方不行,得找一个僻静地方,得有人为贫道护法才可。”

知了大呼:

“那就去我家吧!”她抬头四下张望,辨别方向,“我家在哪?”

静虚真人摇手道:

“小姑娘,你家离这条河太近了,去不得了。还是往前走吧。”

知了疑惑地问:

“道长怎么知道我家,你去过吗?”

静虚真人笑了一下:

“小姑娘,贫道和你家阿婆有点渊源。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赶路吧,等到了合适的时机,贫道仔细说给你听可好?”
知了点头,她看了一眼灵照,灵照也点了点头,静虚真人背起灵一,两人紧随其后,离开河畔。

寂静无人的河岸,晨雾弥漫,水面突然汩汩冒泡,一个似人似猴的瘦小怪物自水底缓缓升起,它半截身子露出水面,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诡异阴狠的神情,水岸上一道黑色而虚幻的人影慢慢真实而清晰,那人转身——居然是静虚真人!

水中的河婴一脸怒色,它的声音低沉沙哑,就像铁石摩擦一样的难听:

“臭道士,做局而已,你下手这么重,是要借机除了我吗?”

静虚真人一脸温和的笑意:

“怎么会,做戏嘛,不演得逼真如何取信于人?出手伤你,非贫道本心意愿。”

河婴眼珠乱转,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对!不对!三个小娃娃都中了你的摄魂妖术,那个女娃娃的真身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遁世多年的白鱼妖,你怎么不趁机下手干掉她,我们也少了一个劲敌?”

静虚真人神色变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贫道听青蛇妖说过,当年这条白鱼妖吞了自己修行九千多年的元丹,瞬间化作人形,这些年过去,她法力几何,贫道无法推测,万一她隐藏实力,来一招后发制人,贫道怕得不偿失。”

河婴冷笑:

“老奸巨猾,鬼话连篇,谁知道你是怎样的算计。”

静虚真人很真诚地微笑了一下:

“贫道和你可是货真价实的盟友,贫道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的。”

河婴怒形于色:

“花言巧语,你的鬼心肠里有几分真心!”

静虚真人依旧笑容可掬,他亲切地俯下身子,对着河婴说:

“你要相信贫道,只要你能助贫道达成心愿,这噬魂珠就是你的了,有了这上古至宝,你不仅法力无边,而且再也不必呆在这寒凉的水底做鬼了。你想像凡人一样自由行走在陆地上吗?你想体会一下温暖的阳光吗?你想游戏人间在这个花花世界纵情极乐吗?这颗灵珠会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静虚真人神采飞扬,眼眸里的诚意抠出来,就是两颗夜明珠,他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颗绿色的珠子,在河婴眼前晃了几晃,那珠子通体散发着黑气。水中的河婴,看着那颗珠子,眼睛里露出贪婪的精光:

“可是,赤桑镇在这浣花河的上游,你为何带他们往下游走?”

静虚真人呵呵一笑:

“贫道自有打算……”

说话间,那河婴伸手欲夺噬魂珠,就在它的手指堪堪碰到噬魂珠的一瞬,静虚真人的怀中突然窜出一条拇指粗细的青蛇,张嘴就往河婴手上咬去。也亏河婴这个修行千年的怪物,巨变突生,还能反应过来,它手掌翻转向上,中指和食指疾速捏成圆圈,随即中指猛然弹出,正中青蛇脑袋,那青蛇疼痛,张嘴嘶嘶叫唤,缩进静虚真人的怀中。

静虚真人身法变幻,后退数步。收起珠子,指着河婴笑道:

“你太心急了,眼下,这噬魂珠,还是它的。”

说着伸手摸了摸探出胸怀的那条青蛇的脑袋:

“你,打疼它了,它要是寻仇报复,可不关贫道的事。”

河婴尴尬地笑了一声:

“咳咳,我只是想看看这噬魂珠是什么样的。”

静虚真人笑了笑:

“急什么,这法宝早晚都是你的,到时候随你日夜观瞧。闲话不多说,贫道不能分身太久,不知为何,危难之中,那个灵照小和尚并没有祭出龙魂灵珠,贫道的计谋还是功亏于溃,也罢,你自潜入水底修行,咱们赤桑镇再会。”

说话间,静虚真人的身影慢慢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河婴凶狠的眼睛里笑意更浓,它一翻身,瘦小的身体旋转飞出水面,又砸在水里,溅起巨大的水浪,他仰面躺在水中,那张邪恶的婴孩般的笑脸在水花升腾中,慢慢沉入水底。

河面一片寂静,水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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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21-11-11 16:44 |只看该作者

第十折:药香心暖

几个人走了约摸两个时辰,远离了浣花河,穿过一片树林,走过一座颇为古旧的石桥。大约又走了半里路,来到一座依山而建的道观前面,古朴的旧木匾额上书写着隶体的三个字:“紫云观”,年代久远,那字上的红漆都有些脱落了。里面传来钟磬鼓乐之声,似有道家的法事。

开门的是个十一二岁的道童,他一见那么多人先是吃了一惊,转眼看到静虚真人,脸上露出笑意,急忙稽首施礼:

“无量天尊,师叔来了,快请进吧。”

众人进入道观,大门吱吱呀呀缓缓关闭。迎面是大殿,殿堂供奉着三清真人的塑像,很多道士分列两行站立,皆穿着丝绣的法衣。
三清真人像前,一个中年道长背对着众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左右道士,有的吹笛,有的弹筝,有的鸣钟,有的击磬,有的鼓嘴吹笙,有的轻敲木鱼……丝竹悠扬,娓娓动听,演奏的是道家名曲《白鹤飞》。小道士跑了进去,没过多久,两个中年道士便走了出来,一胖一瘦,胖者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肚腹滚圆,一脸肥肉,朗眉阔嘴,络腮胡子,眼睛圆圆的,一身蓝布道袍,笑脸吟吟,一副和善的样子。瘦者身形高挑,面容严肃凝重,年岁略大,胡须花白,眼睛很有神,一身紫色暗云纹的道袍,手持拂尘,头上一顶逍遥冠,只见他对着静虚真人稽首施礼:

“静虚师弟,请到后院吧。”

众人随着他的指引,穿过角门,来到一个古柏参天的小院,两排厢房,想必是各位道士的起居之所。穿过厢房,还有一个更小的院落,同样是松柏遮蔽,阴凉舒心,院落中心是个小花园,种着蔷薇和凤仙,还有一些当归柴胡之类的草药。星星点点的粉色和红色点缀在绿叶中,很醒目。

绕过小花园,众人来到一排厢房面前,正中间的一间房子里,屋内正堂悬挂着元始天尊像,黑漆案上有香火供奉,堂屋西侧和东侧,各是一间内室,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最惹人注目的是西侧屋内墙上悬挂着古琴和洞箫,看来屋主人是个通音律的风雅之人。
静虚真人背着灵一径自奔向西屋,将小和尚安置在床上。众人到堂屋落坐,静虚真人简单说了大致情况又向几个人介绍,面前这两个中年道士,身材瘦高的是自己五岭观修行时的师兄弟,静玄真人,一旁身材肥胖的那位是自己的师弟静岸。静玄如今做了这紫云观的观主,自己在这紫云观落脚一年有余,平时为方圆百姓做法事,把脉诊病,以此谋生。

看着静玄和静岸疑惑的神情,静虚真人微微一笑道:

“这两位小生,应是在哪座高庙修行的僧人,如今乔装,只怕另有隐情。”

灵照闻言脸上一热,急忙摘下巾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合掌施礼。简单说了自己的来处和知了的大致情况。

静岸与静玄听了,各自微微一笑,静岸说:

“即是静虚师兄的小友,贫道和静玄师兄自然是欢迎之至。眼下需尽快为床上躺着的那位医治病患。”

灵一睡意昏沉中听到铜铃声响,他努力地睁眼,朦朦胧胧地看到头顶红绳如网,红绳上无数个小小的铜铃震颤,一个道士坐在自己床前,一手摇晃着一只铜铃,另一只手掌正对着自己,五六张符咒在那道士的手掌周围飞速旋转,符咒上的符印散发着道道金雾,形成一个穹庐一般的金雾圆罩,将自己的身体笼罩其中。

在那清脆悦耳的铜铃声,他的身心有着说不出的舒畅,浑身的疼痛与胸中的憋闷,慢慢缓解了不少。

他坐了起来,在金雾笼罩中,神智清醒过来,他四下张望,不知道身在何处,疑惑之间,就看那道士停了法术,收起法器。目光温和地看着他,说:跟随贫道来吧!去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然后,贫道带你去见你的师兄可好?

灵一点了点头,穿上衣服鞋袜,随那道士出了门,一路走了大约半里路,看见一座古老陈旧的石桥,山下清溪流水如银,水草柔软飘摆,煞是好看。鼻间的清风中弥散着花香,耳畔的鸟语中空灵回响。

灵一和道士走上了石桥,风拂人衣,袍袖飘扬。抬头远眺,远山如画。

忽然耳边响起细微的嘶嘶声,灵一回头四顾,眼前碧水云天,并无异样。可是那隐隐约约的嘶嘶声,还是不绝于耳,而且渐渐清晰明了,那声音越来越大,令人心惊肉跳。他下意识地低头,吓得灵魂出窍!

只见石桥下,一条青鳞大蛇自桥洞中缓缓爬出,半个身子盘绕在石桥上,脑袋高高昂起,两只怪眼凶光森森,鲜红的蛇信嘶嘶地吐出来,阳光下,那青蛇硕大的身躯盘旋而上,游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浑身甲光闪烁。

灵一吓坏了,他大叫一声,回头一看,身边的道士身形慢慢变小变矮,变成了昨夜那个水淋淋的东西,只见那个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冲着自己咧嘴尖锐地嘶吼,白牙森森,目光凶狠。

灵一下意识地往后退,他回头背后青蛇的脑袋正悬在自己头顶,一张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灵一还没来得及呼救,前面的那个怪物一跃而起,双爪狠狠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巨大的力量使自己的身体撞断了桥上的护栏,他和那怪物一同跌进了河里。

灵一奋力地摇头,他喘不过气来,口鼻间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那怪物一张婴孩一般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它长满鳞片的双爪,狠狠地将自己按在水底。灵一四肢无力地挥舞着挣扎着,他想喊,却喊不出声,只是徒劳地挣扎着,他无法呼吸,他张大了嘴巴,冰凉的河水便倒灌进去,他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撑爆了,温热的眼泪一流出来就被冰凉的河水冲散。他痛苦地闭上了眼,脑袋里一片混沌。

就在他挣扎在濒死的边缘,一双手在他身上使劲摇晃,水里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喊:

“灵一!灵一!”

灵一浑身颤抖,他惊恐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顶红绳成网,铜铃摇晃着叮当作响,床前一个中年道士一手持符咒,一道金雾映射在自己眉心,另一只手极速地摇晃着铜铃。而身边坐着师兄灵照,他正急切地摇晃着自己,呼喊着自己。逃离梦魇的他,汗水湿透衣服,衰弱地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却不敢闭眼,他怕再次回到那个可怕的梦境里去。

铜铃响彻耳畔,道士嘴唇颤动,念着经咒。

…………

过了很久,法事结束。

静虚真人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收拾着法器。

灵照站起身来,急切地问:

“道长,我师弟情况如何?”

静虚真人气喘吁吁地说:

“魂魄归体,已无大碍,贫道会开一个药方,给他调理身体,月余即可恢复如常。”

灵照合掌施礼:

“多谢道长搭救之恩。”

“同是修行之人,无需客气了,好好照顾你师弟,勿要让他受到惊吓。”

静虚真人说完,就出去了,知了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嘴里喊:

“小胖子!你好了吗?”

灵一看着泪眼婆娑的知了,点了点头。

知了奔过来,一把握住灵一的手,咬着嘴唇,眼中泪水旋转。

灵一看着知了的表情,努力地笑笑,虚弱地说:

“我好了,没事了。”

知了拍拍他的脸蛋,转身跑了出去。

紫云观的日子清闲安逸,没有危险和饥饿,也不用四处流浪。灵照和知了轮流照顾灵一,晚上的时候,灵照就和灵一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知了就住在隔壁厢房里,三人吃的用的,静玄真人都吩咐弟子仔细供用。

知了亲自给灵一熬药,每到下午,屋子里就会弥漫着中药的香气,她总是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变着法地诓骗灵一喝下又苦又涩的药,给他说着芝麻糖的甜,知味斋的枣泥糕如何好吃。灵一苍白的脸上挂着笑意,乖乖地吃药,听她天南海北地扯着不着边际的话,心里暖暖的。这场病真好,师兄更疼自己了,知了也不凶了,这满屋子的药香,灵一舍不得忘记,他总是说,自己喜欢中药的味道,喜欢那只药罐。每次知了听他这样说,都会拍拍他的光头,笑他病傻了。

过了半个月,灵一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灵照就会陪他到走廊下坐坐,看小花园里的凤仙花和蔷薇花。盛夏里,这些平凡的小花枝叶茂盛,幽香醉人。

静虚真人也经常到后院来,每一次都会捏捏灵一的脸蛋,查看他的气色,然后呵呵一笑,说气色好多了。半个月的相处,也让心性单纯的灵一和静虚真人建立了良好的感情,他总会调皮地摸摸静虚真人圆鼓鼓的肚子,好奇地问,自己将来会不会生得和道长一样胖,肚子也是这样大。静虚真人闻言,哈哈大笑,他摸着灵一的脸蛋,坐在床边,无限慈爱地把灵一揽在怀里,感叹着如果不是出家修道,自己的孩子也会这般大了吧。他说喜欢灵一这个孩子,就像澄光禅师喜欢灵照一样。他有空闲的时候会给灵一亲自喂药,一勺一勺,把药吹凉,一双凤目凝辉,慈祥地看着灵一喝完药,还会变戏法一般拿出一颗糖来,塞进灵一的嘴里,那种甜的感觉,灵一终生难忘。

病中的这段日子,灵一和静虚真人无话不说。那一天,静玄观主带着灵照和知了到观后的山林采草药,静虚真人就在后院照顾灵一,两人坐在床边聊天。灵一就对静虚真人说着静安寺里的奇闻异事:严肃慈爱的澄海师傅,老住持圆慧禅师,寺后禅院里“白鱼听经”的传说,还有澄光师叔与灵照师兄的缘分。静虚真人就安安静静地听,只要灵一说得高兴就行。

静虚真人在这一天,才真实地认识了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和尚,他是个孤儿,六岁那年,父母兄妹死于瘟疫,村里的邻居就带他出来乞讨谋生,小小年纪就尝尽世间的风霜与心酸。那一天,他饿得两眼发昏,浑身无力,走不了路,邻居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便把他遗弃在山岗。他坐在草丛里哭,正遇见澄海禅师云游经过,便把他带回静安寺。

寺里的日子清苦,吃得也就是青菜白粥,可是他很能吃,总是吃不饱,幸亏师傅很疼他,有什么好吃的,总会留给他。后院还有一个玩伴,就是大他一岁的灵照师兄,他总喜欢跟在灵照师兄的身后,到后山坡上捉蚱蜢,捉蝴蝶,摘野果。每次闯了祸,灵照师兄都会因掩护自己而受罚。

他也喜欢澄光师叔,他也希望澄光师叔像疼灵照师兄一样疼自己,实际上,澄光师叔对他挺好的,只是澄光师叔更疼灵照师兄,把自己的功法宝贝都给了他。

静虚真人就问,那是什么功法和宝贝呢?灵一就说什么清心咒啊,无相神功啊,拈花三绝指啊,什么龙魂灵珠啊,禅宗密传啊。静虚真人又问,龙魂灵珠是什么。灵一就滔滔不绝地讲,龙魂灵珠是澄光禅师最厉害的宝贝,珠子里封印着一条上古邪龙的灵魂,还有它修炼万年的法力,如果能催动灵珠的力量,可以功法冠绝天下,拥有万年不死之身。可惜,澄光师叔从不示人,却给了灵照师兄,就在师兄佩戴的麒麟锁里藏着呢。

当灵一在静虚真人耳边小声地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静虚真人慈爱地捏了一下灵一肉乎乎的鼻子:

“鬼精灵,净瞎说,哪有这样的珠子,你就骗老道玩吧。”

灵一就咯咯地笑,他看着静虚真人温厚的笑容,心里一样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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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3 12:1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该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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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4 19:50 |只看该作者


西坡先生,既木有东坡肉又木有西坡竹,催更也不送礼给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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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4 19:50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一折:道观疑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众人悉心照料下,灵一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紫云观小小的院落,凭添了许多笑声。

经过一场患难,知了和灵照师兄弟的感情非常好,她喜欢和灵一逗趣,她更喜欢和灵照并肩站在走廊下看夜空星月,听院落虫吟。灵照内向,话不多,知了就安安静静地在他身旁呆着,月辉清冷,花影疏离,坐在月光下的灵照,仰头望月的那一刻是最动人心怀的,那张清秀年轻的脸,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那副淡泊出尘的姿态,都是市井间寻常少年所没有的。独特的灵照,让知了心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窃喜而安闲。

知了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只要一接近灵照,自己的心就会无限空明,她从灵照的眼睛里似乎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那晚她又做梦了,只是这一次梦境很清晰,一个月光如水的院落,一方荡漾着潋滟月光的池塘,池塘旁边一棵高大的梨树上,雪白的花枝摇曳,水中缓缓浮起一个女人的头顶,慢慢地一张秀雅的脸浮出水面,出现在她的面前,接着就是半个身子站在水中,那个女人一身白衣,头发披散,目光温和,看着自己一脸温暖的笑意,她对自己说话:

“傻孩子,你跑哪去了,我找你找得很辛苦。”

知了很茫然,她的头很疼,她记不得这个女人是谁,她想问一下,那个女人半截身子站在水里,慢慢变成了白雾,夜风吹拂,梨花簌簌飘落如一场大雪,花影纷飞中,那片白雾也就消散了。

午夜梦醒,知了在黑暗中坐起身子,她看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屋里,四下里除了虫声吟唱,再无别的声音,后半夜了,她睡不着了。

以前,这个梦境模糊不清,梦中人的面目她看不清楚,梦中人说了什么话,她听不到。自从认识了灵照,她的梦里越来越清晰,直到刚才,她完整地记住了整场梦境。

她不知道梦中人是谁,可是听到她温柔的话语,知了就会觉得莫名的亲切。她很贪恋这场梦,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从这个梦里走出来的。

难道这种怪异,是和灵照身上那颗光华灿烂的珠子有关?那天,路旁的少年从麒麟锁里取出珠子的一刹那,隐藏在草丛中的知了眼睛睁得很大。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有些事她要埋在心里永远成为秘密。此刻的知了,只想安静地陪着灵照,他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茅檐躲雨,灯下米香,清溪萤火,月下风荷。每一幕往事都太美好,美好得就像一盏琉璃灯,得让她务必小心呵护,因为一失手,琉璃灯就会被打碎,没有了灯光的夜晚,一个人在黑暗中,是一件非常令人恐惧的事。知了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和尚,她为自己这个疯狂的念头而不安。她不知道,这个小和尚的心里是不是同样喜欢自己,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他看自己的眼神不是波澜不惊的,那里面有着少年的血气热烈——他不讨厌自己。

知了一念之此,自己突然在黑夜里笑出了声。忽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阿婆的面容,心一下子不安起来。

此刻,隔壁的灵照也没有睡,日子静下来,他才有足够的精力和心境去想下山来,这一连串的波折。似乎从他拿出龙魂灵珠的那一刻起,他和灵一就像跳上了一条风雨巨浪中摇晃不止的小船。暴雨中,他看得真真切切,明明就是一棵巨大的柳树,黑暗巨大的树洞,怎么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就身在茅屋中,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雨下得很大,但是他绝对不会看错的。除非自己走入一个幻境或者陷阱!

引导自己入局的是知了吗?这个性格活泼开朗,快人快语,没有什么心机的女孩,她说的身世是真的吗?怎么那么巧,她的阿婆也在赤桑镇?这个地方太特殊了。离开静安寺的前夜,师傅在灯下再一次地说出“星魂绕灵珠,赤桑碧槐下。寻觅缘起处,禅意解邪煞。”谜一样的话,出现在师傅梦里的紫衣女仙到底是谁?这紫衣女仙和自己的命运有何关系,她说这四句话跟自己的身世到底有何关联?师傅没有明说,只是说:未来的路要自己走,应劫结缘,顺应因果,到最后解脱困厄,还需佛法。

另外一个诡异的事,就是那夜被水鬼河婴袭击的时候,他无法确定是静虚真人的笛声让自己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还是在笛声没有响起之前,自己早就中了水鬼的妖术迷惑,或者是知了?不,不对,当时知了也身受禁制,若是她弄术设局,不可能自己也作茧自缚吧?

那最可疑的,只有静虚真人了,灵照的脑海中出现了静虚真人慈爱的笑脸。不太可能啊!静虚真人飞身赶来,不顾一身安危,和水鬼缠斗,一度险象环生,危难中拼尽全力一次次击退水鬼河婴,并且救了他们三个的性命,紫云观中,他尽心尽力照顾灵一,对自己和知了也格外关照。虽然人心难测,不得不防。但是灵照实在想不通,静虚真人如果是那个一路设局的人,他到底图谋什么。是自己的龙魂灵珠吗?灵照心念一动,心旌乱颤。可是,二十余日的朝夕相处,除了看到他对灵一格外的喜欢之外,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甚至静虚真人大约都不知道龙魂灵珠的存在。

可是那天的暴雨,那晚的笛声,树洞,茅屋,河婴的凶煞,处处都透出令人胆寒的诡异。这些天,灵照一直回忆着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可是每一次都理不出头绪。他觉得除了灵一,一切人都很可疑,他又真切地感受到身边所有人的和善亲厚。就是陌生的静玄观主至少在表面上看,都对他们三个照顾有加,更不必说那个整天乐呵呵的静岸道长了。那个老顽童一样的胖道士,整天都和灵一玩,贪吃贪睡贪玩,完全没有出家人的样子,静玄观主对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灵照无法想象,要么就是自己疑心太重,要么就是对手演戏太逼真,这太可怕了。灵照感觉自己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着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张看不见的网罩着自己的心,让他看不清来路,看不透人心。

灵照躺在床上,瞪着黑暗的屋顶,入神地思考。他不知道,窗外正飘过一张惨白阴森的脸,一双阴冷狠毒的眼睛凶光闪烁,白眼碧瞳中闪着异样的神采,那是地狱恶鬼才有的眼睛,那张脸上凝固着狰狞的笑容,白白的牙齿间还流淌着鲜血,嘴角也是鲜血淋漓。那张脸看了一会,心有不甘地隐没在月色迷离中。

灵照的身旁,一具死尸僵直地躺着,那尸体脸色铁青,双眼被挖,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张得很大,舌头伸出很长,嘴里冒出一股股白气。

灵照翻了个身,堪堪和尸体面对面,自己的手正摸到尸体冰冷僵硬的脸上!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浑身一哆嗦,翻身滚下床来!他爬起来一边往外跑,一边惊恐地回头看,床上躺着熟睡的灵一,哪有恐怖无比的尸体?

灵照折返回来,颤抖的手擦着额头的冷汗,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浑身的冷汗湿透。这一夜是真的无眠了,灵照点了油灯,坐到了天光发亮,雄鸡报晓。他困得实在撑不了,看着屋里都亮了,便吹熄了油灯,合衣躺在床上,慢慢朦胧睡去。

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灵照太困倦了。突然他被一声惨叫惊醒,他浑身一颤,翻身坐起。窗外人影纷乱,敲门声急促地响起。门外传来知了的喊声:

“小和尚,快点出来,道观死人了!快点!”

床上的灵一被喊声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含含糊糊地说:

“怎么了,什么死人了?”

灵照回头,一把把他按进被窝里,吩咐道:

“你老老实实地在屋里睡觉,我出去看看。”

灵一圆圆的眼睛里都是惊恐,他点了点头。

灵照无暇多说,转身奔跑,快速打开门,看到知了一张惊恐万状的脸。他拉着知了一边跑一边问:

“怎么会死人?”

身后的知了气喘吁吁:

“我……也不知道,前院的道士们喊起来的……”

两人一起来到前院,院子中央,围满了人,灵照和知了分开人群挤了进去,人群中央,一个道士的尸体僵直地躺在地上,他脸色铁青,双眼被挖,血淋淋的两个黑洞令人恐惧而恶心,脸上鲜血淋漓往下淌着,嘴巴张得很大,舌头往外伸出很长,这场景和昨夜看到的幻觉一模一样!这让灵照心惊胆战。

人群中静虚、静玄、静岸都在,灵照惊恐地问静虚真人:

“这……出了什么事?”

静虚真人表情凝重:

“不知道,一大早被发现躺在院子里,不知是何方恶贼所为!”

“师伯,这不是人干的!是妖物作祟,那眼睛……”

人群里一个小道士惊慌失措,声音都颤抖了。

“住嘴!再敢胡说,拖出去打死!”

静玄观主冷着一张脸喝住了那个小道士,他很少这样疾言厉色,这让灵照吓了一跳。

静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

“师兄,先遣散众人,把尸体处理了再说吧。”

静玄闻言点头,说:

“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屋,今天的事不得外传,妙因,妙善留下,帮忙把尸首抬到后山好好埋葬。”

人群中,两个壮年道士稽首施礼称:

“谨遵师命。”

众人陆续退去,两个道士走过来弯腰伸手去抬尸体,他们的手刚碰到尸体,突然两人厉声惨叫起来,那声音刺耳难听。几个人低头一看,两个道士的双手似乎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样,血肉剥落,露出血淋淋的根根白骨!

几个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咔嚓咔嚓”,两个道士胳膊骨折的声音震颤着人们的耳膜,从两人的衣袖中纷纷流淌出一条条黏黏糊糊的血肉,两个人的躯体奇怪地扭动着,他们抬头,表情狰狞,眼珠翻白,嘴巴张开,牙齿发黑。发出妖兽一般的嘶吼声,浑身的血肉一点一点顺着衣裤流淌出来,慢慢两具十分壮硕的躯体迅速干瘪下去,当他们倒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成为破烂不堪的衣服包裹不住的一堆白骨。两颗脑袋骨碌碌滚到地上,眼珠子滑出眼眶,那四个黑洞和地上的尸体一般无二!

静岸看到血肉模糊的情景,恶心地呕吐起来。灵照和知了捂住口鼻,闪躲一旁。静玄观主脸色煞白,他惊恐地看向静虚真人,静虚真人脑门上已经汗珠密布。他拉着静玄躲了很远,静岸一边呕吐,一边跑在他们身后。

巨变面前,一切都太匪夷所思,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静虚真人还算镇静,冲着厢房高声喊:

“妙华,妙法,妙音,取火把火油,焚毁尸体!快!”

门窗间伸头探脑的道士们吓得六神无主,三个道士打开房门,一人一桶火油浇了三具尸体,一个火把扔过去,火光熊熊,冲天而起。空气里弥漫着尸体烧焦的腐臭气味,令人作呕,不大一会,地上一片灰烬,发黑的骨头棒子很大一堆,没人敢靠近。

静虚真人吩咐几个道士,从花园里挖土,就地将这些诡异的尸骨就地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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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5 07: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淡影 发表于 2021-11-14 19:50
西坡先生,既木有东坡肉又木有西坡竹,催更也不送礼给俺。

加油哦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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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21-11-18 00:01 |只看该作者


老板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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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8 00:01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折:墙内呻吟

虽然地上垫上一层厚厚的泥土,可是后院的道士们无论如何都不愿在厢房住了,他们跪了一地,苦苦哀求静玄观主,允许他们在前院大殿里打地铺,静玄观主很为难,但是众人心智难以改变,稍微处置不妥,就会难以服众,人心若是散了,这紫云观百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静玄观主为难地看着静虚真人。

静虚真人会意,站出来安抚大家:

“这样,众弟子可在前院大殿居住,大家互相照应,贫道和观主亲自轮值守夜,保护大家安危,这样安排可好?”

静虚真人温厚的话语,果然让人群的骚动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回房抱出各自的被褥衣物,逃命似的奔向前殿。

静虚真人看了一眼灵照和知了:

“你们也去前院吧。”

灵照和知了对视片刻,灵照为难地说:

“可知了是女儿之身,和道士们同处一室,恐多有不便。”

一旁的静岸道长苍白着一张脸,站了出来:

“师兄,只要三个娃娃不害怕,后院的安全就交给师弟吧!”

静玄看着静岸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务必小心谨慎。”

静岸稽首施礼,带灵照和知了离开。

静玄观主看着三人的背影,眼神不安。一旁的静虚真人出言安慰:

“师兄不必忧心,静岸师弟虽然贪玩,但是危难时刻,他一定会守护好后院的,他的功法修为是咱们师兄弟三人中最高的,师兄尽可放心就是。最麻烦的是前院众弟子,需要我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保护。”

静玄观主无奈地点头,诚然,紫云观中道法修为高深的,也只有师兄弟三人。如果邪恶之物再犯,也唯有三人可与之一战。如果三人联手,胜算可能更大。只是后院的客人,也需要保护。

且说前院大殿内铺满了被褥,大白天的,十数盏巨大的莲花灯都点亮起来,每一条经幡的飘动,都让众人心神不定,道士们窃窃私语,各自缩成一团。

静玄和静虚领着一些弟子从厨房拿出食物分给大家充饥,众人从白天捱到天黑,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大殿内灯火通明,静玄和静虚手持长剑,守在门口,几个窗户都有武功好的年轻弟子守卫,其他人都聚集在大殿里。大家严阵以待,守了半夜,谁都没有睡意,也没有人敢睡。

遥远的夜空中,更鼓三通,已是后半夜了,有些人熬得实在疲倦,开始纷纷打起哈欠,眼皮发涩,有了睡意。

静玄和静虚彼此看了一眼对方,越是到了这个时刻,越要小心谨慎。灯光幢幢,剑光如霜。

忽然一声嘶吼传来!殿内众人乱做一团,窗纸上乱影纷纷,看不出是什么。

静玄和静虚知道,外面无论有任何异相都不能动,只要守好大殿,众弟子的安全就有了保障。所以两人眉眼观心,耳听八方。

正当他们凝神戒备的时候,一只长着白鳞的手掌呼啸而来,拍向静虚真人的前胸,静虚真人眼中精光闪烁,挥剑斩下,宝剑斩在手臂上咔嚓一声断成几截。那只手掌不退反进,结结实实地印在静虚真人的胸膛,静虚真人避无可避,运起全身法力相抗,他的背后白雾激射而出,静虚真人浑身一震,生生得将那只手掌震得缩了回去。

一旁的静玄喝道:

“师弟勿要让妖物闯进来,殿内弟子性命为要!”

静虚真人跃出房门,院内的月光下站着一个浑身白鳞、嘴巴极大的怪物,只见它脸上鳞片层层,怪眼圆睁,蹬腿如蛙,细长的身体飞纵而起,双爪舞动生风,劈面袭来,只要妖物不逃,院内相斗,静虚真人自信能占据上风。所以,他晃动双掌,势若游龙,与那怪物身影起落,斗在一处。但是他小看了眼前的这个怪物,几个回合之后,那怪物跳出战圈,突然飞纵而起,疾速旋身冲向夜空,下降之时,十数个和它一模一样的怪物从天而降,不是分身,不是幻影,个个都是法力高强的妖。他们身影旋转,静虚真人被围得密不透风,只能盘腿坐着,运起毕生法力,催发护体真气,与诸妖抗衡。
殿内静玄观主持剑安抚众人,众弟子纷纷拔出剑,围成一个圆圈,众志成城,严阵以待。
就在这个时候,厉风呼啸,窗户洞开,守着各个窗户的道士纷纷倒毙在地,他们一样的眼睛鼓凸出来,七窍流血,嘴里冒出一丝丝白气。
静玄一看大惊失色,他环顾四周,并无异样,院内静虚真人和妖物的打斗声依旧激烈。
就在他左顾右盼的一刻,一根冒着黑气的藤条自窗外飞来,一下子缠住静玄的腰身,静玄大喝一声,一脚跺地,内力震荡,那根藤条被震得寸断落地,静玄一口真气耗尽,另一口真气尚未提起的一刹那空虚时间,四五根藤条自窗外飞出,纷纷缠绕在静玄身上,静玄一口气没上来,柔韧如蛇的藤条已经缠紧身体,待他再次运气相抗之时,无数的藤条纷纷飞来,如灵蛇一般,瞬间将静玄缠成一个巨大的粽子。那些藤条的力量很大,静玄暗运内力,苦苦相抗,稍有不慎,就会像巨蟒缠身一样,被绞得肚破肠流、全身骨骼尽碎而死。

危难时刻,静玄唯有运起全身的法力抗衡。无数的藤条飞来,缠绕不休,把静玄包裹其中就像一个巨大的蚕茧。

大殿内夜风灌进,经幡飞舞,莲灯摇晃,众道士一圈战阵,剑影纷乱。

后院的灵照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欲起身探查,静岸道长按住了他的肩膀,乐呵呵地说:

“掌门和静虚师兄道法高深,些许妖物,不足为惧。咱们需静下心来,守护后院,保护好两个娃娃的安全。”

灵照看着熟睡的灵一,始终牵挂他的安危,自然是不敢离开他半步。知了,坐在一边若有所思,一句话也不说。屋里的气氛很安静。

因为安静,所以一丝异响都无法逃脱灵照的耳朵,他听到了一个男人吃力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很近,好像屋顶上发出来的,又像是地底下发出来的。灵照在这个屋子里转着圈的打量,可是那声音诡异得很,虚实难辨。

静岸道长很奇怪,他看了一会灵照,说:

“小娃娃,你在找什么呢?”

灵照停止了寻找,惊奇地问:

“怎么,道长没有听到一个人的呻吟声?”

静岸道长笑了:

“小娃怕是吓着了,哪有什么声音,贫道看这后院安静得很啊。”

灵照不死心,又转过头来问知了,知了两眼无神目光呆滞,她道:

“我不和你们发神经了,我回隔壁房里睡去了。”

说着转身就走,静岸道长追出房门,喊:

“夜里警醒点,有事就大喊我们!”

知了人已经在外面了,慵懒的声音传来:

“哎呀知道了,真烦人。”

屋里只剩下静岸道长和灵照醒着,静岸说:

“要不你也去睡吧,贫道一个守着就够了。”

灵照心情恍惚地应着,可是他耳边那个男人的呻吟声越来越清晰,他扭头看着房子的周围,并没有发现,他疑心自己听到了幻觉。

索性躺在了床上,可是那呻吟声就像在床底发出来的,声音沉闷而艰难,仿佛一个人身上压着重物,无法搬开一样。

一旁的静岸手持宝剑,走出房门,站在当院里屋里守卫,只剩下了灵照一个神智清醒的人,他全无睡意,翻身下床。

呻吟声依旧不绝于耳,他小心翼翼地听着,那声音仿佛来自脚下的地底。

忽然自己的四面八方都响彻着这种呻吟声,灵照左顾右盼,四下里什么都没有。他疑心是妖物的妖术,急忙运起师门的绝学,念动清心咒,运起无相神功,用禅心修为来抗衡外界的这乱糟糟的声音。

四下里呻吟声渐渐消失,屋子里仅余一人的呻吟声还在持续,灵照双耳颤动,无相神功灵识相助,他一点一点搜寻着声音的来源,那呻吟声忽而憋在胸中哼不出来,时而吐出舌尖如释重负。

灵照听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身处鬼蜮一般,师傅说的阎罗殿的牢狱也不过如此吧。

他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走到了静玄观主一直不让踏足的东厢房,进了那间屋子,呻吟声沙哑而急促起来,他查看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什么,连衣柜后面和床底都找了,一无所获。

灵照有点灰心,可是那人艰难的呻吟声又一次响起,这次好像在自己脑后,他感觉有阴冷的风吹来,惊惧地猛然回头,背后空空如也。

他被这神秘的呻吟声扰了心智,好奇心,让他无法罢手。他仔细想了想,探手将脖颈上悬挂的麒麟锁拿了出来,一按麒麟背后的机簧,麒麟被后分开两半,灵照从里面取出龙魂灵珠默念咒语,龙魂灵珠在他掌心飞速旋转,金色的光芒四射,他的眼睛洞察力突然大增。

那声音来自对面的一堵墙内,灵照用另一只手轻轻敲击墙壁,墙是空的,他推了一下,墙壁纹丝不动。他闭上双眼,用心眼搜索着机关,过了很久他的手指按动了一块砖头,砖头往里凹陷下去,轰隆一声,一堵墙缓缓打开。墙内的呻吟声真实而清晰地传出来。灵照侧身进入暗门,狭小的空间里,借着龙魂灵珠的光芒,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和静岸道长一模一样的道士躺在地上,他的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他的嘴里,眼睛里,鼻孔和耳朵里,正涌出一股股鲜血,他咧着嘴,吃力地呻吟着。灵照低头仔细分辨,地上的的确是静岸道长。他不是在院子里吗?怎么会出现在墙壁的夹层中?那静岸道长艰难地呻吟着,他的肚子被巨石压着,喘气很费力,更别提说话了。静岸道长看见灵照,吃力地昂起头,努出眼眶的眼珠子里涌出血泪,他咧着嘴,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满是血污的手,嘴里挤出几个字:

“救……救……我……快……”

灵照无暇多想,将灵珠衔在嘴上,双手拖住巨石,企图用力把巨石搬开,救他一命。石头搬开一半,灵照力气不够,石头又重重地压了下来,只听骨折的声音,地上的静岸奋力昂头,双目圆睁,嘴里喷出一股血雾,头一歪,气绝身亡。灵照心里懊丧不已,只能合掌施礼,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地上的人死了,黑暗中,灵照的心狂跳不止,四下里一片寂静,忽然,耳边呻吟声又响起。灵照从嘴里取下龙魂灵珠,四下照着寻找那呻吟声所在的位置。

灵珠的光芒照到对面的泥墙上,静玄观主竟然被砌在了墙壁里,他披头散发,整个身体凝固在黄泥中,鲜血淋漓的四肢被铁钉钉在了墙壁上,只有一张脸裸露在外面,双目紧闭,脸色青白,他痛苦地咧嘴呻吟着。灵照一只手撩起他披散的乱发,一只手拿龙魂灵珠想照亮他的脸,他要仔细分辨一下,忽然那张脸猛地圆睁双目,一口咬向灵照紧握灵珠的手,剧烈的疼痛袭来,灵照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灵珠吞下。那张脸狰狞地笑着,突然整个人又一动不动了!

巨变突然发生,让灵照措手不及,他眼睁睁看着宝物被吞,急忙伸手去往那人嘴里去抠,墙上砌的那个静玄观主,摸上去哪还有半点人的温度,竟是一座雕刻得惟妙惟肖的雕像!灵照的手徒劳地在雕像的嘴里乱抠,灵珠早已不见了踪影!

忽然大地震颤,四下摇晃,灵照回头,借着外面的月光隐隐看到那堵墙正在缓缓合上!

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灵照强忍心里的慌乱,他飞身走出内室,他的身体堪堪从墙壁的夹缝中钻出,晚一分,要么困死在墙壁的夹层中,要么被这堵活动的墙壁挤得骨碎肉溅,惨死当场。

丢了龙魂灵珠,这让他的心慌到极点,懊丧,内疚,悔恨,愤怒!陷阱,一定是陷阱!眼下只能到前院,找到静玄观主和静岸道长,求证真伪,求救于他们。他感觉到自己就像网中挣扎的小鸟一样,徒劳无功地四处乱撞。他冲出东厢房,冲出堂屋房门,来到院里。更惊讶的一幕出现了。

院子中央,静岸道长躺在地上,他的身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他吃力地呻吟着,喘气很费劲,他痛苦地咧着嘴,被压得伸出了舌头,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泪水汹涌,他看到灵照就像看到救星一样,他憋得通红的一张脸,痛苦地摇晃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救……我……”

这情景和刚才墙壁夹层中一模一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静岸?灵照心里有千百个疑惑,人命关天,慈悲心一下子占据了他的头脑,他是分不清墙内的和外面的到底哪个是真的静岸道长,可是静岸道长是好人,他不能不救。

他环顾四周,忽然发现门口靠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棍,那是道士们顶门用的。灵照一把抓在手里,硬是用铁棍撬开了巨石,救了静岸道长一命。

石头搬开了,可是地上的道长声息全无!灵照迷惑不解,他借着月光仔细看,地上竟然是静岸道长僵直的尸体!脸色铁青,双目被挖去,两个瘆人的黑洞里血流不止,嘴巴张大,黑漆漆的嘴里冒出一丝丝白气。

这个白天见到的尸体一模一样,灵照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翻身爬起来,跌跌撞撞地砸着知了的房门:

“知了,快!快起来!”

过了一会,屋里灯点亮,传来知了活动的声音。灵照折转返回自己的房间,叫醒灵一,等灵一穿好衣服,和灵照一起跑出房门的时候,正遇见急匆匆赶来的知了。

灵照喊:

“快去大殿!快!”

知了问:

“怎么了?”

而她的身后,静岸道长的尸体直直地站立起来,那尸体咔吧咔吧地扭动脖子,两只手上血肉从皮肤里淋漓淌下,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那双白爪悄无声息地搭在知了肩上,眼看着尖利的指骨就要插进她的身体。

灵照猛然将知了拽过来,另一只手上的铁棍,携带着呜呜的风声,结结实实地击打在那僵尸的前胸,那僵尸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知了这边,巨大的力量让她的身体失去平衡,撞到墙上,她回头,吃疼怒喊:

“小和尚,你干嘛!”

猛然发现月光下的静岸道长双目全无、惨白狰狞的一张脸,吓得她厉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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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21-11-18 07:3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语言流畅,架构我不大懂但也隐隐觉得这个网编织得很精巧。真心赞一下秋裤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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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发表于 2021-11-19 13:57 |只看该作者
南亭南 发表于 2021-11-18 07:36
语言流畅,架构我不大懂但也隐隐觉得这个网编织得很精巧。真心赞一下秋裤妹妹。


谢谢八戒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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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发表于 2021-11-19 13:58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折:修罗炼狱

灵照冲着灵一呼喝:

“快带知了去前院!快!”

一旁吓傻了的灵一一哆嗦,如梦初醒,他一拉知了两人奔向前院。

那死尸扭头“看着”两人奔跑的方向,转身去追,灵照纵身如蜻蜓点水,几个腾越来到死尸前面,双手晃动,铁棍呜呜旋转,反手一棍扫向死尸的头颅,那死尸一抬头,铁棍正砸在他的脸上,血肉横飞,死尸狂吼,脑袋被砸得偏向一边,身体飞跌出丈余远。他双手拍地,身体再一次直挺挺地站立起来,他歪着脑袋,摇摇晃晃,向灵照奔来。

灵照无心恋战,身形几番腾跃,转眼之间就来到前院。大殿前面的空地上,一具具穿着道袍的白骨鲜血淋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灵照还没来得及细看清楚,只见知了拉着灵一从大殿奔出来,两人低头呕吐不已。灵照奔进大殿,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之时,他后悔不及。

大殿内灯火通明,带血的经幡飘扬,地上无数道士的尸体躺在血泊中,所有尸体的内脏都被掏空,白花花的肚肠流淌一地,尸体上的残肢断臂还在抽搐,一个个头颅滚在一边,无一例外,双眼被挖,黑洞洞的嘴巴里流出一丝丝白气。

这场景,宛如修罗炼狱一般,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灵照强忍着恶心,转头就跑。

三个少年跑到紫云观大门的时候,便听到了笑声,吓得他们躲藏在路边的树丛中,三双眼睛恐惧地打量周围,敞开的大门外站着一胖一瘦两个道士。

“师兄这一招真厉害,用噬魂珠激活了那丫头的嗜血妖性,又操控死尸收拾了后院的三个娃娃,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那声音,分明就是静岸道长!

“一观道士的性命换来这颗龙魂灵珠,死了那么多人,造孽啊!”

月光之下,那身材瘦高的道士转过侧脸,正是静玄观主!他的手里拿着一颗光华闪烁的珠子。

静岸道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珠子看,他小心翼翼地问:

“师兄,这颗珠子真的可以让凡人万年不死?”

“那当然,灵珠内有上古邪龙的万年法力,得灵珠者可以称霸三界,还修道成仙做什么。”

静玄观主眼中的贪婪更甚,犹如恶狼盯着肥肉。

“师兄你看!有人来了!”

静岸忽然小声说,静玄抬头:

“谁来了?”

他来不及再说一句话,身后静岸手里的短刀疯狂而疾速地捅在静玄观主的后腰上,静玄观主疼得仰脸惨叫。刀子拔出,血珠迸溅,血刃闪亮,滴着鲜血,复又再次快速连续地捅进静玄观主的躯体,静玄观主的惨叫声越来越弱。静岸面目狰狞,圆睁双眼,咬牙狂捅着自己的师兄,直到静玄观主呻吟着倒了下去,龙魂灵珠滚落在地上。

静玄仰躺在地上,他看着面目狰狞的静岸,一脸惊愕,他捂着血流狂涌的腰,艰难地问:

“为……为什么?”

静岸咬牙狞笑,他俯身捡起龙魂灵珠。

“你还真当自己是静玄那道士了?愚蠢的东西,我们的戏演完了,一切都结束了,这灵珠注定是我的,万年不死,想想都让我疯狂!”

静岸盯着手中的龙魂灵珠,眼睛里满是恶魔的执狂。

躺在地上的静玄咳出血沫,笑出声来,他双手拍地,尘埃腾起,身体直直立起,一脸诡异的笑:

“你以为这平凡的兵刃能伤到我?”

静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嘴里轻描淡写地说:

“我当然知道伤不了你,可是我的刀上涂满了咱们五岭道家绝密的邪宝,蚀骨符水,就是大罗金仙,都难逃一死,我可是杀了师傅他老人家,才弄到手的。你就安心去吧,六道轮回,忘了今生的恩怨,不要怪我。”

静玄的表情由得意变成惊愕,他举起手掌的一刻,他的双腿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咔嚓咔嚓,那是骨骼尽碎的声音,身体立刻瘫软下去。静玄不甘地昂起脸,嘴里涌出鲜血,而他的身体开始腐烂冒烟,他怨毒的双目圆睁,那张脸也并没有狰狞多久,因为他的整具尸体很快化作一滩血水。

静岸看着那一堆血污,嫌恶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灵珠放进怀中,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拿出,头顶一人宽袍大袖,衣展如鹤,一掌毫无声息地拍向静岸头顶,静岸没有察觉异样,兀自得意地笑出声来,只听啪的一声,那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静岸的眼睛里鲜血震荡迸溅而出,他圆睁怒目,肥硕的身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那人空翻落地,从静岸怀中掏出龙魂灵珠,回头冲路旁的树丛喊道:

“快出来吧!”

灵照透过月光仔细辨认,那人是静虚真人。灵照的眼睛里满是惊疑,在这个人鬼难辨的紫云观,他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可是既然行踪暴露,只能出来了,有师弟灵一在侧,他们或许可以一战。

三个少年纷纷起身,走出树丛,一步一步走向静虚真人。

清冷的月光下,静虚真人一脸温和的笑意:

“对不住,让你们小小年纪就看到了这血腥的一幕。人心难测,贫道也没想到,昔日的师兄弟,竟然沦为妖魔之道,是贫道不好,本想带你们到一个安全之地,却不曾想,把你们带进了魔窟。这灵珠,原物奉还。”

灵照伸手接过龙魂灵珠,把它小心地收入麒麟锁中。嘴里问道:

“道长怎知这灵珠是小僧之物?”

静虚真人微微一笑:

“贫道无意间探知静玄师兄弟的筹谋,也得知观中藏身一嗜血女妖,为他们所用,才有了白天的血案,贫道蛰伏一旁袖手旁观,之所以没有对三位施以援手,是为了最后关头,出手惩奸除恶,望你们体谅贫道的苦衷。”

疑云散尽,一旁的灵一跑过来抱住静虚真人的腰身,肩头哆嗦着,无声地抽泣起来。

静虚真人蹲下身子,爱抚地擦去灵一脸上的泪珠。抬头对灵照说: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去,再作计议。”

灵照看了一眼知了,两人点头。

四人踏着月色,一步步远离紫云观,原路返回。走了约半里左右,那座古老的石桥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灵一看到夜雾迷离中,那座诡异的石桥,想起噩梦中的情景不禁一阵哆嗦,他迟疑着不敢向前。灵照拍拍他的肩头,安慰着他。

四人正要靠近,忽然夜空中快速现出一朵白烟,那白烟突然蜿蜒如蛇,迅速萎缩,化作一道白气,敛入桥下一个野草丛生的黑洞之中。

知了吓得捂住了嘴,瞪大了双眼。灵照搂住灵一,捂住了他的眼睛。静虚真人冲着灵照使了眼色,他们放弃石桥,绕道而行。

在他们背后,石桥下的黑洞白雾吐出,河水中站着一个黑影,诡异地扭动着腰身,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们慢慢走远。

四人脚步匆匆,顺着一条小溪有了三五里路,灵照问:

“道长,刚才那是?”

静虚真人头也不回,轻声说道:

“凡人妖魔,各行其道,身在心正,邪祟避让。”

三人再无言语,紧随静虚真人匆匆赶路。


四人一直走到天亮时分,路边齐腰深的荒草,在南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路旁的河水鳞浪层层,一群白鹅游成一行,红掌拨清波,在它们的身后,两道水纹如影随形。柳荫弄碧,水烟织纱。河东南方向,有一处村落出现在众人面前。这远离尘俗的村落,处处都是世外桃源,只见:屋舍炊烟袅袅,秋葵木槿篱笆,林花落如雨下,姑嫂浆染苎麻。

四人就在路边的一处农家停下,静虚真人拍门,迎来的是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中年大嫂,道长说明来意,并且给了一锭银子,说在她家吃顿饭,让三个孩子歇息一下,赶了一夜的山路,早就累坏了。那农妇客气了一番,收下银子,很热情地请他们进屋歇息,喊来屋后摘瓜的男人,杀鸡做菜,招呼来客。灵照和知了还有灵一,心有余悸,都怯怯的,不敢说话。倒是静虚真人,与那夫妻二人闲话家常,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那妇人手脚麻利,说话的工夫,一盘一盘的菜肴端上了桌,见是位道士,又把她男人买来的花雕酒也捧了出来。清酒醇香,鸡肉肥美,农家人淳朴热情,把菜和肉都夹进他们碗中。灵照和灵一很窘迫,他们互看了一眼,双双摘下各自的东坡巾。夫妻俩一看,急忙道着歉意,原来是出家修行的小师傅,连忙盛了两碗米饭,挑些青菜素食招待他们。

静虚真人喝着花雕,吃着碗里的肉块,便向农人打听:

“冒昧问一句,你们可知赤桑镇怎么走?”

中年大叔说:

“赤桑镇在你们背后的北方,你们往南方走,是弄反了方向,几位在我家歇一天,养养精神,明天赶路。我们村北有一条大路,顺着大路一直走,一边打听着,大约两天的脚程就能到。”

一天无事,知了和灵照坐在院中,看农妇喂鸡,灵一在房中睡觉,静虚真人在屋里打坐禅修。

这天夜里,大家睡意朦胧中听到女人的一声呼喊,然后又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那农妇手臂上有两个很深的伤口,看样子,像是被小兽之类的东西咬伤了。农妇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白,看来是失血过多。她的男人正在为她包扎。静虚真人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放在农妇手里,嘱咐她:

“清水送服,不可操劳,月余可恢复如常。”

直到这时大家才发现,那农妇并无痛苦难忍之色,都很奇怪,静虚真人询问缘故。

那妇人说:

“昨晚睡得很沉,就觉得胳膊上很痒,醒来就发现淌了很多血,一点都不疼,麻痒得很舒服,也是怪了。”

静虚真人和灵照面面相觑,各自摇头,静虚一脸凝重:

“以前被咬过吗?”

农妇回答:

“从来没有过,不知怎的,家里竟招来野兽。”

一旁的知了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有什么心事。

灵照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想来经过紫云观噩梦一般的机遇,大家都变得沉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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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发表于 2021-11-19 15:2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你起码三个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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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发表于 2021-11-19 16:41 |只看该作者
坡度 发表于 2021-11-19 15:27
你起码三个马甲。


可以打赌不,先说赌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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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发表于 2021-11-19 16:42 |只看该作者
说好赌资,再找版主查看IP。
六星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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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发表于 2021-11-19 20:4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淡影 发表于 2021-11-19 16:42
说好赌资,再找版主查看IP。
六星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好吧,暂时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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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发表于 2021-11-21 09:5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说出来你别难过啊宝宝,以前我真以为你脑袋里都是木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装的都是冰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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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发表于 2021-11-21 17:45 |只看该作者
坡度 发表于 2021-11-21 09:57
说出来你别难过啊宝宝,以前我真以为你脑袋里都是木头,到现在才发现其实装的都是冰雪。哈哈。


水旺木,借您吉言,以后都是大吉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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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21-11-21 17:46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折:倾诉衷肠

灵照听了农妇的描述,心里疑窦丛生,被小兽之类的东西咬伤,居然感觉不到疼痛,而是非常舒服的麻痒,一个小小的伤口,竟然让她失血太多,这看似寻常的状况却透露出令人心惊的诡异,这个家大约招来了作祟的妖物了。

灵照看了一眼静虚真人,静虚真人也是一脸惶惑不安,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两块银子,递给农夫:

“贫道一行怕是还要打扰几日,务必帮你们捉了这伤人的畜类。”

那中年大叔几番推辞不过,收了银子,看着自己的浑家这般模样,也是一脸忧虑。

静虚真人继续询问:

“村里可有郎中?”

中年大叔点头,说村东头有一家药铺,掌柜的崔郎中医术高明,方圆十几里的病患都靠他医治。

静虚真人闻言,愁眉舒展,从怀中取出一纸药方,递给农夫,吩咐道:

“照此方抓药,可助大嫂恢复气血。”

中年大叔感谢不已,忙去抓药不提。

知了下厨,照料一家人的饭食。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在养精蓄锐,晚上的时候,静虚真人和灵照开始端坐屋内,暗夜中,心念空明,仔细留意着方圆几里的一草一木的动静。到了下半夜,妇人房中传来了极为细微难辨的沙沙声,静虚真人和灵照起身,暗运玄功,无声无息地循声而至,撩开门帘,借着窗外一轮残月的光辉,看到农妇的床上,一条手臂粗细的黑蛇正缓缓爬行,它的身体已经缠绕在农妇的腿上,它张嘴撕咬,那农妇的腿血肉翻出,它怪眼射出光彩,贪婪地**血液,农妇在梦中竟然无觉!

静虚真人衣袖一挥,“嗖嗖”作响,两支袖箭弹射而出。正中那条黑蛇的七寸,那黑蛇扭曲着身子滚落床下,翻滚着,脑袋折回来,张嘴咔哧咔哧地咬着那两只袖箭,片刻工夫,竟然拔出,叮当之声,袖箭纷纷落地,静虚真人正欲再发袖箭,忽然那黑蛇直起半个身子,一张嘴一股白雾喷向他们,静虚真人衣袖掩住口鼻,拽着灵照闪身避开。

那黑蛇呲溜溜竟然从他们躲闪的脚边飞蹿而过,游向知了和灵一他们住的厢房。静虚真人急忙追踪奔去,灵照紧随其后,那黑蛇速度极快,转眼之间爬到知了床上,照着知了的小腿一口咬去。知了睡梦中,竟然没有感觉。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静虚真人和灵照一前一后就赶到屋内,月光下,那黑蛇吮吸着知了的伤口,鲜血瞬间淋漓而下。
静虚真人手指迅疾捏成一个奇怪的法印,一道银光激射而出,击中黑蛇,那黑蛇吃痛松口,身体翻腾着坠落床下。

静虚真人灵指再挥,银光爆射,黑蛇,再次被银光击中,它的身体翻滚几圈,肚皮翻过来,看样子是一命呜呼了。

静虚真人收了功法,借着月光仔细分辨,那蛇一动不动,正当他心念放松的一刻,地上的黑蛇弹射而起,一张嘴向他面门咬来。巨变突发,防不胜防。静虚真人一侧身,那蛇凉滑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脸飞了出去,等静虚真人追出房门,茫茫夜色,哪还有黑蛇的影子?

夜空中传来一个尖细诡异的声音:

“荒村石桥,犯我洞府,两人残命,给汝教训。”

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绝,令人毛骨悚然。

静虚真人心惊肉跳,荒野之中竟然隐遁着这么可怕的妖物。他转身回房。与灵照四目相对,无奈地摇了摇头。

灵照急忙奔向知了,查看她的伤情。

第二天黎明,农夫哀哭阵阵。他的娘子死在了床上,脸色煞白,双目圆睁,脸上还露出诡异而又陶醉的笑容。

静虚真人一脸凝重,一言不发,灵照灵一双掌合十,念着往生咒,超度亡灵。

知了白着一张脸,坐在床前,一脸惊愕。

静虚真人欲上前安慰,被那农夫一把推开:

“你们都滚出我家,是你们招来妖物,害死了我娘子,滚!滚!”

看着那农夫疯魔一般的狰狞面目,灵照一哆嗦,他回头看了看灵一,两人默默无言,转身走进里屋,不一会灵照背着知了出来,灵一跟在他身旁。

静虚真人回头看看他们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几个人默默地走出农家。一路往北,向着赤桑镇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走到日色正午,阳光毒辣,大地热气蒸腾,暑热难耐,几个人又累又热又渴。可是荒野中,再没有别的村落。灵照背上的知了不声不响,他心里焦急不安。

路的转角处,一片松柏林出现在大家眼前,松柏林里坟茔座座,墓碑林立。静虚真人抢先跑了过去,拔了一些荒草铺在地上,灵照背着知了,汗流浃背,眉毛上的汗珠滚滚落下,他步履沉重地赶到松柏林,身后的灵一也是满脸汗珠。

几人在草地上安顿下来,知了精神很不好,脸色煞白如纸,浑身冷汗涔涔,湿了的乱发紧贴在额前。

静虚真人伸手搭在知了手腕上,为她仔细诊脉,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不好啊,昨夜那黑蛇邪门得很,女娃状况堪忧。”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让知了服下。焦灼地打量着周围:

“这荒郊野外,怎生是好。坟场阴气太重,恶煞怨灵丛生,女娃病弱之躯,不宜久留。”

一旁的灵一挥汗如雨,无奈地抱怨:

“还要走啊!天那么热,小僧会热死的。”

“人命关天,必须速速离开。”

静虚真人的话里带着不可反驳的语气,灵一看了一眼灵照,不说话了。

他们顶着酷暑,走在烈日炎炎之下,无水无粮,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苦苦捱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村落,灵一脸色苍白,露出了笑意,他想说什么,眼前一黑,昏倒在地。静虚真人大喊一声,连忙抱起他。和灵照加快脚力,往前赶路。

他们敲开的是一家富户的高宅大院,开门的仆人都穿戴整齐。看着四人的模样,加上静虚真人手里递过来的银子,仆人露出笑脸,把他们带到耳屋,匆忙去回报他家主人去了,不一会儿,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带着仆从仆妇,七手八脚把灵一和知了背了出去。

那老人把众人带进堂屋,安置好两个病患之后,才张罗灵照和静虚落坐,仆人端来茶盏。老人施礼道:

“小老儿是这尧塘村的,原是告老还乡的官人,鄙姓章,家中薄有田产,与妻儿避世隐居,前年妻儿不幸亡故,小老儿独居于此。敢问贵客从何处来?”

静虚和灵照还礼,说了来意。

那章员外还算好客,吩咐下人安排好客房和斋饭。

有了安顿之所,静虚真人才有了精力为知了医治,草药加道法,双管齐下,知了依旧沉疴难愈,缠绵病榻,几天下来,容貌已经瘦脱了相。

眼见着药石无效,输入的真气也如泥牛沉海,静虚真人也心急如焚。

灵照也是衣不解带,守在知了身边,悉心照料。

这一晚,在静虚真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灵照催动龙魂灵珠,默念经咒,拼尽全力召唤出灵珠内蕴含的强大法力,试图救治知了,可是尝试了几次,始终没有效果,知了似乎经受不住灵珠强大的法力,出现了吐血的情况。一旁的静虚真人制止了灵照:

“赶紧停下,再这样下去,女娃随时会死。”

灵照心有不甘,明明是师傅传授的佛家秘法经咒,却没有半点效果,灵照心情沮丧。

静虚真人犹豫不决中咬牙做出最后的决断: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贫道再去一趟那座石桥下,如果能击杀那条黑蛇,夺取它的内丹,这女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灵照眼神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那黑蛇凶残狡诈,道长此行必然十分凶险,取它内丹谈何容易。要去也是小僧去,小僧有灵珠傍身,危难时刻,还有全身而退之策。”

静虚真人摇头否决:

“你修为尚浅,又没有实战经验,断然不是那黑蛇的对手,贫道去更合适,而且,女娃随时都会丧命,你得留在他身边,万一有不测……”

静虚真人没有说下去,一旁的灵照和灵一相互看了一眼,各自已泪水旋转。

床上躺着的知了,微微睁开了眼睛,虚弱地说:

“生死由命,道长不必为小女以身犯险。”

静虚看了一眼知了:

“你且养着,贫道去去就回。”

说着转身就走,灵照一把拉住了他,从麒麟锁中取出龙魂灵珠,递到静虚真人的手里:

“危难之中,它可护你周全。”

静虚真人转过身,凤目中泪光一闪,强颜笑道:

“不用,贫道数十年修为,不惧那妖邪之物。灵珠你留着防身,答应贫道,保护好灵一。”

静虚说着将灵珠又塞回灵照的手里,看了一眼灵一,满脸慈爱的笑。

灵照忍着泪水,哽咽道:

“让灵一师弟陪道长去这一趟吧,他功法修为在小僧之上,你们以二敌一,胜算更大。”

静虚摇了摇头,缓缓说:

“不,贫道视灵一娃娃如亲子,怎可能让他身处险境,放心吧,贫道一定会得手而还。”

静虚不容灵照再说什么,纵身跃出门外,大袖一展如鹤逸翔空,身形变幻千叠,刹那间,他已在远方腾跃飞翻。

灵照无奈,和灵一走近床前,神色忧愁地看着知了,知了微微一笑: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立时死去。小胖子,去找章员外,给我讨要一些蜜饯果子来,我好想吃。”

灵一哭着点头,跑了出去。

灵照见知了支开灵一,心中一沉,心酸难过。

床上的知了一招手,虚弱地说:

“小和尚,你在床边坐着吧,离我近一点,挡一挡窗外的凉风,让我暖和一点。”

灵照看了一眼知了,说:

“那,我去关上窗户。”

“不,太闷了,难受。你快坐下,我有话说。”

知了眼神急切而焦灼,灵照看了不忍,便坐在了她的身边:

“小和尚,我好悔啊!有些话藏在心底那么久,总想着等将来再说,等将来再说,将来未至,无常先到。知了是漂泊人间的孤女,没有爹娘疼爱,无福消受人间烟火的温暖,可是知了多想一辈子住在这样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做一个闺阁贵女,守着自己的豆蔻年华,一朝嫁得良人,一生平安喜乐。咳咳……”

知了顿了顿,心里默默地说:

知了命苦,没有福分。直到那一天,柳荫下茅屋中遇见小和尚,知了的一颗心便不是自己的了,明知道你是和尚,不会还俗,可是知了的心已经收不回来了,待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是知了此生最欢喜的时光,只盼着来生,你不是修行之人,我也不是孤儿,做一双戏文里唱得有情人,携手共老……

知了想到此处满脸通红,喘了一阵,又说:

“知了心直口快,不懂世间小儿女的情态,死之将至,也顾不得羞耻,这些话,如若不说,我怕我睡在黑暗的地下,你纵是哭,却也不知我心……”

灵照听到此处,眼泪滚滚而下,他握住知了的手,哽咽着说:

“别说昏话,道长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知了摇了摇头,闭了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笑颜如花,灯下的她是那样清秀美丽,她说:

“只盼着小和尚你呀,到了赤桑镇,找到了娘亲,和父母团聚,你要还俗啊,修行这条路太寂寞。一生孤苦,多无趣。”

灵照泪珠晶莹,他点头说:

“嗯,小僧知道的。”

知了眼中满是期待:

“那时候,你会不会想起我?一个叫知了的女孩。”

其实知了心里在问:

那时候,你会不会请求父母,到我家提亲……娶我过门?

灵照拼命地点头,泪珠一滴一滴滴在手上:

“会呀,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我们还要一起去赤桑镇,还要做很多很多事,你不能现在就死。”

知了精神恍惚中,笑着流泪:

“有你这句话,此生无憾了,我喜欢栀子花,记得在我坟前种满栀子花,记得每年清明来看我,不要让我的坟上荒草离离。”

灵照哭出声来:

“不说胡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床上的知了已目光涣散,她颤抖着伸出手来,想摸一下灵照的脸,却无力地垂了下去,她头一歪,没有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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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发表于 2021-11-22 20:24 |只看该作者
惊险,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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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21-11-23 05:21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这个故事发生在明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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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发表于 2021-11-26 17:37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你再不冒泡大家就都以为是哥把你气跑了,哥现在的心情真的比窦娥还冤啊。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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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发表于 2021-11-27 08:55 |只看该作者
文笔老练,情节惊心动魄,引人入胜,可以出版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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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发表于 2021-12-1 15:18 |只看该作者
好久不见淡影,祝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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