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的前一天,老爸摔跤了,都说老人摔跤不好,可这一跤终于还是来了。
上午十点半,老爸去家门口晒太阳,他应该拄拐棍的,可没有拄,忘记了。晒完太阳,他应该回家的,可没有回,迷路了。下午四点多,老爸摔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有群众认出了我爸,说这不是王校长吗,赶紧将他扶起、报警。我爸曾是一所小学的副校长,如今,他八十三岁了,还是有很多人记得他,有学生,也有学生家长。我不知那天下午老爸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摔倒时手里拿着一块裹着塑料袋的饽饽,他几个小时没吃饭,没喝水,不知在什么地方买了一个饽饽,摔倒时还把那个饽饽攥得紧紧的。
那天晚上,我下楼买药的功夫,老爸又摔了一跤,扶他起来时,我心疼不已,哭着说:爸,我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呀!我爸紧绷了一下嘴唇,然后像是跟我说,更像是自言自语:我觉得自己能走!
重阳节一早,我和表叔、老舅把老爸用轮椅推进了医院,因为做核酸等结果,次日方能住院。万幸的是,老爸这一摔再摔,骨头没事儿,只是肌肉有些拉伤。医生还说他小脑萎缩比较严重,营养不良。
我不能耽误工作,给老爸请了一位全程护工。护工是甘肃人,姓李,高个子,人挺实在。昨天下午,他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腿疼好些了,可以下地站会儿。五点多时,护工还给我传了一个他刚拍摄的小视频,病房的光线有些昏暗,老爸穿着病号服,双手撑着步行辅助器,一步一步地艰难挪动。老爸脚上穿的是皮鞋,每一步都有沉重的声响。
老爸身体很虚弱,可他不甘心躺在床上,他还想站,还想走。但是他的状况,今后怕是身边一刻也离不开人了。老爸出院后,我会请人来家里看护他、照顾他。本来,我有送他去养老院的想法,但心里实在不舍,也不忍。我是独生子,我妈二十年前就去世了,不是万不得已,我一定把老爸留在家里,留在身边。
陪伴老爸,是他的福,更是我的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