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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暗夜狙击
风高月黑,夜凉如水。沿东州市黄河北边滩区的防护林,黑魆魆的连片成群,在这密林深处,藏匿着一个采沙场。沙场大院的围墙外,张老虎坐在已熄火破桑塔纳车里,静静的抽着烟,边上乱七八糟停着几辆车;与以往相同,在每次战斗之前,他的心情都异常平静。他用力咬着牙龈,脑子里幻想着即将发生的飙血场面,兄弟们刚刚进去,他仿佛身临其境与兄弟们并肩进入战场一般,不由自主的拧起眉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围墙里,“县官”和“武松”各提着一柄农民用来叉麦子的三股铁叉,后边跟着五六个黑影。他们慢慢靠近院子最里侧的一溜平房。那里有一间房灯火通明房门紧闭,但隐约传来一阵阵划拳猜酒和笑声,借着灯光,看到那房门附近,果然有一堆砖头。县官和武松对视一眼,偷溜到房门两侧蹲下,身后的黑影各在砖头堆里拿起两个砖头,呈扇形分布在门口四五米外。武松扫视一眼,猛然起身朝房门重重一脚跺去,房门啪的被踹开,哐啷一声撞在内墙上。屋里五六个人围着桌子正目瞪口呆,武松站在门口喊道:“给你们上点硬菜!”身子扭开闪过一旁,后边五六人拎起砖头嗖嗖嗖往房门里砸砖头。
房间里传来连声爆骂:“我靠!”“武松,我cnm的!”还有一人哎呀怪叫“不关我的事,我是车队的!”哎吆声中,无数个砖头如雨般砸入房间,里面有人将桌子掀起,躲在后边。还有两人手举着板凳做掩护,想冲向出房门,武松和县官一左一右站在门外,各持一柄三股铁叉往门里狠狠刺去,那铁叉宽约半米,一柄铁叉封住上半身,一柄封住下半身。拿板凳的人只能护住脑袋,胸部和大腿上被铁叉各扎了一下,“啪啪啪”板凳也被几个砖头重重击中,咿呀惨叫几声赶忙后退。“哐啷、哐啷”窗户玻璃也被砸烂,两人站在窗口瞄准屋里的人嗖嗖砸砖头。房间里的人躲无可躲,冲不能冲,眼看已经全面崩溃。忽然,房间里传来颤抖且急切的喊声:“武松。。。别打了!有啥事好好说!”
武松手持铁叉,蹲在门侧警惕的说道:“赵疯子,现在你想好好说呢?早点怎么不吭?”众人并不停手,砖头依然不歇的往里砸去,里面连续传来几声闷哼。赵疯子又喊道:“武松,为生意打成这样搁不住啊。好好谈谈吧,还真能把我们打死不成?”县官向武松点头示意,武松一摆手道:“停停!”众人停手,武松站起来和县官在门外略一等候,身后五六人紧跟过来。武松大喊道:“你们往里靠,我们进去了!”将铁叉持在身前,与县官并肩进屋,身后有三人抽出钢管跟着进去,还有两人手持砖头在窗口监视。
房内一片狼藉,桌椅餐盘砖块遍布一地,桌子是个茶几,早被砸烂,有几个椅子也已散架。有五个人灰头土脸,散乱的坐在墙根处,个个面带血迹或者鼻青脸肿,还有一个衬衫和裤子上血红一片,显然是拿凳子往外冲那位。武松将铁叉对着墙角一人,道:“疯子,你也是经常干架的,就不知道把灯泡敲了?”赵疯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那衬衣抹了抹下巴滴答滴答的血滴,哼了一声。县官从背后皮包里抽出一个汽水瓶扔在地上,砰的一声汽水瓶爆裂,一股浓重的汽油味瞬时充满房间,县官说:“都不准抽烟,这是汽油!幸亏你们没关灯,要是关灯,这几个汽油瓶就点着扔进来了!”赵疯子等人各自一震,不寒而栗。赵疯子道:“县官,你们也太狠了点吧!”又指着一人道:“这是车队的人,跟我们的事没关系,让他走吧。”
县官淡淡的说:“我们只谈我们的事情。赵疯子,你有多不要脸,我们就有多狠!沙场,我们已经不干了,这里的市场已经完全让给你;我们去做土方,你还想出来插手?你当我们是什么人?当真要砸我们饭碗吗?虎哥已经很够意思了,是你,明一套暗一套,贪得无厌不讲道义。砸你,砸的轻。今天的砖头代表我的心,你想多吃,先啃下这些砖头!说吧,以后怎么办?”
赵疯子叹口气道:“你们要生意不要命,我们要命要生意;你跟张虎说一声,大家不是一路人。沙场虽然越来越难干,但毕竟是张虎让出来的,我承情。土方,我们不再碰了。这事儿我理亏,我认了。从此以后,大家各走各路。”县官点头笑笑:“疯子,你也是认路的人。希望你说到做到,如果再言而无信,给你上的就不再是砖头了。”赵疯子点头:“走吧,县官。我说到做到。”武松从口袋里拿出两叠钞票,往赵疯子跟前一扔,嗡嗡的说道:“管杀管埋,管打管治,这是医药费。你们还有哪里不得劲赶紧说,这门一关,我可就不认了。”众人皆低头无语。县官向车队的那位道:“今天得罪你了,兄弟们也不知道。以后,来找我们合作就行了。”说罢,摆摆手众人跟着走出大院。
众人在院外汇合,县官和武松上了张老虎的车,那两柄铁叉也被其它兄弟拆卸了装入后备箱。汽车启动,县官点了三根烟,递给张老虎和武松各一根,张老虎接了烟,手一挥道:“先走再说。”大灯打开,在暗夜天地里哗的劈开一条光明大道,三辆车一溜烟驶入浓密的林间。
这个张老虎原名张虎,是东州市黄河南岸人。他从小在学校就成绩优异,但因为家里贫穷,高中毕业后就开始辍学在黄河两岸做生意,利用两岸信息和物流不通畅的特点,跟着别人捣腾物资,大米、白面、化肥等等,就是把黄河两岸的特产等有差价的商品来回贩运。黄河北岸有油田,后来张虎搭上油田关系,开始独立门户,又纠结一些乡党兄弟,逐步捣腾柴油、汽油等紧俏物资;又依着环境便利,偷偷开了一家采沙场,在河岸滩区暗自挖沙。一则因为年轻气盛,二则这些总算是不法生意,就生出许多争斗;这么几年来,张虎带着一帮兄弟,打了无数次架,在东州市黄河南岸渐渐叫出名号;身家也逐步上了千万级别。他原名张虎,别人就称他为“张老虎”,意思为人凶猛,不可招惹。
这些年随着国家生态和法治方面越来越严格,倒油生意早已不再做了,沙场也存在风险。张虎看房地产行业日趋兴盛,就打算转行做土方生意。所谓土方生意,就是帮地产商挖地基,运土出去,有些还负责在基础建设完毕后对基坑进行回填,是高利润行业。那个挨打的赵疯子原名赵峰,原来也做沙场,也想转入土方生意,张虎提议赵疯子放弃土方,他放弃沙场,两方各行其道。赵疯子迫于张虎的威慑,勉强同意。后来张虎跟开发商接触时,发现赵疯子仍在切入,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场战斗。这一战,打的赵峰魂飞魄散,日后再也不跟张虎争抢生意了。
黄河南岸“春光假日酒店”里,张老虎、县官、武松等骨干聚在一起,张老虎道:“给赵峰点教训,永基地产的土方,我们肯定会拿下来。永基共有五百多亩地,单这一个项目,加上回填,就有一千五百万以上。武松,以后土方生意你多照看些,还要拓展其它地产公司的业务;县官,这里的赌场,还是你多照应些。还是那句话,黄、毒坚决不碰,赌场慢慢退出。现在我们区发展很快。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们再开个商混站,商混站投入和垫资太大,必须有两三年时间筹备资金。到时候,我们利用土方的合作关系,也能快速切入地产市场;那时,县官你就负责商混站,赌场退出。三年后,大家只做合法生意!谁他妈的也不能再说我们是混混了!”
张虎意气风发的勾勒着自己的雄图伟业,县官和武松听得激情澎湃。眼前这位男人,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在以往并肩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他们不由得拿起酒杯:“虎哥,三年也好,三十年也好。大家都跟着你好好干!来,干杯!”说罢,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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