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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天年以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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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帐] 天年以终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1-9-4 16:24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死火 于 2021-9-4 16:33 编辑

    天年以终
  
       -----致我的父亲
  

  
  芦苇草在荒野里格外葱郁,
  
  我在房间里抽烟,郊外的空濛笼罩更远处的村落。
  
  有迅疾的光在村子的上空闪烁,又散开,
  
  然后才传来爆竹破空的脆鸣。
  
  声音因为距离而延迟,我目睹过风雨中的雷电,
  
  仍然为眼前的发现感到意外与惊奇。
  
  竟然惭愧起来,恍惚中更多搁置的情绪
  
  好像也在试图打破房间里的平静。
  
  我仿佛已老,我记起一些少年的琐事,
  
  父亲的声音从远空传来。


  
  (一)
  
  从医院回来,老头子坐在后座一声不吭,除了偶尔咳嗽。
  
  国道上的法桐遮天蔽地,车行其中仿佛苍莽的时空隧道,“这些树龄该有五六十年了吧”?我问他,他不置可否。
  
  车到燎原,我又问他认识这条路吗?他说不记得,我说这是燎星路啊,怎么不记得呢?
  
  他才恍然说到:“晓得了,前些天和你姆妈来这里看过戏,是哪个族氐祠堂打谱每丁出钱,大戏唱了三天三夜,邻村老少都有来看,热闹的很”。
  
  我说你郎和姆妈走这远来看戏,还要带个板凳吧?“人家有桌子板凳茶水招呼,蛮大的排场”,老头子说。
  
  看来不是帕金森,至少不算很严重,至于脑血栓,医生也说只是轻微脑梗,控制的好还可以活好几年。
  
  应该是心事大于病,这两年村里接连走了几个老人,老队长老校长相继离世,把老头子的魂好像也带走了。
  
  五月份堂侄女出嫁时是我在老家主持,老头子虽显苍老但也算精神,每餐两杯白酒都不用人劝。可前些天母亲电话我,说老头子这半个月一直头昏无精打采,让我回家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老人居然消瘦了大圈,袖衫摆荡,佝偻了不少,神情呆滞和从前判若两人,一副大限降至的模样。
  
  但我和爱人带着儿媳与孙子回来,他面色似乎有了些容光,总探索着让李淳朴喊佬爷,李淳朴喊过一声后就自顾自去玩了,惹得老头子两眼楞楞地看着小家伙跑来跑去,却也没有气力陪他的小曾孙逗耍了。
  
  然后又念叨说想见见他的孙子嘉文,但嘉文人在广州疫区,回是不能回来的,回来了也是要隔离。也是他弄的网店生意渐有起色,日夜忙着开款刷单跟生产进度,只好视频与全家人聊天,让老人家安心养病,莫要胡思乱想。
  
  人的生老病死是让人无力的,即便是陪伴,也是相对的有限,活着的人都自知这人间的俗约,时间到了,他们会总会选择结束,印象里除了曾祖母于八十六岁寿终正寝,村里的老人大多是临了寻了农药,我的祖父如是,我的祖母亦如是。
  
  父亲应该是悲观的,丧失了劳动力,丧失了精气神,甚至连饮食都索然,如果嘉文在家,他恐怕是要寻了短路。但他也是矛盾的,活的体面,死的风光是他最大的念想,如何保持生命的荧火坚持到四世同堂,坚持到一个吉日,里亲外亲乡亲逐一来贺,包括选一块怎样的墓地,其实这也是作为儿子我也经常在为父母预划的场景。
  
  兔子洞很深,兔子在下坠的过程中有足够的时间环顾四周,但隧道的尽头到底是什么,兔子却并不知晓。
  
  我又担心起母亲来,母亲今年又要回了好几亩水田,劝都劝不住,非要种,现在担子全落到她一个人身上了,我在电话中就说把田送人种吧,她随即就呛我说到手的粮食怎么能送人,水稻就差几遍农药了,收割后就能卖好几千块,然后又说等收了以后就不种了。
  
  但即使打几遍农药这热的伏天,快八十岁的老太婆拄着棍子背着药桶,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让人省心,即便农药也出钱请人打了,以老母亲不作不休的精神,那田里头的秧草,肯定是非要自己一手一把的扯出来的,这个夏天还有的受熬了。
  
  我更希望母亲多花点时间照顾父亲的饮食,按时吃药。并也保证自己的身体,不要总奔在田地里,老头子现在又不便串门,呆在屋里难免更多心事。
  
  我也更希望二老每天都穿得整洁,吃的舒心,安享余生。但这也只是我与我父亲的共识,母亲的价值观注定她要劳累一生,在她看来,一个种田人的价值只体现在种田上,不种田不硬气,不给后人创收不硬气,哪怕吃好一点穿好一点都是奢侈,凭着这牛马精神,她也确实获得了村里人的足够尊重,只是苦了她个人。
  
  而重新说到父亲,这个经常被乡人取笑被母亲嫌弃一生的男人,我年少时确实没有什么感激,也许是经常被他打骂,也因他文盲且多事常被村里人当作笑柄,令年少的我自卑不已,直到我年青有为漂泊在外,直到我为人父,我对他的态度与感情才多了更深的理解。
  
  而母亲对他,即便时常恶语相向怒其不争,却也容不得外人轻视于他,包括我有时气不过吼他,母亲显然感觉自己也受到了伤害,这种情感确实是很微妙的,也给我许多警示与教诲,亲情与伦理的界线不可逾越。
  
  更重要的是生命的共同体。他见证并陪同过她的青春,作为子女是无法替代的,同样他的身前身后之事,母亲也会有她作为老伴的分晓与分寸,如果有一天她要放手,或仍继续守护,这既是她自己的内心,也更是成全子女的托付,无论怎样,我亦感恩,我亦自愧。
  
  2021.7.16.  汉川
  
  (二)
  
  8月13日下午,收拾完旅馆房间后,我直接开车去了汉川疾控中心。去之前电话咨询过出核酸报告的时间,说全市做核酸的人太多,出报告要两天左右,我想在16日母亲生日之前赶回老家,而回仙桃则需要24小时内有效的核酸证明。
  
  这几天我一直有咳嗽,应该是抽烟熬夜所致。却也并不自信,每天接触各种客人并收拾床铺,如果这次核酸是阳性的话,我的旅馆和超市肯定要被封锁,更担心的是如果我被隔离,肯定会错过父亲的临终与后事,可回去老家的前提是核酸证明,且还不能被任何红码者所密接。
  
  14日下午去疾控中心居然拿到了报告,结果不用猜就是阴性,不然都不用我亲自去就有专车来接我了,不然悲催的可不是仅仅是我个人了。回旅馆后老乡聊天群内说仙桃各交界处都解封了,只需要绿码即可通行,核酸证明不需要了。
  
  7月初回老家第一次陪父亲去医院,当时父亲是说头昏乏力,就去脑血管医院查了心电图与脑CT,得出结果是有脑血栓但不算特别严重,开了几个月的药,在老家守护了几天后就回了汉川。
  
  又至7月中旬,二姐电话我说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晚上有咳血,第二天她陪父亲去镇医院拍胸片,医生说应该是肺癌末期了,需要去市医院确诊。我也预感不妙,慌忙赶回老家,再陪父亲去市医院复查。
  
  大姐三姐是住在市区的,和俩个姐夫早早等在医院门口,也一起陪护老父亲直到拿到诊断结果。仍然没有悬念,肺癌晚期无疑。随之就一致商议不进一步穿刺与化疗,也不住院。我仍然开了一些营养以及消炎止痛药作为备用。
  
  第一次检查后是在大姐的住处吃午饭,第二次在市医院确诊后三姐张罗吃饭。期间二姐询问结果后,得知是在三姐那,笑说父亲这是在和每个女儿辞路呢。
  
  回老家后,每天都有来看望的亲人与乡邻,外地太远的晚辈在电话与视频里询慰,二叔三叔四叔和小姑,几兄妹相见老泪纵横,这是他们即降分离的开始,他们的长兄,在准备跨入八十岁的前夕,终于不敌,时日无几。
  
  临返回汉川时,我再三嘱咐父亲戒烟戒酒,但我心知,对于父亲而言,烟酒才是真命,唯希望他尽量不抽烟,酒小酌就好。
  
  期间隔几天我都有回去看望父亲,他的状况基本上是一天不如一天。8月初,携爱人与李淳朴再回老家时,父亲已经不能出门行走了,每天让搀扶着从卧室到堂屋,或坐或在躺椅上乘凉昏睡,除了每餐少许进食,已经不抽烟了,也不喝酒了,咳嗽令肺腑拉扯的痛苦迫使他放弃了烟酒,而这两样的缺失也加剧了他精神与食欲衰减的速度,我试着每餐让父亲喝半两酒,算是气味与滋味的小小补偿,但两三天后,父亲对酒的味觉好像也丧失了,于是不再碰酒,所有的药也停了。
  
  我的悲伤还远远没有到来,除了父亲那天真正被确诊晚期的路上,我既感到好笑,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在给父亲收拾房间的时候,每个抽屉里数不清的各种空的满的药瓶药盒烟盒,有用没用的打火机,旧麻将骰子,硬币,以及床下各种生锈的工具铁器,真正让我动容的是一个塑料袋里装满的纸片,每张纸片上都用铅笔写着人名与电话号码,很多都是我以前在深圳在武汉已经作废了的座机和手机号码,我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打过这些号码,我知道,有关父系的他的时代就要结束,我既在努力的回忆,也在将它们一一清除。
  
  2021.8.15.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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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25 |显示全部楼层
  (三)
  
  15日下午,安排好旅馆事宜后,驱车赶赴老家,一路畅通无阻,各市县交界处的查码卡点都撤了,街路车马行人安然,全没了疫情的紧张。
  
  再见到父亲时,他已经被移至到了堂屋旁的耳房,加了一个床,和母亲共处一室。
  
  父亲原来住的是堂屋正后的卧房,开门转过走廊一步就可到堂屋大厅,被移至耳房是母亲的意示,母亲说这样照顾父亲更方便,一是担心他独处一房半夜滚落床下,二是担心他突然去世而无人察觉。
  
  我进门喊他大大,他躺在那张临时搭起来的木板床上,睁大眼睛看着我,风扇鼓动着蚊帐,短短数日父亲已经枯瘦如柴,他张了张嘴却嘶不出声来,就抬手示意我扶他坐起来。
  
  我拧开矿泉水瓶并插上吸管,父亲吸了一口又吐在桶里,咳嗽,我又递上纸巾,他的手好像也不听使唤,我再用湿纸巾帮他擦拭嘴角与眼睛,再递上吸管他又吸了一口,仍然有混浊的液体顺着吸管回流到矿泉水瓶里。
  
  父亲坐在床沿上,拍了拍床沿也示意我坐下,我找了凳子和他对坐,他终于嘶出声来,依稀是——你安咋的到哪样了?我凑近他耳边说,您朗放心,墓碑墓地都选好了,用的最好的石材,雕龙刻凤,大气端正,就挨着老队长的墓并不比老队长的差。我又说您朗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父亲摆手,我又说还满意吗,父亲点头。
  
  我又讲了一些其它的准备事宜,父亲好像坐不住了,我扶着他的脖子躺下,他又侧头去摸索他枕下的旧皮钱包,将里面的钱一张张摸索出来,掂数后再卷起来塞进去。那些是他要留给他的孙子的。
  
  16日,七月初九,母亲的生日。我和爱人早早起来,李淳朴也早醒了,床上床下窜着,叫他一起刷牙洗脸,一起穿戴好后下楼,母亲已经去了田里,父亲仍在昏睡,我交待隔壁在家养伤的堂弟,让他随时看一看父亲,然后我和爱人带上李淳朴,一起开车去镇上订生日蛋糕,也顺便去菜市场买菜,今天几个姐姐和姐夫与小姑,加上他们各自的孙子,都会来给母亲庆生吧,也是要再来看看父亲。
  
  到菜市场仍然要扫绿码进场,经过几轮疫情,乡镇人们的出行操作显然规范多了,竟有了大城市的从容气象,疫情对每个人的洗炼与提升,祸兮福兮,还是有许多值得称道的。
  
  买好各种熟菜生菜,又在过早摊上买了些煎饼煮包子,等拿到蛋糕回到家,几个姐姐与姐夫居然早到了,李淳朴找到了他的玩伴,母亲也从田地里回来了,张罗一大家子人吃稀饭过早,然后带孙子的招乎几个孙子,打麻将的打麻将,也轮流去看护父亲。
  
  大姐夫的厨艺是公认的好,和母亲与爱人一起弄了一大桌子菜,弄好差不多也下午五点多了。我又去村子前湾喊岳母娘来家里一起吃饭,舅兄侄他们都在外地做生意,岳父死了二十多年,就岳母经常一人在家,我们回老家有客的话就会接她一起来吃个饭,平时是怎么喊都不来的。
  
  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能也不宜上座了,一屋子人围着点了生日蜡烛,外甥媳妇招乎几个小家伙和李淳朴拍手唱生日歌,母亲七十七岁的劳碌命,居然一口气就吹灭了所有蜡烛,然后切蛋糕,母亲仍不忘将几份蛋糕拿去邻里几家去尝一尝。
  
  我和三姐也端了蛋糕去给父亲,扶他坐起,挑了一点送到他口里,他咂巴了一下就吐了,粘在唇角的奶油吐也吐不掉,我连忙用湿巾擦了,又递水用吸管给他漱口,总算把口里的奶油清吐干净。
  
  晚饭后,三姐又盛了一点骨头汤试图喂他,父亲依旧尝一下就吐了,于是作罢,我只好找来给李淳朴用过的雾化器,洗净再灌上矿泉水,时不时给父亲嘴里喷一喷,唯藉此对父亲生命最后的挽留。
  
  生命垂危,但父亲的胡子仍然在肆意生长,距上次给他剃头刮胡子不到十天,父亲的络腮胡子又布满了脸颊。年青时的父亲青龙美髯,穿衣也喜欢讲些排面,奈何文盲命穷,难免给人找些笑料,如今回味,未必不是美谈;
  
  如今再次端详,这张满是褐斑绉褶的脸,他略张突起的牙床与颧骨,他失神混浊的眼睛,哪里还有风彩可言,有的只是无助与无辜,我扶着他的头与脸,他枯草般的须发随着推剪的铲动散落在空中地上,他温顺得像一个孩子。
  
  2021.8.26.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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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26 |显示全部楼层
  ()
  
  17日早晨,还在迷糊半醒之间,母亲在楼下喊我,说是要轧米,于是穿洗后轻手轻脚下楼,李淳朴每晚都要陪他玩闹到十点以后才休息,他趴在床头居然没被吵醒。下楼后母亲已经准备好了蛇皮袋和洋扒撮。
  
  谷仓在耳房后面的杂物院房内,上面的盖子是一块厚门板,我一个人搬下来都感到很吃力,母亲从梯子上跨进谷仓里面,用扒撮撮谷再端出来,我就在谷仓下面牵着蛇皮袋接,装满两袋,每袋装满后估约百九十斤,我直接将袋子搬到越野车上,平时都是父亲用手拉板车拖去邻村轧,现在由我去拖谷轧米,这些都是准备给父亲的后事请客用的。
  
  正准备启动车子,堂弟子军过来,说让我把他与弟妹送到三伏潭她娘家,我说刚好顺路转来把米也轧了。俩人都上了车,在路上才知道弟妹是要返回广州去打工,弟妹也解释说不晓得大伯哪天去世,回家陪子军做手术兼看护,已经耽搁了个把月,这次刚好娘家亲戚有人开车去广州,捎搭个返回广州的顺风车。
  
  我说理解的,父亲的事也让大家费了不少心,各人的生活前程总要维持呢,子军这次因为交通意外导致肩胛骨折,上钢板最少要休养三个月,收入没了不说,还自掏费用花了万把块,堂侄子天翼马上又要读职校,还有车贷要供,压力确实不小。
  
  子军是三叔的儿子,三婶死得早,三叔又找了个瘸腿老伴,早些年在仙桃养潲水猪,后来政策禁养后,又在市里求了个临时环卫工的差事,就是用三轮车拖运垃圾。子军结婚又离婚,然后又结婚,两头各有孩子,堂侄女今年五月嫁了,还有天翼得继续供着读书。也许是子军这身世遭遇让父亲心疼,也或是子军对他大伯特别孝敬,每次从外地回来都给父亲买烟提酒,父亲也对这个侄子特别亲,把他的屋里屋外和树园招护得比自家还上心,如今他大伯快走了,子军的心恐怕要更加失落了。
  
  和子军一起轧米回来后,爱人将早餐也弄好了,吃饭时说油烟机又不排烟了,炒菜呛得受不了。上次卸下来清洗油垢后电机又好了,就重新装上去,想不到这次回来又坏了。
  
  于是吃完早餐后,又和爱人带上李淳朴去镇上买油烟机,顺便也给李淳朴买几件长袖长裤,他更念嘟的是坐摇摇车呢。
  
  而我总感觉时间特别紧迫,这段时间每次回家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老家的每个角落都要清理,每个房间都要收拾布置,为将要到来的酒席客情与住宿安排完善并准备着。
  
  下午的太阳依然火辣,秋娘与知了的声音仍然宣示着夏天的余热。我趁空又把耳房的床下地上用酒精喷洒一遍,然后再用湿拖把来回拖干净,门窗都开着,一会地就干了。母亲又将两老的寿衣与布鞋拿出来翻晒,都准备了十几年了,年年都要晒一晒,这次真的要派上用场了,耳房里躺着的父亲恐怕也没料到,先穿上寿衣的是他吧。这真的是他的福份。
  
  2021.8.27.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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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27 |显示全部楼层
  ()
  
  18日上午,吃过早饭,二姐又来看望父亲。
  
  父亲至少有一个礼拜没有进主食了,稀饭汤汁这两三天也吞不下去,也有八九天没有大便,但今天却开始失禁,四肢明显不能伸屈与移动,腹部深陷紧贴骨盆,肋骨排列清晰可见,除了胸腹部仍有起伏,他两眼和嘴向上呼吸的那种痛苦与紧迫,像极了浮溺在水面却仍在无力的挣扎。
  
  我们都在岸边却无能为力,二姐开始抹泪,她哭着在家人群里留言,大大快不行了。
  
  不到中午,大姐三姐与小姑都陆续到了,再喊父亲时,父亲没有任何回应,母亲说他不希望在耳房出榻,你们把父亲抬到堂屋吧。
  
  我端了一大盆温水来父亲床前,我要在把他转移到堂屋之前,给他仔细的擦洗干净。
  
  先擦洗整个头部,托起他的脖子时仍感受到他的温热,然后擦拭他的眼睛与眼角,他并不望我只望床顶,透过蚊帐好像屋顶还有什么秘密,好像有谁在天上在呼唤他,是祖母,还是祖父?但我知道,祖父并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甚至连我也未曾疼爱过。
  
  我擦拭他的肩膀与手臂,我才记起有一年他是抱过我也背过我的,那是我六七岁时吧,当时发着高烧,那天还刮着大风,很冷,他用大衣捂着我的全身,背着我去十多里路的公社医院。我记得我住院了,他晚上拿着医院的铁瓷尿壶给我端尿,那应该是我们父子最亲密的时候了。
  
  我擦拭他的胸膛与腹部,他胸前的青龙仍在,只是稀松的粘着皮囊,他腹部十多公分的褐色的手术疤痕赫然耸目,三十多年前从这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肿瘤时,医生当时就说他活不过三个月了,他奇迹般的又活过了三十多年,只是这次终究是挺不过去了。
  
  将他侧身擦拭后背与臀部,后我将父亲的内裤也褪了下来,仍然有大便糊在肛门处,我用湿巾一遍一遍的擦,并轻轻的伸到里面彻底抠干净,我竟然不觉得恶心,也没有反胃,如同我曾经对我的儿子,对我的孙子,我第一次接触父亲的身体隐私,让我察觉到父子血缘中神圣的爱,它令我忽视了排泄物污浊的本质。
  
  全身都擦洗干净后,我给父亲穿上干净的内裤,并垫好纸尿片在里面,儿子的微信视频被送进来,他在视频那头使劲喊着“爹爹爹爹,我是嘉文,我正开车和玉子赶回来,您朗一定要等我回来,您朗说一下话呀”!父亲仍然直楞着望着房顶,并无反应,眼角似乎有液体流出来。
  
  陆续有视频接进来,父亲的几个外孙正轮流开车从外地往回赶。我按母亲的意示去楼顶搬来以前老房子用过的杉木门板,擦干净后,用两条旧长板凳将门板搁好,紧挨着东山墙沿,头顺直朝着大门角落,并搬来之前在网上买的六米长两米多高的屏风,将门板床榻侧尾两方围起来,相当于一个小隔间了。
  
  然后我和姐夫几个去耳房转移父亲,我喊了一声大大,说我们去堂屋的,然后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与肩膀,一只手搂住他的大腿,曾经一百四五十斤的父亲,现在恐怕不到一百斤了,我将他从床上托抱在怀里,姐夫择了一床好絮,姐姐拿了枕头,母亲也准备了又一套干净床单与被套,等他们在堂屋把床铺好,我也抱着父亲来到堂屋,将他轻轻的放上去。
  
  2021.8.27.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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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28 |显示全部楼层
  (六)
  
  四婶也带着孙子天宇从仙桃回来了,说四叔可能要等到晚上才到,看到天宇,我又想起他爸李平,我那个逝去了十多年的最小的堂弟,也是这样的场景,也曾经是我的最爱。欣慰的是侄子也长成了平儿的模样,也是那样帅气,也是那种青涩懵懂。
  
  几个姐与姑婶都说赶回来的匆忙,忘了带上白色上衣与深色裤子,就商议一起去镇上买,万一父亲落气了,着装上有个准备。而父亲落气后用的香纸蜡烛和鞭炮,母亲昨天就让我买回来了。
  
  等她们几个买好衣服回来,二叔和三叔也陆续到了,见过父亲后又是一番唏嘘,然后就开始准备一屋子人的晚饭,也准备着守护父亲最后的时光。
  
  晚饭吃完天色也暗了,给他们留宿的房间我早就安排好了,几个叔婶姑姐就在堂屋打麻将陪看父亲,并商议我和姐夫值守下半夜,我在堂屋陪他们坐聊了几个时辰,也时不时看看父亲,给他口里喷点雾水。看看10点多了,实在有些困,就上楼冲凉,准备睡两三个小时后再去照看父亲。
  
  爱人辅着李淳朴已经睡了,我也准备躺下休息,就听见三姐在楼梯间边跑上来边急促地叫我:“四军,四军,大大走了!”
  
  我慌忙穿好衣服下楼,楼下麻将已经散了,二叔三叔他们围在父亲床边,其他人在用手机通知更多的亲人,我用手探了探父亲的口鼻,并再摸探他的胸口,父亲真的走了!
  
  我失神的突然意识到还没人去喊母亲,连忙出去敲耳房的门,三姐也跟着我喊“姆妈,大大刚刚走了!”母亲边开门,边套上衣服说“怎快吧?”然后陪我们来到堂屋。
  
  我问母亲要不要先烧落气纸,母亲说先替父亲换寿衣与布鞋,但寿衣是不能由亲人或子女来穿的,她让我去村前湾叫上年纪大的长辈光爽叔来。母亲还特意嘱咐我孝子不要进别人的屋,这些都是风俗与禁忌。
  
  我连忙小跑到前湾,爽叔楼上楼下都没有亮灯,应该是睡了,在爽叔楼下喊了好几声光爽小爷,他终于听到并应声了,开窗,我在楼下望着他讲了来意,他听了连说好好好,一会就穿衣下来了,和我一同去见父亲。
  
  母亲已经将父亲的寿衣与鞋袜准备在那里了,包括一扎纳鞋底的棉线,一个土茶壶。爽叔让我先带上香和纸,去水塘边求水回来给父亲抹身,然后再和我一起为父亲换寿衣。
  
  勉强穿进去父亲曾穿过的水鞋,拿上水壶,带上香和纸,大姐三姐打着电筒跟着我,村里的水塘长满了水草,水却不多了。这里也曾经是父亲经常捕鳝鱼和采藕带的地方,找到一个平坦的坡子,烧纸焚香,然后打了一壶水提回去。
  
  爽叔让我将父亲的内裤脱下来,内裤与尿片仍然是干净的,自下午我给父亲擦洗并将他抱到堂屋后,父亲的呼吸和表情就一直很平静,如此看来后面并没有体内的挣扎,老人寿终正寝并在堂屋出榻,于子女于父亲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爽叔开始给父亲净身,据说还有些讲究,先用水塘取回的水把毛巾打湿后拧干,然后第一拂抹是从头顶开始经眼耳鼻脸口至颈胸腹到耻骨下方结束,第二三拂抹是各从两肩颈至胳膊手顺至大腿至脚趾结束,然后让我再将父亲左右侧翻,同样毛巾再擦拭三次,保证身体每个部位都有被擦洗干净后,算是净身完毕。
  
  接下来是穿寿衣与鞋袜,按风俗死者是不能穿内裤的,母亲已将父亲要穿的三条外裤合套在一起递给我,爽叔抬起父亲双脚后,我将套好的长裤给父亲穿进,然后爽叔再抬父亲的腰,我也可以将裤身给父亲全部穿好。然后是用棉线当裤带系腰,父亲78岁,就用了78根棉线。
  
  上衣外套是一件深蓝中山装,衬衣也是深蓝色的,之前经由我穿过一次。爽叔让我将父亲翻身脸向枕头,然后各抬父亲两只胳膊套好衬衣与外套,扯齐,然后将父亲再翻身放正,扣好内外扣子,最上面的扣子不扣,下摆再扯齐,寿衣就算穿好了。
  
  最后是穿鞋,新布鞋在父亲尚能走路时给父亲套过一次,我替父亲穿好袜子后再穿上鞋,爽叔又用一根棉线系圈后套住父亲的双脚,扶正稍八字即可。我又抚了一下父亲的双眼,确认闭合,仪态安祥庄严。
  
  然后可以烧落气纸了,我到柴火房找来母亲事先准备好的旧铁锅,遗像也是前半个月就照制好了的,在父亲头前放一个凳子,遗像蜡烛香炉一一摆好,我双膝跪地点燃纸钱,门外鞭炮也在夜空中响起,我们的父亲,就这样苍惶地告别了这个世界。
  
  2021.8.28.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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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30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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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叔又交待了明天入棺的注意事项就回去了,我送他到路口,也叮嘱他明后天来喝酒并致谢。
  
  父亲是18日晚上10点半左右去世,按老家风俗双日走双日送,考虑到天气炎热与守丧对活人的煎熬,出殡日期就定在20日中午。时间紧迫,我赶紧与姐夫分头联系灵车与冰棺;又联系大厨师傅,确定好明后天买菜的清单;联系餐桌搭棚;联系街上批发部,准备明后两天的酒水调料及丧事用品。
  
  然后我又联系墓碑与墓地工程,好告诉他父亲的死亡时间与出殡时间,可电话与视频都接不通,估计是对方关机休息了,只好给对方发了个微信留言,看看明天早晨再联系,希望不要误事。
  
  刚准备去邻村接道士先生,表弟俊俊开车赶来了,带了花圈香纸鞭炮,给他大舅伯焚香烧纸磕头后,我和大姐让他开车,要孝子亲自去燎原村接道士先生,这是父亲生前就交待的。
  
  农村家的人每年都会做些出行平安字表,母亲和大姐每年也是找的这个道士先生,大姐知道路线,就让她做了向导。
  
  进了村路才发现非常难走,之前的水泥路被渣土车压得中间凸起,两边深陷,远看快到了村头,车子却被搁住了底盘,动弹不得。赶紧下来找石块垫轮胎,但仍然无济于事,早知道是这路况开我的越野车就好了。
  
  又搞了十几分钟仍然是轮胎原地打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让表弟别弄了,叫他等在车里,我和大姐走到村子里先去把道士接了,然后再带工具过来看怎么解决。
  
  黑灯瞎火的已经是凌晨了,田间路上杂草丛生,我和大姐各打开手机电筒,一溜一滑地终于看到了道士的屋,却隔着一大片棉花田,我还穿着短裤拖鞋,万一有蛇就麻烦了,好在水稻田边找了一根驱鸟用的竹棍,在齐人高的棉花田里边敲边走,和大姐俩个心惊胆颤地趟了过去。
  
  道士先生叫别必超,大姐嘱咐我不要进屋,她在大门口喊了好几声必超叔,超叔才有了回应,也开了灯和大门,姐就在门口递了包烟给他,讲了父亲过世的事,也拜托他明后两天来给父亲做法事,超叔也认识父亲,说想不到老李这么快就走了,随即应承会去给父亲开路做法事,大姐又说来的车还陷在田沟路上,超叔马上转去屋里拿了铁锹,和我们一同去帮忙给车脱困。
  
  走到陷车的地方时,表弟居然把车开出来了,并调了头,一个人在搬石块填坑呢。于是让超叔回去,超叔又嘱咐我明早要买的各色纸张与墨水,其它的他会随身带过去等等。然后我们三人又小心翼翼的开车回转。
  
  几分钟的路程,来回用了快一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又打了几个电话通知各地的亲友,还是担心有遗漏,就发了个朋友圈。时间太紧,也来不及每个人去电话联系,我想亲友们也能够理解的吧。
  
  看护变成了守丧,父亲只是换了一身衣服仍然躺在那里。大家商议着次日的酒席与分工,堂妹与妹夫也连夜从汉川赶回来了,就安排妹夫与姐夫表弟三个人天亮后去镇上买菜,顺便把第二天的菜也订下来。锣鼓乐队的事由二姐夫负责,他就是乐队班主,因为疫情政策限制,舞台和音响等就不弄了。
  
  2021.8.29.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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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31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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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日清晨,守丧的亲人一夜未眠,邻里叔婶都早早过来帮忙,我叫了堂叔做知宾,交待他给帮杂的叔婶每人一包香烟与一条毛巾,乡亲来吊唁的也要安排每人的香烟和毛巾。堂叔做了几十年知宾先生,他对酒事礼仪自是了然。
  
  把屋前晒台上的帆布凉棚刚刚搭好,灵车送来冰棺,确认灵堂的位置后,就竖直摆放在棚下廊檐,头向田野,棺尾抵墙,通电测试冷藏温度,确认正常后,给司机交待了明天出殡的时间与迎接灵柩的地点,司机也讲了送葬火化时随车的车辆与人数限制,并嘱咐沿途不要奏乐放鞭等事宜,就开车回去了。又继续联系墓碑师傅,终于接通,对方说中午安排工人与材料一起过来,让我们在墓地准备打地基的砖料,争取在下午将墓碑全部弄好。
  
  随后和堂叔一起去村前湾请抬柩的八大金刚,按堂叔的说法,八大金刚是按村头与村尾各请四户,屋主在家的都不会拒绝,若屋主不在家的由其托付其他户主代劳。八个人敲定落实后,顺便也喊了其他乡亲与亲戚一起去过早吃饭。
  
  从前湾回去,道士先生超叔也到了,随即安排父亲入棺,首先在棺内铺上纸钱,又让我脱了白衬衣撕碎,垫在棺内,随后去到堂屋,给父亲换上新的托布垫单,二叔三叔四叔分别将父亲托脚提腰,我将父亲的头与肩颈托抱,慢慢将父亲抬到屋外的冰棺内,超叔拿了一扎纸钱给父亲垫枕,扶正,又给父亲盖上一块黄绸布,最后盖棺,超叔开始布置灵堂,然后作法唱经,为父亲开路引灵。
  
  早饭后陆续有亲人与乡亲前来吊唁,我在门前也一一致谢还礼。快中午时,儿子和儿媳终于赶到,随车的还有弟媳与外甥,其他几个外甥仍然在高速上往回赶。一一给老人烧纸行礼,母亲将父亲的钱包交给李嘉文,嘉文跪在棺前失声哭泣,姐与姑婶也跟着抹泪,他与他的爷爷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也没能亲手接下他爷爷给他留下的钱包,那包里面装的分明是一个老人对孙子的爱念与企盼呢。
  
  大风骤起,吹得灵棚鼓鼓作响,纸钱香灰迎风飘洒,超叔征询我挽联怎么选,我脱口而出——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父不待。
  
  2021.8.30. 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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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6:57 |显示全部楼层
暂时就写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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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7:04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兄节哀!有些章节读过,重读依然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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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7:27 |显示全部楼层
此刻我在星巴克等孩子。看见你这贴之前,一直在想今天读到的一段文字:我为什么一直写作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寻找的。。。,是那些被理论所遗漏的东西,人群缝隙中的光。我有时会想,什么是每天萦绕在人心上的东西呢?固然有一部分是我们的长远目标,理想计划,但往往每天在心里挥之不去的,是另外一些更精细,琐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天年已终,写到骨头里去了,让人看见另一个世界,他升起,降落,血脉相连的人,像水里的藤蔓,随之震荡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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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8:13 |显示全部楼层
哥们,让我好好品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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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8:13 |显示全部楼层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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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4 18:48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 发表于 2021-9-4 16:31
  (八)    19日清晨,守丧的亲人一夜未眠,邻里叔婶都早早过来帮忙,我叫了堂叔做知宾,交待他给帮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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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12:04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字每个字
一字不拉地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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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13:44 |显示全部楼层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不舍的痛。想到至亲挚爱的人终会离去,真是无法忍受啊 。
中年人的情感厚重且克制,人生活了大半已经与命运和解,也看懂人生的规律和真相。您的文字和您一样高贵。遥握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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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1:01 |显示全部楼层
世上最难表达的真情你表达了;世上最不易写的文字你写出了。
问好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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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34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轻言 发表于 2021-9-4 17:27
此刻我在星巴克等孩子。看见你这贴之前,一直在想今天读到的一段文字:我为什么一直写作呢?这么多年,我一 ...

电脑键盘好像不灵。只好手机回贴了。
轻言好!你的跟贴让我很感动,也很温暖,发贴之后就有些忐忑,不是好友鼓励,恐怕真写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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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35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贾若知 发表于 2021-9-4 18:13
周末愉快

贾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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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40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啼妃 发表于 2021-9-4 18:48

啼妃好,你也给了我许多动力。待静下来再续后事,至头七这段时间与母亲一同劳动,使我身份更加回归,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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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42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信以为真 发表于 2021-9-5 12:04
每个字每个字
一字不拉地读了

谢谢阅读,非常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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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47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 发表于 2021-9-5 23:40
啼妃好,你也给了我许多动力。待静下来再续后事,至头七这段时间与母亲一同劳动,使我身份更加回归,对我 ...

多年好朋友嘛,我很荣幸读到死火兄的温婉深情文字。我今晚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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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48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21-9-5 13:44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不舍的痛。想到至亲挚爱的人终会离去,真是无法忍受啊 。
中年人的情感厚重且克制, ...

清香好,我们是见过彼此的朋友,不用这样敬语的。认识应该也有十多年了,虽不常聊但感觉从未疏离,你读你评都让我倍感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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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54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泌水 发表于 2021-9-5 21:01
世上最难表达的真情你表达了;世上最不易写的文字你写出了。
问好仁兄!

泌水兄好。我知道每人或已或未都会经历这些。写下来的意义于我一是留住记忆,二来可能会让后辈感知或参考。老家的许多风土礼仪都在慢慢被稀释,感觉有必要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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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57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啼妃 发表于 2021-9-5 23:47
多年好朋友嘛,我很荣幸读到死火兄的温婉深情文字。我今晚喝醉了。

我觉得醉一醉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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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5 23:57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啼妃 发表于 2021-9-5 23:47
多年好朋友嘛,我很荣幸读到死火兄的温婉深情文字。我今晚喝醉了。

我觉得醉一醉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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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6 00:00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 发表于 2021-9-5 23:57
我觉得醉一醉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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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6 09:32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 发表于 2021-9-5 23:54
泌水兄好。我知道每人或已或未都会经历这些。写下来的意义于我一是留住记忆,二来可能会让后辈感知或参考 ...

写下去吧,后面应该还有很多。公公去世时,也有类似想法,可惜我对你们那边习俗不熟,记得勉强。我妈走时,请道士唱了几天,门门道道极为繁琐,很好玩,在那种 场合这么说是不对的,但在内心,确实好奇。中国的丧葬文化渊远流长,从肉到灵一整套系统,融合儒释道,认真看完,觉得比穿越玄幻小说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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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6 10:04 |显示全部楼层
死火 发表于 2021-9-4 16:31
  (八)    19日清晨,守丧的亲人一夜未眠,邻里叔婶都早早过来帮忙,我叫了堂叔做知宾,交待他给帮杂 ...

死火老师节哀

难受着看完一个一个字,感觉生命最后时刻的陪伴,就是无声的告白。

可是看着看着,还是很憋的,特别堵。

不经历过亲人的生死,是很难感受这些的。

但是我经历过,我明白这种痛,与憋,与堵。

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告诉你,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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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6 13:48 |显示全部楼层

我最近都跑去围观小说比赛
有空再品你的作品

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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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6 15:49 来自手机 |显示全部楼层
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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