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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红袖家园 红袖杂谈 揍人很疼的吧
楼主: 老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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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人很疼的吧 [复制链接]

121
发表于 2021-8-26 17:13 |显示全部楼层
三拳 发表于 2021-8-26 06:58
看出骨子里对体育的热爱。
早上好,大摩羯。

有根下午好

前天做了体检,今天出结果了,除了肺部因为抽烟导致有良性结节,各项指标几乎完美,医生说我还有一颗25岁的心脏,这都是爱好健身武术带给我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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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发表于 2021-8-26 17:14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都说,看破不说破才是好盆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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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发表于 2021-8-26 17:22 |显示全部楼层
忽有故人心上过 发表于 2021-8-26 17:21
今天又看成“捧”了。捧人挺疼的吧?哈哈哈,笑得直打滚~经常有这种恶趣味,每次还能对应上特定的人。反 ...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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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发表于 2021-8-27 02:02 |显示全部楼层
三拳 发表于 2021-8-26 18:06
大摩羯晚上好。
前些时候,我的腿受了点儿伤,还要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能够恢复徒步和运动。
我决定把 ...

行,回头我给你写个计划。

身体好,比啥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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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发表于 2021-8-27 02:03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睡的时间有点乱套,这个点更新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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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发表于 2021-8-27 02:04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合开始时,曹九凑近我问道,你的转身鞭拳呢?

  我说,别急啊,主菜总是最后上的。

  随后,曹九就乱了阵脚。

  这回合,我用的是反架!

  尽管我最初进武馆的时候就做了说明,但大家好像都忘记了一个明显的事实,我练了近两年的截拳道!在接触到散打之前,我一直练习的都是反架。

  我是反架出身的拳手!

  只有陆四最清楚,不管我学了多少散打的技术,每天晚上我和他对打时都会练习一段时间的反架。对我来说,正架反架可以随意切换,但对于正架选手来说,对战反架选手,却是需要一个重新适应的过程。因为平时他们极少与反架选手对战。

  曹九的节奏乱了,在最初的半分钟里,几乎没有组织起有效的进攻,显得极其狼狈。甚至因为没有找到有效的进攻手段情急之下接连使出了踢裆和消极搂抱的动作。

  肖十一暂停了比赛,对曹九做出了警告。

  曹九确实实力很强,很快他就调整过来,疯狂抢攻,开始试图扳回主动权。

  当曹九的后手重拳再次轰向我的头部时,我开始左转身,提左脚,左转,再左转——熟悉的味道又来了,反架的,转身鞭拳!

  拳面击中了曹九的左臂。

  他朝我扬了扬竖起的左臂,冷笑道:“没别的招了吗?”

  “再来!”我朝前一跨,猛地转身,又是一记转身鞭拳。

  拳头再次击中曹九护在头侧的左臂。他没有趁机反攻,而是半蹲着身子涨红着脸大声喊道:“有种再来啊!”

  再来就再来!

  我心一横,再次踏上一步,转身!

  台上的肖十一看到我的动作,情急之下忘了裁判的身份,大声朝我喝道:“危险!”

  一切都来不及了,就像出膛的子弹,就像撒弦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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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发表于 2021-8-27 02:06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都重重地倒在了拳台上。

  曹九在我转身的瞬间,半蹲的身子迅猛发力,左手护在头侧,后腿如同巨斧一般砍向我支撑的右小腿......

  小剑没有使出转身鞭拳,在有所防备的对手面前,转身鞭拳无疑只是一个笑话。

  我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吗?笑话!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打架,是门技术活!得靠脑子的。

  我没有挥出鞭拳,拳,换成了腿!我的左腿如弹簧般射出,由下而上斜着踹向曹九的腰肋空档。

  转身后蹬腿!最寻常的招式,势大力沉的腿法!李小龙技击法里,叫,神龙摆尾。

  我们的腿几乎同时击中对方。对冲的力量如此之大,曹九斜着飞了出去,而我则狠狠地横摔在拳台上。

  忍住小腿巨大的疼痛,我艰难地站起身来。

  肖十一本来冲向我的身影又折身冲向曹九。

  曹九没能站起身来,他倒下了,躬着身子紧缩在拳台上,像一只烫熟的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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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发表于 2021-8-27 02:09 |显示全部楼层
  从我站立的角度看去,曹九蜷着身子侧卧在地,双臂环抱着左肋,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看上去连呼吸都显吃力。

  “担架!赶快来担架!”肖十一附身稍稍一看就大声吩咐。

  很快有人把担架递上了拳台,曹九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走了。

  面对这种突发的变故,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曹九身上,除了陆四和师傅在比赛双方倒地结束的那刻马上冲上拳台陪在我身边,没有几个人注意我,更没有人留意到我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你还好吗小剑?”陆四看到我紧咬牙关的表情有些古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去看看曹九怎么样了。”

  我本想自己过去看看,但右脚实在是痛,而且台上冲上来好多人在救护曹九,我瘸着腿挤过去也只能是添乱。

  陆四扶着我没有动:“师傅在看就好了,我不去。”现在陆四叫肖十一师傅叫得很溜。

  我转头望向师傅:“师傅……”

  “曹九的事你别管,有十一处理就行了。”师傅双手插在裤兜里叼着烟也没动。

  胡教练也在第一时间冲上拳台查看曹九的伤势,在送曹九离开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他眼中的怨毒让我不禁有些寒意。

  “我会不会闯祸了?”从没经历过这种状况的我在目睹曹九被肖十一他们小心地移上担架,又被众人簇拥着离开,才发觉心底里早被恐惧填满了,“我不会失手把他打死吧?”这个念头一旦冒出,就不可遏制地疯长,以致我又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我扯了扯师傅的手:“师傅……我是不是闯祸了?”

  “没事,别想太多,十一会处理的。”师傅看着乱糟糟远去的人群面无表情地说道。

  “小剑,我们先下去吧。”陆四扶着我转身往拳台下走。

  一抬腿,我就觉得右脚踝附近的刺痛越发尖利,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一瘸一瘸地在陆四的搀扶下走下拳台,去往肖十一的办公室边休息边等待曹九的消息。

  我们仨很少说话,场面有些压抑。

  过了一会,坐我对面的师傅看到我额头上的汗珠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多了起来,开口安慰我:“放心,别特么这么紧张,你又不是花和尚,他更不是镇关西,不会有事的。”

  能不紧张吗?但我现在却分不清我不停地冒汗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脚痛,真特么痛。

  不知道等了多久,感觉很久很久……肖十一办公室的电话终于响起来了。

  师傅起身拿起了听筒:“嗯……嗯……嗯……好,我问问。”

  师傅放下听筒回身对我说:“说了你现在还打不死人吧?瞎紧张什么?曹九没有大事,只是折了两根肋骨……”

  我一听,脑子里“嗡”地一下,瞬间一片苍白——这还没事呢?骨头都折了!

  “那,那……这,这该怎么办?”我有些语无伦次。

  “老子要说多少遍?这事不用你管,让你肖叔处理就行了!”

  “师傅你别骗我,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人是我打的……他会不会残废啊?还有,还有,会不会要赔很多医药费啊……惨了,惨了,我妈妈知道了会急死的……”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太严重,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范围,顿时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不自觉地喘起来,但还是觉得大脑有些缺氧。

  师傅附身过来在我脸上使劲地拍了几下:“小子,醒醒,醒醒!打拳赛出现这种事情太正常不过了,不该你担心的就别特么瞎担心,别说就这点小事,就算再大的事情,也有师傅和你肖叔担着,什么时候能轮到你小子!别特么真把自己当英雄好不好!”

  听师傅这么一说,心里这才稍稍好过一点,是啊,我是有师傅的人呢。

  有师傅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美好过。

  “好了啊,别瞎想了。”师傅看我的脸色恢复了些,接着问道,“十一让我问问你,你的腿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应该……还行吧……”我边说边尝试着站起身来,“嘶……”这一站不要紧,狂涌的锥心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站稳,幸亏陆四搀着我才没有歪倒。

  师傅朝陆四一摆手:“走,去医院!”两人一左一右把我架起来往外走。随着步伐的移动,脚上的疼痛也跟着节奏在翻腾……

  看到我强忍疼痛的表情,陆四松开手,二话不说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最终的检查结果是,右小腿胫骨下段出现了一条长约4公分的细微裂缝——胫骨骨裂。

  和曹九一样,我也伤筋动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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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发表于 2021-8-27 02:13 |显示全部楼层
  恰逢开学,同学们都去了学校报到,各种忙。

  师傅和肖十一因为曹九受伤的事要处理,被胡教练和曹九的家人缠着,师傅只把我送上客车就不得不赶往医院。

  爸爸出差未归,哥哥姐姐在外地工作,妈妈独自把我接回了县城。

  从车站到家还有段距离,妈妈说她来背我。我说我太重了,我单脚慢慢跳回去就好。但刚刚一跳,才发现伤处被牵扯的疼痛不是我能抗拒的凶悍。

  妈妈说,不重,才一百多斤算什么,以前两百斤的稻谷妈妈都挑过。

  拗不过妈妈,趴上妈妈瘦弱的后背,忍不住泪就下来了。

  我很内疚。

  为免妈妈担心,我们没有对妈妈讲出实情,只说是我在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受的伤。

  妈妈没走出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来歇息,笑着说,看来妈妈真是老了,小剑也真的长大了。

  好在县城里妈妈的熟人很多,很快就有好几个热心的叔叔过来帮忙。

  我回家了。

  几天后,师傅汇来一些钱,说是体校给我的医药费和营养费。不记得具体额度是多少了,但在那个年代应该不少,因为妈妈说,哪用得了这么多?你们体校领导真是太客气了。我不确定这钱是不是体校给我的,也没过问。

  写信问师傅曹九的事。师傅回信说曹九没事,都不用动手术,肋骨慢慢地自己会长好,内脏也没受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让我好好养伤,尽快康复,别操心。

  我能不操心吗?但我也只能是操操心……

  还是陆四的来信讲清了后来的大致情况。

  胡教练和曹家都要师傅把我交出去,曹家人扬言要打我一顿出口气。

  最后师傅和肖十一发火了,指出赛前强烈要求不戴护具的是胡教练。如果戴齐护具的话,不仅曹九的肋骨不会折,小剑的腿也不至于骨裂,现在曹九不仅比赛输了,出了事反而要找小剑的麻烦,这做派有违江湖道义,太不要脸!

  事已至此,双方终于撕破了脸皮。

  曹九在这件事上没有替胡教练开脱,承认要求不戴护具是胡教练和他最初商量好的,胡教练还指示曹九下手狠一点把上次丢掉的面子找回来,给小剑一点颜色看看。

  “从这件事上看,曹九不是坏人!”陆四单列一行,并用感叹号强调了这句。

  后来曹家人的怒火转而指向胡教练,师傅和肖十一才得以脱身。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陆四还说,体校事后获悉了情况,严肃批评了师傅并作出了警告处分,对胡教练则作出了解聘的处理。

  陆四最后说,他不打算留在体校学武术套路了,准备跟着肖十一专心学习散打。听说湖北有所体院已经开设了散打专业,他想试试能不能考上。他还问我有没有想法跟他一起去报考散打专业。

  我读完信,转头看了看正把小碳炉移到阳台上为我熬煎中药的妈妈,盯着妈妈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细密的皱纹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给陆四回信。

  信的最后写到,虽然还不清楚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但我应该不会走散打专业这条路了。

  祝你好运,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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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发表于 2021-8-27 21:41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不会吧?搞美术?你又没学过画!”雷二惊呆了。

  周三眼神呆滞,朝我拱了拱手:“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哥,你是我哥!先说好了,下辈子还是。”

  “你们怎么这么大的反应?我不能学美术么?”

  “呃......当然能,但是,你是体育生啊,这反差也太大了吧?”雷二还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不都是手头功夫么?”我弯了弯食指做了个抠扳机的动作试图让他们相信我是真的可以的,“再说,我视力好啊,看东西清楚,画画也会很清楚的。”

  “这能一样吗?”雷二不为所动,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个事情,你得三思啊。”

  “不止三思了,都千思百虑了。”我很认真地解释,“你们晓得的,我搞了四年射击,屁名堂没搞出来,又练了两年功夫,换来几个月瘸腿。这几年什么都没搞好,倒是把文化成绩搞没了,再怎么补都补不回来了,你们是知道的......”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总之,凭文化考试我是打死考不上的,但要是去体工队,最后回来带几个傻小子天天在山后打枪,你们还不如让我去浮邱山上当和尚呢。

  “但这人嘛,总得有个梦想不是?我目前的梦想很现实,就是要考出去,考正儿八经的大学,做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我要出去看世界,我不要再回到这个小县城当孩儿王。

  “再说,到时候你们都考出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多无聊啊,到哪里去找你们这么有趣的人陪我玩,是吧?

  “所以说,经过我慎重的考虑,我觉得考美术院校是目前最切合我个人实际的选择。不就是画画嘛,都是手头功夫,我学得会的!我学功夫的事你们也是晓得的,这次我打败了省里的散打第五名呢!学画画不可能比这还难吧?

  “再说,我们班的美术生徐七也说了,美术生考几年的很常见,就算明年没考上,我后年再考,我就不信考不上。所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总而言之,我不想去体工队,我不想去打散打让我妈妈担心,我不想留守县城,我要考大学,我要走出去。请你们两位智多星告诉我,除了改行做美术生,我还有别的出路吗?”

  雷二听完后沉默不语。

  周三却是频频点头:“有道理,有想法,有胆魄,有抱负!哥,我支持你!”

  半晌后,雷二也点了点头:“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他伸手扶着我的肩头,“兄弟,加油!”

  有了说服两位兄弟的经验,说服家里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徐七帮我报了美术班。

  我正式卸下了枪套,背起了画夹,拿起了画笔。

  美术生小剑,瘸着脚,来了。

  打架是门技术活,射击是门技术活,美术,当然也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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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发表于 2021-8-27 21:42 |显示全部楼层
  学画的日子其实也很有趣,大多美术生都是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主,各种精力过剩的折腾搞怪层出不穷。这样的生活我真是挺适应的,但与主题无关,且略过。

  与功夫相关的倒确实有几件事几个人。

  其中有个人让我深感意外,这人就是徐七。

  徐七竟然练功夫!

  徐七不练拳,只练腿,而且没有更多的招式,只练扫踢,而且只练高度不过胸的扫踢,而且!这货只练右腿,不练左腿。真是个怪人。

  徐七踢腿的动作干脆利落,异常快速,每踢一腿都能带出响亮的风声,“呼,呼,呼!”煞是惊人,像极了动作电影里的配音。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得空时在我们租住的房子前的坪里踢草叶上停着的苍蝇。对天发誓,真被他踢死或踢晕不少。我试过,但做不到。

  徐七还有一门绝技,这货居然可以自己裁剪缝制裤子!在我看来,简直比踢腿更神乎其技。他穿的长裤都是从布料市场买来布料自己缝制的。我也试穿过,特别舒适,做任何踢腿动作都不受羁绊。之所以试穿他的裤子,是我疑心他踢腿带出风声是因为裤子的缘故。事实证明,不是。这货踢腿的速度真是惊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自己动手做裤子,只是因为家里穷,舍不得买。

  后来我们总说我们是同穿过一条裤子的兄弟。

  我提出和他对练,他死活不肯,说我的腿伤刚好,怕又伤到我——纳尼?后来看我练拳,他又说,不一定打得过我,但还是怕伤了我——买噶!我说教他些基础拳法,他也不肯学,说练踢腿练了五、六年了,习惯了,把这一招练好了就行,也没有时间学其他功夫。我问他有没有师傅教,他说没有,就是自己瞎琢磨瞎练。

  第一年我和徐七都没能考上美术院校。

  徐七家境贫寒,没考上本身就是给家里增添了开销,那年,偏偏又遇上父亲病逝,为了不增加家里的负担,他最终选择了参军入伍。退伍后回老家在工厂里工作,因对待工作特别专注认真,不久后做了制作车间的组长。但厂子没能跟上市场形势,最终倒闭了。现在和妻子在老家开了家杂货店,有了个小男孩,日子过得很平淡,但看上去挺安稳。

  前几年我回老家见了他,风霜满面,比实际年龄显大。我开车带他到县城郊外的一些风景点乱逛了一天。他很开心,说,这些地方其实都来过,有时候踩单车,有时候骑摩托。

  我问他还练没练功夫,他“嘿嘿”笑了笑,把裤脚撸起来给我看,小腿正面一根毛都没有,光秃秃地,颜色红里透青,似乎泛着金属的光泽。我问他打过架没?他不好意思地又嘿嘿地笑,没打过,不敢打,怕把人踢残了......

  现在每当想起徐七,总是不自觉地冒出“一招打遍天下”这句话来。时间,就是功夫,有时候真是这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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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发表于 2021-8-27 21:43 |显示全部楼层
  美术生里还有位王几同学,也练功夫。

  据他说他打的那套拳是家传的,拳名我忘了,只依稀记得名字挺长,应该不少于七个字,带个“虎”字,听上去很威风。

  印象最深的招式是半蹲着马步交替踩弧线朝前滑行,很厚重的步法,双拳随着步法也是交替着自下而上从身前抡到身后,看上去像是车轮滚滚,很是虎虎有生气的样子。

  倒是王几看到我练拳,主动提出和我过过招,结果没等他把双拳抡成车轮,我一个侧踢踹他腰胯就把他撂倒了。不服,再来,一个假动作引开他的防守,又是侧踢又倒了。这次侧踢用的是李小龙的招牌招式,前手一扬诱敌,再叠步进身一腿。还是不服,说,先不用腿,再来试试。因没准备拳套,不敢出手太用力,但他的抡拳又似乎特别有力,倒感觉有点为难。好在他进攻时抡拳重复的动作很多,幅度又大,被我瞅中机会截住他的前臂,控住后一个进身别腿过肩摔,又撂倒了。

  他从草地里爬起来后,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地拍打干净身上的草屑尘土,花了不少时间,然后闷不做声地走了。

  后来再没见他练拳,也许也在练,只是我没看到。

  在与王几递手的过程中,看到他无所畏惧像坦克一样抡着双拳向我推进,本来是有些怵的,但突然想起陆四曾说过的人的关节不能外撇,才猛然有所醒悟。

  既然关节不能外撇,那么无论是出拳还是踢脚,都不可能做出超出关节限度的动作,就使得进攻的点和方向也是有限的,从而使得对进攻线路的预判变得简单。如果对方进攻的点和线路使你觉得繁复而不可捉摸,那一定是因为速度的缘故。只有速度足够快,才会使对方没有足够反应的时间,也只有速度足够快,才能在有限时间内攻击更多的点,从而达到变化莫测的效果。

  也因为这个感悟,我开始特别强调速度在实战当中的作用。

  后来跟王几提出一起练散打,我可以和他分享交流些基础拳法。他也不肯,慢悠悠地说,祖上是出过武进士的,之所以没能打过我,只是因为没练好,不是因为祖上传下来的功夫不好。

  这是个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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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发表于 2021-8-27 21:44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位妙人,是我第二个美术补习班的老师。

  老师姓文,文化人的文。带我们班的时候才三十出头,身形高瘦,超帅的青年,从容貌到谈吐到讲课内容到绘画水平都超好,浓浓的文人和士大夫气质,真真当得起儒雅风流四字。但他有个缺陷,走路一瘸一拐,是先天右腿严重发育不良。记忆特别深刻的是他当时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友,据说曾是他的学生兼专属模特。

  同学们没有一个拿他的腿疾说事,反而对他充满敬意,因为他真的画好,人帅,气质特优雅,要命的是还有个艳丽明媚羡煞他人的女友。包括现在我们偶尔提到文老师,依旧满怀敬意。

  文老师也练功,练当时极为流行的老林内劲一指禅!

  因他的推荐和影响,我也练过一段时间,并且时不时和他交流练功体会。在那个年代,各种气功功法多如牛毛,文老师觉得老林内劲一指禅在众多神功中看上去还算比较靠谱。

  该功法无须意守,也无须入静,主要以站桩和所谓的“扳指导气”为主,练功时可以讲话,可以看电视,甚至想唱歌也行,只要求动作标准,功力就会日增月涨,直至大成。

  文老师希望练习一指禅能给他的病肢带来好转。

  直到我练这个功法两个多月后,某大师来我地讲课演示,才使得事情有了变化。

  当时大师讲课与演示功法的场地竟然选在省政府家属大院内,这愈发增加了该功法的可信程度。

  文老师带着我去现场观摩了这次表演。

  当我们看到该大师对着几十人的长长的队列最前端虚推一掌——是虚推哦,都没挨到人,比后来的闫芳还神奇——队列末人猝然跌出数丈后,文老师皱着眉头和我深深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离开了现场。从此再没练过一指禅。

  我们是很向往神奇的力量,但我们又不是真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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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发表于 2021-8-27 21:44 |显示全部楼层
  在美术补习班的日子里,没有人跟我对练或分享技艺,我只能自己独自练习。

  我没有沙袋了,一是沙袋真不便宜,二是学画期间住所换了好几处,就算买了沙袋搬家也是麻烦。我只好每到一处新住所就在附近偏僻处找棵结实点的大树,绑上废毡子当沙袋练。好在我们学画的地方附近都有山,不是此山就是彼山,找棵合适的树并不难。只是这个替代品不算最好,没有沙袋安全,稍不留意还可能伤到手腕,得控制好力度和打击角度,但终究聊胜于无。

  美术生是极不安分的,倒不至于整天寻衅闹事,却总有些人喜欢装出一副特立独行眼高于顶的范儿,因彼此不对眼闹出的摩擦就不少,特别是酒后。

  在学画的日子里,见过多次不同美术班学生之间的打架事件,也曾被同学的朋友的朋友裹挟着参与过两次。

  被裹挟去打群架的那两次,我没有动手,而是偷偷躲在圈外饶有兴趣地观战,看他们骂得唾沫横飞,打得鸡飞狗跳。

  当时打架多是约群架,又多约在晚上,现场乱成一锅粥,经常敌我难分。揍人之前脑子还清醒的大约会确认一下,哪边的?打懵了头把自己人胖揍了的也稀松平常。所以基本上没人留意我到底有没有动手,当然也不会有人对我袖手旁观的可耻行为进行批判。

  实在有熟人发现了,我就学徐七说,不敢动手啊,怕把人打残了。嘿,他们也信。

  对我来说,街头打架是难得的现场观摩实战的机会。我发现,美术生打架很有意思,场面再热闹也闹不出人命,重伤的都极少,大多都是些无关轻重的皮外伤,不是因为不够凶,而是真的不太会打。

  我观察到,美术生毕竟不是流氓地痞,就算约架,也不会携带凶器,或许赤手空拳更显得男儿气概?大多是就地取材,酒瓶、砖头、夜宵摊上的小板凳、甚至拖把、扫帚啥的,随手能拿到的都是武器,也有不讲究的家伙抽出裤腰带当鞭子使的。比较容易造成流血事件的是酒瓶和砖头这类比较坚硬或者尖锐的东西,还有那时候破烂的柏油路边的鹅卵石,台球大小的最佳,投掷起来杀伤力也不弱。至于拖把和扫帚,不仅是累赘,更是个玩笑,往往只能把自己弄得一鼻子灰。

  有次,看其中两人打架竟然看笑场了。他们相互揪住对方的衣领不放手,得闲的那只手一人一拳轮番着朝对方的面门砸去,足足相互砸了几十拳,砸得满脸血色也不松手,还光明正大得很,叫自己人不得帮手,挖眼抠鼻碎喉之类的阴招也都没使。嘴里起先还兀自对骂不休,最后竟然是一脸肃然默不作声地只管砸,你一下,我一下,也不躲闪,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大概就看谁先受不了率先撒手逃离就算输。

  正在我看得入迷失声发笑没留意战场情况时,有三个对方的同学偷偷把我包抄了。我发现情况不对转身就跑,这一跑就落了单,因地形不熟,又跑进了一个死角。他们仨手里拿着从板凳上卸下的木脚越逼越近。

  我那时是真把自己当成练家子的,虽然早已晓得山外有山的道理,再也没有神经兮兮地念叨“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的屁话,但也真不愿意欺负白胚子。可现在是四面楚歌眼看就要被围剿了,事已至此,不得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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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发表于 2021-8-27 21:45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身后裤腰上取出双节棍,“刷刷刷”舞了几个棍花夹在腋下,摆了个龙哥的经典造型,口里“嚯、嚯!哈,哈!”地叫着虚张声势。

  没想到,他们仨张口结舌看完我这番动作,其中一人突然大叫:“无赖!耍无赖!居然喊练家子来帮忙!”然后仨转身就跑,边跑边喊,“不打了不打了!他们作弊!喊了练家子来帮忙,兄弟们,撤了撤了,快跑啊!”

  我独自站在那角落里摆着POSS无人欣赏,就有些无趣,随即又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似乎也不错哦。

  我把这作为趣事写信告知给几位好友,已考入某中医大学的周三回信道:哥哥威武!哥哥牛逼!弟弟我正学中医理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医论里有云:是故兵之设也以除暴,不得已而后兴;药之设也以攻疾,亦不得已而后用,其道同也。哥哥身怀绝世武功,用之不当则伤人误己,还当善用、慎用,切记切记!哥哥大才,本不用弟弟多嘴,惶恐惶恐啊之极!

  已考上二流大学中文系的雷二在回信中写到:某近读《淮南子》,深感老剑此举暗合兵法: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先忤而后合,前冥而后明。老剑以兵法入街斗,以智取之,不战屈之,实为大智大勇至圣至明,恭喜,恭喜!

  已考入湖北某体院散打专业学习的陆四在信中写到:常常想起我们在一起摸索功夫世界的时光,好开心......现在我们不能在一起学习探讨,真的很遗憾呢。我听老师说,散打运动员可以轻松对付4、5个以上的普通人,你以后还是不要去参加这类无聊的事情了,打伤了人总是不好的,万一你要是被人伤了我更会难过,你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信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你知道你小师妹的联系方式么?我一直忘记问了,如果有,请告诉我。

  学画期间除了我前头讲过的在第一年赶考时在鹰潭遇到两个地痞打了一次架外,诸事平安。

  被一个接一个的愿望所代替,我终于彻底忘记了练功夫的初衷,早已模糊了那个不讲礼貌动手打我的戴眼镜的初中生的模样。我就在当初被打的岳麓山下学画,直到离开也没有去找过他。冤冤相报何时了?四眼仔,你现在还好吗?人生自古就有许多愁和苦,请你多一些开心少一些烦恼。祝你平安。

  在复读一年后,我顺利考入了全国不入流,省内一点五流的美术院校,艰难地实现了走出农村去做正儿八经大学生的愿望。

  人总得有点梦想不是,万一实现了呢?我们又不是真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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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7 21:47 |显示全部楼层
今晚就更到这吧,下一节开始我称霸大学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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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7 23:55 |显示全部楼层
忽有故人心上过 发表于 2021-8-27 08:43
武术较量,以不伤人为基本原则。我不喜欢看拳击,不喜欢看斗牛,不喜欢看摔跤,总觉得一个人的承受力是有限 ...

说是这么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凡比武都喜欢客套一下:点到为止。真正较量起来,还是逃不开一个胜负心。往往刚开始还有分寸,到最后斗得兴起就管不着了。但一般以击倒为限,也不会过于纠缠,严重伤害的情况还是少见,流点鼻血什么的倒是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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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7 23:58 |显示全部楼层
天干物燥 发表于 2021-8-27 07:33
骨裂是好事啊,越裂越结实

你还真是很熟悉啊。
确实,人的肌体和骨骼都有过度修复的特性,除非很严重的伤,一般小伤通过自身修复往往会变得更加强韧。跟健身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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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7 23:59 |显示全部楼层
暮霜晓阳 发表于 2021-8-27 08:20
太残忍了,真真应了那句老话,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习武用来强身健体、防身即可。
剑大侠熬夜更章伤元气哦 ...

我这是以弱击强,不得不拼尽全力,所以损伤难免,也是意外。其实大多数比武很难出现这种程度的伤害,大不了几块淤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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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8 17:44 |显示全部楼层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8-28 06:42
骨裂疼死人的,有过经历的人才能明白,画画比打斗好,精彩!

确实很疼,比一般骨折要疼。我后来出过车祸,断了七根骨头,感觉也没有那次骨裂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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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21-8-28 17:44 |显示全部楼层
天干物燥 发表于 2021-8-28 06:51
自幼习武的人怎么会不熟悉这个

我信,我信啊,果然是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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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发表于 2021-8-28 17:46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剑 于 2021-8-28 17:47 编辑
灭灯退魈 发表于 2021-8-28 11:22
赞~

老剑这篇跟天涯那篇是姐妹篇吧

是把天涯那篇整理修改了。在天涯都是临屏写的,很多地方罗里吧嗦,还有很多语法错误错别字啥的,这次把该删的删了,该砍的砍了。

回到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我估计会被砍死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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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21-8-28 17:48 |显示全部楼层
金牌打手 发表于 2021-8-28 13:06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弱鸡

是吧是吧。总得有点梦想不是,万一实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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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21-8-28 17:49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大辛苦,老大多保重身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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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21-8-28 23:51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天,我就开始了晨练。

  学校的操场边有两个门球场,地面是厚厚一层干净的砂子,很适合晨练。

  陪我一起晨练的是见面才三分钟就相见恨晚的同班同学张五。当他看到我从行李中拿出双节棍时,兴奋得不能自已,指着我大喊,哇哇哇!双节棍,李小龙!截拳道!是不是!是不是!

  来自常德的张五是李小龙的超级粉,平生三大爱好是台球、足球和截拳道,外加书法、篆刻和......好吧,这货的爱好不止三。

  我比他大一岁,他二话不说就叫我哥,说以后在大学里就有伴了。

  我们在门球场里打拳,练双节棍。附近有不少练武的同学,高年级的学长更多,大家各占一小片区域各练各的,互不干扰。

  最令我感到神奇的是,一所非体育院校的门球场内,居然汇集了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少林武当太极八卦,各种兵器拳法都有,甚至还有铁骨扇,俨然武林大会一般。我和张五甚至一度失神怀疑是不是进错了大学。

  作为新生,我和张五自然不敢张扬,低调地缩在角落里练完计划里的内容就不声不气地走了。

  当晚,正在寝室里和同学们闲聊,突然同寝室的向上同学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压低声音紧张地对我说:“不好了,不好了,小剑,有人要找你麻烦!”

  有些奇怪,找我没问题,毕竟我这么帅,有人仰慕我也拦不住啊,但找我麻烦显然就是问题了:“找我的麻烦?”

  向上的表情有些紧张:“嗯!我刚才上楼,看到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在挨个新生宿舍打听你......”

  “等等,男的女的?”

  “男的!”

  怎么这么不凑巧:“哦,怎么回事?干嘛打听我?”

  “他们每进一间新生寝室就问,你们这有个早上在操场练双节棍的吗?”向上咽了口口水,“那几个人样子很凶,走路像螃蟹,一看就不像好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他压低声音,“你们想想,我们刚来,高年级的学长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找你,肯定是来找你麻烦的啊。”

  同寝室的同学也都觉得这事情确实透着诡异,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显然那几个人肯定不认识我小剑,否则也不会打听什么“练双节棍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找我呢?最后,不约而同地,我们都想到了港片里的桥段,莫非,在新中国的校园里也有这等事?不可能吧。

  不可否认的是,我和张五确实稍稍有些紧张。这才刚进学校,什么情况都没摸清,就有人来找,难道学校里还真有帮派?难道是我们没有拜码头,这就打上门来了?是不是我们必须低下高昂的头颅认个老大才能混完这几年啊?这也太扯了吧!

  在同学们的各种想象力的渲染下,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越发地像真的了。

  然后,我们听到隔壁传来了动静,真的有人在挨个寝室打听:“请问,你们这里有个早上在操场练双节棍的同学吗?”

  听上去挺客气,似乎不像向上说的那样凶,但我们依然没有掉以轻心。港片中,真正有实力的老大,哪个说话不是面带微笑客客气气的?只有那些上不了席面的小喽啰才咋咋呼呼然后被人随便灭了像狗一样丢海里。

  到底是血气方刚,虽然有些诧异,有些紧张,我和张五依然没有逃避,而是从床垫底下取出各自的双节棍默默地插在腰后,挪到最靠近寝室房门的课桌前坐下,等待他们找上门来。

  同室的新同学虽然刚认识不久,却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认怂。在陌生环境里,受到外来威胁时,我们自发地形成一个相互帮助的紧密团体。他们纷纷操起各自觉得可用的家伙抓在手里,藏在身后,有的是墨水瓶,有的是三角板,有的是大号的画笔......准备跟着我和张五来一场扬名立万的战斗。

  矮小瘦弱跟猴子样的丁少尤其兴奋,手里拎着装了大半杯开水的大搪瓷杯坐在我身后碰了碰我的胳膊,面泛潮.红:“哥们行啊,刚进学校就有架打,太特么刺激了。”

  看着他们兴奋的样,我不禁暗自嘀咕,我去,同室的都是些啥人啊?

  后来,相互之间了解了之后,我才搞清楚,这群热血少年的想法超简单:好不容易混到班主任不再天天念叨不许早恋,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爹妈管不着的地步,如果刚入校就被人强压一头,以后这几年还怎么混?还要不要把妹了?

  几个高年级的学长站在敞开的房门外问道:“请问,你们寝室有位练双节棍的同学吗?”尽管房门是开的,问话之前还是挺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等我们回答,领头的戴眼镜的同学两眼发光——真是发光啊——激动地指着我喊道:“啊呀!啊呀!就是你!”说完快步向我走来。

  “你们想干嘛!”

  “不得无礼!”

  “别过来啊!”

  “招呼暗器!”

  “小心开水!”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应答,身后的同学们纷纷亮出手上的“凶器”对着那位学长大声叱喝!

  那位学长看到这架势,愣了一下,然后也没管,依然向我走来,并握住刚刚起身的我的手,使劲地摇了两下:“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又回头向门外的几位同学喊道,“快进来,我就说能找到的吧,这就是那位耍双节棍的新同学!”门外的几位学长也是满脸笑容赶紧挤了进来,那炽热的眼神像是在参观国宝熊猫。

  看到他们的反应,我自然清楚这几位学长并没恶意,但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几位同学......哥哥,找我有事?”

  我身后的同学也看出来了,这几位并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更像是来认亲的,虚惊一场,这架是打不成了,便觉得甚是无趣,“嗐”地一声,纷纷卸下武装,各玩各的去了。

  “哦哦,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二年级的赵兴,赵子龙的赵,杨再兴的兴,这几位都是喜欢武术的同学,这位是张三,练五虎断门刀的,这位是李四,练上林风火棍的......”

  我捣蒜般点头,心想这位学长的名字好牛逼,嘴里机械地哦哦地应着听他介绍,似乎还品出点水泊梁山的味道:“几位哥哥都是练武的......好汉?”

  赵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学校练武的同学很多,但唯独缺一个玩双节棍玩得好的。以前只有我稍稍会玩一点,但玩得不好,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在练双节棍,耍得太好了!只是那时候我正在打一套拳,一口气连着,根本停不下来。唉,等我打完拳想找你聊聊时,你已经走了,所以,我们几个晚上特地来找你。”

  “找我干嘛?”

  “约你早上一起练啊!你可不可以得空教教我们怎么玩双节棍啊?”

  “啊?当然可以啊,正愁没伴呢!”

  张五不乐意了,用胳膊肘捅了捅我:“怎么没伴?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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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21-8-28 23:58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剑 于 2021-8-29 00:04 编辑

  每天的晨练成了我们大学校园里最快乐的时光。

  大一的头一个学期,我接受了我校大部分练武者的挑战,其中还有两位老师,打了近80场比武。因为他们大多练的是传统武术,很少有接受到正规散打训练的,所以,没人能在我拳脚之下挺住一分钟的。没多久,练武的同学们都开始叫我小龙。

  在我读二年级时,因为学校地处闹市,周边环境复杂,地痞流氓经常混进校园与学生发生摩擦纠纷,学校领导决定组建学生治安队来维护校园安全与秩序。

  赵兴当时是美术系学生会的组织部长,在他的建议和推荐下,由我出任了治安队的队长兼格斗教练。同时,因为品学皆优表现突出,又被校团委任命为美术系团总支书记。

  在团总支工作,势必经常与学生会打交道,学生会的各种活动都需要团委、团总支的审查批示,而我,更是经常参与到活动中去,我好动嘛。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我系的文娱部长经常出现在我面前,她是大美。

  这是一个美到平凡的女生,初看不起眼,再看还不起眼,再再看,原来美在她面前,如此平凡。

  大美跳舞好看,特别是民族舞,像浅水滩中翩跹的白鹤,碧云天下翻腾的海豚,她领舞的几个大型舞蹈在省市大学生的几次主题联谊会上都拿了金奖。

  和大美的交往自然而平淡,起先多是有关学生会各种娱乐活动的交流,渐渐地,就多了些我觉得莫名其妙的事情。譬如,大美会突然出现在我租来画画的斗室里:“小剑,问你件事啊。”

  “什么事?”

  “有首歌我没想明白,里面有这么一句:漂亮的姑娘十呀十八九,小伙子二十扛呀扛锄头。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小伙子非要扛锄头呢?”

  “噗!”我差点没被水呛到,“不是扛锄头啊妹妹,是小伙子二十,刚,出,头!”

  大美听了哈哈地笑,笑起来像个摇晃的企鹅。

  “你没看歌词吗?”

  “只有磁带,找不到歌词了。”大美转身就跑了,“谢谢小剑。”

  又譬如,大美突然又出现在我的斗室里:“小剑。”

  “嗯?”

  “晚上我们在学生会玩扑克,你来吗?”

  “我还要画画呢。”

  “来嘛,三缺一呢。”

  “但我不会玩啊。”

  “太好了,这下我就不会是最后一名了。”大美扑闪着大眼满脸无辜地望着我。

  “好吧。”敢情我要是不去就好像是我害她垫底似的。怎么办?我也很无辜啊。

  有天,正好赶上变天,窗外西风呼啸。我们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打牌,不巧电炉也坏了,很冷。后来没有打牌,开始讲笑话,几个学长讲的笑话也有点冷,就更冷了。

  “小剑。”

  “嗯?”

  “借你的手套用用啊。”大美搓着双手在嘴边哈气,眼睛看着我衣服口袋里露出来的半截手套。

  “啊?不,不好吧。”我有点犹豫,这手套塞口袋里忘记取出来了,是晨练时用来打拳的,脏兮兮的还尽是汗臭味,怎么给得出手?

  “小气,你自己也没戴,多浪费啊。”大美抿着嘴似乎不高兴。

  “不是,是手套太脏了,打拳时戴的,臭。”

  “那,借你的手用用啊。”

  “啊?哦。”我伸出手把她的小手捂在里面,并不冷,还暖暖的。

  “你的手好暖啊。”大美开心地笑了,像盛开的向阳花。

  我的心却像西风下破败的窗户纸,扑棱扑棱抖个不停。太坏了,这孩子。

  第二天,大美又跑我斗室里:“小剑,给你。”

  “什么东东?”我接过来一看,是双蓝黑相间的毛线手套,“手套?”

  “嗯,送你的。我自己编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都没有送你东西。”

  “你送了我你的手啊。”

  “啊?哦......小美,你冷吗?”

  “啊?还好,不冷啊。”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有点冷了吧?”

  “嗯?......嗯,好像是有点冷了。”

  “太好了,那......我再把我的手送给你吧。”

  以下省略八万八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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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21-8-29 00:03 |显示全部楼层
  这以后,大美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我的斗室里陪我。我画画时,她就在一旁织毛衣或看闲书,或者给我讲些女生寝室里的笑话,有时候也把作业拿来和我一起做。但每次都是在宿舍楼关门之前赶回去。我说,这么晚了就留下来吧。她推开我,妈妈说的,得等结婚的那天。

  我自然不敢和她的妈妈顶嘴,隔着辈分呢。

  寒假快到时,大美提出去逛街,顺便给家里带点礼物回去,我当然陪着。

  黄兴路上行人如织,沿街的门店灯火辉煌,各类商品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精美。

  大美沿途逛过去,这个看看,那个瞅瞅,兴致勃勃。

  我对逛街一直没有什么兴趣,自小想买什么东西都是先在家想好,上街都是直奔目的地,买了就走的,像大美这样漫无目的地挑拣从来没有过。于是,我就推着单车索然无趣地跟随在她身后,她走我走,她停我等,她看中什么让我给个意见,我就展开笑脸说,挺好挺好。

  听多了“挺好”,大美知道我是在敷衍,但也没和我计较,只是懒得再问我,依然开心地继续挑拣。慢慢地,我就被她拉开了距离,相隔了约七八米远。

  当我发现事情不对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慢悠悠地跟着大美,看到她正驻足在一个店面的门口,专注于橱窗里的某件商品。当我的视线从大美身移开时,发现离她两三米远的地方有三个小青年正盯着小美在指指点点,脸上露出坏笑。心想不妙,赶紧往前疾走,口里喊着:“小美!”但商店里播放的音乐声太大,小美根本没听到。

  刚起步,只见那三个小青年勾肩搭背装成喝醉了的样子摇摇晃晃朝大美走去,到大美身侧时,故意将身子一歪,撞向大美。

  大美毫无防范,骇然尖叫一声就被撞得跌倒在地。三个小青年犹不罢休,散开围住大美,伸手就要去拖她,口里叫着:“哎呀呀,小妹妹,真不好意思,哥哥抱你起来啊!”

  大美吓得在地上缩成一团,胡乱挥手遮挡,焦急地回头大叫:“小剑!小剑!”

  我怒不可遏,热血沸腾,将单车一丢,飞身赶去:“臭流氓!找死!”

  那三人听到有人叫骂,回头看到我疾冲过来,放过大美,转身迎向我:“哟嚯!MLGB的,还英雄救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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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21-8-29 00:09 |显示全部楼层
  十秒,就是一世。

  没有战术分析,没有必杀技,没有绝招后手,有的是满腔怒火,冲天杀气!

  敢欺负我的大美?管你是谁,管你多少人,老子也要杀你个干干净净!

  什么各个击破,什么不同时面对多个敌人,什么不把后背留给敌人,都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对着正中的那人直冲过去,就是他,撞的我的大美!

  借着疾冲的惯性,飞身正踹破开当中那人双手的封堵直接踹上他的胸腹,将他踹出丈外直滚到街边的水沟里。

  右拳抡圆了一击摆拳结结实实轰在左侧那人的左颌上,将他横着轰趴在地,四仰八叉人事不省。

  我也不管右背被右侧那人扫了一脚,右拳势尽,扭身抽回一击反手鞭拳(非转身鞭拳,此鞭拳是李小龙拳法里特征很明显的一种拳法,拳背为打击面),抽在右侧那人面门,接着错步一个侧踢,像踢飞一个肉球。这人爬起来一手捂脸一手捂肚,躬身踉踉跄跄转身就跑,跑开十余米才回头查看情况,依旧保持着随时逃跑的姿势,见我没有追来,才蹲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

  我大步赶到倒在水沟里的那人身边。,此时他正双手捂着胸口痛苦地喘气。我大喊:“叫你耍流氓!”屈腿低身朝着他的面门一拳砸下!只见他口里呛出一口污血,接着双眼一闭,晕死过去,张开的大嘴里明显少了几颗门牙。

  打完这拳,我回身就走,捡起丢下的单车骑到大美的身边,她正双手捂脸站在店门前不知所措。

  “上车。”

  大美乖乖地坐上后座,双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我猛踩单车离开,这时候,路人才开始在我身后围拢过去。

  “啊呀!啊呀!这里打架了呢!”

  “真的呢!这里两个人被打晕了呢!你看你看,那里还有一个蹲地上呢!”

  “谁打的啊?人呢?”

  “是啊,谁打的啊?”

  “啊?我看看,我看看,咦!这是谁打谁啊?”

  三拳,两脚,战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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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发表于 2021-8-29 00:16 |显示全部楼层
  我俩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默默地匆匆朝学校赶去,似乎在逃离。

  一路被冷风吹着,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复,心里却又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那个躺在水沟里的流氓,会不会被我失手打死了啊?我这算不算正当防卫啊?我会不会坐牢啊?过失杀人应该不会被枪毙吧?

  一连串的疑问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可怕。毕竟,尽管打的是流氓,这也是真正的打架斗殴,而且,今天可没有师傅帮我顶着,万一失手打死了人,我该怎么办?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不停回放着那人缓缓闭上死鱼般的双眼,嘴里不停冒出血沫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阵阵地抽紧。打架时没觉着紧张,这时候反而越来越紧张起来,全身也开始阵阵发凉。

  走着走着,我把车龙头一拐,进了一条小巷。

  “咦?怎么走这里?”大美发现不对头,“回学校的路不是这条啊。”

  我在阴暗处停了下来:“小美,巷口有公交车站,你坐车回去吧,我很快就赶回。”

  “为什么?”小美睁大的双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我不知道,我老觉得......我担心刚才把那人打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小美紧紧搂着我的腰,使劲摇头。

  “我也不想啊,但万一呢?”我拍了拍小美的手,“你还是坐车回去吧,这样被人发现的几率会小些。”

  “我不!”小美搂得更紧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走了!”

  “乖哦,打死了人,是要坐牢的,还不知道要坐多久呢。”

  “我就不!”小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是不肯从单车上下来,“我就不......要坐牢,我跟你一起坐!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说到最后,竟然滴下泪来。

  “好好,我不赶你走。”我转身把小美的头搂在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管他呢,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好了!

  我小心地绕了很多很多弯路,在老城区蛛网般的小巷里胡乱穿行,几度让自己都迷失了方向。应该找不到我们了吧?我想。

  当我们回到学校时,正好听到宿舍大门即将关闭的预备铃声。

  “宿舍快关门了,你先回去吧。”

  “嗯。”小美从单车后座上挪下来,差点没站稳。我伸手去扶,她转身又趴在我怀里。

  我们就这样相互拥抱着,在寒风里,在宿舍楼前巨大的香樟树下,久久没有松开。

  “再不回去,宿舍就真要关门了。”我拍了拍大美的背。

  “小剑。”大美仰起脸看着我,路灯下的她,脸上依稀还有泪痕。

  “嗯?”

  “我今晚不回去了,”她松开双手,牵着我的衣袖,“小剑,我们回家吧。”

  ......  ......

  “原来,你真的这么能打的。”

  “当然,我学的李小龙啊,你没听现在他们不叫我小剑了,都叫我小龙了么?”

  “以后,你要保护我啊。”

  “当然,放心好了,以后没人敢欺负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呸呸呸,不许你这样说!”大美捶我的胸,“赶紧跟着我呸!”

  “好好,不说不说。呸呸!”

  “嗯,这还差不多。”

  “小剑。”

  “嗯?”

  “今年寒假,你跟我回去见见我爸爸吧?”

  “嗯,好,不过,我得先写信问问我爸爸妈妈。”

  “嗯,你写信时,要代我问好啊。”

  “嗯嗯,当然。”

  “小剑。”

  “嗯?”

  “嗯,没事......睡了吧。”

  “嗯嗯,好的。”

  “小剑。”

  “嗯?”

  “你好暖和。”

  “嗯,我练功夫,身体好。”

  “嗯......睡了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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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发表于 2021-8-29 00:23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老剑 于 2021-8-29 00:39 编辑

  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大美让我把手伸出来:“你的手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没事,就破了点皮。”

  “给我看看嘛,快点啦。”

  昨晚回到房间洗漱的时候,我看到右手有很多血迹,本以为是那几个流氓的,没想到一沾水却疼得要命,原来,拳峰指骨的位置破开了好几个小口子。看形状,围着拳峰密密一圈,像是被谁给啃了,。回想起来,才明白是在打水沟里那人的时候,拳峰击中了对方的嘴部,被他的牙齿给顶破了。

  本打算去包扎一下,打个破伤风,但夜深人静的,医务室肯定是没人的了,一时想不起去哪个医院,何况大美又在,更是不想出去。平时我常备着简单的清创物品,就自己清理了一下,凃了点碘酊,用纱布包裹起来完事。

  大美捧起我的右手仔细地查看,室内有点暗,就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就着晨光细细地看,边看边吹气,心疼不已:“疼不?”

  “不疼,才破点皮。”

  “等下我陪你去医院吧,这只怕要打破伤风。”

  “不去医院了吧,说不定警察正在找我呢。”

  听我这么一说,大美的脸上顿时露出忧色:“哦!是哦,我都差点忘了。那怎么办?”

  “没事,等下我去医务室看看。”

  “嗯嗯,看仔细点,没伤着骨头吧......”

  正说着,耳内传来一声大喝!

  “好个奸夫淫妇!被我抓了个正着了吧?走!跟我去学生处去!”

  扭头一看,却是丁少这个坏小子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们。

  “去去去,少来捣乱!”

  丁少却端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呲牙一笑:“来来来,笑一个,我给你们来一张历史的见证。”

  “咔嚓”一声轻响,于是就有了那张破旧小门里的合影。

  “美美姐 ,你怎么不看镜头啊?”丁少埋怨大美。

  “镜头有啥好看的,有我的小剑好看吗?”

  “唉!”丁少夸张地打了个冷战,转身就走,“真受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丁少,等下!”大美追了上去,“把相机借我。”

  “干嘛?”丁少不情不愿地取下相机,“这可是我老爸的宝贝,你可别玩坏了。”

  “小气鬼!”大美也不客气,伸手就把相机夺了过来,“里面还有多少胶片?”

  “呀!”丁少一拍脑门,“我差点忘了,刚才是最后一张胶片了。”

  “还有胶卷没?赶紧交出来,快点啊。”大美和我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和我班上的同学早已混熟了,说话都随意得很。

  “美美姐,真没有了,不信你搜。”丁少把几个口袋一个劲地往外翻。

  “我这还有几卷黑白胶卷。”我进屋找出胶卷递给大美,“你现在又没上摄影课,要相机干嘛?”

  大美接过胶卷:“我想给你拍几张相片呀。”

  “干嘛要拍我?”

  “留着呗......你别管了,来,我们照相去。”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我,“快去,把裤子换了,还有毛衣,上面还有血迹呢。”

  “哦。”我乖乖地回屋换好衣服。

  丁少凑过来:“我给你们拍呗?”

  “不要,就我们俩去,你别来捣乱啊。”大美牵着我的手欢快地朝小道走去,“呀!”猛地她又停下,“没抓到你伤着的手吧?”一看不是伤手,又开心地笑了,晨光中,像朵绽放着金色阳光的向阳花,“拍完照,我陪你去医务室啊。”

  身后传来丁少幽怨的嘀咕:“一对狗男女,我呸!”

  “你动作太快了,我拍不到啊!”大美着急地叫着。

  我站在操场高台的过道上按照大美的要求摆着POSS。她连拍了几张都觉得没拍好,说我动作太快了,抓拍不到。

  “那怎么办?”哥打拳要的就是速度,我也很无奈啊。

  “你就摆个姿势别动啊。”

  “啊?”

  “赶紧的啊,别磨蹭,你看你看,人越来越多了。”来操场上锻炼的人越来越多。

  “哦,好的吧。”没办法,我只得照大美的要求摆了个侧踢的动作,极力保持着平衡。

  “小美,可以了吗?”我有点撑不住了,不一会大腿就开始微微发抖,这腿比手可重多了,你怎么不让我摆个奥特曼的姿势呢?哦,那时候国内还没有播放奥特曼的电视剧。

  “不行不行,你把头发拨上去,别挡住脸啊!”大美在台下指挥着。

  “哦。”

  “还是不行,你的左手甩那么远干嘛?都出镜头了。收回来,收回来!”

  “哦。”心想,这手收回来了,还是侧踢吗?唉,管不了了,“可以了吗?”

  “可以可以,再坚持一下啊,马上就好。”

  我极力保持着平衡,但脚明显的已经没有了力气,不得不扭动脚踝缓解肌肉的酸痛。

  “好了!”大美高兴地叫道,“帅翻了!”

  “呼!”我把脚收回来,终于拍完了,真累啊。

  等照片洗出来后,我愣了:“小美,你拍的什么啊,这侧踢不是侧踢,旋踢不是旋踢的,被别人看到会笑我的。”

  “啊?这有讲究吗?”大美拿过相片仔细地看,“我看不出来啊,这不挺好的吗?我喜欢!”

  “练武的一看就知道,这动作不对啊。”

  “我又不是给他们看的,是给我自己看的,我管他们怎么说呢!”

  “好的吧。”是啊,管他呢,帅就行了,大美喜欢,就行了。
      (主楼的侧踢黑白照片就是大美这次拍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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