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起秋旱,坑塘里干得没一滴水,井水也落下去几丈深。郝家媳妇呼哧流汗挑来井水在院子里洗衣服,两桶水才够把衣服泡一遍,正发愁去打水,老黄瓜正巧路过门前,郝家媳妇笑嘻嘻地说,请人不如等人,老黄瓜,去给嫂子挑一担水来洗衣服,听话,晌午我给你做韭菜盒子吃。老黄瓜忙不迭颠颠儿去挑来一担水。
郝家媳妇只顾勾头洗衣服,好大会儿了,抬头一看老黄瓜没走,在怔怔地看着自己,女人不好意思起来,吓我一跳,你咋还没走哩?老黄瓜说,你不说烙韭菜盒子给我吃哩么?女人撇嘴一笑,拾个草棒当个针(真),再说还没到做饭时候哩呀。你要困了,找地方歪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叫孩子去喊你。老黄瓜嘿嘿一笑,走远了怕你喊不应,我就上你床上歪会儿吧。郝家媳妇有些急,我才洗的床单,你那浑身汗溻驴一样!老黄瓜也不答话,径直去了屋里。女人这边慼着眉头低声嘀咕,这货真是狗皮膏药,怪黏人哩!
老黄瓜在自己家懒得四根棍儿撑着,去郝家可勤快得很,挑水扫地,劈柴烧锅。郝家媳妇做好了饭,站在里房门外喊老黄瓜起来,虚虚地让他一下吃饭,老黄瓜就俨然一家之主的摸样,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郝家媳妇的两个孩子不乐意了,站在门外扒着门框唱起来,老黄瓜,好吃嘴,喝凉水,买棒槌!老黄瓜放下筷子站起来,用指头扒着眼皮和嘴唇,冲着两个孩子哇呜哇呜怪叫,吓得两个孩子大声小叫地跑开去。
郝家媳妇从心里厌恶老黄瓜,但从不得罪他,反而总是喜咪咪地待承他。可有一条,天黑就撵他走,从不扎旮旯跟他说话。弄得老黄瓜像是手里捧个刚出锅的热烫红薯,拿紧了烧手,扔掉了可惜,整天心里急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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