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到宽版
北斗六星!·百事通·查看新帖·设为首页·手机版

北斗六星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北斗六星网 六星时事 长江杂谈 (软科幻长篇)幻旅【已出版】
楼主: 陶陶然然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软科幻长篇)幻旅【已出版】 [复制链接]

151
发表于 2021-6-4 11:02 |只看该作者

唐朝以胖为美啊一天闲不着的瞎忙,周末快乐

使用道具 举报

152
发表于 2021-6-4 11:50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4 11:02
唐朝以胖为美啊一天闲不着的瞎忙,周末快乐

快了快了,快周末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53
发表于 2021-6-4 13:08 |只看该作者
周五下午也幸福一起追帖子

使用道具 举报

154
发表于 2021-6-4 13:58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4 13:08
周五下午也幸福一起追帖子

开启幸福时光。

使用道具 举报

155
发表于 2021-6-5 23:04 |只看该作者
  十八


  过谦他们回来不久,幻谷就出了事。先是肥遗、蛊雕两只机器神兽被拆得七零八落、零件满地;后是凤凰、青鸟的脖子给人绞在一起还打了结。不用说也知道是小童干的。这一次受害的是机器动物,下次难保不是活人。祁必明吓得脸上一红一白,说:“这不是变态吗?”


  绿萍、伏虚各带一支人马把幻谷翻了个底朝天,小童却踪迹杳然。


  隔了一周,两个X横“尸”后山,那正是滕燕杀老夫的案发地。几个机器警察过去查看,二十来个作家在旁围观。但见一个X的头叠在另一个的头上,另一个X胸口破了个大洞,“哧哧哧”的冒烟,电线拖在体外,劈劈啪啪闪着火花,显然遭袭未久。莫渊神色凝重,祁必明遮住双眼,从手指里窥探:“这就是开膛破肚啊,电线就相当于人的肠子……”过谦骂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许有清看了会儿,一语不发,默默走开。祁必明还小声问莫渊:“他是特别镇定还是吓傻了?”许有清穿越了小半个幻谷,来到老夫家,一进门就说:“干妈,您还是搬出去吧!”


  老妻大病初愈,说话有气没力:“魔童又出来兴风作浪了?”许有清说:“谁都说不好他下面会作什么怪。您一个人和几个没心没肺的机器人待在这儿,我没一天能把心放到肚子里。与其这样,不如回城。”老妻点头说:“我还有两门亲戚,有大事还能帮衬帮衬。再说六十几岁的人还不至于动弹不得。其实,照谷里的规矩,我已经不是职工家属,也没资格占着这幢房子不挪窝儿了。”她摆了摆手,示意许有清别插话:“我一走简单,你从此没个知疼着热的人。我想着临走前要帮你再铺一铺路。”许有清想哭,老妻却站起来说:“拣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见伏虚。”


  伏家与老家比邻而居,几步之遥。许有清随老妻前去拜访。伏虚迎进门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嫂子大晚上带许老师来,是临行托孤吧?”老妻心道:“你这老油条,脑子倒灵光。”笑了笑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老哥哥在日,对你不薄,他如今走了,统共就剩下一个傻孩子,我们两口子就把他托付给你了。”说着就要行礼。伏虚忙弯腰扶起说:“可别,折死我了,也有嫂子给自家兄弟行大礼的?许老师至纯至孝,又……写得一手好文章,我也欣赏得很呢!”


  老妻一笑,掏出一张支票推了过去:“我一个老太婆守着那么些遗产有什么用?我大胆代死了的做个主,将其中三分之一一次性赠送给你。你别推,推了就是不把我们当自家人了。我晚上收拾收拾,明儿就出谷,还有封推荐信给曾谷主,你的首席长老,包在我身上。”伏虚身上一热:“曾谷主会听你的?”老妻笑道:“我是前任首席的遗孀,说话总有点分量;再者,我自有我的说辞,包你称心满意就是。”伏虚竭力淡定,微笑道:“嫂子的心意我领了,嫂子的心事,”他瞥了许有清一眼:“也着落在我身上。”老妻起身说:“那就多谢了。有清只要在幻谷出人头地,就是镀了金的名作家,将来回了城,在全国文坛有了一定位置,他不会忘了你的。有清,你说是不是?”许有清连声称是。伏虚亲切地拍拍许有清的肩膀:“继续努力吧,我看好你。”


  送走二人,关上院门,他坐到鱼池子边上深思。他老婆一直在房里探头探脑,这时忙跑过来问他:“你真要帮姓许的?”她是个胖胖的小矮子,与伏虚的高瘦恰成反比,单以身材而论,倒比老妻更像老夫的夫人。


  伏虚朝池子里撒鱼食,头也不抬:“拿人的手软。她事情做得到位,我既然承诺,当然要兑现。做人嘛,什么仁,什么义,都是假的,只有一个‘信’字不能马虎。”伏妻蹲在伏虚膝盖边上,整个是一陀横向的肉山:“过谦那么得宠,曾谷主又有心帮他打破时空限制留下来,许有清能越过他的头去?”伏虚笑了两声说:“过谦跟曾谷主不是一路人,又都个性极强,他们的蜜月,长不了。”伏妻“哦”了一声说:“你估摸着,这个蜜月啥时候结束呢?”伏虚看着荡漾的池水说:“我要是没猜错,就是眼面前的事儿。到时我会再加一把,让曾谷主彻底对这小子断了念想,那么许有清的机会就来了。”伏妻嘻嘻笑着说:“其实你本来也怕过谦上了位,会过早地取代你吧?许有清那种软不啦唧的性子,就一点威胁也没有了。”伏虚一笑说:“你居然能悟到这一层,不枉了我多年熏陶。”伏妻笑啐了口,进屋去了。


  第二天下午,许有清把老妻送到谷口。伏虚夫妻代曾衍长送行,老妻没想到魏晋也会来。两家素不投契,临了能来送上一送,也算对得起在长老位置上共事一场。


  行李车把几个大箱子托运走了,伏虚的目光假作不在意地扫过那些箱子,心里猜测老夫留下了多少家当。老妻走近身来,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声音说:“上午我把那信发给曾谷主了;箱子里的东西,我死了都归有清,拜托你好好照顾他。”这是暗示许有清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供奉。话是赤裸了点,其中含义仍让伏虚心花怒放。


  没几天,两项人事任免接踵而至,一是升任伏虚为首席长老。许有清带头鼓掌,和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实至名归,当之无愧”的鬼话。另一项是由甘愿补缺,位列三长老之末。过谦很不平,无论魏晋、甘愿,其德其才,明明都在伏虚之上。魏晋生性淡泊,若无其事。甘愿对着怒形于色的过谦笑道:“我都不生气,你生什么气?”


  过谦一屁股坐下说:“就是为你不值!”甘愿笑了笑说:“从一个作家到一位长老,表面上是升了,其实是明升暗降,把我这精神领袖拉下马,纳入到他曾衍长管辖的长老序列当中。”过谦气得脸也黄了:“你不是有很多崇拜者吗?我去找他们联合请愿!”甘愿一笑说:“崇拜是崇拜,涉及到自身利益,人还是为自己打算。你难道没留意,《云彩镜象》发了一则大消息?说是曾衍长拉来巨资,举办一个大型征文,一二三等奖奖金合计高达五百万。”过谦一惊。甘愿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说:“我如果是作家之一,就要参赛,别人想跟我争一等奖,希望渺茫。我如今成了长老,担任评委,不能参加比赛,别的作家蟾宫折桂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你说我那些崇拜者们能不支持曾衍长的决定吗?我还能动用众作家的力量推翻他的任命吗?”


  过谦感到一股寒意:“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还真是手段非凡。”甘愿冷冷一笑说:“若非这样难缠的人物,我和绿萍何必要筹谋这么多年,头痛这么多年。”过谦“唉”了一声说:“那怎么办?你这个哑巴亏不是吃定了?”甘愿神情坚毅,眼蕴锋芒说:“我不是那种一打击就灰心溃败的庸人,有些事我已经调查得有些眉目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鹿死谁手!”


  出了甘愿的办公室,二人走了一截子路,到灵河那里分手,甘愿往南,过谦朝东。因为谈的时间长了些,不觉日已西沉。奇的是日落只持续了一刻钟左右,夜色就漫了上来,比平时的黄昏要短得多。过谦没心思多琢磨这个,闷头只顾想着甘愿和魏晋,觉着这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蓦的里鸟雀惊飞,树摇草动,平地起了一阵阴风。过谦连打了几个冷颤。朦胧月色下,一个小小的影子从暗处平移了过来,到身前两三米才停住。过谦自进幻谷以来,行事磊落,外加胆气豪壮,从没怕过什么,此刻却不由得生出惧意。他往后退开两步,那影子也随着朝前逼近两步;他试着朝左边跨了一步,影子也如法炮制。他牢牢盯着影子,头皮里渗出冷汗。那影子也一声不吭,幽灵般垂着头立在那里。僵持了约有五六分钟,过谦忍不住大声道:“是小童吗?”


  影子发出一串狞厉的怪笑,缓缓抬头,现出一张青白的面孔。一般形容人的俊秀爱用“唇红齿白”,小童此时牙齿白得晃眼,尖尖地似要择人而噬;嘴唇却是乌紫色;再加眼窝深陷,从头到脚散发出非人非机器的尸气。他向前迈了一步,偏着头,打量着过谦说:“你也会怕吗?”他的声音不像从前,是本来的童声加上《罪与罚》男主角的成年男声,每说一句话,都像两个人同时发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过谦捏起拳头,勉力镇定,淡淡地说:“是人就会害怕。”小童诡笑着迈前一步说:“是怕鬼,还是怕死?”过谦双拳微颤,但声音渐渐稳定:“怕鬼不还是因为怕死吗?”小童磨着牙齿,发出“吱吱格格”啃白骨般的响声:“你不用怕,我身上有一部分就是你。你是个干净版的小童,我是黑化了的过谦。”过谦想起当初种种,惧意稍减,愧意暗生:“要不是为了帮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小童的眼睛隐现绿光,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变成这样也挺好啊,至少我是个谁也不能忽视的角色了。曾衍长、甘愿想除掉我,你和魏晋对我又怕又怜,别的人对我又怕又恨。哈哈,好玩!”他身子一晃,到了过谦面前,几乎与过谦呼吸相接。过谦大吃一惊,本能地朝后闪避。小童一把揪住过谦后脑的头发,却因过谦理了发,剪了寸头,又滑脱了。过谦连退数步,顺手抄起一块石头,以备不测。


  小童语音尖锐:“你为什么把辫子剪掉?你有辫子,我也有,我们才是同一个人的一体两面。你……你竟然理发!”他反手握住自己的辫子,一把拽了下来,塞到嘴里,咀嚼片刻,吞了下去,过谦不禁一阵反胃。小童抹抹嘴角,笑道:“现在我们又是一样的了,好玩!”


  过谦知他魔性已深,不是自己所能挽回,当务之急,是逃出生天,一面观察地形,一面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我跟你不同。我就算一时失控,也懂得回头。我会暴怒,会失态,但事后总能反思。我从来不是一个正邪不分、伤害别人的人。”小童慢慢走到他附近,瞧着他说:“啧啧啧,好个知过能改的贤人。我问你,你舞文弄墨是为了什么?就一点儿不为钱,不为名,不为女人?”过谦一怔。小童右手一伸,快如闪电,夺过他手中石块,捏成了一团粉末,任它们从指缝间“簌簌”而落:“说呀,贤人。”


  过谦不想承认,却又不想撒谎,一时犹豫难言。小童阴森森地说:“可见六根不净。别死撑了,让我帮你吧?”过谦直觉他不怀好意:“你帮我?”


  小童声音里带着蛊惑:“我帮你打昏医生,救出滕燕,让你们团聚,好不好?”过谦脑中昏昏沉沉,被催眠了一般:“好。”小童踮着脚往跟前轻凑几步,阴恻恻地漫声说道:“我帮你名利双收,快意恩仇,好不好?”过谦眼皮发重,像要睡着了:“好。”小童又踮着脚,踩着奇异的步子上前两步:“来,让我帮你,好玩得很呢!”他一手触到了过谦的喉结,一手从后曲过来盖住了过谦的头顶:“文学,不过是手段,对吧?小说,不过是途径,对吗?”


  过谦听到这两句话,陡然一个激灵,意识和思想全回来了。他不假思索地说:“错!文学是我的毕生寄托,小说是我的终生爱好!名利要是能有我不会假道学地拒绝,如果没有,写作本身就足够给我快乐!”


  之前他逐渐被小童引上歧思,每答一声“好”,身上的阳气就减弱几分,小童遂能步步推进,险些儿就要得手。幸亏他内心深处的一念清明,令他生死攸关的时刻找回自己,这几句回答,发自肺腑,掷地有声,浩然正气猛增,猝不及防地冲击了小童的妖异阴邪之气。小童连退了十几步,兀自全身火辣辣的刺痛,恼羞成怒,厉叫一声,身子不动,双臂暴涨,如同弹簧,从两边遥击过谦太阳穴。


  “啪啪”两声,有人代接了两拳,力道雄浑。小童双臂收回,身子前倾,化作“不死邪刀”,以身侧为刀锋,蓝印印地直劈过来。来人左掌一扬,“轰隆”一声,如同闷雷,把刀身荡了开去。小童“嗖嗖”两声,身软如绵,忽的一甩,如同长鞭。那人看得分明,右手伸出,把小童齐腰握在手里。小童四脚一缩,变为铜锤,撞向那人胸口。那人双手一合,堪堪要将铜锤抱住。小童忽的化为一蓬丧门钉,漫天花雨般射了过来。那人一拉过谦衣领,疾速后退,竟比暗器还快。“叮叮叮”一阵细雨般的急响,铁钉都射在脚前地上。铁钉拼成人形,跃上半空,头部、双手、双脚、胸腹分成六块,同时扑了过来,头部当先,犹自“格格格格”笑个不歇。那人双掌犹如开山大斧,连砍四砍,带起一股极强的气流,“砰砰”连声,把六块躯干横扫到三丈开外。小童瞬间回复原状,跺脚尖叫:“不好玩!”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过谦惊魂甫定,忙说:“曾谷主,您没受伤吧?”曾衍长说:“我擒不住他,他也伤不了我。怎么你晚上还一个人四处乱跑?我不是早就颁布宵禁了么?”过谦抚平心绪说:“我走到这儿太阳还没下山,不知怎么,一刻钟不到就入夜了。是不是控制系统出了什么问题?”曾衍长稍一思索,了然于胸,却不置可否:“明天我去查查。你回去吧。”过谦走了几步,回头问道:“要不是您今天救我性命,我也不会直接问您:当初我和滕燕、莫渊在电影宫遇险,差点陷身于《泰坦尼克号》中出不来,我曾以为是老长老和许有清干的,但后来发现另有其人,那个人,是不是您?”


  曾衍长扑扑衣服上打斗沾染的灰尘,洒然一笑:“不错,是我叫伏虚收买了小张。”过谦说:“你为什么要针对我?”曾衍长笑道:“那时你是敌非友,伏长老又对你多有不满。经我批准,他便动手了。你一定奇怪,小张为什么不惜冒那么大的风险依计行事?”过谦最想不通的正是这件事,脱口而出:“为什么?”曾衍长说:“他身患绝症,当世唯有我能使他重获新生。”过谦奇道:“你精通医理?”曾衍长笑道:“这一节以后再说。既然你直言相询,我也不妨开诚布公: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且人品心地,在现今浊世中罕有,这样的人我用着才放心。我很想知道,假如我也能让你新生,留在这个时空,财富地位,应有尽有;文学艺术,享之不尽,你愿不愿加入我的阵营?”


  他终于说出来了。过谦颇感如释重负。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坦然与他沟通。曾衍长不等他开口又道:“曾有人说,要想成功,需要聚齐四大要素,缺一不可。首先你自己得行,第二得有人说你行,第三说你行的那个人他得行,第四你的身体得行。第一条和第四条你有,第二条和第三条我能给你。只要你一点头,成功就在反掌之间。”


  过谦向曾衍长深深鞠了一躬。曾衍长大喜,这是仅次于跪拜的大礼,比握手之类要谦卑郑重得多。他想过谦到底不是榆木疙瘩。过谦说:“我向您鞠躬,是谢您往日的器重和今晚的搭救。但我生来随随便便,也没多少宏图壮志,脾气又暴,嘴巴又毒,又认死理,九头牛拉不回来。坦白地说,您做事的手法和追求的目标跟我冰炭不相融。过不多久我就回我的时空去了,与其违心地做人做事,不如回家当个平平凡凡、逍遥自在的普通文人。”曾衍长大失所望,冷冷地说:“这就是你的答复?”


  过谦说:“小张怕死,刚才面对小童时我发现我也怕,但是要我违背本性地活着,就算叱咤风云、威震文坛,活到二百岁,也跟死了差不多吧?”曾衍长说:“你不后悔?”过谦笑道:“我今天向您表明心迹,也是不想给您假希望,让您为我提供种种便利,种种资源。明知志趣不同,拖着不说,倒像有意欺骗您,要从您这儿多占便宜似的。”他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56
发表于 2021-6-5 23:06 |只看该作者
小沙发,周末快乐,明天看!

使用道具 举报

157
发表于 2021-6-5 23:06 |只看该作者
都熬夜啊

使用道具 举报

158
发表于 2021-6-5 23:16 |只看该作者

周末快乐,这就睡了,晚上陪外地来的老同学吃饭的。

使用道具 举报

159
发表于 2021-6-6 01:21 |只看该作者
发了这么多啊,反正追不上,我还是慢慢地踱方步

使用道具 举报

160
发表于 2021-6-6 07:27 |只看该作者
铁匠 发表于 2021-6-6 01:21
发了这么多啊,反正追不上,我还是慢慢地踱方步

躺平了看

使用道具 举报

161
发表于 2021-6-6 07:28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6-5 23:16
周末快乐,这就睡了,晚上陪外地来的老同学吃饭的。

好吧!不吃白不吃

使用道具 举报

162
发表于 2021-6-6 17:25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6 07:28
好吧!不吃白不吃

哈哈

使用道具 举报

163
发表于 2021-6-6 17:26 |只看该作者
铁匠 发表于 2021-6-6 01:21
发了这么多啊,反正追不上,我还是慢慢地踱方步

这个表情的内涵自己体会。

使用道具 举报

164
发表于 2021-6-6 18:51 |只看该作者
  十九


  伏虚接到曾衍长的紧急召唤,不敢怠慢,赶到“射日轩”听调。曾衍长劈头便说:“是不是你主使,缩短了日落过程,加害过谦?”


  伏虚听东窗事发,知道在这位精细过人的上级面前无法狡辩,忙躬身领责。曾衍长坐到沙发上说:“我倒想听听你擅自行动的理由。”伏虚毕恭毕敬站着,赔着小心说:“我是不忿过谦一再辜负您的栽培。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您设法帮他留下来,他也不会死心塌地跟您走的。”这一语触动了曾衍长的心事,他沉吟半晌说:“这件事我不想深责,以后但凡有什么计划,都别自作主张,事前请示,事后汇报。”停了停续道,“耍小聪明,也要看有没有我聪明。”这几句警告十分严冷,伏虚背上都湿了一小滩。


  曾衍长发泄完了不满,话锋一转:“如果过谦当真不识抬举,你看该如何处置?”伏虚巴不得除之而后快,一来他不喜过谦的个性,二来能为许有清扫清障碍,但刚才给曾衍长疾言厉色一数落,吓细了胆子,话不便讲得太斩截,于是和软地建议:“依我的愚见,要么置之不理,拖几个月由他回老家自生自灭;要么把他打压下去,激得他心灰意懒。又或者……”他故意顿了一顿,现出为难的样子。曾衍长指指对面沙发:“坐下说。”这是给他定心丸,表示言者无罪。他半个屁股挨着沙发,斜签着坐了,显出迟疑的神气说:“为了防患未然,似乎也可以考虑做得彻底一点。”


  曾衍长两道目光直射过来。伏虚转过头去,把玩着沙发边花架子上的一盆绿萝:“本来,杀人凶案,时空管理局查起来是很麻烦。天幸有位神出鬼没的魔童,我们大可往他身上一推,改一改监控录像,干手净脚,绝无后患。其实刚才要不是您出手相救,过谦早就是个死人了。他的命是您赐的,您哪天想收回来,也是天公地道。”他轻咳了一声,不吱声了。曾衍长沉思片刻说:“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见得要辣手行凶。你帮我密切留意,假如他真的为甘愿卖命,那时再处死不迟。”伏虚心下失望,脸上并不带出:“是,您放心!”


  伏虚辞出,想曾谷主对这小子还真起了爱才之心,以后倒不能轻举妄动,就算有所谋划,也要做得不着痕迹。途中遇见祁必明,知道他是过谦的朋友,懒得理会,装作垂头寻思,走过去了。祁必明却真没看见伏虚,一门心思构思小说,要把巨额奖金收入囊中,一役成名天下知。尽管与过谦称兄道弟,尽管与莫渊交情不浅,他还是对参赛小说的设想、进展守口如瓶,怕他绝妙的创意被“哥们儿”偷学了去。


  祁必明走到小凉亭畔,就见许有清在亭子里托腮冥想。许有清自知才气逊于过、莫,但奖金高达五百万,就算只拿三等奖,也是实打实地发了笔小财,因此也是极其投入。他感觉到有人盯着他,一抬头见是祁必明,勉强笑了笑。祁必明眼珠子一翻,眼眶里全是眼白,一星黑色没有,是最纯粹意义上的“白眼”。许有清吓了一跳,想“你是怎么做到的?”当下不再睬他。


  他不睬人,人却要撩他。祁必明在亭外阴声怪调地说:“想小说哪?看来是个史诗大作呀!”许有清笑道:“祁小哥这回也参加吧?总算有机会见识一下才子手笔了。”祁必明在心里自动把“小哥”更正为“小爷”:“啥叫总算?你嘲笑我写得少?”许有清不喜欢和人硬杠,于是笑着转移话题:“多心了不是?哎,这次你写什么题材?”祁必明嗤笑,暗道:“一级机密,能透露给你么?”笑了笑说,“说真的,还没想好参不参加呢。”


  他一向自命清高,对外打造的形象是视钱财如粪土,如今弯转得太急,从神坛上跳到民间同凡人竞争,有点下不来台。许有清笑道:“干嘛不参加?十年难见的大赛,全国都在关注,‘云彩镜象’的系列报道已经造势造得人尽皆知。”他有伏虚撑腰,觉得胜券在握,不说压倒过、莫,相对于无后台、无水平的“双无”祁必明,他的优势还是碾压式的。因而他期盼着祁必明的加入,期盼着“祁小哥”结结棍棍地输在他手里。


  祁必明哪里知道他的歪心思,打个哈哈就回宿舍了。他对包括室友在内的所有人宣称不在乎比赛,但比谁都写得快,写完了不好意思交,生怕人笑他闻利而动,口不应心,纠结了几天,终于还是交了。他不担心写得不好,只担心比赛有黑幕。为免日后落败被人笑话,他预先放出风去说:“也是巧了,正好最近想弄篇小说玩玩,凑到赛点上了。大家热情高涨,我也参与一下吧,免得你们又编派我不合群。”


  出乎祁必明、许有清意料,这比赛还就没多少黑幕可言,采用的是“三长老加玉玲珑”裁决制。初审是伏虚、魏晋、甘愿三位长老负责,过滤了三分之二的稿子。祁必明的就在其中。他怒极恨极而又无法流露,一腔无明全积在心里。伏虚自然要保许有清,但即使他不徇私,许有清杀入决赛仍是没问题的。


  过谦觉察到祁必明的愤恨失意、强颜欢笑,实在不忍,犹豫来犹豫去,生平第一次为人“走后门”,还是走了个拐弯的后门,硬着头皮找到绿萍。饶是如此,他还窘得头顶冒汗。看到向来言语生风、态度嚣张的过谦难堪得手脚没处放,绿萍不禁暗笑,便想了个“复活赛”的法子,把祁必明和另两个幸运的陪绑者塞进了决赛。单复活祁必明一个,太触目了,需得再陪上两个,才不会落人口舌。她操作起这些事来驾轻就熟,绕开曾衍长,游说伏虚,稳住魏晋,全都不在话下。不管是敌是友,只要不触犯到对方的切身利益,她总能三言两语间兼顾双方诉求,寻到最佳途径,说得动听,行得巧妙,策划得周祥,落实得干脆。


  绿萍深谙人情世故,特地找个机会轻描淡写地在祁必明面前提了一下个中原委,以使他领过谦的情。她与甘愿情同姐妹,但她信奉的是对别人好,要让别人知道;为别人做事,不求回报,但必须让别人心里有数。默默奉献不是她的风格。


  祁必明得知真相,一方面感激过谦,因为过谦此前曾拒绝过他类似的请求,他明白让过谦求人有多难;另一方面,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又生过谦的气,觉得以他的惊世之才,却只能靠过谦的人脉才能过关。听说决赛出动了“玉玲珑”,绝对公正,他便暗暗憋足了劲儿,等着作品大放异彩,压倒群芳,让人知道他这“复活赛”出身的作家是个不折不扣的实力派。


  正日子很快到了。曾衍长、绿萍、三大长老、欧阳早、宇文茂、全体作家齐至广场,X、Y们来了一堆,负责治安与后勤。散文、诗歌、戏剧、报告文学、文学评论各部落的首领和优秀作家代表均有出席,乌压压坐了一片。甘愿等七姐妹聚首,亲热交谈,绿萍的笑声格外响亮。曾衍长和几位部落首领却主次分明,明显以曾衍长为首。伏虚往来奔走,殷勤周到,又恪守着副手的界限。行政主管绿萍由着伏虚去张罗,她反落得清静,只顾与众姐妹说笑。


  一阵激扬的乐声,一位穿着旗袍的Y用纯正流利、不带感情的普通话提醒大家比赛开始。三十年前,这一类的场合还流行中国话说完再说一遍英文,否则就透着不上档次——哪怕在场并没有国际友人。随着国力进入极盛,文化上的自信姗姗而来,终于蠲免了不必要的“中英文对照”。


  众人相继入座。曾衍长身为主人,等各位首领坐了,才在居中的位置坐下。甘愿有意无意间延捱了一下,曾衍长坐稳当了,她才翩然入座。她坐了,绿萍等六姐妹、几部落中大批的追随者才陆续归座。此前曾衍长对她连番排挤,她不作回应,直到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优雅反击,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要赢她,还早得很;也唯有她,有这个能力与他一较高下。曾衍长、伏虚微微变色,随即淡然自若。魏晋早就坐了,对于汹涌暗流,好似浑然不觉。


  两个X打开一个圆盒,放出一块羊脂美玉。曾衍长输入密码,甘愿输入第二组密码。那块玉逐渐变大,变薄,越发光洁。曾、甘二人将那玉往空中一抛,美玉“嗖”的一声飞了上去,叠印到最高的一片“云彩镜象”上,足有电影屏幕大小,光可鉴人。


  过谦悄声问莫渊:“那就是‘玉玲珑’?”莫渊说对:“外表像块古玉,内里是座数据库,保留着前任谷主和几位公认的文学大师的思维和审美。幻谷中别的东西好作假,唯有这个改不了、变不得。”过谦因说:“前任谷主和几位前辈水平再高,也不能称量一代一代的后来人吧?这不是以个人意志框架众人么?”莫渊笑道:“照你这么说,所有比赛全都别设评委了。世上哪有绝对的公平。”过谦想想也是,就笑着不说下去了。


  那位担任主持人的Y莺声呖呖地说:“第一项,文字技巧。”接连两个作家败下阵来,看得祁必明心里直打鼓,赛前的万丈雄心尽化成忐忑不安。莫渊的参赛作品放到“玉玲珑”投下的光柱里,就见天空中众文字手携着手,相亲相爱,显然文从字顺。莫渊之后是许有清。工作人员把他的小说放进光柱笼罩的地面,文字随着光柱冉冉上升,至“玉玲珑”的界面上,也是整齐有序。许有清嘘了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隔了十来位,轮到过谦。只见他小说的文字在天上不断组合成各种美妙图案,如万花筒一般。地下仰面观看的许多嘉宾、作家纷纷鼓掌。祁必明最后出场,笔下诸汉字在空中互相打架,翻翻滚滚,末了只剩下一堆凌乱的笔画。许有清忍住不笑,心想:“就这样的文笔,还成天看不起张三看不起李四。”祁必明羞惭得满脸紫涨。


  第一项比完,过谦暂列第一,不少人向他道贺,他开心致谢。祁必明心道:“后面还有四项,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当心裤子脱早了受了凉。”


  主持的Y莺啼燕啭道:“第二项,温度与情怀。”莫渊的小说在“玉玲珑”上显示“清凉”,现场诸人同时感到一阵舒适的凉意。许有清在这一关吃了个鸭蛋,“温度:零度”,弄得面红耳赤。这回是祁必明心中笑他:“原来你写作根本不带真感情,出丑露乖,简直活该!”过谦得到的评价是“温暖”,诸看客均觉一阵光明阳和的暖意。祁必明押尾登场,被评为“炽热”,大家都觉到灼人的热度。“玉玲珑”对祁必明这方面的评价可谓甚高,他不由地洋洋自得。


  第三项还没开比,先有X跑来报告,停船场那边吵开了锅。曾衍长忙问怎么回事。那X汇报说:“几个部落的飞船停在专用场地上,看场员临时提高了停船费,对方不依,开始还好好协商,后来说不拢,吵起来了!”曾衍长不满地扫了伏虚一眼。欧阳早、宇文茂相视一笑。停船场的看场员正是伏虚的胖妻子,曾衍长知道伏虚两口子爱财如命,特意把停船场交给伏妻打理。平时没人来,她就监督着X打扫卫生,养护小说部落自家的音乐飞船;有客人来停船了,她就适当收取费用,贴补完全不需贴补的家用。料不到伏妻会在宾客云集的节骨眼儿上财迷心窍,狮子大开口。欧阳早、宇文茂与伏虚同属曾衍长一系,但他二人瞧不上伏虚夫妻的“无利不起早”,平日从不与伏家来往。伏虚察觉到二人对他的蔑视,怀恨在心,时不时在曾衍长面前上上烂药,说二人的坏话。双方互有心病。唯其如此,两人的一笑,杀伤力丝毫不亚于曾衍长的眼角一扫。伏虚忙起身随那X过去处理“外事风波”。


  这里比赛继续,Y说得又糯又脆,悦耳动听:“第三项,气势或气韵。”莫渊作品反映到“玉玲珑”的界面上,是空谷白云,琴箫和鸣,韵味悠长。许有清得了个“假气势”的考语,显出的图像是一个抹着腮红的人,提剑上山,故作豪迈,状如小丑。他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他绝望地看向主席台,伏虚的位置空着,大概还没摆平伏妻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风浪。在这一刻,他陡然想起了老夫老妻,几乎要堕下泪来。


  过谦小说的图像是涓涓细流汇成长江大河,集合细节为长卷,叠加气韵为气势,只比莫渊天然醇正的境界略低一级。祁必明与许有清一时瑜亮,许是“假气势”,祁是“负气韵”,他的图像是老歌《舞女泪》的MTV:


  “一步踏错终身错,


  下海伴舞为了生活。


  舞女也是人,


  心中的痛苦向谁说……”


  过谦对莫渊说,这歌是浪笑着挤出的眼泪,看似伤心,实则享受。


  “为了生活(●.●)迫,


  颗颗泪水往肚吞落。


  难道这是命,


  注定一生在那风尘过……”


  莫渊素来忠厚,这时也批评说矫情做作。祁必明在旋律里心灰意冷,知道问鼎无望,反为人轻,还不得不按照大赛规章待到全程比完。


  “伴舞摇呀摇,


  搂搂又抱抱,


  人格早已酒中泡。


  夜夜Tango Cha Cha


  Rumba Rock and Roll


  谁叫我是一个舞女。”


  甜腻的歌声还在飘,绿萍后悔帮祁必明“复活”,与其让这孩子丢人现眼,倒不如让他藏愚守拙。她看了看他,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三场结束,比赛过半,曾衍长宣布中场休息。众人分成若干组,或议论刚才成绩,或猜测未来走势。伏虚抹着汗回来,向曾衍长简要地说了几句话。曾衍长点点头,想是碍着外人,不好即时发作。许有清脚下如有千斤重,五分钟才挪到伏虚附近,眼巴巴瞅着他,又不知从何说起。伏虚也觉棘手,收了钱办不了事,于他,是比吞了个死苍蝇还难受。幻谷的文学赛事,只有三年一度的“幽谷奖”小说大赛会请出“玉玲珑”,没想到这次的比赛竟也会动用此物。早知道这样,事前就不收许有清的“指导费”了。


  甘愿走到过谦面前说:“热门选手,有几成把握拿到第一?”过谦笑道:“文无第一,拿到了也不说明什么。”甘愿微笑道:“好骄傲的谦虚。”过谦哈哈一笑。


  轻柔音乐响起,三三两两聊天的人们散而复聚,曾衍长、甘愿等人重新坐定。曾衍长不想在同一个坎儿上绊倒两次,存心要等甘愿先落座他再坐下。岂料甘愿一听到乐声就坐了,竟比伏虚、魏晋还早。魏晋心中坦然,伏虚就有些被将军的尴尬。以他的社会地位和知名度,尽管是首席长老,也不应当在甘愿之后才大咧咧归座的。曾衍长咳了一声坐了,甘愿接连两次出其不意,颇让他有点应对失据。


  Y宣布第四项比赛开始,名目是“独创与新意。”莫渊小说中规中矩,这一项上不大出色,与许有清并列新鲜度为“中午青草地”。过谦的图像是“新生花蕊、清晨露珠”,拿到了该项最高分。众选手见了,无不艳羡。祁必明几年如一日写着目无下尘的高人(很大程度上是他本人),从取材到氛围都因袭中后期的古龙和早期部分网络小说的“仿古故事”,“玉玲珑”判他为晚饭桌上的腌黄瓜、老咸菜。过谦觉得虽失之刻薄,却大体准确。


  比到此时,局势渐趋明朗,包括许有清、祁必明等一批作家事实上已遭淘汰,首奖多半在过谦、莫渊这对室友当中产生。有人半开玩笑地封他俩的宿舍为“幻谷有史以来最强宿舍”。


  那Y嗓音甜润,她是无论说多少话也不会嗓子累的:“第五项,深邃与深刻。”由于这次活动奖金巨,层级高,不仅幻谷内部人人关注,全国各大卫视也同步直播。广告商投放了大量广告,在欧阳早的一手经营下为幻谷赚得了极丰厚的利润。为了增强悬念,把场内外观众屏息凝气、静候花落谁家的状态维持到最后一刻,欧阳早请示过曾衍长,即时调整顺序,把过谦、莫渊的作品放到倒数第一、第二,压轴登场。祁必明肚子里又是一连串“操”字打头的画外音。


  几位作家之后,该是许有清。此时他不求获奖,但求存几分体面,暗中祈祷老天保佑。“玉玲珑”上出现了一口浅浅的古井,喻意他的小说没什么深度。祁必明的大作显出的是干涸的池塘,直观地表现了他在主题立意上比许有清还要差。祁必明再也忍耐不住,转身就走。他腰背挺得笔直,走路注意姿势,立心要给惊愕的群众一个英俊的背影。可惜除了几个拿他当弟弟疼的中年女作家,压根儿没人注意他中途离去。发现了这一点,他反而不急着走了。他蹲下去系鞋带,拖拖拉拉的,想看看“过老大”和“莫小帅”谁能拔得头筹。他为自己这当口还有心思好奇感到羞耻,但羞耻终究挡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底深处,他甚至宁愿莫渊夺魁。


  莫渊在“深刻度”上得到的影像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浩渺星云。现场立即起了一阵压抑的骚动,这是“玉玲珑”对莫渊充分的肯定。至少这一项上,过谦反超的机率微乎其微。X把过谦的小说放到光柱内,人人仰首等待,数百人的赛场鸦雀无声。祁必明顾不上假装系鞋带,站起来抬头看着那一方天空。过谦虽然素性洒脱,这时也不自禁的呼吸急迫。


  “玉玲珑”先是静默,过了会儿才现出了明灭变幻的深深的海洋。过谦笑了,莫渊也是一笑。二人靠到一起,对了一拳,互相鼓励。“云彩镜象”的记者们“咔咔咔”抓拍了十几张,日后照片发出来标题却不一样,有的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有的是“好基友,一辈子”,有的是“真和谐?假亲密?”有的是“幻谷文人不相轻只相亲”,林林总总,折射出的不是被拍的人,倒是拍人的人。


  有人问旁边的伙伴:“到底谁赢了?”那人一脸懵懂,又问他另一边的人。那一位年纪较长,趁机显弄:“小伙子,这都看不出来?小莫老师是宇宙星云,小过老师是地球大海,评价都高,但总归是星云更加浩瀚莫测。”先提问的那个有些失望:“过谦输了?大热倒灶啊!”年较大些的笑道:“小过老师锐意图新,剑走偏锋,固然使人耳目一新,多少也损折了内涵的深刻。这就叫有得有失呀。”中间的急了:“我买了博彩,赌他冠军的,妈妈的,害得我赔钱!”年纪大些的笑道:“第五项莫胜过败,前四项呢?这算的可是综合成绩。目前看来,像是打了个平手。”那赌彩的忙问:“会下双黄蛋吗?”年长者瞥他一眼说:“你当是发金鸡奖哪?就算看起来平手,还是要分出高低。这个奖次,连甘老师说了也不算,曾谷主也不能乾纲独断,还得瞧‘玉玲珑’的意思。”


  宇文茂和欧阳早窃窃私语,魏晋、伏虚说了几句闲话,记者的长枪短炮都在蓄势待发。过谦却想:“莫渊锋芒内敛,实力强劲。我刚才居然跟甘愿吹牛,好像第一名非我莫属。古往今来好作家这么多,好作品如恒河沙数,往后可得刹一刹虚骄之心,别变成大龄版的祁必明。”


  一段每秒价格近千万的精美广告之后,Y宣布倒计时。5,4,3,2,1。“玉玲珑”倏地收回了先前打在地面的光柱,通体透明,”唰”的一声,将一束绚丽的七彩光线斜射到过谦身上,映得他一身白衣变成了光焰流动、莫可逼视的华服。


  音乐大作,花炮、气球、鲜花齐齐上阵,全场掌声如雷。甘愿笑了,曾衍长神情复杂,一堆人挤上前来要做专访,索要签名。莫渊与过谦来了个兄弟大拥抱,许有清落魄而去,祁必明恨恨地走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65
发表于 2021-6-6 21:37 |只看该作者
沙发来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66
发表于 2021-6-6 21:38 |只看该作者
过谦、莫渊这俩名有点意思

使用道具 举报

167
发表于 2021-6-6 21:40 |只看该作者
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当心裤子脱早了受了凉。——刻薄

使用道具 举报

168
发表于 2021-6-6 21:41 |只看该作者
曾衍、伏虚挺逗

使用道具 举报

169
发表于 2021-6-6 22:18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6 21:38
过谦、莫渊这俩名有点意思

读到现在才觉得名字好玩吗,哈哈。

使用道具 举报

170
发表于 2021-6-6 22:19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6 21:40
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当心裤子脱早了受了凉。——刻薄

俗语,符合祁必明这个骨子里的俗人。

使用道具 举报

171
发表于 2021-6-6 22:19 |只看该作者

使用道具 举报

172
发表于 2021-6-6 22:22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6-6 22:18
读到现在才觉得名字好玩吗,哈哈。

总看总想觉得逗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73
发表于 2021-6-6 22:23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6-6 22:19
俗语,符合祁必明这个骨子里的俗人。

一个人一个特点

使用道具 举报

174
发表于 2021-6-6 23:05 |只看该作者
霓裳旖旎 发表于 2021-6-6 22:22
总看总想觉得逗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75
发表于 2021-6-7 01:24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1-6-6 17:26
这个表情的内涵自己体会。

哈哈,认真的说一句,把这么有趣的小说分享给我们阅读欣赏,谢谢陶然!

使用道具 举报

176
发表于 2021-6-7 09:12 |只看该作者
铁匠 发表于 2021-6-7 01:24
哈哈,认真的说一句,把这么有趣的小说分享给我们阅读欣赏,谢谢陶然!


使用道具 举报

177
发表于 2021-6-7 19:12 |只看该作者
  二十


  当晚,参加完谷里办的庆功宴,过谦带着酒意和激动上床,将近两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刚过了半小时,一个“语音铃铛”毫不留情地把他吵醒了。半夜中断睡眠是件非常窝火的事,过谦捺着性子一看署名,是祁必明。他揉揉惺忪睡眼,打算安慰安慰他,不想对方发来的是一连串的讽刺挖苦加抨击,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别得意,你啥也不是!”


  过谦怒火直冒,发了一个铃铛回敬:“你啥都是,就是不像个作家!”祁必明骂过谦表面上一身傲骨,其实趋炎附势,博得大人物的喜爱才有今天,是文人中的败类,胜之不武。过谦骂祁必明表面上满不在乎,其实贪名重利,羡慕嫉妒恨,不是写作品的作家,是专管作死的“作”家。祁必明大怒,祝过谦身败名裂,穷途末路,早日如丧家犬般滚回2025。过谦祝祁必明不管在20几5,都把前列腺炎、附睾炎、阴囊湿疹和混合型痔疮等下半身的毛病得一个遍。祁必明一听过谦咒得如此具体,面如死灰。过谦直喘粗气,心想我没叫你得性病算有口德!祁必明说,打从今儿起,一刀两断,哥俩绝交,立刻生效。过谦补了句“有效期一万年”。祁必明说“谁反悔谁是活猪!”过谦说“谢天谢地总算心心相应了一回。”


  “语音铃铛”安静了。过谦喝了口水,睡意全无,摇醒了无辜的莫渊,吐了半夜苦水。他不知道,祁必明这腔邪火也是有个引爆器的。就在他荣获首奖的同时,有那平日与祁必明关系不佳的,趁机追上去哼唱:“啊,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祁必明气得面青唇白,要揪打他。另一个老成些的就上来劝架说:“小祁小祁,别冲动。你听他哼的是另一首《舞女》,不是你那个《舞女泪》。”先一个做出“不妨一战”的架式说:“怎么啦?你判了个‘舞女’,天下人全得跟着避讳,乌吴武误的音都不能发啦?学学人家莫渊吧,调子高不代表水平高;学学你结拜大哥过谦吧,大才子狂一点儿人家服,你狂的什么东西?”祁必明回去越想越气,这才来了个半夜铃铛。


  第二天,过谦应邀和宇文茂喝下午茶,按约定把赢了比赛的那篇小说带过去。宇文茂赞不绝口。过谦没提祁必明的事,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发狠:“臭小子,莫名其妙,见了非揍他不可!”他一边嘀咕一边刻意避开祁必明爱逛的地方,怕万一遇上了又顶起牛来,真控制不住情绪。走了一程,见前面有人对着一只庞大的机器神兽发呆,走近一看,却是伏虚。他叫了声“伏长老”,介于一般的礼貌和疏远的客气之间。伏虚“嗯”了一声,仍看着地上。过谦仔细一瞧,是只帝江。帝江这种神物照书里描写是没有五官的,眼前这一只却被人用手指抠出了五个洞,形成了流着绿色液体的“五官”,情状可怖。他不由得问道:“是小童?”


  伏虚冷冷地说:“不是他是谁?”看看夕阳说,“日头要落了,你回宿舍吧,我叫机器人来处理一下。”他记住了上次暗算过谦,被曾衍长斥责的教训,提醒过谦快走,免得出了岔子算到他头上。过谦忽发奇想说:“幻谷里的白天黑夜可以调控,为什么不一直定在白天,阻止小童现身?”伏虚看了看他说:“异想天开。有调控的手段,不代表就应用这个手段。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上古以来的规律,强行违背,对人体有害。幻谷若没有日夜交替,作家们很容易生物钟紊乱、内分泌失调。”过谦想“原来如此”,望望帝江脸上的五个小孔说:“这是谷里最后一只神兽了吧?”伏虚叹道:“不错。造一只神兽,时间、精力、金钱都花得可观。魔童这一捣乱,幻谷一两年内都看不见机器鸟兽了。”


  他打发过谦先走,蹲下来拍照取证,又召唤了三个X来将帝江拆散,零件留着,将来兴许能用在别处,省得浪费。


  伏虚正详细指点X怎样化整为零,小心碰撞,忽有一个怪异的声音说道:“不用麻烦了。”伏虚一侧头,见是披头散发、面带诡笑的小童,吃了一惊。他第一个反应是看落日,夕阳明明还在地平线上将沉未沉,显然魔童抗日光的能力在增强。以自己的道行,加上三个战斗力低下的男机器人,万万不是对手,只怕一把老骨头要葬送于此了。


  他抽出护身的“刚柔阴阳棒”,摆个架子,让三个机器人挡在身前。小童嘿嘿一笑,身子如一条软带,倏忽间从三个X身上一缠即过,再看X们,摇摇晃晃片刻,分别摊成了三堆废铁。伏虚努力镇定,举棒当胸:“恭喜恭喜,魔功又进益了。”小童阴笑道:“老家伙,别跟我来口是心非的那一套。我不是正人,你也不是君子。我练的是魔功,你走的也是邪道。咱两个大哥二哥不说麻子哥。”伏虚恼羞成怒,“呸”的斥道:“你这邪魔外道,胆敢诋毁我的清誉!”小童脖子向前一伸,长蛇般直伸到伏虚面前,嗅了两嗅,“嘣”的一声缩了回去:“你的味道跟我很像,不过外面包了一层‘正气膜’,一般人闻不出来。”


  伏虚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反倒平静不少:“要打就打,少在这里消遣本长老。”小童的双瞳变成两粒碧荧荧的火粒子:“咿呀,差点忘了你的职称,是长老呢!杀机器野兽没意思,杀机器人也不刺激,还是杀杀长老级别的真人好玩。”他右手一提,肘部以上变成利剑,斜身冲去。伏虚挥棒招架,“嚓”的一声轻响,木棒被斩成两截,“捧杀”“棒杀”以后是无所施其技了。他临危不乱,双手护胸,对方的臂剑忽变冰掌,游鱼般穿过他两手间隙,无声无息在他心口印了一掌。伏虚顿时浑身血液都像结了冰,眼前白茫茫一片冻雾。


  小童眨眨眼,嘻嘻一笑,就要扑过去结果他的老命。蓦然间有人飞身而出,“啪啪”两声,接了两掌,招式古朴,武器奇特。


  小童“格格”咬着牙齿说:“你为什么救他?他是坏人!”伏虚寒意稍减,定睛一看,是魏晋用纯钢扇子骨解了他性命之忧。魏晋望着昔日的小书童说:“好人坏人都是人,人命可贵,不是你说取就取。”小童啐道:“先生迂腐!这个人人格卑劣还是个马屁精,比老夫还差一截,我杀他是看得起他!他老婆同《罪与罚》里放高利贷的死老太婆也差不离,回头我也要委屈委屈我的幽冥爪,送她上路!”伏虚听他当面羞辱,惭怒交迸。魏晋说:“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先生’,盼你念在从前的情分,饶他一回。”小童尖叫:“我不!我要把他的头拧下来挂到‘射日轩’大门口,吓唬曾衍长!”魏晋平伸扇骨,慢慢地说:“除非你想我们反目成仇,以死相搏!”小童看看魏晋,看看伏虚;看过伏虚,又看魏晋,一时拿不定主意。魏晋却绝无退缩之意,瘦瘦的身体似渊停岳峙,自有一股慑人之威。伏虚强行按住寒气,颤颤上前,与魏晋并肩而站,双手虚提,暗运劲力。


  小童忽然叹了口气说:“先生的话我听一次吧。再有下回,别说伏虚老儿,就是先生自己,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说着跃起半空,头下脚上,“嗤”地钻进地下,拱得泥沙乱飞,一条黄龙般消失在远处。


  伏虚看着小童土遁留下的长长沟壑,犹自后怕。魏晋说:“伏长老,回去吧。”伏虚方回过神来,连声道谢。魏晋辞谢:“如果我落了单,你也会助我一臂的。”伏虚感愧交集地说:“恐怕未必。我这人,也是前半辈子吃够了正派做人的亏,下决心改弦更张。这十几年来,党同伐异,不是朋友,就视为敌人。要是你刚才遇险,我怕不一定会挺身而出。”魏晋听了这话,倒是心有所感:“回家治伤要紧,边走边说,反正顺路。”伏虚每吸一口气都是冷嗖嗖的:“虽然顺路,却不同道。我佩服你这样的人,可注定做不了你这样的人。”魏晋笑笑,扶住伏虚说:“做不了魏晋,也不用就做以前的伏虚。”


  伏虚借力前行说:“上了人家的船,身不由己,愈行愈远。魏兄别对我寄望过深,洗心革面这种奇迹,以伏某人的脾气、心性、岁数,怕是不会出现了。但伏某恩怨分明,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往后我再不敢明里暗里得罪你了,我当终身以长兄待你。”魏晋笑道:“施人慎不念,这事以后不必提了。我不习惯在任何人那里扮什么恩人、恩兄的角色。一任自然就好。”伏虚叹道:“我到今天才明白,甘愿、过谦他们为什么对你那么敬重。”

使用道具 举报

178
发表于 2021-6-8 19:04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一


  颁奖典礼却不像大家想象得那么隆重。地点从广场挪进了大礼堂,不允许谷外记者采访,最奇怪的是曾衍长竟然没来,据伏虚说是出国去了。曾谷主再忙,也不缺这一两个小时,过谦心里猜是另有文章。


  伏虚按部就班地在话筒里宣布,一等奖,一名,过谦。过谦一怔:“我是一等奖,那特等奖是谁?”许多人心里都有此一问,想该不会明目张胆地颠覆大赛结果,空降一个分数很低的“特奖选手”来吧?


  伏虚不等大家作何反应,紧跟着宣布二等奖二名,由莫渊和另一位五十出头的作家获得;三等奖,六名,五男一女。本来这位女作家成绩不大理想。可绿萍不满意,说这一届的女性作者水准是有些参差,不如上一届那么熠熠生辉,但也不能让男作家一统天下。伏虚难得与她意见一致。奖项嘛,以作品为优先考量,此外是关系亲疏,后台软硬;再来就必须考虑搞平衡了。好比每届获奖者必须有无党派作家、知识分子型作家(这时的作家已没几个钱钟书那样的纯知识分子了)、少数民族作家、女作家。有人各取头一字,合称“无知少女”。幻谷因有甘愿,女作家比谷外强势得多,偏巧——或说不巧,这届的质素下滑得厉害。绿萍为争地位,伏虚为装门面,不谋而合挑了位得分尚可的女性放进了三等奖。下来是十位优秀奖,伏虚不顾别人议论,找了无数理由,生拉活拽把许有清塞了进去,并且是优秀奖的第一名。许有清算是挣回了一点面子。祁必明这天没来,伏虚许有清幸免于一顿恶毒的诅咒。


  奖颁完了,有人怯生生发问:“奖金呢?”文化人谈钱总有些欲语还休,等而下之的就欲拒还迎,这人声音微弱,三个字却力道千钧。甘愿、魏晋、绿萍都望向伏虚。伏虚说:“回头打你们卡上。颁奖仪式到此……”甘愿不准他结束:“伏长老,一等奖二等奖的奖金可不少,是直接转账,还是开大额支票,纳不纳个人所得税,你要交待一下。”众作家群起响应:“对!总要给个说法吧?”有个爱看热闹的笑道:“咱们名落孙山,过老师可是拿了大头。我们就想知道过老师能拿多少钱,我们过过眼瘾解解馋也好啊!”大家哄笑:“就是,吃不着猪肉,也要看猪跑!”


  过谦最关心的还不是那笔奖金:“伏长老,特等奖是谁?我不是得分最高的吗?”


  伏虚被几下里夹攻,纵然太极拳打得炉火纯青,也闹了个手忙脚乱。甘愿见他一味推搪,知道必有内情,以作家代言人的身份连连追问。伏虚被逼不过,只得咳嗽两声,拉过话筒,轻轻地说:“本次大赛,奖金总额五百万。特等奖,空缺,奖金四百九十九万。”全场大哗,过谦怀疑自己的听力。伏虚嗓音干涩,额头见汗:“一等奖过谦,奖金三千。”有人喝倒彩。


  “二等奖两位,共三千。”


  有人骂娘。


  “三等奖……”


  三等奖的六位有四个摔门而去,两个撕掉了获奖证书。优秀奖的十人除许有清外,集体冲到台上与伏虚理论,说钱少还是小事,不带这么戏弄人的!


  伏虚的护身宝器“刚柔阴阳棒”给小童削断,又受了掌伤,中气不足,脾胃虚寒,说几句话就哆嗦,作战能力还不如一个普通人。他被九个作家团团围住,九嘴齐斥,竟是脱不了身。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救援的目光投向魏晋。魏晋便劝大家有话好好说:“吵是吵不出什么来的,伏长老在这儿,又不会跑了。”他声望虽高,在这台上台下乱成一锅粥的当儿,却也弹压不住。


  甘愿看了过谦一眼,见他愤慨之情,现于颜色。甘愿既想为他讨回公道,又想借机发难,打击曾衍长的威信,便站起身来,扬声说:“这件事不是伏长老能决定的,是谁的主意,就让谁来面对。”她不用话筒,清脆的语音把全场叫嚣都压住了。


  众人一听,顿时回过味来,吵吵嚷嚷,群情激愤,只待要找曾衍长拼命。伏虚暗暗叫苦,只能一遍遍重复:“曾谷主出差一周,请大家耐心等待!”他的苦口婆心换来的是某位北方作家带有浓重口音的回应:“等你妈的个球!”大家听了,乐得大笑。


  绿萍这时已领会了甘愿的意图,拿起话筒问道:“曾谷主什么时候出的差?为什么出差?怎么连我们这些同事也不知道?他是真出差吗?”言下之意,直指曾衍长是跑到国外避风头。


  那得了二等奖的老作家气愤填膺:“我活了半辈子了,这么无耻的事还是头一次碰上!在幻谷外面参加什么征文、什么比赛就三不五时地‘一等奖空缺’‘特等奖空缺’,没想到幻谷也来这一套!你们评委水平高,几十个几百个作品里愣是拔不出一个头奖——别叫我啐你们了,什么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的事——缺的哪是好小说?是缺钱!缺的哪是钱?是缺德!”末两句递进用得出神入化,全场爆发出掌声、笑声、叫骂声:“对对,组委会缺德,谷里谷外一个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他妈的没钱吹什么‘奖金丰厚’?不怕闪了舌头?”“人家不缺钱,是缺心眼儿。人家以为他那些招数很高明,砸了牌子毁了名声算多大点儿事啊?”


  许有清裹挟在这股洪流里,先还掌得住,后来也抨击道:“滑天下之大稽,还不如不办比赛!”


  不知是谁提议请过谦发表感言,说他才是最大的受害人。莫渊向过谦摇了摇头,甘愿也用眼神制止他。他想了想,跳上主席台,夺过话筒说:“很荣幸身兼最高获奖者和最大受害人于一身。既然这样,我责无旁贷,就让我和伏虚长老保持沟通,为曾谷主回谷倒计时吧。刚才魏长老说得有道理,吵是吵不出什么来的,大家先回宿舍喝喝酒压压惊,散散步败败火。曾谷主出差出不了一辈子,相信等他一个星期的寿命我们还有。”


  众人轰然一笑,多数人便退去了。少数过来同过谦商量下一步行动,也有些心机深的,到甘愿那里请求支持。绿萍代甘愿一一接过,说请大家宽心,甘老师会用恰当的方式为大家争取权益的。


  等杂七杂八的人全走光了,甘愿才问伏虚是怎么回事。伏虚半瘫在椅上,喘息着说:“我也犯糊涂呢,头一天还好好的,这次大赛广告费也赚得不少,不至于寒碜到为点子奖金躲外头去吧?他就给我发了个‘语音铃铛’,要我如此这般,一早就飞了。我上哪儿说理去?”


  甘愿觉得此事甚怪,问题出在哪里又暂时理不出头绪。无论如何,今天趁机引发了大家对曾衍长的怒潮,对她这一方是有利的。她心绪甚佳,约了绿萍与其余五姐妹到灵河游玩。五姐妹观摩完比赛,多逗留了两日,各部落的首领却俗务缠身,当天就乘飞船走了。


  七姐妹等到夜深人静,齐赴河边,穿了防水又不失飘逸的特制羽衣,脱了鞋袜,潜入水中。甘愿屏蔽了附近的监控设施。此时曾衍长不在谷中,倍感轻松愉快;又因小童出没,晚上没人敢出宿舍门,不必担心给人撞见,越发的言笑无忌。七人追鱼的追鱼,泼水的泼水,说笑的说笑,均觉偷得浮生半日闲,畅快之极。


  绿萍笑道:“一个个玩疯了,平时都是宗师、主管呢,架子搭得十足,要是被作家们看见,怕不惊掉了他们的下巴。”一女笑道:“掉了就给他托上去。”又一女笑说:“正为的是平时老端着,这会儿才要放浪形骸。”绿萍笑指她说:“你浪你的,别带上我们正经人。”又一女说:“姐妹们,咱们能饶了这伶牙俐齿的小蹄子吗?”三四人游了过来把她的头朝水里按,绿萍挣脱了躲到甘愿身后,一面理着如云秀发一面笑骂:“你们作死呢!”


  诗歌部落的青衣女笑叹:“多想天天过这样的日子,可惜良辰美景,昙花一现,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散文部落的蓝衣女“呸呸”两声说:“偏是这丫头扫兴,今朝有酒有今朝醉,成天想着莫测的将来,还愁死了呢!”青衣女笑道:“都像你没心没肺的。明天是离开部落第三天了,再贪玩不回去盯着,咱们家那几位傀儡首领又合着曾大谷主搞阴谋阳谋了。”戏剧部落的紫衣女叹道:“这就是咱们的命啊!”


  此时众人有的蹲在岸边,有的坐在树梢,有的半身浸入水中,有的在水面滑来滑去取乐,七色羽衣翻飞,月下如凌波仙子。甘愿同她们猜测曾衍长这一次的动机,众人均觉难以理解。甘愿又叮嘱绿萍密切关注伏虚在幻谷外的动向:“结交的是哪些人,性情如何,能不能加以利用?曾衍长用的人对他敬佩如神,我们插不下手去。欧阳早交游广阔,真正亲近的人却不多,且是挚友,我们也无法拉拢。只有伏虚,那些狐朋狗友不过是一时的利益共同体,最方便寻暇抵隙,内部攻破。”


  绿萍笑道:“我不是一直派人在外头盯着,什么时候放松过了?别说这些费心耗神的事儿了,倒是你给姐妹们跳个舞吧?”另五女一起叫好。甘愿笑道:“闹什么?不知哪一年的勾当,早忘了。”报告文学部落的黄衣女笑道:“又来耍赖,我就不信你能把所有动作都忘得精光,你当是电脑格式化哪?”甘愿不肯,众女不依,七人在水上追追逃逃,搅得浪花四溅。甘愿实在推不了,笑着说:“你们就爱出我的洋相。等下跳不好,可别抱怨。”绿萍笑说:“不花钱的艺术,连门票都不收,就算真不怎么样,谁好意思抱怨?”评论部落的橙衣女凑趣儿说:“好坏都是大姐,高高在上,谁敢说个不字?你就是‘完美’的别名,‘无瑕’的演绎,‘无可挑剔’的同义词,真跳砸了,或是中途忘了,我们几个高级观众连‘皇帝的新衣’也不会演吗?”众女笑成一片。


  甘愿笑推绿萍说:“次次都是你起头儿,我也攀扯你一回。你为我伴唱,我就跳。”几人笑道:“这倒合理,没个无伴奏跳舞的。”绿萍毫不推辞,爽利地说:“唱就唱。”偏头略想了想说,“就唱《踏莎行》吧。”


  她酝酿了一下,笑着开口:“一片闲云,山头初起。飘然直上虚空里。”甘愿解下发带,轻轻一个回旋,悬浮到河面上,双足似沾非沾,如风行水上。


  绿萍续唱:“残虹收雨耸奇峰,春晴鹤舞丹霄外。”甘愿依着节奏款摆腰肢,挥拂双袖,姿态曼妙。绿萍又唱:“出岫无心,为霖何意。都缘行止难拘系。”甘愿激起一篷水珠,飞起数人之高。水珠和着月色滴滴落下,她在水珠中轻轻一呵气,吹成了一片朦胧水雾。她却在雾中穿行来去。绿萍唱道:“幽人心已与云闲,逍遥自在谁能累。”甘愿脚尖在河面一踏,借力升腾,直上云端,人影叠着月影,素月清辉与红色衣衫一衬,分外冷艳。她于降落的过程中,舞出十数种花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绿萍把这首词又唱了一遍,以助甘愿从灵动归于凝定,从热烈归于静止。末一句“逍遥自在谁能累”余音袅袅,甘愿向后半仰,云鬓几乎触到河面。她身周同时绽开了六朵水流幻化成的莲花。


  众女喝彩不迭。甘愿身子一弹,立了起来,上身前倾,飞向岸上灌木丛中。众人吃了一惊,绿萍笑容顿敛:“有闲人!”顷刻之间,甘愿拎着一人跃回水中,手一松,“扑通”一声,那人沉了下去。甘愿反手把他捞了出来,二人打个照面,甘愿一怔。绿萍失声道:“过谦!”


  黄衣女问:“过谦是谁?”橙衣女说:“很眼熟,是不是去年除夕在大姐家里见过?”音乐飞船没去访问报告文学和文学评论两个部落,她们对过谦的印象便较浅淡。青衣女看着过谦说:“原来不是闲人。”蓝衣女假意向脸上认了一认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不仅不是闲人,还是自己人。”甘愿笑着对过谦说:“深更半夜,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过谦面对七双慧黠的眼睛,大为尴尬:“我想着白天‘特等奖空缺’的破事儿,觉得作家真是个任人揉搓的职业,不单比不上上世纪80年代,只怕还不及我所在的那个时空。五十年发展,也不过这样,心里很烦,出来走走。”紫衣女说:“胆子这么大,碰上魔童怎么办?”过谦搔搔头说:“心情不好,胸口堵得慌,喝了几杯,也就顾不得前怕狼后怕虎的了。”绿萍笑道:“这么说你来得比我们早?”过谦脸一红说:“知道你们身怀绝技,我稍微动一动你们就会发现,索性藏在草丛里看你们说说笑笑,轻歌曼舞,倒也惬意。就是手脚有点发麻,刚刚活了活血就被揪出来了。”


  甘愿一笑,对绿萍等人说道:“今晚姐妹们也尽兴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早八点到我‘揽月阁’早餐,我和绿萍为你们饯行。”众女游回岸边,提着鞋袜,互道晚安。有人走出老远还回头笑嘻嘻地看过谦,似乎觉得很有趣。绿萍作势要拧她们耳朵,她们才回头走了,兀自叽叽呱呱说个不了。


  过谦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说:“干嘛把她们支走?”甘愿笑说:“七个女人一个男人,你不觉得窘?”过谦笑道:“倒也是。”


  二人并行游向河岸,身后留下两条平行的水线。上了岸,甘愿向过谦说:“没想到你游得不错。”过谦不服:“凭什么认定我游得差?”甘愿笑了:“你被我扔到河里,入水即沉,不像精于水性的样子。”过谦苦着脸说:“甘老师,那是因为你像扔石头一样扔了个一百三十斤重的男青年。”甘愿笑得花枝乱颤。她见过谦瞧着自己,便问:“怎么?”过谦说:“觉得今晚的你比较不同。我能不能问问,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甘愿笑而不答:“是就回去呢,还是走一走?”过谦忙说:“当然走走!”甘愿看着他说:“你就不困?”过谦双臂运出肌肉:“小年轻,会怕困?打一晚上游戏不带打呵欠的。”甘愿笑道:“好,我们去‘摘星台’。”


  “摘星台”的名字,过谦是知道的,却从没上去过。主要是台阶太多,地势太陡,光是看一眼也觉得膝盖疼。甘愿提议,他不便驳回,暗想怎么说动她改个地方。


  甘愿走得甚快,完全没给他游说的机会。二人拾级而上,过谦说道:“感觉到了中山陵。”甘愿笑说:“不一样的,那里是感时忧国,这边是自在洒脱。”爬了许久,过谦哀嚎道:“快到了吧?”甘愿斜睨了他一眼说:“不是小年轻么?”又上了二十来级台阶,过谦汗流浃背。甘愿说:“好了,出了一身汗,再到高处叫夜风吹吹酒气,人就清醒了。”过谦这才明白她的用意,笑说道:“甘老师果然长于谋略,不知不觉达到了目的。”甘愿笑道:“你‘不知不觉’的事儿多着呢。比如我们已经走过了九九八十一级台阶。”过谦向下一望,头脑一晕:“这么高了?”甘愿笑道:“再比如,八十一级往上,就入了幻境。”


  过谦像所有登高的人们一样,只顾盯着脚下,此时经她一提,四面一看,发觉二人已走入星河,身边尽是大大小小的星星,或大如面盆,或小如莲子,或方或圆,或是六角,或呈白色,或闪蓝光,交相辉映,奇丽莫名。过谦大是惊叹:“怎么……怎么我一点没感觉到由真入幻?”


  甘愿携着他跳到一朵云上,拉他坐下,双袖一振,劲气推着云朵向前,宛如游船。过谦摸摸近处雀卵状的星星,沁凉沁凉的,着手有如玻璃。甘愿左右袖轮番挥动,“划”着云船说:“八十一级台阶以下是幻谷的实体。八十一是九九之数,人到这时,身体疲乏,注意力不能集中,辨别力相应下降。第八十二级台阶被脚踏到,系统自动开启全息影像,人就无从察觉了。何况我还故意引你说话分心呢。”过谦兴奋得左顾右盼:“这个当我愿意上!”


  甘愿扎上发带,笑着说:“眼前幻像,灵感来自《聊斋》,花妖狐鬼的世界绚烂无比,其中的想象亦是瑰丽绝伦。”过谦边看边说:“迷恋《指环王》《哈里波特》的一代,多半把自家的瑰宝给淡忘了。”


  二人在星河中徜徉,过谦望着满目璀璨说:“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今天晚上是大月亮,月明星稀,要不是在虚幻空间,哪来这么多星星?”甘愿笑道:“开悟得还不算迟。”


  她把云朵停在一座小山般的巨星旁边,星光把她照得通身发亮。过谦看着她说:“想起水晶拜访张爱玲了,后来他写了一系列评论她的文章,有一篇就叫《在星群里也放光》。”甘愿笑道:“你倒会比。喜欢张爱玲吗?”过谦点头:“她和钱钟书我都喜欢,他们都是那种靠天分写小说的,少年早慧,出手不凡,起点极高。”甘愿说:“他们是敏慧型的作家,另有一类,好比巴金,起步平平,越写越好。《灭亡》并不出色,《家》失之于斧凿痕迹,到了《春》和《秋》就圆熟浑然,《憩园》《寒夜》好得不像《灭亡》的作者了。”过谦笑问:“那《雾》《雨》《电》呢?”甘愿笑着不接话。过谦自问自答:“像中国人写的外国小说。”甘愿这才笑说:“翻译腔是五四一代不少作家的通病。”


  他们离开云船,攀上巨星,极目远眺。周围闪闪烁烁,晶光夺目,尽是星辰,像黑丝绒上倒翻了大把的碎钻。


  一颗流星从近处划过,过谦赶忙闭目许愿。甘愿带笑瞧着他。过谦睁眼,嘘了口气说:“幸亏来得及!”甘愿微笑说:“许了什么愿?”过谦调皮:“不告诉你。”甘愿笑道:“我用‘记忆闸门’了。”过谦笑着投降招供:“第一个愿望,希望我的通俗小说写得像金庸、斯蒂芬·金,纯文学写得像《红楼梦》《卡拉马佐夫兄弟》。”甘愿摇头说:“不是我打击你,这不叫愿望,这叫奢望。”过谦笑道:“你打击得太含蓄了,这连奢望都不是,整个儿是梦想。不过人有梦是好事。到哪一天,梦也没了,心就死了。”甘愿听他语调渐渐低沉,有意岔开他心思,问他:“假如让你提一个标准——只有一个——来简洁明了地衡量通俗小说的好坏,纯文学的优劣,你会用什么标准?1,2,3,立刻说!”过谦急中生智说:“独处与群戏。”甘愿用眼神表示她没懂。过谦笑说道:“通俗小说天然地比较热闹,常是好几个人,甚至好多人聚在一起,摩擦频繁,冲突激烈。要考量武侠、言情、奇幻、科幻这些类型小说作家厉不厉害,就看他会不会写独角戏或冷清戏。主人公也好,配角也罢,能写出他们独处的状态,还不单调,特别考验功力。”甘愿赞道:“有道理。”


  过谦得她认可,更加眉飞色舞:“纯文学小说写独角戏的太多了,尤其西方小说,《帕洛马尔》一个人坐在海边发个呆能发上十几页纸。中国当代的小说家受国外影响至深,很大程度上丢掉了写群戏的本领,这原是我们的章回小说最擅长的。要是有一位作家,在纯文学小说里,写上五六七八个,甚至十几二十个人聚在一起的群戏,写清各自的言行、性格、心思,写清彼此的关系、周围的环境,还调度得纹丝不乱,那‘横剖面’的功夫就了不起!”他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甘愿笑说:“通俗写独处,纯文学写群戏,这个‘标准’有点意思。那我套一套你的模式,也可以说,通俗写心理,纯文学写对话,是另一个标准。”过谦笑了:“通俗小说多的是言行,少的是细腻的内心描写;纯文学作家现在会写鲜活对话的很少,流行的趋势是一直叙述一直叙述,把小说写成了故事大纲。”甘愿笑道:“真是‘故事’大纲,也算有得有失。怕的是连故事也没有。”过谦意会:“他们不是不屑写,而是不会写,用‘不屑’妆幌子才是真的。会讲故事绝对是个优点,只会讲故事没细节没深度没人物那才是缺点,他们在理念上就先矫枉过正了。”


  天际又是一颗流星由远及近。甘愿忽道:“想不想上去坐坐?”过谦一怔:“它可不是‘滴滴快车’!”转念想到这不是真流星,忙站起来说,“走!”


  甘愿等那流星飞到近前,一拉过谦,不偏不倚落在正中,眼前光影疾速推进,两旁诸星迅速后退,耳畔生风,凛凛激奋,过谦忍不住喝了声“漂亮!”


  他回头一瞧,长长的慧星尾巴拖在身后,倒像汽车尾气。这个联想实在太煞风景,他忙转过头目视前方。甘愿问道:“你的第二个愿望是什么?早日回到2025年吗?”过谦身子一晃,急伸右手抓住她手:“不是,是希望滕燕能恢复神智,正常生活。”


  甘愿拉着他往左一跃,连踩几个云头,落在一朵薄薄的云片上,信手拉过近旁一朵更小的树叶状云朵,罩在头顶,两手一分,顶上小云左右后三面各垂下了几缕云气,好似珠帘。这一来宛然是个小房间了。二人坐定,甘愿赞许地说:“难得你还没忘了她。”


  过谦笑笑说:“怎么忘得了?”一指头发,“她曾说过,我剪个清爽发型会更帅,可惜剪迟了,她没赶上看。”甘愿拂了拂他的刘海:“我和滕燕接触不多,只觉得她情绪不稳,起伏很大。她这性格究竟是如何养成的?”过谦说:“她爸出轨,小三比她还小一岁。她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受刺激很深。”甘愿说:“这种事,现代社会不少见吧?”过谦叹道:“但像她这样敏感又不擅于排解的人太少见。关键还在于她妈看不开,长期跟她灌输男人负心、孤儿寡母、世风浇薄、世态炎凉,说真的,我感觉她妈妈的责任不比她爸小。”


  夜来风凉,过谦打了个喷嚏。甘愿目测一下过谦的尺码,裁下一片云朵,做成外衣状,叫过谦套上。过谦一摸,轻柔温软。甘愿猜到他想问什么,笑说:“这个创意也出自《聊斋》,只是这暖暖的温度来自我的功力。幻境再逼真,毕竟是假的。”过谦笑道:“我还没问,你全答完了。”


  他承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了些滕燕的琐事,小小的细节说得历历如现。甘愿便分析说,滕燕之所以选择过谦而不是莫渊,也许与她潜意识里想找个强有力的男人保护,弥补父爱缺失有关。过谦称是。甘愿又说,滕燕同时又会担心这优秀的男人不够可靠,不能给她稳定的生活,因此下意识地催着过谦换成平常的发型。过谦不胜唏嘘:“可能吧,谁知道呢,她一直都是很矛盾的。”


  他陆续又说了许多有关滕燕的往事。这些话他早就想说,而没有合适的对象倾吐。莫渊,说了只会多一个人伤心;祁必明,基本上从来就不是个能说隐私的人。魏晋是长辈,绿萍隔了一层。直到今日,意外机缘下,他才痛痛快快地吐尽了胸中块垒。


  他拉拉杂杂说着这些回忆,甘愿不大插嘴,却看得出在认真倾听。他缓了下来说:“不好意思,让你听我的无聊事。”甘愿诚挚地说:“这是正经事,我和曾衍长勾心斗角,营营役役,才真无聊。”


  他们离开云屋,寻到台阶,从上往下边走边说。过谦便道:“你不累吗?成天处于备战状态。”甘愿说:“累是累,但是曾衍长只会比我更辛苦。”过谦“唉”了一声说:“不懂你们这样的人。”甘愿笑了:“我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就够了。”


  说着话到了台阶中段,甘愿说道:“下面那个就是第八十一级台阶……”与过谦下行了一步说,“回到现实世界了。”过谦看了眼下方,良夜露清,好鸟在树,依稀是来时景物;回头望去,明月在天,繁星不再,之前种种,恍如一梦。

使用道具 举报

179
发表于 2021-6-8 19:16 |只看该作者
沙发来了

使用道具 举报

180
发表于 2021-6-8 19:24 |只看该作者

自坐板凳。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北斗六星文学网所有文字仅代表作者个人言论,本站不对其内容承负任何责任。

Copyright ©2011 bdlxbbs.cn All Right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 

本站信息均由会员发表,不代表本网站立场,如侵犯了您的权利请发帖投诉   

平平安安
TO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