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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榕树下 【长篇连载】金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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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金山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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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7 14: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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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百步绝杀

  “师兄快走!到了青山冢,也只够再玩个把时辰了,别误了晌午卖柴!”
  “你不会说今天没人买吗?山下的施主不缺柴做饭,咱有什么法子?只要不说漏嘴,师父怎么知道咱去玩儿了?”
  “这倒也是!还是演妄师兄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你笨!”演妄无奈得向身后望望。“本来就没多少时间,还得带上条尾巴,王八都比他跑的快,尽剩下等他了!”
  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颇不耐烦地走在小青山的土路上,背着两捆挺大的干树枝,一路絮絮叨叨。
  “怨不得山里人都叫他相州疯和尚!他这脑袋肯定是有病的!为了这小毛孩子,让咱们整日到村里换肉包子!和尚化缘肉包子,我都丢死人了!”
  “还记得小师弟是怎么送寺院来的吗?”
  “当然记得!”演妄用鼻子哼了一声,“一家三口死在金人手里,这小子躲林子里拉屎没赶上,才捡回一条命。他爹佘骡子参军给家人报仇,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得拿儿子日食一餐日打三次,打够饿够一个月才能往庙里送,天底下哪有咱师父这样的和尚?”
  “嗯!这小师弟其实还真是挺可怜。本来命就不好,当和尚吧,还赶上个疯师父!”
  “命不好也比你强!有人破着戒天天给你吃肉包子吗?大师兄演凡、二师兄演愚、我叫演妄、你叫演俗,人家呢?演慧!咱的法号都比不了人家!”
  演俗苦笑着点点头,“师父大痴,四个徒弟妄俗凡愚,师徒一路,蠢的漂亮!来个小演慧,反倒破坏了咱师徒的这张蠢脸!”
  “认命吧师弟!咱生不逢时,这辈子别想顿悟菩提了!”
  “唉!”演俗重重得一声长叹。“可不是生不逢时嘛!盛唐的高僧祖师一个也遇不到了,当今的佛果克勤又远在南国。金山道悦,为保世尊舍利,金山自焚以身护法。咱们,只好躲在深山老林里跟随‘大痴神僧’混口饭吃了。”
  “别那么想不开,有机会咱离开这大痴,参访克勤大师去!快到青山冢了!”
  地上的绿草越来越深,身边的树,也越来越高大了。前面不远,就是浓林密布不见天日的大青山了。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让演妄和演俗越发焦急。他们不敢走丢了小师弟,只能停下脚步,喊几嗓子让师弟确认位置。

一个七八岁的小沙弥,背着一捆小树枝一溜紧追,边跑边喊,时不时看着左右的路。见身边突然冒出一块半人高的石碑,把捡来的柴在石碑底下一扔,继续追了过去。一张小胖脸儿累的通红,光光的秃脑袋上已是冒了白烟儿。  
“师弟呀!”演妄看着空着两手的演慧,离很远就喊起来,“你把咱们的柴丢啦?师父让你也跟着干活儿的呦!”虽不指望他能捡几根树枝,还是很想数落数落这家伙的记性。
  “没丢!背着累,放大石头底下了,回去时再带上。”演慧甩着胳膊晃着脑袋,乐颠颠走过来。演妄一愣,他感觉了一下后背上的分量,脸和脖子顿时觉得有些发热。
  “师兄!那边有块大石头四四方方的,山里怎么会长出那么整齐的石头?”
  “那是青山冢界碑,碑那边是小青山,碑这边就是大青山。”
  “哦!那就是界碑呀!”演慧恍然大悟,“老秃子让我看着你们,不许过界碑,过了界碑有野猪!”
  “没事儿!野猪不会来这种地方,草浅,他们藏不住!”演妄指着远处更浓密的树林。”
  “野猪来不来我管不着!反正老秃子不让过界碑,你们就不能过!”演慧直勾勾看着俩师兄,“回去!不回去,我就告诉老秃子!”
  演俗直勾勾瞪着这小屁孩儿,恶心的受不了。以前他俩在这一带见到不少打猎的,连打猎的都说野猪只有到了大青山深处才有。只要不往前走太远,准保不碍事儿。可这小屁孩儿怎会管那些?他只会告密!
  “小师弟!”演妄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这里可好玩儿了!梅花鹿、菊花羊、前面河里还有咱们放生池里的大屁股鱼!咱们去玩儿个痛快,不跟师父说,师父也不会知道!”
  “菊花羊是什么东西?”演慧愣住了。
  “菊花羊是红色的,六个蹄子,背上还有蓝色的毛,那毛长的跟菊花似的!”
  “那也不行!回去!不回去就告老秃子!”演慧歪着脖子,一点儿也不买账。
  “你信不信我把你爹叫来?”演妄恼了。
  演慧眨眨眼睛,“你说的是我哪个爹?老秃子说了,以后他也是我爹!”
  两位师兄同时吓了一跳。还有这么回事儿啊?师父老人家要给人当爹了?这和尚做得……
  “当然是你桃花村的那个爹!寺里的那是你师父!”演妄恶狠狠地:“再不听师兄话,我把你爹找回来,把你抓回家,还天天拿擀面棍打你!”
  小演慧立时吓蔫了,“别叫我爹来!你们,玩去吧!我不跟老秃子说!”……

  大青山深处,到处都是参天巨木,怪鸟争鸣。数人合抱的大树,在头顶撒开方圆三四丈远的枝叶,阴暗无光,冷气逼人。
  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杂乱无章,有气无力。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大树后绕出来,皱眉凝目端坐马上,看了看头顶上的枝叶,又低下头用长枪挑开树根下的枯枝败叶,露出一片湿润的青苔。
  “这回错不了了!跟着走吧,现在肯定是往正南。”少年说。
  “汤怀就是一傻子!我早让他看苔藓,他死活不听我的!秋天看树叶找方向,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水分,掉的还分不清哪边多哪边少,他就敢看!这简直就是非人的智慧!”
  “人家只是心里傻。其实,人家长的挺聪明的!”
  “也是!大愚若智呗!”
  “别说这么难听!他就算傻的不是人了,那也是咱弟呀!”……
  树后又跟出两匹马,两个年岁相仿的少年很恼人地奚落着。
  “早看出我带错路,你们别跟我走哇!”汤怀扭身瞪着眼,“你们真聪明!不只是聪明,还骁勇!大哥都说好步钩形阵了,也不知是哪位壮士跑白龙驹前面去抢主队,让熊瞎子拍咱们白龙驹的马屁,傻呆呆看着连个屁也放不出来!”汤怀怒冲冲着看着两位哥哥,唾沫星子顺着嘴的两边乱喷。
  “吵什么吵?事后诸葛亮,早干嘛去了?赶紧凑银子!下山给马治伤!”后面又出来一位。白袍白甲儒生巾,面如冠玉鼻直口正,剑眉阔耳目似朗星,四兄弟里应该是最俊的一个,脸却哭丧的比谁都要难看。挺大的个子,也显不出一点儿威猛。他身边那马已然是高大威猛神骏出奇了,背后还背着一张大的出奇的铁弓,手里拎着一杆锃亮的丈八铁枪,寒光夺目杀气逼人,枪杆上雕一条张牙舞爪的盘龙。
  “我没银子!张显跟王贵家里钱多,跟他们要!”汤怀怒冲冲地说。
  “银子倒是不缺,可老师明天就回来了,给白龙驹治伤也来不及呀!”张显无奈地看着拎枪少年。
  “那也得治!这样子被老师看到,还不把他气死?山西那么远的路,他都舍不得骑着去,放家里养膘反倒被你们祸害成这德行!”拎枪少年看着白龙驹,泪都要流出来了。白的不见一根杂毛的宝马,整条左腿染成血红,左屁股上有巴掌大一片烂肉,更扎眼的是,烂肉里隐隐露出森森白骨。“买最贵的药治!大夫让拿人参灵芝当草吃,你们就拿人参灵芝当草喂!”
  “行行行!我们给你治!可大哥你也别太着急!”王贵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大,“咱们四个一起偷跑出来的,出了事都有责任,我们仨帮你扛着呢!”
  “屁话!你们再怎么抗,那白龙驹也肯定是我偷出来的!你们倒是想骑,它让你们骑吗?”
  “那是!这脾气暴的!”汤怀惊诧地说,“我就看它挨熊一巴掌时站起来那一嗓子,我当时还以为它疯了呢!它跺了那熊不下三十蹄子吧?胸口都跺烂了!”
  “它疯了,老大还疯了呢。那熊让他扎了有一百枪没有哇?哪哪都分不清了。”张显一挑大拇指,可劲儿巴结!“赵子龙血洗长坂坡时也没这么狠!”
  “闭嘴!张显,你别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就不骂你了!你吃饱了撑的挡白龙的路?它从来都是冲锋在前打头阵的,你那一挤,它都想不明白这是要变什么阵型了,整个右翼暴露给敌人,转身还不如敌人快,你这不逼着它送死吗?它要不往前蹿一下,肠子都被熊瞎子掏了!”
  “那白龙转身不如熊瞎子快,你也不如熊瞎子快吗?它跳过去拍马肚子,你那沥泉枪是干嘛吃的?你怎么不扎它呢?”
  “你把我俩都挤到熊瞎子巴掌底下去了,我一丈八的枪,给你你抽的回来呀?熊瞎子这是想打白龙了,它要拍我身上我早死了!”
  “行行行!都怨我!”张显也不好意思起来,“今天的猎物都是你们打的,我着急也想抢个头功呗。以后我注意攻防配合,别把你挤错位,连枪也耍不起来。”
  “没你捣乱,熊瞎子早死了!白龙驹让一畜生拍个半死,我拿着沥泉枪一下没动!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传出去怎么有脸见人啊!”
  “大哥放心!这事儿我们给你保密,绝对不让第五个人知道!”
  “不让第五个人知道?白龙这伤呢?我要说它不小心磕马桩子上了,你觉得老师信吗?”大哥瞪着张显,“老师要把我的枪和弓没收了,我跟你没完!”
  “自己脱了缰绳偷跑了……不知被谁打的?”
  “你那么厉害,你来打它试试呗?”……
  正说话间,南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猪鸣。那可不是一般的家猪!对这四个胆大包天的嘎小子来说,他们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再叫了!
  “发现猎物了?叫的挺欢快呀!”汤怀迷惑不解地看着南方,“这东西怎么会跑到小青山那边了呢?”
  “你们把咱家的马弄成这德行了,还有心思打猎?”大哥看着这几个眼里又在放光的弟兄,真想拽下马挨个打一顿。
  “咱家马受伤,我心里难受!”汤怀慷慨激昂地看着老大,咬着牙说,“我得找东西出出气,驾!”两腿一夹马肚子,枣红马绝尘而去。
  “四弟粗心大意性情莽撞,我得去护着他!驾!”王贵也打马而去。
  “大哥!你别瞪我!”张显装腔作势地举双手眼前一挡,“我知道你看我有气,我滚的远远的,不给你添堵!下山我就给马治伤,您保重!”
  大哥看着张显滚的远远的背影,正要破口大骂,白龙驹猛得人立而起,发出一阵阵焦躁的嘶鸣。
  “大哥!你都露了骨头了!你就别跟着那帮王八蛋抽风了!”白袍少年紧扯马缰,哪里还扯得住?白龙驹围着小主子踏踏乱转,咴咴声不绝,弯腰塌背紧往少年身上拱。
  “真他妈倔种!”少年又扯了几次马缰,白龙驹仍不肯安静,“左右是回去挨打!老子跟你豁出去了!”

  一株高大的榉树,演俗死死抱着离地面最近的树干,两腿也牢牢锁在枝干上,可他并不轻松。一头小牛犊般粗壮的野猪正疯狂得在树下猛撞,榉树被撞的摇来摆去,树叶子如细雨般洒落。如果野猪撞不倒这颗树的话,凭演俗从小爬树的本事,倒也不会担心掉下去。问题是,他是背着小师弟上去的,两人的分量压弯了他们攀附的枝干,这么飘来荡去的,保不准什么时候脚底下咔嚓一声,他和师弟就完了,这是一怕。
  更危险的是,小师弟的腿可不像他那么有劲儿,在一次剧烈的摇晃之下,演慧松开了裹在四师兄腰上的双腿,身子直直地垂了下去!演俗的脖子,坠着挣扎扭动的小师弟,头都要被勒断了!小师弟的嚎叫声,一点不比野猪低,尤其是野猪撞到树干,大树猛烈震动的那一刹那,他几乎是要叫死过去!七岁的小娃娃,靠双臂的力量吊住整个身子,他能撑多久?这是二怕。
  “演慧!把腿勾上去!演俗!千万撑住!千万别松手哇!”演妄藏在树的高处大呼大叫,演俗平躺在他下面,却完全看不到三师兄。
  “抓紧!抓紧!又冲过来了!”三师兄不但能看到两位师弟的一举一动,还能观测野猪的动向,他是藏在哪里看的呢?演俗没时间想,演慧更没时间想。
  野猪猛得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跳起老高,落地后吼叫着,没头苍蝇般乱蹿。
  猛得,又是一声嘶鸣,一个高跳!
  “演俗,撑住!有人救咱们来了!野猪中箭了!后背一支,后腿一支!”演妄又再大喊大叫。
  三匹骏马夹风裹电疾驰而来,三个少年在马上张弓搭箭。
  “好喂!原以为杀猪,不成想是来救命,俩和尚!”汤怀兴奋地大叫。
  “奶奶的!怪不得离开大青山了呢,看这块头,这是头猪王啊!这是遇到硬茬子谋朝篡位,被赶的没地方躲了!嘿!我射它屁眼儿上了!”王贵哈哈大笑,箭搭弦上却没了扯的力气。
  “不好!小和尚掉下来了!”张显一声惊惶地大喊,“汤怀!救孩子!”
  汤怀也随着那一声稚嫩得惨叫声扭过头,正好看到身不满四尺的小家伙掉进草丛。“不好!”他瞄了一眼四处乱蹿的野猪,挥铁弓狠狠抽在马屁股上,疯了似的追了过去。
  小演慧顾不得身上的剧痛,眼睁睁看着那野猪朝自己呼啸而来,又发出一声哀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身边奔来一匹大马,骑马的大哥马侧翻身,一把拎住他僧袍,轻飘飘离了地。
  野猪和汤怀的马尾擦身而过,汤怀一手把小和尚横放于腿上,一仰身,随手向后刺出一枪,一声喊,“犀牛望月!”大枪却刺了一个空。“奶奶的!”
  张显随后跟至,抖手一箭又射中了野猪的脊背。“哎呦!王贵的箭真插它屁眼儿上了!插的真深那!”
  “张显你又挡我路!再不闪开我连你一齐射!”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又一个骑白马的少年杀来,马上侧身,双臂大开,硕大的铁弓几乎被扯成一个圈,他端坐于马上,上半身几乎是纹丝不动,却凝聚着石破天惊的杀机!
  “百步绝杀?”张显回头看了一眼,一声惊呼,“跑哇!”狠狠一夹马肚子,飞一般蹿了出去!
  一只硕大的雕花铁箭从野猪后脑入,咽喉出,依然力道不减,带着肥硕的猪头,直直钉进了地上的青石,只留下短短一截箭簇在脑后。
  “阿弥陀佛!”演妄和演俗下了树,向钉死在地的野猪宣了一声佛号,演俗双手合十念念叨叨,“愿你以后断恶修善早登极乐,我先与你授三皈依法,种一颗菩提种子……”
  “哎呦!咱们救命还救错了!”王贵说。
  “这大师们是要以身饲猪挽救畜生的饥饿之苦哇!大哥!咱杀生了,咱得下地狱了!”汤怀很不痛快地唠叨。
  “少说两句!出家人的事儿咱别管。”大哥倒并未生气。
  “施主误会!感谢施主救命之恩……”演妄连忙道歉,话未说完就被那白袍少年止住了,“小师父不用客气!”
  “你们不是说没野猪吗?这是兔子吗?”小演慧气呼呼地瞪着地上的死猪。
  “平时这里还真没野猪!”白袍少年解释,“这是头猪王,年岁大了管不住手下,被谋朝篡位了。新皇上要铲除异己,逼得它实在没地方跑了!碰上他,你们只能认倒霉。”
  小演慧刚想再骂几句死猪王,猛看到少年手里的长枪,眼睛突得直了,呆了片刻,“这大枪真漂亮啊!我摸摸行吗?”
  少年把枪递到小和尚身前,“别摸枪头,快的很!”
  演慧抚摸着枪杆上那条威猛的大龙,晃了晃,“拿不动!”
  “你当然拿不动!”少年笑了,“这是沥泉盘龙枪,五十五斤呢。”
  “你们真厉害呀!尤其是你那一箭!”演慧看看猪脑袋后插的那只箭,神往地说,“穿过这王八蛋的脑袋,还能插在石头里!”
  “那是我们老师教得好。”
  “你老师是谁呀?”
  “铁臂膀周侗。”
  “我不认识你老师。”演慧摇摇头,“那,大哥,你教我武功行吗?我看你也很厉害!”
  “你这么小,学武功干嘛?”少年笑着问。
  “学的像你们这么厉害,我就不怕野猪咬了,以后这山里我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还是别学了。”少年摇摇头,“我的武功,可不是杀野猪用的。”
  “干嘛用?”
  “保家卫国安天下,凡是犯我家国者,有多少我杀多少。”
“那我更得学了!我娘我姐我哥,都是死在金狗手里的!我得杀金狗给我家人报仇!”
“可以!等你拿得动我的沥泉枪了我就教你!”
  “行!谢谢大哥了!我就住在山下的桃花村小觉寺,你有时间来找我玩啊!”
  “好说!”少年又笑了。这小家伙,救了他的命都没谢一声,答应教他武功,他却要谢了,有意思的小和尚!“好了!我们还有事要做,你们回寺院吧!小青山里没野兽,就算有,我这一去也给你杀绝了,你们就放心走吧!”少年招呼他的三个弟兄,打马下山了。杀猪杀的性起,被小和尚夸的也开心,难道忘了他白龙兄弟的屁股还露着骨头?
  “你们走好哇!”演慧恋恋不舍地看着四位大哥马背上渐去的背影,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大哥!我叫演慧,你叫什么名字!”演慧远远地喊。
  “岳飞!岳鹏举!”沥泉盘龙枪在岳飞身前划出一道刺目的圆弧,四个少年打着唿哨扬长而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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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0-10-27 17:40 |只看该作者
欢迎来客栈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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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0-10-27 21:52 |只看该作者
好了,好了,过来了

浦素的小说就是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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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0-10-27 21:57 |只看该作者
还没看。有空再看。你慢慢贴。
这年代还有人看这种题材的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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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0-10-27 22:02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27 21:57
还没看。有空再看。你慢慢贴。
这年代还有人看这种题材的小说吗?

管它什么体裁,他的语言魅力是杠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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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0-10-27 22:04 |只看该作者
我的M呀,这栏目,得赶紧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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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0-10-27 23:06 |只看该作者
二  相州疯僧
  
  桃花村西面有一片很大的菜园子,园中几座茅屋小院。篱笆门上挂着一块破烂的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小觉寺”三个大字。
  十年前,桃花村来了一个邋里邋遢的和尚,自称师承达摩祖师,法号大痴,乃大宋第一神僧,并建此寺院自封方丈。此人做事疯疯癫癫,却也很乐意顺手做几件好事,乡亲们家里死了人,他也赶来做做法事。平日里种一手好菜,清闲了就教村里的孩子识几个字。先后收养了四个孤儿做徒弟,指点徒弟挑水劈柴干杂活,和村里人换换日常所需。
  数月前,佘家老婆带孩子回北方娘家探望老父,于辽国境内遇了金兵,死的只剩小儿子一个。佘骡子气急,发誓要参军杀金兵给妻儿报仇,北上千余里投了大辽军营。临行前又把儿子送大痴僧出了家。这回大痴僧又有了事做,整日领小徒弟赏花看鸟喂兔子,打发四个徒弟去包子铺化缘。今天又打发二徒弟演愚到村里借三个月大的小猪……
  
  演愚抱着一头肉乎乎的小猪仔,怒冲冲走进自家的菜园子。“师父,你要的猪借来了。”
  菜畦里站起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僧,用手里的镰刀向茅屋一指,“放韦陀殿里看好。千万别丢了,丢了咱赔不起。”说这僧老,其实不过是胡子长了些,背有些驼。此僧虽然个子甚矮,长的却相当结实,四方脸黑中透红红中透亮,一说话瓮声瓮气嗓音极粗。头不大烁烁放光,眼不大炯炯有神。脊梁虽未长好,动作却迅猛出奇,从菜地里站起来吓了演愚一跳,说完话蹲下去,那叫眨眼无踪!
  “口口声声出家人不养活物,限制众生自由,破戒。这养都养了,还要养在护法菩萨的殿上……”演愚不情不愿地朝上坡的茅草院走去,一路嘟嘟囔囔。
  “站住!”大痴神僧又从西红柿地里露出罗锅身子。弯腰抬头向上翻看着二徒弟。
  “你是不是活物?我是不是也限制过你的自由?”
  “我能跟猪比么?”
  “众生平等是佛说的,那你跟猪平等不平等?”
  演愚气冲冲地,却张不开口。
  “说!”
  “平等!”演愚一咬牙。
  “真是头猪!”大痴话音一落,从背后抡过一竹竿,冲过去照徒弟屁股就是一下!
  “那要是不平等呢!”演愚急了。
  “放肆!你拿佛说的话当放屁么?”啪!又是一竹竿。
  演愚撇着嘴,委屈得几乎要疯掉。“平等也不是,不平等也不是,换了师父你,你咋说?”
  “该平等就平等,不该平等就不平等!”
演愚的鼻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发火憋的难受,发火又不敢。  
“你生气也没用!我怎么说怎么是!你怎么说怎么不是!滚回屋里学去吧!”
演愚瞪眼噘嘴离开了。  
“动不动就拿破戒说事儿!我要肉包子是为了小孩子高兴,不是为了肉好吃。连没学佛的老百姓都没骂我不守清规,你学佛的还揪着小辫儿死活不放了!破戒?只要是为了众生,该破就破,该死就死!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想成佛做祖?赶紧滚蛋吧!”
  
  演凡早也从菜畦里站起身子,拄着锄头看师父教训二师弟,只是不敢打扰。见师父回来了,小声说道:“哎!浪费了师父棒如雨点喝似奔雷,却点不透师弟那不开窍的心!”
  大痴僧”愣了愣,向大徒弟一歪脑袋,“不错呀!看样子,你是什么窍都开了!那我问问你,佛在哪?”
  演凡顿时语塞。他知道,这是要打机锋了。他会的那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他知道的师父也知道,照搬书本的话肯定是要挨打。自己悟,他还真没那悟性。
  啪!一棍子。
  “你师弟是真不懂,你是不懂还要装懂,你比他更可恶!”
  神僧打完了,又嗖一下钻进地里,边干活边嘟囔:“看了几眼书,装什么大头蒜?连佛是个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跟我卖弄棒喝双绝?老老实实呆着去吧!”留下大徒弟哀伤地站在地里发愣。
  “我要说佛在一切处,估计他得问我有佛吗?我要说佛不在一切处,他得问我无佛吗?我要说无在无不在,他又得问我那到底在哪?那到底在哪……”演凡的心凌乱了。
  
  演妄演俗和演慧回来了。柴卖完了,演慧的大肉包子也到手了,只是三人都有些灰头土脸神情疲倦。
  “师父,今天换了十五文钱,给小师弟买了五个包子,还剩……”
  “歇息去吧!干半天活儿挺累的。”大痴打断演妄的汇报随手向后挥了挥。
  “不累不累。祖师有云,神通及妙用,运水与搬柴。既然一切都是修行都不离禅,那打柴卖柴自然也是修行也是禅,自然不累。”
  正待转身干活儿的大痴又把身子转了回来,看着点头哈腰的三徒弟演妄,“一切都在禅中啊?那什么在禅外呀?”
  演妄顿时呆若木鸡。本想卖弄几句,看来不小心又把师父惹上了。
  “说!”
  “既然一切都在其中,那自然是没有之外的。”
  “既然没有之外,还啰嗦什么之中?”没办法,笨蛋送上门来找打,神僧只得追过去赏了一棍。
  “外也说不得,内也说不得……那,那怎么说?”演妄揉着屁股,委屈地问。
  “怎么都说不得,那就别说了呗!”演慧猛插进一句。他听着急了,师父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一样的东西无需再弄出分别,师兄干嘛非要啰嗦呢?
  大痴高高举起的棒子猛地定住了,他扭头看看小徒弟,“什么都不说,不成哑巴了?”
  “哑巴不能说,可他心里有数呀!”
  大痴突然笑了起来,又是弯腰又是跺脚,乐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笑着猛地站起身,照演妄屁股又是一棍子,“我都忘了打你了!行了,走吧!”说罢,竹竿随手一扔,一把把演慧抱了起来。“走!看我给你找什么好东西了!”
  演俗傻呆呆看着师父和师弟,他只能看出小师弟比三师兄厉害,至于为什么厉害,不明白。
  
  师徒俩在韦陀殿的一个墙犄角旁席地而坐,中间摆着一个大竹筐。
  “小猪!”演慧看着师父掀开筐子,猛地一声叫,欣喜地把那头小猪抱起来横放在胳膊上。小猪也喜欢被人抱着,舒舒服服地哼哼着,用嘴巴拱演慧的胳膊。
  “喜欢吗?我让你二师兄借的。”
  “喜欢!”
  “喜欢的话,你就干活儿攒钱,把这猪买了,让它天天守着你,行吧?”
  “行行行!我赚钱买它!”演慧很痛快。
  “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叫起来也方便!”
  “这家伙跟我有缘,以后,就叫演缘吧!”演慧稍想了一下,说。
  “行!”大痴笑看着演慧,慢悠悠地说,“以后你找东西喂它,把它喂的白白胖胖的,壮壮的!养大了,我把它宰了做肉包子!一头大猪,你知道能出多少肉包子啊?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演慧的笑容猛地僵住了,他抬头看看师父,又扭头看看小桌上剩下的两个肉包子,看了好久,摇摇头,“我以后不吃肉包子了,你也别让师兄们去给我找了。”
  大痴笑着点点头。“生命来之不易,乃至虫蛾蝼蚁,都想自由自在活着。咱们是好人,就应该保护那些生命不被摧残屠杀。看他们快活,也就是咱们的快活。”
  演慧静静地看着脚下的竹筐,神情煞是专注。
  
  入夜,天边隐隐传来几声闷雷。大痴猛地从床上坐起,飞快地抄起笤帚簸箕跑出茅屋。
  “演……”正待喊徒弟们,突地看到院里的茅屋都熄了灯,没舍得把徒弟们叫醒,一个人走向了菜园子。白天收了一堆毛豆,还没来得及放进屋里,这雨要下起来,辛苦数月的劳动果实就要糟蹋掉了。
  “老秃子师父!你这是干嘛去?”
  大痴一惊,循声望去,小徒弟正站在院子里的石磨旁看着自己,赶紧走过去。
  “演慧呀!咱商量商量,你以后叫我的时候,能不能别提老秃子仨字了?”大痴笑着。
  “行!那就只叫师父!”演慧说完,又弯身趴在石磨的推杆上,“嘿!嘿!”地较劲儿。八岁的小孩子,哪里推得动?可他依然咬牙发狠,推得很卖力气。
  “你这是在干嘛呀?学磨面?”大痴走到近前,看到徒弟满头大汗。
  “我练力气呢!等我能拿得动沥泉盘龙枪,大哥就能教我武功了!嘿!嘿!”
“沥泉枪?”大痴的表情突然变了。沥泉枪是汤阴县周侗的成名兵器,小徒弟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你们白天去哪了?”
  演慧猛地站起身子,慌忙用手挡住了嘴,紧张地看着师父。“没!没去哪!”
  “我这么喜欢你,你连我都骗?”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演慧可怜兮兮地低着头,手指头捻着衣服下摆,吭吭哧哧地说,“我要跟你说了实话,三师兄就把我爹找来,让他把我领回家,还天天打我!”
  “这兔崽子!”大痴骂了一句。“你放心!你爹早不知跑哪去了,演妄找不回来。别说他回不来,就算他回来了,他也不敢带你走。我早花十两银子把你买下来了,你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那他要花银子把我买回去呢?”
  “放心,给多少银子我也不卖!来!跟师父说说,你们今天去哪了?”
  演慧开始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描述,从老老实实捡柴禾说起,讲到三师兄死活不听他劝告执意去界碑北面,用梅花鹿菊花羊大屁股鱼引诱他他不为所动,又拿出他爹相威胁,他万般无奈只能顺从。再然后是突然冲出一头比牛稍微小一点的野猪王,他三师兄跑得比狗都快,上树比猴都麻利,四师兄背着他爬树爬不快,刚爬两人高野猪就到了,疯了似地撞树,撞的他像鸟一般飞来飞去,用浑身的力气吊着四师兄的脖子……
  “一箭射死,钉在石头上?”大痴听着听着,眼都瞪圆了。
  “嗯!就这样!”演慧猛地趴在地上,用下巴贴着地面,仰头撅屁股,抬手指着自己的后脑勺和喉咙,“从这里射进去,从这里出来。”然后蹿起来用俩指尖比划出三四寸一段距离,“脑袋后面的箭只留下这么长,那猪当场就不动了……”
  “岳?飞?他说他是周侗的学生?”
  “嗯!铁臂膀周侗。然后我说我跟他学武功,他问我学武功干嘛用,我说我学会了就不怕野猪了,他就不肯教我。他说他的武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打野猪的。”
  “保家卫国?”
  “嗯!保家卫国安天下,凡是犯我家国者,有多少我杀多少,一个字不带差的!我就说那我更要学了……”
  雨唰唰地落了下来,大痴却全然忘记了地里的豆子。天边闪过一道刺目的闪电,大痴和尚向闪电的地方望去,出神地看着,再也听不见小演慧说什么。
  “大鹏啊大鹏,你终于来了!早让你收敛收敛你那暴脾气,你死活不听逮谁咬谁,积下那么多仇怨!这世,不知又要有多少人与你为敌!”
  “师父!师父!”演慧正说的口沫横飞,突然看到师父心不在焉地看着天边不再听自己说话,顿时闭了嘴。师父小声地嘟囔着,在雨声中也听不清说些什么,只是疯子似的对着天自言自语,可把演慧吓坏了!
  “哦!没事!”大痴警醒过来。“哎呦!下雨了!收豆子!”忙不迭地捡起簸箕跑进地里。小演慧也颠颠儿地跟过去,蹲在地上帮师父把豆子往簸箕里推。
  师徒在雨里忙碌着。大痴和尚看着小演慧的秃头在雨里摇来晃去,开心地笑着。笑着笑着,突然脸又僵住了!
  “等等!”
  演慧听师父喊,猛地抬起头,看师父正咬牙切齿瞪自己,顿时一惊,“你要干嘛?”
  “啪!”一笤帚疙瘩狠狠落在演慧背上,笤帚苗儿四下飞舞。
  演慧被打哭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想摸摸疼的火烧火燎的后背,却怎么也摸不到。委屈地瞪着师父,“我帮你干活儿,你凭什么打我?”
  “跟干活儿没关系。打你,是想让你记住了,以后听我的话,别再往大青山里乱跑!你要是被野猪咬死的话,师父会伤心!”
  演慧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师父,直觉得一股暖流从肚子里升起,穿心走肺烧胳膊烤腿,尤其是后脊梁,火烧火燎的舒服。
  “不就是听话嘛!你不打,我也记的住哇!”演慧老老实实蹲下来,用小手把散落的豆子向中聚拢,等待师父的簸箕。
  雨越下越大。雨点落在演慧的光头上,溅起一片片水花。大痴心疼地催促,“行了!行了!不捡了,剩下的不要了。赶紧回屋把湿衣服换掉!”可徒弟却并没有停下,他慢慢地干着活儿,似乎并没有听师父说话。
  收起最后一把豆子,演慧起身,直直地端详着师父,眼神很有些异样。
  “你打我,是关心我,怕我出事。我爹打我……是不是怕我离开后会想他,才故意让我恨他?”
  大痴和尚愣住了。苦心经营的计划,难道还不到两个月就要面临失败?
  一个七岁的娃娃,家破人亡。他要知道了爹爹有多爱他,他要知道这世上最后一个爱他的亲人是要去找金兵报仇,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他如何承受的住?佘骡子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他不想让儿子七岁就去体会那种滋味。儿子若能明白那擀面杖后隐藏的是什么,休说是出家修行,即便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笑,恐怕此生也不会再有了……可是,这个孩子太聪明了!师父的一笤帚疙瘩,就能让他想起父亲的擀面杖,会不会和老和尚一样,都是为了疼他?
  “你爹?你爹要是喜欢你,干嘛要离开你?出门带上你不就行了!他是嫌一个人抚养你太累,自己享清福去了!把你卖给我,你也死不了,他还能用你换点儿银子,两全其美!”
  “真的吗?”
  “真的呗!其实吧,我看你能卖五十两都不止,他十两就把你卖了!买头驴还六两银子呢,你就比驴多四两,你说你有多便宜?我捡到大便宜了,才天天这么乐。你爹嫌卖的低了,他后悔呀!他一想就生气,所以才天天拿擀面杖打你!”
  “这个王八蛋!”演慧信了。咬咬牙瞪瞪眼,把拳头一举,“我起码得值一百两!”
  “那不行啊!你卖的太高,我就买不起了呀!再说了,卖了钱也是你爹拿着,又不给你,你让他赚那么多钱干嘛呀?是这道理不?来!咱们进屋,别淋病了!”
  “是这道理!不能贵,得让你买我!”小演慧咬着牙,乖乖把手交到师父手里,顺从地跟师父走了。边走边骂骂咧咧,“不行!十两也多了!越便宜越好,气死我爹那个王八蛋!还能给你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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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20-10-27 23:4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这个年头这类不收欢迎,但是我想你老人家也不会想着靠这个当网红,爱看的自然会看,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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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0-10-27 23:49 |只看该作者
  三  当做则做
  
  汤阴周府练武场。
四个少年在长桌前一字排开,骑马蹲裆于烈日之下。头顶、小臂和膝盖上摆着倒得满满的茶碗。
“我不听话,我不是人,我是该死的王八蛋。罚的轻,打的轻,扒皮抽筋也活该!”四个少年按老师的吩咐一遍遍骂着。也不知已骂过多少遍。  
周老先生在兵器架子前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不住嘴地咒骂着,头发胡子气的都快要飘了起来。
  “熊瞎子打的?臭不要脸!要有人知道你们是我周侗的学生,我这老脸往哪搁?转过去!每人写一篇万字以上的文章给我看,写不完就蹲死在那!”
  四个弟子的脸顿时变了形。“写,写什么样的文章啊?”张显快吓哭了。
  “写你娘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废物!”周侗说话的力道把胡子喷起老高。瞪了瞪牛铃铛似的眼,“每人两千五的兵力,四人合伙如何破五万兵力的八门金锁阵。写!”
  看着徒弟们苦不堪言地挪动着身子,老先生突然又发现了问题,“岳飞!小兔崽子!好写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马,还敢偷着笑?你给我写篇五千破五万的!”
  岳飞的脸也变了形,“五千?老师,我不笑了行吗?多给我点儿人马吧!”
  “除非你能让白龙驹烂掉的肉一下子长平了。写!”
  正气恼间,丫鬟来到练武场,急急向周侗汇报,“老爷,门外来了一个驼背的和尚,说来拜访老员外。”
  “和尚?”周老先生皱皱眉,似乎在此处并不认识什么和尚。“请进来吧!”
  
  大痴和尚弯着背,伸着脖子,很有兴趣地看着在长桌那悬着屁股托着茶碗写字的四个孩子,“周老施主!您这是在……”
  “徒弟犯错了,罚他们一下!”
  “对!犯了错就是要罚。我的俩徒弟也在家里面壁呢。”
  汤怀哥几个偷偷看着这虾公似的老秃驴,真想在他脸上啐几口。
  “可是呢,周施主,要不是你这几个徒弟,我的三个徒弟就都得死了。他们是我徒弟的救命恩人,我得给您求个情啊!”
  “那就给老法师个面子!”周侗转过身,“起来!谢完老法师,给我滚的远远的!”
  看徒弟们如临大赦,拿掉身上的茶碗起身道谢,他又转身看向大痴,“老法师前来,周侗未曾远迎,赎罪。老法师请进屋喝茶!”
  “叫上岳飞!”大痴不客气地说。
    
  “请问老法师法号,在哪座寺院驻锡,师承哪位高僧啊?”落座后,周侗向大痴寒暄。
  “贫僧法号大痴,在桃花村小觉寺住持,师承达摩祖师。”
  周侗顿觉好笑,这和尚不会是疯子吧?大痴,从未听说过。小觉寺,听说就是东边不远处的一片茅草房。达摩祖师……
  “老法师!我虽然对佛教不甚了解,可也知道达摩大师是禅宗的初祖,老法师看来也不过五十几岁,怎么会……”
  “哦!那就是师承释迦牟尼佛!”
周侗彻底没了聊的兴趣。这和尚真是傻子呀!陪傻子喝茶,没劲!  
“岳飞!”大痴看着岳飞,“听我小徒弟说,你学武是要保家卫国呀?很好!”
  “嗯,确有此意!”岳飞老老实实地说,“想我大宋和辽国签了澶渊之盟以来,那幽云十六州就成了辽国的地盘,我身为大宋子民自当戎马沙场,把辽人赶出幽云,重振大宋河山!”
  “和辽军开战,要死很多人的。”
  “我只为老百姓能安居乐业,非为嗜杀好战。”
  “说的好。”大痴挑挑大拇指,很欣慰地看着岳飞。
  岳飞抬眼,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法师!依你们出家人的戒律,杀生是会堕地狱的。那为了保卫百姓不被欺凌,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击杀强贼的将士,是不是也该下地狱?”
  “保卫百姓就保卫百姓,想那么多干嘛?大丈夫的事,当作则做,就算是下地狱,又能奈我何?”
岳飞本是年轻气盛,想难为一个这个丑和尚,听了这番话,却打了一个冷战。  
“明知要败,舍命也灭不了强敌时,又该如何?”
  “当作则做!”
  两个当作则做,把周侗也听得目瞪口呆。他难以控制地插了一句:“空有定国安邦之志,豺狼当头无力施展时又如何?”
  “该巴结就巴结,该耍心眼儿就耍心眼儿。”大痴狠狠地伸了一下脖子,铿锵有力地说。
  本已清茶入口,只待聆听的周侗,噗的一下把茶喷了出来。疯子就是疯子!误打误撞蹦出一句像样的话,多一句也禁不得敲打!
  岳飞不屑地翻翻白眼儿,对这句话甚是不满。
  大痴瞄了岳飞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若能学会圆滑处事,那还是大鹏吗……
  
  “师父回来啦?”演慧离很远高叫,“见到岳大哥了吗?他肯教我武功吗?”
  大痴乐颠颠走了过来。
  “我把磨盘推动了!”
  “好,好。”大痴无奈地看着徒弟,“教你武功倒不成问题,可咱们当和尚的又不当兵打仗,你学了武功干嘛用啊?你也想保家卫国?”
  “我没岳大哥那么大志向。我就是想给我娘报仇。”
  “可你又不认识杀你娘的人,你这仇找谁报哇?再说了,我已经超度你娘到极乐世界享福去了,她们过的比以前好多了。我看这仇不报也罢。”
  “她们日子好过了,就把我也带去呗!把师父你也带去!把岳大哥也带去!别带我爹。”
  “那不行那不行!”大痴赶紧摆手,“没那么简单。咱们得快快乐乐到了一定地步,还得多做好事,好事做够了,极乐世界才能让咱们进。”
  “她们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啊!我哥还偷过邻居家鸭子呢,你能让她们去,怎么就不能让咱们去了?”
  “一百年特赦一次,她们刚好赶上开门。咱们赶不上了,只能再修炼修炼。”
  “哦!”演慧无奈地点点头。“那仇也不报了,我还能干嘛?我就不能找岳大哥玩儿去了吗?”
  “当然可以去。路又不远,也没野兽咬你。”
  演慧开心了。
大痴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的缘分,是谁也拦不住的。如果一个小孩子从小照看主人家的小鸟(大鹏金翅鸟,天龙八部众之一的迦楼罗),一粒米一滴水的把小鸟喂养长大,却突然要让他看着自己养大的伙伴去受苦,他如何受得了?
  
  青山、碧水、绿树、红花。
  巨大的瀑布如一道天悬白练,在远方滚滚而下,在山脚下慢慢汇成一道长河,向东注入大海。
  仰望青山叠翠,四外碧树摇红,脚下玉带奔腾。除了这南国的海滨邹鲁,天下很难遇到这样绝美的景色。
  一个二十余岁,眉清目秀的和尚缓步走到桥边,定睛向桥上望去。目光清澈,面含微笑,一袭青色的僧衣蹭了许多泥巴和枯草,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水浪汹汹的大河上,只有一座独木小桥,树干虽粗大,但架在这河面上确实显得有些凶险。不巧的是,桥的正中心盘坐着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僧,穿一身大黄僧袍,正五心向上跏趺而坐。雪白的须眉在风中飘舞,宽大的袍袖也似要变一仙鹤乘风而去。光光的头顶隐隐泛出青光,能清晰地看到顶上横三竖四十二个深深圆圆的戒疤。风突然停了一下,白眉落下,一双轻合的双目微微打开,笑意盈盈。
“大师!”小和尚喊了一声。“大师能否暂移法驾,让小僧到河对岸去?”“
“你的心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老僧眼中突然精光四射,直直地看着小和尚。
  小和尚一愣,很快地抬起头,也直直地看向老僧。“法无两边,来去一如,大师说我的心已过去,那和未过去有何分别?”
  “既无分别,为何还要过河?”
  “小僧也是正有此问!”小和尚低下头,“万法皆空,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不来不去不得不失不取不舍,不生丝毫对立和知见。那是什么决定着小僧的言行呢?”他的眉眼间,满是困惑不解。
  “你这是貌似悟见空性,实则离万法皆空相差甚远。这叫死水不藏龙,也就是禅宗祖师说的能死不能活。”
  “请大师开示,令小僧得活。”
  “万法万相历历在目,哪里不活?”
  “活处死,死处活,一体两面,生死圆融?”小和尚突地抬起了头,目中又见精光。
  “呔!”老僧猛地一声大喝。“还说生死?”这一声吼,如同晴天的一声霹雷,震得雁也惊,云也散,小和尚激灵灵打了一个哆嗦。
  小和尚笑了,笑的很甜很甜。“本无生死,何须涅槃?本自无缚,何须解脱?一切万法本来清净,庸人自扰,障住本真!”
  桥上传来老僧的一声朗笑,“理已悟透,事需渐修。小师父可以回去,养你肚子里的佛胎了!”话毕,老僧挺身立起,转头回到河岸。
  小和尚倒身便拜,顶礼三次,笑着一跃而起,“苦寻七年,终于得见佛果克勤大师,拨云见日顿开佛慧,小僧万死无憾!”
  “你怎知我是克勤?”老僧笑笑。
  “棒杀万千障,喝断生死迷,现今天下除了克勤大师,谁还有这成佛的本事?”
  “棒不打蠢汉,喝不吼愚夫,若非遇到金国的岳王爷,老僧这喝也终不得落处!”
  “正是在下,金国十世子,完颜宗慈。”
  “快来!”克勤大师笑着向世子挥一挥手。
  
  河边树下,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席地而坐,从日出东方坐到月照当头,直说的天花乱舞,地涌金莲,神痴鬼哑迷听法,水下游鱼忘摇鳍。
  “还有困惑否?”
  “老禅师还有几多废话要讲?”
  “哈哈哈!”
  “哈哈哈!”
  “你虽与佛心相印,但修行尚浅,红尘俗世里少不得牵牵绊绊障你修行。今后好好护持你的心,勿使再被染浊。”
  “其余障碍想也奈何我不得,小僧只是担心我的父王和兄长。我女真部落自古贫瘠,他们一直想扩充疆域壮大家国,这自然少不了杀伐征战黎民遭殃。正因如此,我才与他们政见不合,削发为僧自寻清净。这七年来,金国与辽国征战无数,辽国大壁江山尽悬金旗。也不知死伤了多少将士和百姓,多少家园尽毁。每想至此,就是小僧夜不安枕之时。有心再劝,估计也是螳臂当车难以力挽狂澜。”
  “听说你们当今的兵马大元帅完颜宗翰(粘罕),每次攻城得胜后都会下令屠城三日,粘罕过处,遍地都是人间地狱。”克勤大师无奈地叹了口气。
  世子摇摇头,“若说嗜杀,其实宗翰远不及我四哥宗弼(兀术)。他年龄尚小,尚不能领兵挂印。现在敛其锋芒韬光养晦,他若能统领金军,恐怕辽国亡的更快。”
  “辽国若亡,大宋的安宁日子也就到头了。”
宗慈默默地看着禅师。父王和他的九个哥哥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若论丰饶富庶,辽国安能与大宋相比?辽国是唇,宋朝是齿,唇亡则齿寒。  
克勤看着宗慈无奈的样子,微微一笑,“我看你回国也是无益。依你大金十世子的身份,留在战场上或许还能多救一些性命。”
  宗慈抬头望着一轮弯月,轻轻叹了口气。“以我一人之力,救宋辽金的百姓,老禅师,您觉得可能么?”
  “莫说可,莫说不可,但为众生得离苦,刀山火海随它去。大丈夫做事,当作则做。”
  “对!不说那劳什子费话了。大丈夫做事,当作则做!”宗慈猛仰起头,一改刚才的无奈和阴郁。
  他突然翻身跪倒,“恳请禅师收我为徒!”
  “你出家已有师承,怎可另拜别师?”
“我在荆州法谦禅师座下出家,师父说自己法眼未开,难窥佛心,不能误我前程。故只称我宗慈,未起法名,也未指派依止师。许我若遇机缘,再拜名师。
  克勤大师哈哈一阵大笑,“好好好!既无师承,那从现在起,你入我克勤门下,做我收山弟子,法号圆悟!”
  “谢师父!”世子完颜宗慈再次拜倒于地,两串泪珠扑簌簌掉进花丛。
  “哭什么?”
  “出家十年,才得法脉接引。若遇不到师父,我连自己算不算禅宗弟子都不晓得。”
  “算那法谦懂事!”克勤呵呵一笑,“依你的根器,除了我和道悦秃驴,谁敢做你师父?”
  “金山道悦禅师太早就圆寂了,法海失一良舟。”
  克勤搀扶起徒弟,“说起那老东西,他的死还真和我脱不了干系,应该是我害了他!”
  “哦?”圆悟吃了一惊。
  “十一年前,金山寺的道悦秃驴闲来生事,找茬来踢我山门,见面就问我想死想活,一轮辩法下来,这老家伙当真是横拈倒竖纵横无拘,呵佛骂祖棒杀天下,枉我喝断生死迷的本事,居然抓不住他的小辫儿,发不出丁点儿力来。一痛快,我就留下一句‘这道悦秃驴,已得释迦佛最大的舍利’!不想这话传了出去,本是说他明心见性已悟佛智,偏偏就有傻子硬把这无形无相的般若智慧当成了宝贝,率了两万人马围困道悦的老窝,扬言不交出佛陀舍利,就让金山寺不见半个活物。可怜那秃驴说破了嘴,人家只是不信。被逼无奈,只能怀揣着他的舍利子金山自焚,这才退去强敌,保住了金山寺八百多僧众的性命。”
  “一代高僧,就这么死在山贼强盗手里,太冤了。他们这是拆了佛门的半壁基石呀!”
“山贼强盗?”克勤笑笑,“两万人马退兵,整座金山的百姓都没听到人喊马嘶,连大路上的马蹄印都是齐整整的,你相信有这么训练有素的强盗吗?能有这么大手笔的,只能是朝中大员,八成是为了抢舍利子献给皇上邀功的。即便皇上追问,他们也可以说是剿匪时凑巧得到,既讨了皇上欢心,又能立剿匪战功,一举两得。”
  “一群愚痴的凡夫,就为一颗不存在的舍利,害了道悦禅师。”圆觉伤感地垂下头颅。
  “不用为秃驴伤心。那老家伙早已看破生死不入轮回。让他死,就跟回家睡觉一般,才不会像你这般愁眉苦脸。”
  “禅师当然有这本事。只是,禅门失一法器,岂不可惜?”
  “这倒也是。他若活在世上,你还真该参参他,看他有什么臭屁要对你放!”
  “师父当真也奈何他不得吗?”
  “已证无上菩提,谁还说的了他?他只对一桩事无能为力,是生平所怕。”
  “什么事?”
  “众生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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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0-10-28 09:12 |只看该作者
我知道素子哥为什么一口气贴三章,但我不点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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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0-10-28 10:06 |只看该作者
就冲着标题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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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0-10-28 10:30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0-10-28 09:12
我知道素子哥为什么一口气贴三章,但我不点破。哈哈

        算你猜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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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0-10-28 11:13 |只看该作者

你们在讲密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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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0-10-28 11:43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28 11:13
你们在讲密码吗?

        咯咯咯咯咯咯咯!他是老奸巨猾,我只是装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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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0-10-28 11:47 |只看该作者
伊水兰 发表于 2020-10-28 10:06
就冲着标题 ,来了~~~

        这栏目标题还真是挺吸睛的。

        我应该再挑拨挑拨,加个不夸不是人的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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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0-10-28 19:40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0-28 11:47
这栏目标题还真是挺吸睛的。

        我应该再挑拨挑拨,加个不夸不是人的标题。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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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0-10-28 19:41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28 11:13
你们在讲密码吗?

这个理由其实他自己在群里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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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0-10-29 10:14 |只看该作者
为了做人,我赶紧看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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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0-10-29 10:14 |只看该作者
看看素子哥写的是啥故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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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0-10-29 10:47 |只看该作者
素子哥关于禅宗的这些对话如果不是抄的,也深得佛门心法。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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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0-10-29 10:49 |只看该作者
这故事有人物,人物很清晰,也有画面感。可以拍电视了。等看后面精彩不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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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0-10-29 13:42 |只看该作者
有没有人物列表。发一个。打算看完这个故事。好久好久没看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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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0-10-29 18:19 |只看该作者
有点像电影文学剧本,也是小说中特别的一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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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0-10-29 21:32 |只看该作者
论金 发表于 2020-10-29 13:42
有没有人物列表。发一个。打算看完这个故事。好久好久没看小说了。

        没有人物列表啊!没事,好多名字都是打酱油的,叫什么猫腿狗蛋的都行,反正出镜率极低。人物关系挺简单,佛果克勤的弟子叫圆悟宗慈,出家前完颜宗慈,粘罕和金兀术的十弟。大痴的重要徒弟叫演慧,其余四个典型打酱油。再记住个岳飞,基本就没值得记得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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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0-10-29 21:39 |只看该作者
陶陶然然 发表于 2020-10-29 18:19
有点像电影文学剧本,也是小说中特别的一种了。

          当地征文比赛,文联一主编非让我写,因报师恩,告别写作后都不得不参赛了。岳飞的历史太热闹,投稿字数又有限制,好多内容跟写历史事件表似的一笔带过,就成这样子了,电影文学剧本是什么体裁我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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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0-10-29 21:44 |只看该作者
文化奇迹 发表于 2020-10-29 10:47
素子哥关于禅宗的这些对话如果不是抄的,也深得佛门心法。哈哈。

        很多禅宗的词儿是借用的。对话是不是抄的……得找内行的考证。

        现在时间紧,一会儿回家接着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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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0-10-29 22:04 |只看该作者
浦素 发表于 2020-10-29 21:44
很多禅宗的词儿是借用的。对话是不是抄的……得找内行的考证。

        现在时间紧,一会儿回 ...

慢慢来。可以多贴点。挺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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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0-10-29 23:21 |只看该作者
      四  玩火自焚
  
  1122年春,某日。
  清晨,大痴和尚带着已经十岁的小徒弟来集市游玩,一进村子就发现气氛和以往不同了。老乡亲们个个喜气洋洋,甚是开心的样子。
  “你们村挖出宝藏了?”大痴伸着脖子,偷偷摸摸问集口织席子的崔老棍子。
  “比挖出宝藏还好!”老棍子憨笑着,“朝廷要北上伐辽了,童贯将军率十万大军兵发燕京,要一鼓作气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下,咱们大宋的江山就齐了!”
  “伐辽?”大痴大吃了一惊,“是真是假?”
  “老刘头刚从汴京回来,说那里的百姓都在预祝大宋旗开得胜收复燕云,不分昼夜张灯结彩,到处放鞭炮。老刘头一高兴,买卖都不做了,连夜赶回来报信。”
  “已经出兵了吗?”
  “走了三天了,听说是从京都汴京北上大名府,再直取燕京。”
  大痴痴痴地看着北方的天,半晌没说话。
  “你发什么愣?朝廷出师收复失地,你不高兴?”
  “你以为是好事儿么?”大痴瞟了老棍子一眼。
  “当然是好事!听说辽国的大部队都到北面抵抗金兵了,燕京和周边的辽兵全算上也未必到的了一万,哪里打得过咱十万大军!”
  “你懂个屁!”大痴气恼地拽过演慧走了。
  “你个臭罗锅子懂个屁!”崔老棍子指着大痴的背影,“这疯和尚!又犯病了!”若不是看在他是出家人的面上,经常给村里乡亲做法事,真想追过去踹他几脚!
  “师父!朝廷去打辽国人不好么?”演慧看着师父,甚是不解。
  “辽军若亡,大宋也就亡了。”
  “为什么?”
  “以后再跟你说。你赶紧回寺里,我去办点事回来,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在寺里老实干活儿,等我回来!”
  演慧困惑地端详着师父的背影,跟了师父三年,看他笑了三年,从没见他着过这么大急呀!
  
  三日后。宋军北伐大营。
大痴站在营门口,等候传令兵来接。这一路拼命紧追,雇马车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终于追上了大宋的部队。离燕京只不过百余里,迟半日就只能看兵戎相见,真是好险!他知道军营不能擅闯,只能对把门的说有燕京方面的紧急情报,急需面见元帅。兵士不敢怠慢,这才进去报信。  
  进了大营,大痴目瞪口呆。旗帜倒是遮雨蔽日绵延无尽,账外那些军士却个个衣衫不整甲胄歪斜,睡觉的、喝酒令的、耍骰子摔纸牌的,吆五喝六一片狼藉。
  进了中军帅帐,大痴更觉震惊。大帐两侧的桌子和帅案上摆满了鹿腿全羊,刀叉酒盏。大帐中心六名歌妓载歌载舞,也是喝的一溜歪斜,歌不成调舞不像舞,对面的元帅见禀报燕京机密的和尚来了,才把身边的歌妓推开。
  “和尚?有什么事要禀报本帅?”童贯不耐烦地抬起头,端详着大痴和尚。
  “并没有什么军情。我只是来劝告将军,联金灭辽,万万使不得!”
  “好大的胆子!”一个酒壶狠狠摔碎在地上,童贯一声怒吼,“擅闯军营,扰乱帅帐,拉出去!砍了!”
  “我一个穷和尚,死一千次也无所谓!我只想问问将军,辽国一灭,金人若趁势南下侵我大宋又该如何?”大痴看着元帅面不改色。
  童贯挥手止住冲过来的刀斧手,阴森森一笑,“辽国派来的奸细?”
  “此话怎讲?”
  “金国是大宋的兄弟之国,帮我大宋灭辽,这是收复大宋的疆土,完成祖宗未完成的基业。你跑来挑拨金国与朝廷的关系,阻我灭辽大业,不是辽国的奸细又是什么?”
  大痴呵呵一笑,“想来辽国还用不着我这连背也挺不直的秃和尚来做奸细。若不是金国在北方虎视眈眈,你伐辽便伐辽,我才不掺和打仗的事。让我看人杀来杀去,还不如藏在深山老林里念经砍柴喝粥等死。”
  “何必把自己说那么可怜?我看你这胆子,连天也敢包!”
  “我胆大胆小无所谓,反正是没用的人,死了连哭丧的都没一个。怕的是金国人杀过来,遭殃的是天下百姓。这,将军不得不考虑!”
  “看你一个蠢和尚,本帅懒得和你一般见识。你这犯的是诋毁圣意的大罪,我权且不管你。擅闯军营也是杀头死罪,我怕你脏了我的刀,还是不管你!可单凭你这长他国志气,灭大宋威风的胡言乱语,我还是该把你杖毙!”
  “那金国女真本是辽国附属小族,背主造反歼灭辽国大壁江山,有何信义可言?他们是狼子野心昭然……”
  “住嘴!”童贯不耐烦地看着账外,再也不想理这和尚。“来人!把这疯子关入囚车,明早用驴车把他装了去,让他看看我怎么踏平燕京!破城后,给我乱棍打死!”
  “万人不到的守军,也敢对抗我大宋十万天兵?女真若非盟国,老子能挥师北上,直捣金都!”
  
  当夜。子时。阴云密布。一轮圆月刚刚露出浓云刹那,眨眼又被乘风而来的乌云遮住。燕京城外一片死寂。
一袭黑马打破宁静,风驰电掣般闯入城门直奔燕京镇抚使帅府。
  帅府里灯火通明。一群顶盔掼甲背弓挎箭的辽将在将军殿外哗啦散开,让出一条路,黑马又直冲而入。
  “将军!”探马翻身下马冲入大殿,在帅案前单膝跪地。
  “有伏兵吗?”案后端坐着一个三十上下的小将,头戴紫金盔,身披锁子甲,剑眉鹞目,面如寒霜。左臂搂一把硕大的阔叶弯刀,面前摆着统兵帅印。
  “东西探查六十里,都未见伏兵。大营扎在正南百二十里,沿途未见一个探马,连放哨的也没见一个。”
  “哦?”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直直盯住探马,“大营里有什么动静?”
  “除了睡觉的,就是喝酒耍钱的,没有丝毫戒备!”
  一声阴冷的狞笑。“以为我这一万将士只能等死么?传令门外的将领集合,夜袭宋营!”转脸又是一声冷笑,“联金,我拦不住你!灭辽?那就要看你们有多大本事过我耶律良都这一关!”
  
  “都察翰为左路先锋,都察罕为右路先锋,各领一千弓弩手分从东西进攻,沿途击杀探马暗哨,速战速决,不许放一个敌兵回营!萧灿萧方各领一千盾牌兵跟在都察兄弟后面,若遇伏兵立刻掩护,没有我的命令战死不退!杨芳鲁武各领一千长刀轻骑在我左右两翼,两侧若遇状况全力扑救。其余将领做我中军听候调遣。弓弩手只带火箭,遇伏兵照亮,进敌营放火,所有兵士穿轻铠,骑快马,披黑斗篷,人马具不得出声,以最快速度杀向敌营。进敌营后左右翼边杀敌边掩护弓弩手,弓弩手不以射人为重,只管烧他们军火营帐,中军变做三队,一队直取敌军元帅,两路截杀援兵。遇到火起,就喊贼帅已被射死,全军拼命厮杀,援兵随后就到,以乱敌军心。记住,此战咱们是以一抵十,也就是说,杀十个人,只能当做杀了一个!如果你战死的话,身边的弟兄就会多出十倍危险!”
  燕京城的城门打开了,漆黑的夜色,漆黑的斗篷,辽国兵士乘着顺势的北风,像一片片黑色的闪电,无声地奔涌而出……
  
大痴和尚站在囚车里,无神地看着大营两侧那长长的据马刺阵。“明天,十万大军从这里浩浩荡荡出去,我呢?站在这笼子里,让驴拉着,颠簸一百多里路眼睁睁看他们联金灭辽。打胜了,占领失地,然后金人南下伐宋。打输了,金国人杀光辽国那些残兵败勇,南下伐宋。胜败都是一个结果!”大痴和尚的头垂的很低,下巴无力地抵着脖子前的木框,神情呆滞。
  “喂!和尚,又想你们大辽了?”几个醉醺醺的守门兵士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别想了!明天就跟你们辽国同归于尽了,好好念经吧!哈哈哈。”
  “皇上派我们收复幽云,你也敢来拦着?你傻不傻?”一个兵士笑着摸摸大痴的光头,“这里面是不是让虫子蛀了?”
  大痴乐呵呵地看着天边的乌云,不想理睬这些骚扰。
  “呦!你也有戒疤!”那小兵搂住大痴的脑袋仔细看了看,“十二个!烫这个的时候疼不疼?你们烫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烫了这个永远当和尚!”大痴答了一句。
  “呦!当和尚还当上瘾了!和尚好吗?想吃肉喝酒了咋办?想女人了咋办?”
  大痴微微笑着,又看着远处。
  “说!有没有想过女人?不说我先砍你几刀!”有人把钢刀架在了大痴头上。
  大痴闭上了眼睛。眼睛临闭上的那一刹那,月亮突然从乌云里冒出来一下,随着刹那的亮光,他好像看到远处有一片浓浓的黑色,正滚动过来。眼花了?大痴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狠狠眨了几下,可乌云遮月,再怎么瞪眼也看不到了。
  猛地,几十道亮光从黑雾中飞出,拖着尖锐的破空声飞进军营。挡在身前的小兵也被亮光击中,直接趴在了囚车上。
  “有刺客!”一个小兵猛地发出一声大喝,刚想拽过那死尸挡在身上,一道亮光猛地钉在了他后脑。
  “刺客!有刺客!”
  剩下两名兵士拉过死尸挡在身前,用囚车支撑住尸体的一部分重量,也正好挡住了大痴。
  “你们喊错了,这可不像刺客呀!”大痴无奈地啰嗦了一句。
  这当然不是刺客!漫天的亮光铺天盖地洒了过来,如同下雨一般,顷刻间,身后几十座营帐冒起了大火。大痴听到了远处那片黑雾的声音,那是急促的连成片的马蹄声,如同滚滚压来的闷雷,也不知那黑雾里藏着多少人。
  “着火啦!救火呀!”身后有人乱喊,又有人惊叫,“不好!敌军!”大概是看到了起火的原因是北方射来的火箭,这才知道是敌人打来了。无数宋兵从营帐里跑了出来,四下里乱作一团。嘈杂的叫喊还未稳定下来,大痴最早看到的那片黑雾也滚滚而至了。
  率先冲锋在前的一群人蜂拥而过大痴所在的囚车,一匹快马在囚车前一顿,黑斗篷下闪出一道弯弯的寒光,刷刷两下劈向举着死尸的两个宋兵,马不停蹄地奔走了。两颗头颅滚出很远,血箭狂喷!大痴看着两具死尸吓得心惊肉跳。敌人太狠了!再看大营前那据马刺阵,根本就挡不住那夹风裹电的凶神恶煞,三下五除二就被砍的七零八落,然后被后面的骑兵踹翻在地,辽军向潮水般涌了过来。
大痴扭头向身后望去,天空中的火箭拖着亮光四下飞舞,宋营里燃烧起火的帐篷也向潮水般蔓延开去。辽国骑兵冲进那些从帐篷里跑出来的宋军,挥舞着长长的弯刀如切瓜砍菜般一路狂杀,如入无人之境。  
营门口一辆驷马战车处,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两翼!变阵!凤翅天翔!”
  大痴清晰地感觉到人潮改变了涌动的方向,这只凶悍绝伦的部队像一只抖开双翅的巨鸟,铺天盖地向南压去。
  南方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辽军队伍里发出嚯儿嚯儿的呐喊声,攻杀速度更快了!“宋军元帅已死,全军拼力厮杀,大军随后就到……”火光和爆炸声中,传来辽军的欢呼。
  “阿—弥—陀—佛!”空中,突然传来一声悲怆的佛号。
  大痴和尚的头狠狠磕在囚车上,再也不敢看四下里的惨景。
  “佛陀呀佛陀,我已无能为力。换了你,你能如何?”老法师自言自语着,无奈地闭着眼睛。眼泪顺着颌下的木栏,一滴滴滚了下去…… 
  “和尚!”身边一声叫。
  老法师抬起头,囚车前站着一个头戴紫金盔,身披锁子甲的将军,静静地端详着他。
  “宋人?”
  “人的确是人,只是不关辽宋。”
  “他们为什么把你关起来?”
  “劝他们不要联合金国对付你们。”
  “你喜辽不喜金?”将军愣了一下,对他被囚的原因颇为赞赏。
  “我只是不喜欢众生杀戮,谁杀谁都是一样。”.
  “你还真是个和尚!”耶律良都笑笑。“其实,我并不想与你们宋人为敌,是你们主动挑起事端,定要帮金狗灭我大辽!身为辽将,杀他们是我职责所在,我这叫保家卫国!”
  “理解!”
“宋辽早已罢兵多年,你们皇帝何必要兴刀兵落井下石,为虎作伥?这是要玩火自焚啊!”
  “已经打了,能有什么办法?”大痴一声长叹,“你已经打败他们,他们吃了这么大苦头,不敢再兵犯燕京了。将军就不要赶尽杀绝了吧?”
  “我没有下令追杀。”耶律良都看着大痴,“我还不想和你们宋国结为死敌。回去后,我会派人去见你们皇帝,劝他收回助金伐辽的旨意!”
  “谢过将军!”
  “希望你们徽宗皇帝能收回成命。说实话,就凭你们这样的将士,就算助辽伐金,我耶律良都都未必有太大的兴趣!辽国若灭,金贼会在你们宋国境内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我也希望将军能劝说我大宋皇帝成功!”大痴点点头。  
耶律良都无奈地笑笑,“怕只怕你们皇帝忘不了从前的宋辽之战,忘不了你们的幽云十六州。有金国兴风作浪,他巴不得我大辽被灭!”转身吩咐手下,“放人,送法师回家!”
  大痴出了囚车,向耶律良都伸掌合十,“将军保重!”
  “良都死不足惜。不管是金贼,还是你们徽宗皇帝,但有犯我家国者,誓为大辽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痴和尚无语,垂首走向营门。
  
  隔日,辽国派使者出使大宋,商议宋辽联手对抗金国,被遭拒绝。使臣出得金銮殿后,吐血数口,悲呼“天灭大辽”!
  童贯归国后,称辽贼阴损,趁大宋天兵长途奔波人困马乏之时施以偷袭,宋军将士浴血奋战将二十余万辽贼杀至八千,终因寡不敌众败于燕京。朝廷当乘敌军重创之时再兴虎狼之师歼灭残敌,不予辽贼喘息之机。
  翌日,童贯再次帅军十万,北上伐辽。
  燕京城外两军对垒,宋军又被耶律良都以八千之众杀得几近全军覆没,主帅童贯被困幽州,濒死之时被直定府宣抚司刘韐麾下敢战士岳飞救出,狼狈不堪逃回宋境。
  宋兵一败,金国兵马大元帅完颜宗翰出兵收复燕京、幽州等地,燕云十六州尽归金国,大辽天祚帝带几千人马困守夹山殊死顽抗。交战中,燕京守将耶律良都身中二十七箭依然挥刀杀敌,最终失血昏迷被乱刀砍为肉酱。
  童贯回朝后随蔡京蔡太师进宫面圣,称童元帅与金国联手,杀敌十余万,斩杀辽军主帅耶律良都,收复燕云十六州。但十六州眼下尚在金国手中,大金元帅完颜宗翰以己方将士死伤惨重,需要十六州为报酬为由,占地不还,若要归宋,还要重金赎回。
  徽宗皇帝下令蔡京,不惜一切代价,赎回燕云十六州。。
粘罕将前线战事禀报金太宗,太宗扬言到,宋朝皇帝昏庸无能,手下兵马不堪一击。趁此良时,正好挥师南下一统中原!  
       自此,一场浩劫悄悄生起,大宋再无一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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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0-10-29 23:24 |只看该作者
      五  非所宜言
  
  突如其来的一夜北风,卷着无数冰凉的颗粒,敲打掉山上所剩无多的几片绿叶。小青山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满地的枯枝败叶在凛冽的风雪中打着滚儿向南方逃去,到处都是沙沙声。小觉寺外的土路上露出两串南行的脚印,转眼,又被枯叶遮蔽了。
  大痴和尚蹲在小觉寺的栅栏门外,静静地看着远方。他蜷缩在栅栏下,时不时在寒风中打个冷战。又一片霜雪迎面扑来,像刀片似得在他脸上一抽而过,他哆嗦着把两手又往袍袖里塞了塞。
  “师父!外面太冷了,还不去屋里暖和暖和?”演慧站到寮房前高喊。
  “冷时自然冷,热时自然热。”大痴抬起头,“懂吗?”
  “师父是让我心不驰求,安住当下。”演慧笑笑,“可以了吗?进屋吧!”
  “算你小子不傻。”大痴笑着站起身子。
  “三师兄四师兄打柴去了吗?”演慧起床时没看到演妄和演俗。
  “走了。”大痴向南方指了指。“现在我就剩你一个徒弟了。”
  演慧一愣。演凡和演愚两年前就走了,说是去南方参访克勤大师,师父二话不说放他们去了。三师兄演妄也早有参克勤的打算,可为什么走也不说一声呢?
  “想什么呢?”大痴看着发愣的演慧。
  “他们也去参访克勤了吧?也不告诉我一声!”
  “未必!”
  “那他们能去哪?”
  大痴笑笑,“不用管他们了。眼下天下大乱,金人随时都会杀到这里,走了,也不失为上策呀!”再看看演慧,“你怎么不走呢?”
  “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也可以去参克勤呀!听说他现在就在泉州!”
  “师父这里无佛无法,克勤那里照样无佛无法。还参他干嘛?”
  “既知无佛无法,那你还跟我学个什么劲儿呢?”
      “不学,怎知无佛无法呀?”聊着聊着,师徒的对话又机锋纵横起来。
      “克勤那里若有佛有法,你学不学?”
      “不用学!无是性,有是相,无碍!”
  “总脱不了无和有哇!”大痴冷冷一笑,“不落有,不落无,你给我道一句出来!”
  演慧呵呵一笑,“无法可说!”当年释迦佛在灵山会上拈花不语,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从此开辟了禅宗心法,只字不生,寸法不立,讲的就是个无法可说。
  “无?”大痴眉头一皱,狠狠瞪了徒弟一眼。
  演慧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笑容顿时憋了回去!也不能落无啊!师父把他逼死了!
“说不出来也说!”大痴继续瞪着眼睛,步步紧逼。
演慧傻了。原以为已悟万法本来面目,离言绝虑,无法言说。到了师父这里,一瞪眼就给否掉了!
  大痴毫不理睬徒儿的困惑,转身从栅栏上抽出一根竹竿,高高举了起来,“说!”
  演慧傻傻地看着师父,张口结舌!
  “啪!”竹竿狠狠落在演慧头上,“说!”
  演慧瞪着高悬在头顶的竹竿,“这不是要逼死我?”
  “说!”大痴毫不理睬,看眼字是真想逼死徒弟。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到底要我怎样?”演慧疯了,无奈地向师父咆!
  “说!”又是一棒落下。
  演慧的头上又是火辣辣一疼。可是,他好像突然在临死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天光!
  说不说都一样,与头顶的法棒无丝毫关系的!能说不能说,其实全是自以为是的分别妄想,之前口口声声喊的万法皆空,说穿了只是听经闻法悟出一些心得或概念而已,经此一轮恶棒,全部活生生化入菩提觉海,什么是无?什么是有?恰如哑巴吃饺子,有口不能言,却心中有数。万法万相涌于眼前,清清澈澈明明白白,再无一丝困惑!
  “说!”又是一棒狠狠落下,却未能砸到演慧头顶,演慧直勾勾瞪着师父,怒举的胳臂稳稳把棒子架在半空!
  “我还打不得你了?”大痴看着徒弟,憋不住的要笑出来。
  “棒子落下来,是打?还是不打?说!”演慧反客为主。
      大痴和尚仰天大笑,棒子一扔 ,扯起徒弟的胳膊,进屋取暖去了。

  “徒弟,咱们该劝劝乡亲们,让他们避难去了。现在太原失守,汴梁被围,这场浩劫,估计不会太远了。”大痴叹了口气。
“嗯。我看他们不是打不下汴梁,他们这是在观察咱们大宋皇帝的底线。”
“确是如此。可眼下汴梁被围,皇上都不敢发兵讨金,他们应该也试的差不多了!”
“这么大的朝廷,就都是贪生怕死,不敢抗金的官么?”
“若都敢抗金,何至于此?”
  演慧不再说话。他慢慢走着,出神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又想你岳大哥了?”
“有点儿。”演慧苦笑了一下,“岳大哥是绝对不怕金兵的,可他官太小,左右不了局面。皇上不发北伐的令,可能岳大哥早急死了吧!”
  “你和岳飞并没见过几次面,却好生牵挂呀!”大痴看着徒弟。
  演慧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起岳大哥,我的心就再也静不下来!”忽又强颜一笑,“按因果法推算,我和岳飞应该有夙世因缘吧!”
  大痴暗地里苦笑,徒弟,你猜的太准了!
  
  公元1127年4月,金军攻破京都汴梁,虏获金银珠宝无以计数。徽宗赵佶,钦宗赵桓父子二人,并皇室成员,机要大臣等三千余人,一并押往大金五国城做了俘虏。册封宰相张邦昌为皇帝,令其统治黄河以南范围,从此大宋改朝换代,史称“靖康之耻”。
  很快,以宗泽为首的多位大臣于应天府拥护康王赵构登基大宝,建立南宋王朝。康王面向太上皇和皇兄被俘的五国城方向跪拜起誓,定要整顿朝纲励精图治,迎回二圣,江山永续。
  康王继位,先逼死金国册封的皇帝张邦昌,后不愿再回到伤心之地为尊,命宗泽为汴梁留守,自己率文武百官向南迁移国都。时值岳飞正在宗泽账下为官,刚刚听到康王要发兵讨金夺回二圣,顿时雄心勃发,发狠要直捣金廷一雪靖康之耻。却不成想,康王起誓后并未下令北伐,只是命他剿灭通敌贼匪曹成诸部。
  岳飞领兵剿匪大获全胜,很快,又接到了擒拿朝廷通缉要犯梁在平的军令……
  屡立战功的岳飞被皇上大加褒赏,却迟迟接不到北伐的诏书。而皇上,又接纳议和派官员避战南迁的建议,预备退到长安。
  抗金心切的岳飞忍无可忍,不顾自己官阶低微,以天下百姓尽欲北伐为由,越级向皇上呈交了“疏情书”。
  “……陛下已登大宝,社稷有主,已足伐敌之谋。而勤王之师日集,彼方谓吾素弱,宜乘其怠击之。朝中议和之辈不能承圣意恢复,奉车驾日益南,恐不足系中原之望。臣愿陛下乘敌穴未固,亲率六军北渡,则将士作气,中原可复……”
  皇上问殿前众臣,该如何处理岳飞越权一事?以王伯言为首等一干奸臣提议,“以岳飞区区一个小武功郎,倚仗自己立过几次蝼蚁战功,居然敢妄自尊大,越权指摘朝政?可见其狼子野心狂妄至极,若不严加管束以正视听,万一引得文武众臣效仿,无法无天乱议朝政,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思索片刻,写下“小臣越职,非所宜言”八字批语,将岳飞革除军籍,逐出军营!
  主战派的宗泽老元帅接到上方旨意,指着岳飞流泪怒骂,“轻狂年少,鲁莽无知,当了几天小兵儿,又不知朝中昏暗,你怎敢干这糊涂事?你以为你是一腔赤胆可昭日月?你这是害我损一虎将,你这是伤我的羽翼断我的臂膀!”
  岳飞含泪拜别了元帅,在营门前告别昔日出生入死的那些弟兄,“回去吧!不能为国尽忠,回家为老娘尽孝也好哇!老娘肯定想我了,老婆和岳云岳霆,也想我了!”
  出了军营,岳飞扛着沥泉盘龙抢,背着万里云烟弓,牵着白龙驹,低着头,一步步走着,腿,像灌了铅一般。
  “娘!孩儿不能报效国家了,我又能回到您老人家身边尽孝了!”岳飞自言自语着,抬了一下头,脸上,全是泪水……
  
  转眼又入夏季,小青山又郁郁葱葱起来。漫山遍野都是知了和鸟雀的叫声,欢快而急促,似乎是在拼命享受暖暖的阳光和醉人的绿,不知什么时候,冰天雪地就又要来了,每活一天,都是值得珍惜的!
  小觉寺的栅栏门外,走出一个拎着柴刀的小和尚,笑望着满山的生机勃勃。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闭目聆听。
  “禅?”演慧听了片刻,微笑着说出一个字。他睁开眼睛,大千万物清清晰晰摆在眼前,山非山,水非水,绿非绿,人非人,一切无可言说。又是轻轻一笑,山还是山,水还是水,绿还是绿,人还是人,谁在知道这些?不可说!不可说!
  “空手把锄头呦!步行骑水牛呦,人在桥上走呦,桥流水不流呦……”上山的小路上,洒下演慧逍遥自在的歌声。
  突然,一匹熟悉的白马欢快地叫着,跑到演慧前面,马背上更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比小时候高大魁梧了许多。
  “你怎么回来了?”演慧开心地叫到。
  岳飞嗖地跳下来,笑着扶住演慧肩膀。“我来看看你呗!一回家就听小云子说,和尚叔叔隔三差五就来看奶奶,还帮他娘打水劈柴,帮了好几年忙了!这和尚叔叔,只能是你呀!”
  “说这个干吗?我命都是你救的!”演慧拍拍白龙驹的屁股,“这家伙还记得我!连汤怀王贵都不敢招惹,我和它玩儿倒是没事,缘分呐!哎?你的大枪呢?”
  “杀气太重,不好意思带到你这佛门圣地来呗!你和你师父师兄们过的可好?金人骚扰你们没有?”
  “四个师兄都走了,参访名师去了。金人也没打到这里,荒山野岭人少地穷,可能是他们没看上吧!”
  “我教你的岳家枪练的如何了?有没有荒废?”这哥俩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好像憋着说不完的话要说。
  “练倒是经常练,可我不是那材料,只能是耍耍花架子!”
  岳飞笑笑,“我那枪法招招都是毙命的路子,没杀气是不行的。你一个和尚,自然耍不出效果的,练练吧!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嗯!”演慧点点头,“你这是回家探亲吗?什么时候回去?”
  “回不去了!”岳飞猛地低下了头,眼神也暗了下去。
  “怎么了?”演慧看岳大哥这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整日杀来杀去,不是土匪就是通缉犯,金贼却一个也摸不到。我急了,给皇上写了一折子,劝皇上出兵北伐,他把我军籍消了,逐出军营。”
  “凭什么?”演慧惊得退了两步。
  “小臣越职,非所宜言!”
  “朝廷若是这样子,如何阻挡金兵南下?”
  岳飞无言地坐在草地上,演慧也在他对面坐下,只是,双双无语。
岳飞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领兵北伐的机会,难过。
演慧不知如何安慰岳大哥,着急!
  “回寺里,看看我师父有什么话说?”
  “大痴法师?”岳飞并不抱太大希望。皇上已免了他军籍,一个疯和尚能有什么办法?只是,小兄弟说出来了,不便拒绝。换个角度,这大痴和尚说来也是故人,父亲早死了,师父也死了,那老和尚也算是活下不多的几个长者之一,也该去探望探望!
  
  “不让你当兵了,你就不想保家卫国了么?”大痴劈头盖脸地问。
  “怎么不想?”岳飞恼了。“可我有什么办法?让我一个人去和金兵拼命吗?这也可以!可我能杀几个金兵?凭我一个岳飞,我能灭一个金国?”
  “那你就接着想呗,不要停!”
  “我能把金人都想死吗?”岳飞强忍着没说出更难听的。这老和尚,八成是疯病又犯了!
  “朝廷早晚有用你的时候!”
  岳飞愣住了,演慧也愣住了,他们都在等大痴后面的话!
  “朝廷被逼的走投无路,自然会选用你这样的武将。只是,在此之前,百姓就只能遭殃了!”大痴无奈地看着岳飞。
  岳飞坚定地看着大痴,“为了百姓,我等!岳飞但有一口气在,也要等机会驱除金贼,光复大好河山!”
  “好!只为众生,别无二想。还是那句话,不管结果如何,好男儿当作则做!”“若我他日有重返军籍的机会,大师可还有什么要叮嘱岳飞的吗?”
  “有!”大痴瞪着岳飞,“朝廷昏暗,步步荆棘!非所宜言,万勿再言!人家权位比你高,你就不要傻乎乎跟人家对着干!你为了老百姓活的安乐,死都可以,为什么不能为了老百姓,学聪明一点呢?你若再被削了军籍,遭殃的还是百姓!”
  “好!岳飞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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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9 23:25 |只看该作者
      六  青山军统
  
  同年八月,大名府招抚使张所受宗泽老帅举荐,请岳飞回营。然而朝中一干奸臣为打压抗金势力,劝说高宗罢了李纲的宰相一职,张所大人被贬发配岭南,屈死于发配途中。刚刚领军的岳飞又成孤军。
  岳飞失了领导,反而有了抗金机会,他率领岳家军转战太行山,屡破金营,刺死敌酋黑风大王,生擒金国大将拓跋耶乌,逼使金军北撤。
  同时,宗泽元帅在李纲罢相后成为抗金核心人物,招兵买马收复民间抗金队伍,巧遇孤军岳飞,岳飞屡遭磨难,终于重回宗泽账下。
  1128年8月,金国太宗皇帝为雪前耻,又命粘罕为帅,领兵大举南侵。不巧的是,首战汜水关就惨遇岳飞部,被杀的草木皆兵狼狈不堪,自己也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岳飞于汜水关一站成名。
  粘罕回国后,金太宗震怒,令完颜宗弼接替粘罕之职,再次南下。
  岳飞被派修复皇陵。宗帅中兀术奸计,被困胙城身负重伤。岳飞拼死支援救下元帅,宗帅却因年老体弱不堪重伤,最终病故。临闭眼前,三呼过河悲愤而死。
  奸臣杜充接替宗泽元帅一职,岳飞再次陷入磨难之中。该出兵时不许出兵,该补给时断飞粮草,岳飞空有灭贼之志,却无力施展,屡遭危难。
  金兀术挥军南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高宗赵构不停得南迁都城,南宋局势岌岌可危。险难时刻,元帅杜充却阵前投敌降了金国。
  岳飞无奈,只得率领残兵败将辗转拼杀,一路南下去追随犹如丧家之犬的朝廷大军,欲勤王护驾。
  而此时的高宗皇帝,陆地上再也无路可退,一路逃入大海。
金兀术追至海边,传令三军,“搜山检海擒赵构,不灭南宋誓不北回!”
  
  一声闷雷,惊醒了熟睡的大痴和尚。他睁睁眼,天似乎是亮了,只是阴沉的厉害。看样子是要有一场暴雨了,地里的活儿干不成了,山上的柴也打不得了,要不要再多睡会儿?
  正琢磨,猛听到寺外人声嘈杂,呐喊声、哭叫声、召唤声、催促声连成一片,这是怎么了?大痴飞身下床冲了出去。外面云集了四五百桃花村的乡亲父老,正惶急地向山上奔逃。
  “出什么事了?”大痴赶紧追过去问。
  “大师快上山逃命吧!”一个桃花村的汉子喊,“刚刚来了几个临县的老乡,说他们那里已经被金兵夷为平地了。金兵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稍有姿色的女子尽被奸杀,房子悉数焚烧。咱们桃花村离他们那么近,等到他们发现山里还有人住的村子,咱们就全完了!”
大痴呆住了。最怕的事终于来了!
“那赶紧去!转告大家千万别走散,大青山里许多狼熊野猪之类,咱们突然闯进它们地盘,必定寻咱们拼命的!还有,千万不要点火,烟一起,怕把金兵招来!”
  正要喊徒弟出来,演慧也急冲冲跑了来,“师父快跑!我去收拾东西,马上追你们!”
  “能吃的全带上,其余的什么都不要了!”
  “嗯!”演慧跑回寮房。
  “告诉村里的女人们。”大痴叫住那汉子,“为万全之策,该把脸划了的,就划了吧!弄些疤出来,最好再流些脓。金人以为有病,就不敢干那畜生的事了。”
  那汉子呆呆地看了大痴几眼,转身跑掉了。让女人们自己剜割自己身子,虽然是狠,可也不失为对付禽兽的唯一妙招。
  
  泉州龙华寺院子里,两个青年和尚正挥着扫帚打扫地上的落叶。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僧从身后走来,看着两个小和尚笑笑,“心地可曾打扫干净?”
演愚转身看着克勤大师,尴尬地低下了头。  
演凡咬咬牙,“我想通了。本来清净,无须打扫!”
  “若是非扫不可呢?”
演凡晕了。六祖慧能大师说过,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都说的很明白了,他为什么还要弄出一句“非扫不可”呢?这不是和六祖大师唱反调么?憋了好久,战兢兢问一句,“那要是大师您,怎么说?”
  “我怎么说都可以。你怎么说都不可以!”
  演凡气的真想找个东西来摔一摔!都说佛果克勤是明心见性的得道高僧,怎么也跟师父一样了呢?
  “你以前的师父叫什么?”克勤禅师问。
  “大痴。”
  “他平时都教你们什么?”
  演凡吭哧了许久,“说来难为情,其实我师父也教不了什么东西。他的脑子有点儿问题,再当地被称为相州疯僧。”
  “哦?疯僧?”克勤禅师很感兴趣,“怎么个疯法?”
  “他逢人便说,他是达摩祖师的弟子!”
  “有什么不可吗?达摩是禅宗初祖,身为禅僧为什么不是他的弟子?”
  演凡哑口无言,可他还是不服。憋了片刻,“不止这些!我师父犯起病来,佛也骂,魔也骂,我们一说释迦佛,他就不高兴,硬要我们杀了那死鬼!”
克勤禅师的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呵佛骂祖在俗人眼里自然是疯疯癫癫的行径,可在他听来,这是佛来斩佛魔来斩魔,寸法不生不容一物!
  “他骂起佛来口不择言,可一转眼,跟猪也叫佛,跟我也叫佛,又说天上地下遍地皆佛。”
  克勤直勾勾瞪着演凡,越发震惊了!彼为杀人刀,此为活人剑,这是了悟万法本来面目,彻见如来三身的功夫啊!当今世上谁还有这等本事?“他问过你什么问题?说一个来听听!”
  “他问我是谁?我说我是凡夫俗子,他举棍子便打,我怕继续挨打,就说我是佛,他还是打!说人也打,说和尚也打,总之,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是打!”
  “棒杀万千障?”克勤禅师在心里发出一声惊呼!他知道这俩笨蛋的师父是谁了。挨打?那是一定的!那棒子底下哪有张口的份儿?岂容这不懂装懂的呆子放屁?
  “是他让你来参我么?”
  “不是。我们跟他学不到东西,自愿来参访克勤大师您的。”
  “那你们想跟我学什么呢?”克勤恢复了笑容。
  “早听说大师于佛法横拈倒竖纵横无拘,喝断生死迷惑,不入涅槃轮回,我等学僧前来领喝,恳祈大师法施!”
  “呔!”克勤禅师仰天一声猛喝,震的桃摇柳颤,燕雀惊飞,演凡演愚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克勤问两个和尚。
  演凡演愚傻呆呆看着禅师,呆若木鸡!
  “继续打扫心地去吧!”克勤大师摆摆手,叱退了两个学僧。
  两位小和尚无奈地对望了几眼,捡起扫帚红着脸离开了。
  “识不得那杀人的棒子,却敢来讨我这夺命的喝?以为我这的禅是好参的么?”克勤大师自言自语着摇摇头,苦笑着走了。
  
  大青山。几百人或躺或坐聚集在密林深处,个个愁眉不展。
  大痴和尚坐在一棵大树底下,背靠树干,歪脑袋看着南方的小青山,眼神里烦躁不堪。
  “师父。”演慧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干粮快断了,只靠野果恐怕撑不了多长时间。”
  大痴摇摇头。他用手指着前面的小青山,“咱们一来,山里的野兽都惊散了,它们是朝小青山和山下逃,可这山下天天都有金兵经过,咱们呆在这里很不安全!山里的人都知道,深山里的野兽跑出密林,肯定有问题!”
  演慧顿时惊慌起来,这里是相州地界,通南达北兵家必争之地,大青山外的平原上肯定遍布金国军营,他们没有地方可逃。如果被金兵发现,这四五百人就全部要死于非命了!
  “快跑!金兵来了!”猛然,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传来一声喊,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放哨的老乡被发现了!
林子里顿时乱作一团,人们呐喊着,托妻抱幼四下奔逃。
“别跑!跑的越快死的越快!”大痴焦急地喊,却哪里喊的住?人们都已经吓疯了!
  演慧苦笑,“那咱俩慢点儿跑,晚死一会儿吧!”
  四下里突然涌出无数金兵,张弓搭箭向他们围了过来。为首的一员将领骑着大红马,耀武扬威,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远处传来几声惨叫,跑的远的那些乡亲肯定是被害了。
  “跑哇!你们倒是跑哇!你们就是再长出两条腿,还能跑的过箭去?”大痴猛地喊了一声,摇摇扭扭站了起来,照直走向那个金军将领,“来的好,早该逮住你们这些王八蛋!”他幸灾乐祸地嘟囔着,看着几个金兵向他拉开了弓,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举起两臂,“别射!别射!自家人!”
  将领打了个停止射箭的手势,止住那几个瞄准大痴的手下,看怪物似的看向大痴,“自家人?”
  “刚才还不是,马上就是了!”大痴不客气地说。连那金将也噗嗤笑出了声。
  “想我大痴和尚饱读经书聪明绝顶,慈悲为怀广度众生,就算当不得南宋国师,做个小小的大相国寺住持也足够了!那赵构狗皇帝屡次刁难就不许我那位子,想是嫌我没送银子!这国非好国君非好君,黎民也是王八蛋黎民!我说两句投靠金国,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就把我关起来哪也不许去,你们早该抓起来挨鞭子抽!抽到你们会说人话为止!”
将领好奇地看着这和尚,实在不忍心再将其屠杀了,近处的士兵也是满脸嬉笑地看着他坐在地上说三道四。远处的弓箭手飞快地把这几百人包围,赶到将领身前听候发落。一个金兵抱住一个村妇正欲非礼,猛看到她脸上流脓的疤痕,吓的一下蹿出很远。  
“哈哈哈哈”,大痴又是一声笑,“早说你们这些王八蛋没一个好东西!军爷!军爷!千万别碰这个猪狗村的女人,这村子的女人不检点,得上那个病了!连她们丈夫都不敢碰!”
  “你这和尚倒是什么都懂啊!”将领苦笑着看着大痴。
  “我又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和尚!我以前也结过婚,也生过儿子,我儿子要不不死的话,现在也应该像赵构那么大了!”
  “嗯!怨不得你这么懂!”将领大笑。“对了,你刚才说你想投靠金国,这是真的?”
  “其实我十年前就想去你们金国当兵了,只是你们不肯要我,还险些把我打死。我无奈之下才去当了和尚。”
  “啊?”将军这次是真的惊了,“你去参军还把你打个半死,怎么可能?”
  “真的!”大痴委屈地看着他,“十年前我去的燕京南面那个最大的军营,跟站岗的说我要参军报效大金国,站岗的二话不说,把我打的死去活来!”
  和尚话音一落,那将领狠狠一巴掌抽在他光头上,“怎么没把你打死?你去的那是辽国军营!”围观的金兵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行了!看在你这么想报效大金国的面子上,我放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有!”大痴正儿八经地说,“我有一条上好的妙计呈上,保证这宋国的兵马近不得咱们大青山的边儿!”
  “哦?说来听听!”武将好奇地看着大痴。
  “你看这大青山!”大痴用手指着远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如果围着这山造一道五丈高的城墙,咱金国的大队人马驻于山上,所有炮口居高临下对准这数百里相州城,你说哪个不要命的傻子敢带兵从咱脚底下过?”
  “妙计!妙计!”将军向大痴挑着大拇指,“神仙来了也得死在咱手里呀!只是,这大青山这么大,四面建起五丈高的城墙,这可不容易呀!”
  大痴看看身后那几百号乡亲,奸笑着把脑袋凑到人家腿上,“如果将军看的起我,让我管理后面这群狗日的王八蛋,我一定给您送上一座固若金汤的大城!这些猪狗一样的人,杀起来也没意思,不如让他们当奴隶干活儿,您再赏我条鞭子,慢一点儿我就往死里打!死,让他们死不了,活,也别想活的舒服,我让他们生不如死!”
  “大师您还真够狠的!”
  “我让他们投降大金国,他们不同意,把我关了半个多月了,怕我下山给你们通风报信,天天派人看着,还不给我饭吃,饿得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这些天连屎都吃过了!”
  将军笑笑,扭身看他的副将,“你看呢?”
  身后的副将也笑笑,“就由着他玩儿吧!难得碰上这么个傻子,养着他,看他怎么修起一道五丈高的城墙把山围起来!”
  将军扭过身,笑着下令,“从即日起,你就是我拓跋离的人了!我封你为青山军统,主管这方圆数百里五丈城墙一事!如有不从者,鞭子伺候!”
  “谢将军!我从现在,就生是大金国的人,死是大金国的鬼!”说着,大痴扑通跪倒在地,向拓跋离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
  “带你手下的人下山,明天开始建城!”拓跋离把马鞭扔给大痴,“此乃尚方宝鞭,如有不从你号令者,抽无赦!”
  大痴欣喜地接过鞭子,翻来覆去把玩着,突然又把脸凑了过去,“将军!你们可千万要灭了大宋杀了赵构!如果杀不了他的话,我以后就别活了!他非活扒了我的皮不可呀!”
  “放心放心!等你建好了城墙,我还让你当大相国寺住持!”
“谢将军!”大痴耀武扬威地举起鞭子,转身向桃花村的乡亲们下令,“滚!下山干活!”  
满山的金兵,嬉笑着看着这青山军统,开开心心把他们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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