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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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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辙 [复制链接]

91
发表于 2018-12-11 06:2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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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发表于 2018-12-11 08:5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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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发表于 2018-12-11 08:5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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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发表于 2018-12-12 06:07 |只看该作者
110
程显祖轻轻的喊了几声,但安妮并没有醒。他抱起安妮放到了自己的车里,老杜跟着走了过来。
“哥们儿,这就走是怎么着?”老杜站在程显祖的背后说。
程显祖一下子明白了老杜的意思,本来吗,拉着安妮跑了半天老杜是在提醒他这账怎么算。
“算她包了你半天车吧。”程显祖给安妮盖上自己的外套说。
“干吗算她包我半天车呀,就是包了半天呀?这半天车包的,把我奶都急出来了。”老杜接着把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安妮看不到程显祖,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就要妈妈送她,她问过妈妈,得到的回答是:“你不用在想要程送你了,以后就是妈咪送你上下学。”
安妮不能想出妈妈这样做的理由,可是她想这个大狗熊叔叔,因为在他那,安妮可以随便的玩耍,对安妮来说,一天最轻松的时候,莫过于和程显祖在一起,没了他,安妮开始无精打采起来。每到放学的时候,她总要仔细的看着在学校门停留的车,特别是出租车,她希望能够看到程显祖在那等她,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了。
也就是在今天在游乐园玩的时候,当保姆回去给她拿球拍,安妮忽然想到,程也许是去接别的孩子上学去了,我现在应该去找他。安妮想到这走出了游乐园,其实,这个时候如果就是安妮一个人是走不出小区的大门的,安妮当然不知道这个规定,巧的是她就是跟着一个大人走了出去,就如程显祖料想的那样,保安就拿她当了那个大人的孩子。
安妮走出了大门,沿着路边走着,她开始还能按照每次坐车的印象,沿着这个方向走,可是走了一段她发现,很多地方和她在车子上看到的并不一样,由于这条路是沿着小区修的环形公路,安妮就顺着路边走了好一会,从来没有自己出来过的安妮现在懵了头,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妮看见了上这来等活的老杜,她发现老杜的车子跟程显祖的一样的颜色就朝他招手,她希望这是程显祖。
老杜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路边招手就停了下来,当他看到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犹豫了起来,怎么只有这么点的小孩子自己打车呢?为什么没有大人?老杜虽然疑惑还是下了车。
“小朋友,你上哪?”老杜蹲在安妮的跟前问她。
安妮发现下来的并不是程显祖,她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到学校去门口去找找,因为她觉得程显祖也许在那。
“我要去学校。”安妮说。
老杜从安妮那打听到了学校的位置让安妮上了车,他一边走一边想,这个孩子的家长也真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打车上学。
到了学校安妮并不下车,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来回过往的车,无论老杜怎么问她等谁,安妮就是不说话。
老杜只好耐心的等待,因为他总得等一个给车钱的人。直到学校放了学,人都走光了,安妮才告诉老杜,她要回家。
“你家在哪住呢?”老杜问。
安妮摇了摇头,老杜心里懊悔起来,真的不该拉上这个孩子,眼看天就黑了,现在把这孩子怎么办呢?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这半天受的损失了,他只想怎么把这个孩子送回去,他上了车顺着来的路回去,他觉得这孩子的家离那个地方不会远,如果再找不到,他决定报警。
就在路过枫叶西餐厅的时候,安妮忽然要停车,因为安妮知道这是妈妈常带她来的地方。老杜停了车,跟着安妮走进了西餐厅,他希望安妮叫他来的目的是这里有人等着她。安妮坐在座位上,服务员走了过来,老杜开始明白了,安妮是要在这吃东西,果然安妮要了草莓冰激淋和一个奶油蛋卷,安妮吃着,老杜站在那看着,服务员过来结账的时候,老杜才发现,孩子并没钱,这个时候的老杜真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结了帐老杜说:“小祖宗,您到底是在哪住啊,你有没有家里的电话打一个?”
“就是这,妈咪会上这来的。”说完安妮坐进车子里。
老杜心里着急也没办法,他想到,但愿孩子说的是实话,看这孩子要的东西老杜心里有点踏实,能吃这样东西的孩子,他们家一定给的起车钱。
111
老杜着急,安妮却睡着了,一边是安然入睡的安妮,一边是急的热锅蚂蚁一般的老杜。最后老杜拿出了手机,打算报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乐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杜说完了经过,程显祖说:“半天车费加上饭钱有二百够了吧?”
“你没吃过西餐吧?一个奶油蛋卷就三十,一个草莓冰激淋二十八,这就小六十块钱,再加上我这半天功夫,我告诉你我都急出痱子来了,你给我二百块钱?”老杜听了气急败坏的说。
“哥们儿,我也是干这个的,你打算指着这孩子发财是怎么着?”程显祖看到老杜的态度有些反感的说。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没指着她发财,我也不能赔本呀?你既然是干这个的,你就应该知道干这行的辛苦,这孩子你先别带走了,我找警察办这事儿!”老杜说着拿起电话来。
程显祖看老杜急了,想到他要是再报警,罗杰那边也报警,等把这些都弄完了,孩子天亮也回不了家,赶紧说:“我这不是问你吗,多少钱你说。”
“你给三百块钱吧!没找你多要,丢一狗还悬赏五百呢。”老杜说。
程显祖拿出钱递给老杜,老杜扭头走了。罗杰太太来了电话:“程,怎么样,找到安妮了?”
“找着了,我这就送她回去。”程显祖说。
罗杰太太听了大喜过望的一连说了三个“谢谢”,没等她再说什么程显祖挂了电话。
程显祖开着车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老杜,老杜拉着安妮跑了半天,还给垫上饭钱,你能说他没良心吗?可等人领孩子的时候,他又多要钱是不是很可气呢?这两件事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是什么原因呢,他给了自己一个回答,都是穷闹的。
程显祖正想着,身后的安妮忽然大哭起来,程显祖赶紧把车停在路边把她抱出来,只见安妮闭着眼睛一个劲的哭,程显祖知道,一定是这孩子做了什么噩梦,他使劲的叫着安妮:“妞妞,醒醒,妞妞……。”
妞妞终于停止了哭泣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程显祖的时候,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又大声的哭了起来,那哭声比刚才还大还委屈……。
112
程显祖好歹哄的安妮不哭了,罗杰太太又来了电话:“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都要急死了!”
程显祖把电话递给安妮说:“妞妞,跟你妈妈说句话。”
安妮把头一歪躲的老远摇头,程显祖无论怎么说,安妮就是不说,他只好说:“我正拉着孩子往回走,再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程显祖看到罗杰两口子站在大门口不住的张望,旁边还站着一个警察。
程显祖下了车把安妮抱了下来,罗杰太太飞快的抱过孩子哭了起来,罗杰也没完没了的跟安妮说着话,警察站在一边等着好像有什么事,只有程显祖没人理也没人问,他扭头朝车子走去,没等他上车,警察跟了过来说:“师傅,别走呀?”
“我把孩子送回来还有我什么事呢?”程显祖说。
“没这么简单,第一,要家长确认这个孩子就是他自己的。”警察说。
“这还用确认,他们两口子那个样你没看见,再说了,我天天拉着这孩子上学,我也能证明呀?”程显祖觉得这警察挺多事,心里想,找孩子的时候你们在哪呢?
“再有,孩子是怎么找回来的,经过也要说清楚,要到所里做个笔录,我们核实没问题以后这案子才能结。”警察说。
程显祖没想到孩子找到了还有这么复杂,警察说完又朝罗杰夫妇说:“孩子确认是你们的?”
“当然,这没有错的。”罗杰太太说。
“那你们在这上面签个字,我们还要带这个司机到所里做笔录。”警察说完让他们签了字。
“走吧,跟我到所里去一趟吧!”警察对程显祖说。
程显祖上了车,转过头来再一看,罗杰两口子抱着安妮朝小区里面走去。
程显祖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凉,警察钻进车里说:“师傅,开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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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发表于 2018-12-12 06:0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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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发表于 2018-12-12 09: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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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发表于 2018-12-12 09: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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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发表于 2018-12-13 06:04 |只看该作者
113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安妮从上次出走以后,罗杰太太还是改由程显祖接送她上学,她从这件事以后好像对程显祖信任了很多,圣诞节前夕,罗杰一家准备回到新加坡,要到春节以后才能回来,程显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是自己的,他打算利用这个时候多挣点钱,年底是挣钱的好日子。
傍晚送机场的路上,上安妮一句话也不说,两只眼睛盯着前边,程显祖看了看安妮说:“妞妞,回家过年了,不高兴?”
安妮看了他一眼,罗杰太太接过话茬说:“我们还没有走,她就老是问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到了机场下了车,安妮爬在程显祖的耳朵边上说:“你得等着我。”程显祖笑了笑说:“一定。”
安妮不放心,用程显祖教给她办法说:“那你跟我拉钩儿。”
罗杰掏出一个信封笑着说:“程,你很有心计,你征服了安妮,看来我想不用你也不行了,这是给你的。”
程显祖打开信封看到了一叠崭新百元钞票,这钞票和罗杰的话让程显祖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为了让自己镇定,他深呼吸一口气从那叠钞票里拿出三张然后递给罗杰说:“我拿走我给你垫上的钱,那是拉安妮的司机的费用,这些你拿回去。”
程显祖说完话头也不回的上了车,身后传来罗杰的话:“程,我只是开个玩笑,圣诞快乐!”
程显祖探出头来说:“我也没说你的话不是玩笑,我不过圣诞节。”
一路上程显祖开着车子想了很多,是的,虽然都是人,可你有的时候没法让别人理解你,想到那些同行们,他们为什么总是牢骚满腹,大概就是被冷遇和误解的太多了,可这怨谁?这世界上不光是自己一个人受这样的委屈,这虽然不足以宽慰自己的郁闷,必定这是事实,想活着就得适应这些。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因为今天晚上就是平安夜,程显祖从来对洋节日没兴趣,可是洋节日会有很多人打车,圣诞节会给他带来挣钱的机会,外国的鸡下的蛋也有营养。
果然,程显祖痛痛快快的拉了几趟活,虽然路上有些堵车,可路途都比较近,多是餐厅或者其他娱乐场所,坐车的大都是年轻人,他们不在乎车钱,也不计较路线,这都是拉活的求之不得的。
老婆来了电话说饭店里今天特别的忙要加班,如果他回去的早叫他在外边吃点什么。程显祖告诉她,自己也不能早回去,他要多拉几趟,今天的钱好挣。
很久没有这样在街上拉活了,这让程显祖又找到了从前的日子,他开始犹豫起来,到底是要伺候那些洋人还是自己自由自在的干呢?这样干自由,可是钱没有保证,那样干钱虽然有了保证心情又不愉快,哎,想起了老人说过的一句话,捆着发麻,吊着发木,背着抱着一边儿的沉。想到这他摇了摇头,从倒车镜里看了看自己一脸的苦笑。
114
程显祖撒欢儿似的干着,忘记了苦恼和烦闷,他只想多挣点钱拿回家去,因为老婆也在拼命的干,她现在也没回家。当他送一个客人到北京站的时候,钟楼敲起了子夜12点的钟声,程显祖决定拉完了这趟活就回家。
走到建国门桥的时候,路边一个姑娘招手打车,程显祖虽然不原意放弃这个活,可他还是觉得应该回家了。
姑娘上了车坐在了后排座上,程显祖说:“姑娘,您上哪呀,我这要收车了,您要是往西边走我就拉上您,我就干这个顺路的活,我累一天了。”
“二哥!”坐在后面的姑娘喊道。
程显祖听了一愣,回过头来看了看,也许是灯光的问题,他怎么也没认出坐在后座上的这个女人。
“二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红呀?”
眼前这个穿着浅灰色羊绒外套,扎着马尾辫子的女人叫程显祖怎么也不能和那个描眉画眼一头乱发的小红联系在一起。
“小红?”
“哈,二哥,我不用看,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是你,你怎么把我忘了,我还该着你包车的钱呢?”小红一边说一边下了车,拉开副司机的门坐在了程显祖的旁边。
“你这是……?”程显祖本来想问,可是觉得这个打扮的小红,提从前的事怕不合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二哥,最近怎么样呢?”小红问。
“能怎么样,凑合着混饭吃呗。”
“二哥,今天是平安夜,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咱俩好好聊会怎么样?”小红说。
“圣诞跟咱们中国人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信教?”程显祖想到了罗杰的圣诞快乐的话。
“你呀就是死心眼,你管他什么节呢,过节就是快乐,现在的人不就是找个茬让自己轻松一下?”
“我拉了半天了,得回家睡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呢。”
“二哥,就你这样的,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明天早起,后天就不早起了?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听我的,咱俩找地方吃一顿去,我老觉得我欠你的情,你得给我这个面子。”小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诚恳的。
“我跟你也吃不到一块去呀?”程显祖还想找借口。
“下了桥往北,咱们上东直门簋街,你想吃什么没有?”小红说。
程显祖耐不住小红的软磨硬泡,车子下了建国门桥朝东直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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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发表于 2018-12-13 06:0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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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发表于 2018-12-13 11:2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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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发表于 2018-12-13 11: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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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发表于 2018-12-15 06:33 |只看该作者
115
到了簋街,小红指着挂着两串红灯笼的饭馆说:“二哥,这里的干锅鱼可好吃了,咱们就去这吧?”
车还没停稳很多小伙子过来打招呼,这是饭馆拉生意的。两个人下了车,一个小伙子说:“大哥,您的车也停这?”
程显祖点了点头,心里明白,小伙子见过出租车拉人到这吃饭的,没见过出租车司机也跟着吃饭的。
吃饭的过程中,程显祖了解到,小红已经不在歌厅干了,她有个相好的叫金德,一个在刑警队干过又下海做生意的警察。有一段时间,监视器材是不许民营的,做这个生意的大都是部队和公安,她的相好的就是在那个时候放弃了警察的工作下了海。小红没说怎么认识的他,最后小红在金德办的公司的工程部找了个差事,就是满处找活。
“这么说,金德不错,起码他给你找了个正经的差事。”程显祖听完了说。
“二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老忘不了你吗,就是因为你实在,你别不爱听,你实在的叫人觉得你好像是从月球上来的。这社会谁对谁不错?他到歌厅要花钱,现在叫我跟着他干,他就不花钱,还给他挣钱。我呢也干腻了过去的活,那不是人干的,在这能挣点钱也不错,不就是陪他睡觉吗,这有什么呢?”小红说完了一口干掉杯中酒。
程显祖听了小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默默的听着。难处这俩字太难写了,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就是活着的道理。
小红见程显祖不说话就问:“二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这不好吃?”
“就是累了,东西不错。”程显祖应付道。
“小梅跟老黑后来怎么样了,还有联系吗?”小红问道。
程显祖把老黑和小梅的事跟小红说了一遍,小红有点感慨的说:“二哥,在那里面,我跟小梅最好,我就劝过她,别动真的。你在那种地方你是啥?除了挣钱你要再想别的,那你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可后来我看见她和老黑真的动了心我就不劝了,这玩意劝不得,果然就落了这个地步,你看我跟金德,虽然不是在歌厅里干了,可我知道,他还是按照买卖的规矩跟我打交道,我也不傻,你有利用我的地方,我也有得益你的地方,大家方便,二哥你说是不是呢?。”
小红越说越兴奋,酒也越喝越多,渐渐的就有了几分醉意,程显祖知道,这样下去就是聊一宿也没完就说到:“天不早了,你赶紧的喝,咱们走吧。”
“嫂子在家等急了?”小红的眼睛蒙起了一层雾说。
“是,晚了她不放心。”程显祖说。
小红叫过伙计结帐,程显祖刚要掏钱小红栏这说:“二哥,你是要我把欠你的钱还你呢,还是让我结帐?”
这句话把程显祖问愣了,程显祖不仅一阵的感叹,自己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愣让这丫头片子给逼到了这。
小红没让程显祖送她,自己打车走了,程显祖回到家里已经是两点多钟,让程显祖吃惊的是,老婆不在家。
116
程显祖自己沏了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他想等等老婆。每天都是老婆等我,轮也该轮到我了,他这样想到。又抽了也不知道是几颗烟,墙上的闹钟已经指向三点,程显祖有些坐不住了,他决定给老婆打个电话。
电话里传出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他拿着手机不知道是该继续打还是等待,加班怎么还关机呢?也许工作期间不许打手机?想着想着眼睛开始打架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上床上睡去!”老婆进屋叫醒了他。
程显祖睁开眼看见,老婆脸色微红,一脸兴奋的神色。
“加班加到这个时候?手机怎么还关了呢?”程显祖结婚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盘问过老婆的行踪,现在这样问只是觉得不问倒说不过去了。
老婆脱了外套拿过程显祖的茶缸子仰着脖子喝了一气说:“手机没电了,我十点钟就下班了,去参加了个聚会。”
程显祖听了有些纳闷,不是聚会这个词而是这个词从老婆嘴里说出来。
看着一脸疑惑的程显祖老婆接着说:“这事前些日子就定了下来,是同学聚会,以前我是从不参加的,老头老脸的不敢见人呢。今天下午他们又给我打电话,我说我下班晚,他们说多晚都等着我,我没办法就去了。”
对同学聚会,程显祖不陌生,可他从来也没有觉得这个聚会有什么必要,也没兴趣,他也接到过邀请只是都回绝了。他认为同学聚会就是对过去的回忆,或者就是把自己带到过去的时光里,可现在混的这样,将来都没奔头,回过头去看过去,那不是更堵心?
程显祖这样想着嘴上并没说,老婆坐在他旁边说:“我开始想,这些人指不定都老成什么样呢,我去了一看,都神采奕奕的,有的我都认不出模样来了。比如我们班原来的那个小素,上学的时候没有一个男生看她一眼,你现在在看看,珠光宝气的就是个阔太太,听说嫁了个台湾人。还有我们班一个叫小耗子的男生,上学是个受欺负的主,现在是个IP公司的老板。哎!看着他们都混的比我强,想当初你老婆在班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姐,追我的人多了去了,现在再看看我这样……”老婆说完又喝了一口水,程显祖闻到了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
“咳!我们原来的那个班长,死乞白赖按着我喝,我哪喝的了酒,开始喝着嗓子眼都冒火,喝着喝着感觉这酒也不难喝。”老婆说完笑了笑。
程显祖发现,自从老婆进了门到现在,从没用眼睛看着自己说话,她好像是对他说,又像是给她自己说,他想,也许就是兴奋造成的。这么多年两个人的日子从来就不宽裕,老婆几乎就没有机会给自己留点时间和消遣,难得有这么一次,她高兴或者兴奋也正常。
“睡觉吧,再白话天就亮了,明天我还得出车呢,老板一家子走了,这些日子我得抓紧挣点钱。”程显祖说。
老婆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兴奋劲力醒过来,并没有回答程显祖的话而是说:“我现在才明白了那句老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117
年底是生意好的时候,程显祖早出晚归的干着,不错,他没法叫老婆跟他们的同学比,他知道即使自己把骨头榨成了油也不行,可他得努力,他不能让每一天白白的过去,趁着自己的身体还好,他觉得只要这么干下去,总会好起来。
中午的时候,车子的轮胎放了炮,换上备胎的时候,程显祖看着车子的轮胎发了愁,按照现在这个样子,这几条轮胎都得换,这还是上次来庆带着他找那个修轮胎的老头换的,现在已经磨平了花纹,一旦下了雪这样的轮胎非出事不可。
他忽然想起了来庆,这小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由于牵涉到了四姐,程显祖每次想给他打电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不打不行了,要是换了这几天就白干。
电话通了,来庆的声音有点没精打采:“喂,二哥呀”
“你小子这么些日子怎么没信儿了?”程显祖不能回避这个问题,用这句话当了开场白。
“有事吗?”来庆没往这上说。
“我的轮胎没法对付了,你上次带我去的地方我忘了怎么走了。”
“去了你也是白去,那老东西早就叫公安局抓起来了。”来庆说。
“因为什么?”程显祖听了吓了一跳。
“不是跟你说了嘛,他的轮胎都是贼赃。”
“那怎么办呢?”程显祖有些着急的问。
“二哥,死了张屠户,也不能吃带毛的猪,收贼赃的有的是。”来庆不在乎的说。
“非得找这样的?”程显祖不放心的说。
“不找也成,专卖店里来四条固特异的轮胎两千多块,用着放心使着舒服,你不是不肯掏那么多钱吗?”
听了来庆的话音,程显祖觉得很不舒服:“你吃了枪药了,怎么说话横着出来?”
“我刚睡着就叫你给吵起来了,你在哪呢?”对于程显祖的埋怨,来庆也没反映。
“我拉活呢,你怎么现在还睡觉,现在活好拉你在家里睡觉?”
“你说个地方我找你去。”来庆说。
“我再对付半天,晚上上四姐那去吧。”程显祖说。
来庆犹豫了一下说:“成,晚上那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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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发表于 2018-12-15 06:3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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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发表于 2018-12-15 10: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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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发表于 2018-12-15 10:0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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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发表于 2018-12-19 07:30 |只看该作者
118
虽然轮胎不行了,但还不至于不能用,程显祖决定先拉一阵,晚上见着来庆再说,心里头想着,收拾着换轮胎的家伙正要上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提着两袋大号的大塑料袋站在身后:“师傅,您这车走吗?”
“走”程显祖一边答应着一边看了一眼,见她这塑料袋里装的都是“羊蝎子”(羊的脊椎骨)。
上了车程显祖问:“买这么多?您不是开饭馆的吧?”
“开什么饭馆?我们那口子爱吃这口儿,今儿来了几个朋友,点着名要这个,非要上外边吃去,外边吃多贵呀?还不卫生。我就跑超市里买来,您瞧肉多多新鲜?”女人说。
送完了这趟活,程显祖心里想,老婆和自己也爱吃这个,只是多长时间没有想着正经鼓捣点吃的了,不如也买一些拿回家去,等哪天回去的早让她给煮着吃。
天快黑的时候,程显祖买了羊蝎子决定先送到家里,然后再去找来庆,把车停在院子大门口,进门碰见街坊二大爷。
“二大爷,吃了么您?”程显祖打着招呼。
“都什么时候了不吃饭?小子,你属耗子的了,昼伏夜出了,难得见你人影呀?”二大爷满嘴酒气的说。
“我干的这差事没功夫呀?一睁眼就该帐,您瞧我买这羊蝎子真不错,您拿几块吃去得了。”程显祖打开塑料袋说。
“我连羊肉都嚼不动了,我还吃羊蝎子?你成心是怎么着?”二大爷瞪着眼镜说。
程显祖开了屋门把羊蝎子放在冰箱里,转身出来锁门,看见二大爷还站在那。
“还走是怎么着?”二大爷问。
“这才到哪呀,还得拉会儿呢。”
“你媳妇还没回来?”
“她也早不了,有时候比我回来的都晚。”程显祖没明白二大爷为什么问这个。
二大爷嘬了嘬没牙的瘪嘴说:“小二,你这儿来,我有话跟你说。”
程显祖说:“什么事呀,我这要走呢,要不然您进屋说来,外边胡冷的。”
“甭用,我就在这跟你说,别光顾了挣钱,那都是身外之物。我且小瞅着你长起来的,爷俩不戒心,你看现在多少人钱挣来了,祸也跟来了。”二大爷说着还四下看了看好像很神秘。
“我这不是发财去了,我得养家糊口,您的孙子不是上着学得用钱吗?”
“这我知道,我也业障一辈子了(受罪),你得关心关心你媳妇,女人不能放家里就不管了,家具要没人管放长了时间还散架呢!”
二大爷这些话叫程显祖摸不着头脑:“二大爷,您别绕道我(不直接),您要说什么?”
“你媳妇老有个男人把她送回来,就送到胡同口,我上茅房的时候就碰见好几回。”
“二大爷,您眼花了吧?谁送她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程显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这院子里好些人都看见了,可谁也不说,也就是我告诉你,我眼花了大伙眼都花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培了夫人又折兵。”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此时的程显祖心里已经乱了,他不想信二大爷说的话,他更不相信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婆会有什么意外,可二大爷的话真真切切的说在这,他这么大岁数也不能无中生有,倒底是谁有毛病呢?
看着站那发愣的程显祖,二大爷嘱咐说:“沉住了气,先别问她,哪天拿她一回,你可得抓紧,现在是送到胡同口,别等着给送家来,那就什么都晚了。你放心,二大爷给你盯着,一有风吹草动我就给你送信去。你媳妇是个老实人,也许是诸葛亮玩儿狗,一时的糊涂,架不住现在的坏人多呀?”
二人正说着话,二大妈跑了出来:“死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呀你,小二别听你二大爷的,他老年痴呆了,喝两口猫尿就胡说八道。”说完拉着二大爷进了屋,屋里传出二大妈埋怨的声音:“你瞎说什么?这要叫他们两口子打架你缺德不缺德呀?”
“我眼瞅着小二让人给戴上绿帽子不言语我就不缺德了?”二大爷反驳道。
119
程显祖站在院子里听者两位老人的话,心乱如麻。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他嘱咐自己:即便二大爷说的是真的,也就是个男人送老婆回家,这么晚了有个同事顺道送她回来这也没什么呀?大街上是亮的,胡同里可是黑的。
手机响了是来庆:“二哥,我给你找了四条带子在我车里呢,你什么时候到呀?”
“我这就去,你在四姐那等我。”
“咱俩最好一块去。”来庆说。
“我在家呢,一会去。”程显祖觉得有点蹊跷,来庆什么时候这么粘乎了呢?转念又一想,自己也许摊上难缠的事呢,哪还有功夫想他?
“这样吧,你也别拉了,我一会接你去!”来庆说。
程显祖放下电话开了门走回家里,他坐在沙发上点上了烟,满脑子都是二大爷刚才说的话,虽然他给自己找了理由,可还是闹心。屋子里收拾的一尘不染,虽然家具是旧的,老婆和自己结婚的照片挂在靠床的那面墙上。那是他们俩结婚以后一年照的,那个时候还不时兴结婚照。说老实话,程显祖就没正眼看过这张照片,它已经成了这家里的一部分,不能没有可没再引起他的注意,今天看着它心里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那是夏天照的,两个人都穿着衬衫,照片是黑白的,可他还记得老婆穿的是一件粉色的衬衫,她留着短发只是“留海儿”烫的打了卷儿。他使劲的盯着照片,感觉照片上自己的眼睛没有老婆的有神,他还记得照这个照片的时候摄影师提醒他的话:“那位男同志,乐着点儿,别老皱着眉头呀?”
就是这张最后他也有点皱眉头老婆喜气洋洋的照片,在这个墙上挂了这么多年。程显祖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想从老婆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来,老婆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那熟悉真诚的眼神好像在说:“老程,你瞎琢磨什么呢?”
是呀,自己是不是多想了?男人要是小心眼可丢人。老婆对自己的忠诚简直就跟院子里那棵槐树一样的可信而真实,可二大爷凭什么说这些呢,特别是二大爷说的那句话:“我眼花,大伙都眼花了?”
看来二大爷说的是真话,只是二大爷说的话和他的推论是不是一回事的问题。想起自己干了这个活,走的时候老婆还没睁眼,回来的时候她睡着了,或者是自己睡着了她才回来,她心里会是什么感觉?想起老婆那天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说的那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话,程显祖心里一阵的内疚。
窗户外头传来了汽车的声音,程显祖知道来庆来了,他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门口,来庆丛车里探出头来:“走吧!”
“你不进来了?”程显祖问。
“嫂子在家呢么?”
“没有,我是送点东西才回来的。”
“那我进去干吗,看你?”
来庆把轮胎放在程显祖的后背箱里,程显祖锁上门俩人上了车。车子拐出了胡同上了大街,程显祖发现方向不对就问:“你这是朝哪开呀?不是上四姐那去吗?”
来庆俩眼盯着前方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今儿咱们不去那了,我家附近新开了个羊汤馆东西不错,咱俩上那喝点儿去,我也把车放家里,现在查的紧,我也不敢喝酒开车了。”
“说好了的怎么又不去了?”程显祖问。
“我心里头乱!找你聊聊给我个准主意。”来庆说。
程显祖想:来庆心里也乱?怎么这心乱还有凑对儿的?
120
来庆和程显祖来到了来庆说的羊汤馆,饭馆门脸的门楣上高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用隶书写着《老北京羊汤馆》,程显祖觉得眼熟说:“这不是过去的那家朝鲜冷面吗,怎么改了羊汤馆了?”
来庆说:“现在的饭馆三天就能换一个主顾,这个也长不了,不知道是生意不好做还是北京人不知道吃什么好了。二哥你进去找个座我去把车放回家去!”
饭馆里人很多,靠着门一个柜台,柜台后放着一口大铜锅。程显祖还没看见这么大的铜锅,足有水缸大小“呼呼”的冒着热气。柜台里面隔着玻璃能看见摆着煮好了的羊货,肺头、羊肠、羊肝、羊头等等,都盛在一个个的白色瓷盘里。客人要吃什么自己点,服务员把点好的东西切碎放在一个蓝边的粗瓷碗里,这种瓷碗北京多年以前还有,大家都管它叫草帽子碗,可见这个碗有多大。然后用勺子从那个冒着热气的铜锅里舀上汤放到碗里,再用勺子压着碗中的羊肉把汤倒回铜锅里,反复几次直到把碗中的羊肉烫热再放上羊汤,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排作料,客人可以根据自己口味选择,韭菜花,酱豆腐,辣椒油,芝麻酱,虾油,味精,盐等等。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任何一种羊货由服务员放上作料伴着吃。主食则是碗大的烤的焦黄的芝麻火烧,这种火烧比北京回民卖的要大的多,有饭量的人也就吃上两个。
程显祖点了几样凉拌的羊货,又要了两碗羊汤,一瓶子二锅头坐在座位上。因为是新开的张,一个看样子是老板的四十多岁的矮胖子,来回的走着和顾客询问着吃羊汤的感受。
当老板走到程显祖面前的时候,程显祖说:“您这是老北京的吃法?”
老板乐着说:“一看您就是北京人,老北京的羊汤都是砂锅,这个我知道,可您没想吗?货卖一张皮,这个吃法是西北的吃法,可要是写上西北羊汤馆准没这么多人买账您信不信?”
“我说我也没见过羊汤是这个吃法。”程显祖说。
“现在就不能较真儿,比如加州牛肉面,一看那个做法就是典型的中国人的东西,外国人能吃酱油汤子吗?可是一说是加州的,就有人认帐了。您别跟我叫真,您尝尝我这东西,我这的白水羊头比东四《白魁老号》的不差,花椒盐儿是我自己做的,花椒面是我自己磨的,用的都是四川的大红袍。您没点羊头吧,点一个您尝尝,伙计,给这位先生上一个白水羊头,您别害怕,不好吃我算请您。”矮胖子说完乐呵呵的走了。
程显祖心理想,东西还没吃这老板就让人痛快,这是做买卖的,尝尝花椒面买个羊头,这就好比为了一个马鞍子买一匹马一样,虽然谁都算的过来这账,可难为他夜壶镶了金边儿,嘴好使呀?
羊头端到了桌子上的时候,来庆也进了门。
“二哥,没少点哪?今儿是我请客,你这吃冤家来了?”来庆看着桌子上的菜笑着说。
“甭害怕,今儿个是我请你。”程显祖说完了倒上了酒。
“我要没钱,你也就认着吧,你有钱你请我,我有钱我请你,都没钱馋了找没人的地方抽嘴巴去。”来庆说。
两杯酒下肚程显祖问来庆:“怎么这么多日子没你的信儿?”
来庆一仰脖喝了杯子里的酒,然后把酒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说:“沙奶奶讲话,说来话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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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07:30 |只看该作者
121
“我觉着你这样两毛钱份子蛮张罗的主儿也不会没信儿呀!”程显祖听完了来庆的话说。
“二哥,原来我爸爸活着的时候老爱说一句话,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这句话现在我是深有体会。”来庆说。
“那也得活着。”程显祖顺口答了一句,
“二哥,我早就想找你说说,咱俩是发小,虽然我结婚以后搬走了,咱们有几年没见,可我不跟你戒心。”来庆说.
“净念过场诗,你到底怎么了?”程显祖说。
“二哥,说出来有点烫嘴……。”来庆说。
“什么事呢?”
“哎,那天我回家,发现屋里没人,东西也都没有了,就剩下床上干干净净的一个枕头,我就纳闷以为进来贼,我刚要给我媳妇打电话,发现桌子上一个纸条,是我老婆写的,说再也没法忍受我了,叫我和她离婚。说老实话,我本来是想和她离婚的,只是想到夫妻一场,我也是在外边胡作非为,心里头有愧,她一天到晚没好脸子给我看,我早就受不了她,可谁想她先提出来了,你说我心里能不气吗?。”
“后来呢?”
“后来我知道她回了娘家我就去找她,她不见我,他俩哥哥跟我这说三道四,说噌(急了!)了就动了手。哥俩打我一个,我的脑袋让他们凿了一窟窿,他二哥也让我把眼睛给封了。”
程显祖这才发现,来庆的脑袋顶上有一块纱布埋在头发里。
“既然抓破了脸也没法再过了,看样子我媳妇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离就离吧!”来庆说完喝了口酒,使劲抽了一口烟说。
“闺女小慧也不小了,她怎么想?”程显祖问。
“我跟她说了,你跟着谁随你的便,你也不用背着抱着了。”
“办了手续了?”
“还没呢。”
“我说的呢,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感情混成光棍了。”程显祖这样说是要轻松一下说话的气氛。
“二哥,光棍也不好受,我才当了一个月就发了愁。过了这么多年你说一点感情也没有这是瞎话,老婆这个时候就像床上的枕头,枕着没感觉,没它睡觉都别扭。”来庆干掉杯子里的酒又倒上说。
“要不我去找找她,劝劝她?你早就应该告诉我。”程显祖说。
“别,好马不吃回头草,她无情我也无义,就这样一人儿挺好!”
“四姐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二哥,你说我这头离了婚,那头就跟四姐睡到一个被窝里,我成什么人了?”
对于来庆来说,平日里和媳妇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早就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一但真的事情发生了,他一下子又不能从过去的生活里走出来。四姐对自己不错,可来庆从没想到过为了四姐离婚,老婆的确对他很无情。他安慰自己的时候总是拿自己有外遇来平衡心中的郁闷。他又是个要脸的人,如果让四姐知道了,或者自己干脆就跟四姐过日子,外人肯定会觉得他是婚外恋,这就把老婆对自己的那些错都埋了起来,他心里不服气。何况即使真的和四姐走到一起,就他对四姐那种脾气的了解,他心里也不认头。
“要是真跟你媳妇过不了,这也是个选择,四姐眼巴巴的也等了你好几年了。”
“可这好说不好听啊?别人会说我是有预谋似的,其实我老婆她心里就没我了,我不能把这不是都揽在自己身上啊!”来庆很认真的说。
“二哥说句嘴冷的话,你当初背着你老婆跟四姐睡到一张床上,你是什么人呢?是不是你老婆不知道你就合理了?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你走到今天和四姐没关系。”程显祖也喝干了酒说。
122
来庆被程显祖说的低头不语一个劲的喝酒,程显祖说:“事到这了,你心里不痛快也没用,我想着你媳妇是一时的赌气,我看再等等,俩人儿都冷静冷静也许还有缓儿。”
“缓不缓的我不在乎了,说点正格的吧,公司要换车呢。”来庆说。
“我也听说了,有的大公司都有换的了。”
“还得再交两万块钱押金。”
“还交两万?我这一年刨去吃喝都给他了!”
“那没办法,不换也得还,这回是统一的,车有几种,也是规定的。”
“哪几种呢?”
“韩国车,现代索纳塔、伊兰特、上海大众的桑塔纳3000”
“咱们换哪种呢,韩国车可不怎么样!”
“这咱们说了不算,得公司定,给什么是什么,还就是韩国车多,回去找嫂子商量商量预备钱吧!”
提起老婆,程显祖才想起来,自己也有一本难念的经,虽然现在还是猜测阶段。他是个心里头能装事的人,就是想跟来庆说说,看见来庆现在的处境,他也张不开嘴,这样的事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来庆看着程显祖不说话就问他:“怎么,嫂子不给拿钱?”
程显祖摇了摇头说:“那哪能呢,我是嫌多,这样我这一年就白干了。”
“我也为这事发愁呢,你知道我这个人,左手挣钱右手花,没什么存项,现在媳妇跟我拜拜了,我这钱也没谱呢!”来庆说完叹了口气。
“差多少?”程显祖问。
“怎么也得差一万。”
“我给你拿这一万,多了我也没有了。”程显祖看着来庆实在是心疼他。
“别,我再想别的办法。”来庆摇头说。
“你上哪想办法去?现在的人提什么都成,就是别提钱,真应了那句话,提钱就远了,你该那一屁股账你还能借的出钱来?”
“你也不富裕呀?”
“就这样吧,我明天给你拿来。你嫂子不是还没跟我拜拜呢吗?”
酒喝完了,饭馆里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只有柜台后面的小伙计坐在那打盹,程显祖一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了。
“今儿就到这吧,你把这桌子菜打包拿回去,没人给你做饭了。”程显祖说完结了帐,两个人走出了饭馆。外面很冷,一阵风刮来两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噤。
“看这样子,这天要下雪呀?”程显祖抬头看了看天说。
“你赶紧把那几条轮胎换上,二哥,要不你睡我这得了,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儿。”来庆说。
程显祖说:“我还是回家,车在家呢,我明天从你这走得几点就起来?”
来庆提着打包的塑料袋走了,望着他的背影程显祖心里想到, 这小子一下子混成了光棍了,自己有没有可能像来庆一样成了孤家寡人呢?如果说来庆是因为他自己不务正业,自己可是老老实实的做人,真要是那样,老天爷也太不睁眼了。
123
程显祖和来庆分了手,路上早就没了公交车,心里想,自己虽然是个开出租的,今天也享受一下出租车,想到这招手打了一辆车。
坐在车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唯一不熟悉的是这个座位,本来不想告诉司机自己也是干这个的,可是还是没憋住的问:“好干吗?”
这一问叫司机一愣,这要是普通打车的人是不会问这个问题的,看来这个人和这行有关系,摇了摇头说:“好干个屁!”
“年底了活不多吗?”程显祖觉得自己有点微服私访的意思,一个是关心这行,还有也是坐在车上没事干打发时间。
“就这几天还活还成,可路上堵的要命呀,今天早上堵在二环路德胜门桥了,足足的半个钟头,坐车的跟坐在炉子上似的一个劲埋怨,说的那话就没法听了。”司机说着直撇嘴。
“早晨起来可不能往那去。”程显祖说。
“咳,大哥不瞒你说,我是刚干,我家是顺义的,城里的路还不熟悉呢,我是白天摸着跑,晚上看地图,我不能看着地图拉活呀,那谁还坐我的车。”
“顺义现在不错呀,找点什么营生也不能干这个呀?”
“不错?谁不错?当头的不错,地都卖了,钱也分了,当头的拿大头,老百姓拿小头,这点钱吃的了一辈子吗?这回倒好成了彻底的无产阶级了,又没手艺干什么去呢?”司机无奈的说。
程显祖告诉了他一些常堵车的地方以及怎么绕路的窍门,司机感激的说:“多谢您了,听着您这么熟悉,您是不是也是干这个的?”
“是呀,我今天收的早点,有个朋友请吃饭。”
“还是城里的人想的开,您还有功夫喝酒呢,车份儿忙的出来吗?”司机听了程显祖的话说。
说着话已经到了家,程显祖给了车钱,司机客气的推让了一番收下了。走到胡同口,程显祖觉得今天的酒有点多,这个时候才觉得有点头晕。看着胡同口想起了街坊二大爷的话,他站在那看了好一会,这个胡同他生活了几十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今天看着它心里另有一番滋味。走进胡同就能看见自家的后窗户,  窗户里亮着灯,程显祖知道老婆在家里。
走进家门果然如他所料,老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进来问了一句:“吃了吗?”
“吃了。”程显祖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
“你晚上没出车?”老婆问。
程显祖知道,她是看到了车在门口停着才这样问的,程显祖把跟来庆找轮胎和吃饭的事说了一遍,老婆默默的听着,眼睛没离开电视。
“混到这个岁数离婚,这上不来下不去的算怎么回事呢?”程显祖感慨的说。
老婆听了说:“过不了凑合着更难受。”
程显祖听了觉得心里一震,其实老婆平日说话也不总是和声细语的,今天听了分外的刺耳,是不是二大爷的话的原因让自己过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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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07:3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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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0 11: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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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9 06:08 |只看该作者
124
想到这程显祖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错不错的,凑合着打法日子就完了,都活的没头没脸的还叫什么劲?”
老婆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好像和谁不痛快了,怎么说话不是味儿呢?”
也许是酒的原因,也许是二大爷说的话,也许是从干了这个出租以来憋屈的心情,程显祖说:“我是味儿的话都跟外边说了,我回家你还挑我?我在外边当孙子回家还得当孙子吗?”
虽然两口子过了这么多年,程显祖对老婆发火的时候不多,所以今天这样说话的确把她吓了一跳,她站起身来说:“你肯定是喝多了,我睡觉去了,好心好意的等着你,来了你就这样跟我说话。”
程显祖坐在沙发上点了颗烟,用眼睛盯着电视做着深呼吸,他知道要是不使劲的镇定自己,他肯定要崩溃了。程显祖承认,自己的情绪要只是听了二大爷的那句话,真的不至于这样,可这件事情就像一个炮捻儿一样,是引发他现在这样心情的原因,情绪有的时候就像一壶开水,坐在火上一直很平静,滚开时只是一瞬间。
老婆洗了脸和脚上床钻了被窝,临睡的时候说:“把灯关上看电视,开着灯我睡不着觉,你不回来的时候我不敢关灯。”
程显祖关了灯,电视里有个女人哭哭啼啼的,他不知道内容,其实他压根也没看,就这样抽着烟,觉得困了的时候他躺在了沙发上。
“把烟掐了上床上睡来吧,你看沙发上的毛巾让你烧了多少窟窿!”老婆说。
程显祖脱了衣服上了床,他觉得肚子胀的不行,是酒还是气自己也说不清楚。后窗透过的路灯的光亮照的屋子里什么都看的很清楚,听着老婆均匀的呼吸的声音,好像是头一次似的,他不仅扭过头来看了背对着他睡觉的老婆,一切照样的熟悉,这情景叫他觉得心里有了底,也为刚才自己说话的冲动后悔了,是呀,人哪有不遭难的,遭了难回家来发脾气算什么?身子掉进了井里,耳朵就挂不住。他开始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火,老婆一切都正常,二大爷是喝多了,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的眼皮沉重了许多,渐渐的他睡着了,梦里看见了老黑,在荒凉的路上走着,穿的还是夏天的衣服,程显祖喊了他一声,他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嘴角上叼着烟卷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不!”
程显祖被老婆的喊声惊醒,他摇了摇她说:“你嚷什么深更半夜的?”
老婆睁开了眼睛说:“你还没睡?”
“我刚睡着就叫你给喊醒了,做梦了吧?”程显祖想起自己做的梦说。
老婆看了看程显祖说:“老程,咱们过的这个日子,是你不对还是我不对?”
“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老把你一人儿扔在家里。”程显祖说完伸过手去想搂一下她,可她推开了他的手转过身去。程显祖看到老婆的肩膀在抽动!
125
程显祖起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他要换上那几条轮胎,他起身穿衣服的时候,老婆也醒了,程显祖回过头看着老婆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说:“一会儿洗脸的时候用凉水擦擦眼睛,回头上班让人看见好像你在家受多大委屈似的。”
天上掉下了雪花,地上一层灰白,下雪的天虽然不愁没人打车可并不好干,因为堵车,路上不好走,一趟活用的时间也许是平日里的一到两倍。虽然熟悉道路,可客人要是偏要去堵车的地方,开车的也没辙,因为你要敢不拉,他就投诉你拒载。
程显祖一边换着轮胎一边想,自己闷着头奔钱没什么不对,老婆能理解他,可是理解和感受好像不是一回事。有个开始靠写字后来靠骂街吃饭的作家说过一句话:“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行的。”他觉得这个作家一辈子就说过这么一句人话,而且说的一点也不错。
程显祖临出门的时候对老婆说:“外边下雪呢,要不然坐我的车送你上班去。”
老婆要了摇头没说话,程显祖临出门的时候说:“今天下雪我也不准备干到很晚,你要回来的早就给我打个电话,咱们今天晚上吃涮肉。”
果然不出所料,他忙和到下午四点的时候,刚刚把车份儿凑上,想起早上和老婆说的吃涮肉的话,他决定收车,与其在马路上晃悠真的不如回家。他觉定要跟老婆好好的聊聊,二大爷的话不可信,但也不能不信,就他对二大爷的了解和二大妈对二大爷的埋怨,他相信这是真的,如果说老婆真的有了什么想法,到底是谁的毛病呢,他想起了昨天她说的话:“老程,咱们过的这个日子是你不对还是我不对?” ,谁不对呢,这世界上的事有的时候真的说不清楚。
程显祖买了吃涮肉要用的东西,给老婆打了电话:“我收车了,你能早回来吗,东西我都买好了,我先回家准备好了,你进门就吃。”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我今天不能早回去。”老婆在电话里说。
程显祖觉得有点扫兴,可他也拿不出埋怨老婆的理由,自己原先想好的的事泡了汤,他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雪下了一天也没停,路上撒了除雪剂黑乎乎的。由于北京最近几年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雪,人们好像很兴奋,天都黑了仍然是车水马龙。程显祖忽然有一个想法,去老婆干活的饭店等着她下班,看看到底有没有人送她。想到这他觉得有些脸红,跟踪自己的老婆,这要是别人他会马上说他没出息,为了确定这个疑问还有更好的办法吗?这么多年了,他没对她动过任何不信任的心思,除了老婆的本分以外,他从来都是信任她的。如果他去等她,什么也没发生他会觉得内疚,如果真如他所料,他会怎么样?这不是破案,当发现了重大线索会有收获的喜悦,这个线索一但被发现意味着什么?想到这他犹豫起来,为了证实这个怀疑他想找到答案,可这答案太可怕,证实它需要勇气,因为他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程显祖又拉了两趟活,因为离老婆下班的时候还早,等他来到港澳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找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他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饭店门口很热闹,程显祖发现这里的活也很多。门前的空场都是雪,白茫茫的,因为这里没有撒除雪剂。在灯光的照射下分外的亮。主楼旁边有个过道就是员工通道,那有一个保安的岗楼,比起饭店的正门,这里显得清冷的多了,一缕灯光从楼的后面照到那,偶尔走动的人只是个人影。
程显祖目不专盯的盯着通道,此时他心里仍然矛盾,到现在他也没想出有人接和没人接这两种结果他要采取的对策。
电话响了,程显祖拿起手机是四姐:“二哥,小梅生了,今天晚上九点多生的,是一大胖小子八斤半,跟老黑一样一样的,黑的像个泥鳅。”四姐的话音透着兴奋。
“谁拉着你去的?”程显祖问。
“我给来庆打了个电话,他是这孩子的干爹,他不管谁管呢?”四姐说。
“好,好,我这有点活,忙完了我就去瞧瞧去。”
挂了四姐的电话,程显祖心里替四姐高兴,可是想到这个没爹的孩子,他不免有觉得今后怕是不那么乐观。来庆还是去了四姐那,他没给自己打电话好像还是上次喝酒的那种心情,其实如果来庆真的是没了媳妇,四姐也不错,那是个多么热心肠的人呢?
刚放下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程显祖看着号码不认识:“我是妞妞。”
妞妞?程显祖一阵兴奋,走了快一个月了,程显祖有时候会想她,可他没想到妞妞会给他打电话。
“妞妞,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程显祖想,这孩子为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
“叔叔你在干什么?”程显祖感觉到妞妞到底是孩子,回去这么几天她的普通话里南洋味又浓了起来。
“我在等个人,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和爹地还有妈咪在美国,我们这里是白天呀?叔叔,我妈咪说再有二十三天,我们就回去了,到时候你等着我好吗?”
“好,我一定等着你。”
“程,安妮很想你,她在每天算着时间,你看她一下子就说出了二十三天,提前祝你春节快乐吧!”罗杰接过电话说。
程显祖客气了一番挂了电话。在说话时,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通道,生怕漏掉了老婆。
通道那里静静的,正门来往的人也少了很多,没过一会,老婆的身影出现了,程显祖看着老婆,只见她一边走一边来回看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并且飞快的往门口走,好像在躲避什么。程显祖眼睛盯着她到了门口,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走了过来,程显祖心里一颤,果真是有个人,并且看打扮也不是她的同事,他是谁呢?
男人和老婆说着什么,一个劲的指着路边的一辆别克,看意思是在劝老婆上车,老婆摇着头在解释什么,最后男人拉着老婆走进了车里。
车在开动了,程显祖要也发动了车子跟在后面,他想起了那天拉的那个女人追奔驰的事,心里一阵滑稽的感觉。没一会车子开到了自己家的胡同口,老婆下了车,男人也下了车站在车外,又说了几句话老婆朝家门口走去,那男人站在那看了一会也上了车。
程显祖在车里想了半天,这个人是谁?不是同事为什么送老婆?单凭这点怀疑老婆是不是太简单了?回家去问她怎么开口?如果真如程显祖想的那样,老婆怎么会说实话?就现在他看到的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现在就回家装做没事人,继续跟踪调查,可是心里有事他没法保持以往的心情,左思右想觉得为难,并且心里郁闷异常。想到了四姐刚才来的电话,心里想,不如到她那去,先散散心再说。掉转车头朝四姐的饭馆开去。
四姐的饭馆人来的特别多,每个桌子上的火锅加上抽烟,屋子里已经烟雾缭绕,程显祖走进去,第一个看见他的就是四姐。
“二哥,我可真就纳闷了,甭管什么事,只要是我叫你,你就没早来过,我怎么得罪你了?”四姐说。
程显祖正要解释来庆说:“二哥,别听她的,赶紧过来看看,这小兔崽子真他妈的黑,跟黑狗蛋似的哈哈!”四姐打了来庆一下说:“你瞎说什么,人家小梅乐意听吗,什么蛋哪蛋的?”
三个人穿过饭馆的后门来到后院里,走到小梅屋子前四姐说:“等会我瞧瞧孩子睡了没有。”
“进去瞅瞅不成吗?”来庆说。
“一大老爷们,人家那坐月子呢。”四姐说。
“不是出了月子了吗?”来庆说。
“出了月子深更半夜的也不成呀?”四姐说。
“姐呀,进来吧,没事。”小梅在里面说。
几个人走了进去,灯光下程显祖看见那孩子,闭着眼睛,头来回的动着小嘴噘着,的确是个黑黝黝的小小子。
“瞧见没有,又找吃的呢?能吃着呢?小梅,你喂了他没有呀?”四姐看着孩子俩眼放光,仿佛这孩子就是她自己的一样。
“刚喂了,这孩子看来是饿死鬼托生的。”小梅看着孩子说。
程显祖看着孩子想起了老黑,可怜这孩子生下来居然就没了爹。
126
程显祖虽然不断的说服自己,他不相信一个跟他风雨共济的老婆能够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可这仅仅就是安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这件事就一直成为他的心结。有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拉去老婆干活的饭店。他不打算再去做盯梢的事了,因为如果证实了这是真的,他简直就不能想象。可他 又不愿意这样糊里糊涂的下去,他曾决心和老婆谈一次,当然是侧面的了解一下,因为除了那个男人把老婆从到胡同口,他眼下没有证据。怎么侧面的了解呢?他一时有没有具体的打算。
每次回家,只要老婆在,他都觉得特别的不自在,要问个究竟的想法是那么强烈,可不知道怎么问的困扰又让他总是放弃,他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着。
到饭店去接程显祖老婆的就是她说的过去的同学小耗子,对于小耗子的热情她心里很矛盾,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来接过她。开始的时候程显祖的老婆是拒绝的,上次同学聚会,小耗子对她就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对这种情况,她只理解为对过去的怀念。跟老程过了这么多年,日子是平静的,也正是这种平静叫她木然和习惯了这一切,小耗子的热情真如在她死水一般的深潭里丢了一颗石子,如果说她开始还是没太当回事,但那同学聚会的氛围真的让她忘不了,那个时候她觉得好像是脱去了一层壳又回到了本来的自己。可每次回来的时候,看着青灯冷屋又像钻回到了壳里,可心情却远不是从没走出壳子以前的时候那样平静了。
以后他们又聚会了几次,她都没跟丈夫说,因为她看的出来,丈夫对这个没兴趣,特别叫她伤心的是,她那天晚上的表白原是试探自己在老程心里到底还有多少分量,得到的竟然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以后的每次聚会,小耗子都是开着他那辆乌黑锃亮的别克车来单位接她,她没法拒绝。后来他开始单独的给她打电话,再后来就是到单位来接她,她决绝了几次,可又一想小耗子没能从上学的时候追求自己的梦里醒过来,自己正好也需要这样的梦境,这有什么呢,只要自己不去更进一步就可以了。
小耗子小的时候瘦小枯干,可现在可是个伟岸的男人了,和过去判若两人,这让她吃惊,更让她想到,为什么有的人往好处变,有的人越混越不行呢?自己虽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别的想法,可对这个清冷的家真有了想法了,这日子就非得这样过吗?
小耗子走到她跟前说:“今天早点呀,我请你吃饭吧!”
“我在单位里吃了。”
“单位能吃什么,吃饭就是饿吗?是一种消遣的方式,走吧,东直门那有几家私家菜做的不错,环境也古香古色的。”小耗子说。
“不成,老程今天回来的早,我要是不在家等他不好。”程显祖老婆说。
程显祖老婆并不知道丈夫什么时候回来,只是想把这个当作回绝小耗子的理由,没想提到了自己的丈夫,这可不是她的本意。因为无论现在和小耗子的关系怎么的模糊,丈夫这个词总是敏感的。可是不拿这个当理由还有理由吗?自己除了丈夫、儿子她还认识谁呢?她的生活里除了上班回家还有什么内容吗?自己混的连说瞎话找理由都复杂不了,如果小耗子拿这个做文章这倒底怨谁呢?
“哎,不是我说你,想当初你在咱们班里可是个敢作敢当的人,谁承想你现在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小耗子叹口气说。
“他辛苦一天了,我要是能早回去就想给他弄点什么吃,哪怕是沏杯热茶。”程显祖老婆此时说的是真心话,也是用这样的话抵挡小耗子万一有的打算。
“他等过你吗?他辛苦你就不辛苦了?”果然,小耗子开始进攻了。
“女人嘛,嫁了人就得伺候丈夫孩子,谁不是这样呢?”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告诉你,人不能自己把自己拴上,一个人能活多少年,能享受生活又有多少年?男人没出息让老婆过苦日子,那他受罪都活该!”小耗子看着前边说。
程显祖老婆无言以对,默默的听着,过了一会儿车子开到程显祖的胡同口,她感到纳闷,小耗子没有坚持要领着她去吃饭,看来他并不打算强迫自己,就是说,小耗子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看来他是真的对自己好。
两个人下了车,小耗子说:“我知道强迫你去吃饭你也吃不痛快,因为你心里打鼓,其实我是好意,你呀,得想的开一点,何苦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又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我脑子里的你还是过去的那样,也许我这是在做梦,做梦有什么不好,梦想才能成真。”
这番谈话就是程显祖看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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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9 06: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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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9 11:27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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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9 11:28 |只看该作者
继续听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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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30 07:4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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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活特别的多,给罗杰开车有工资,他不在还能拉活挣钱,这可是个好机会,所以程显祖早出晚归的跑,自从发现老婆的事以后,程显祖每次走回来心里头都别扭,就是没勇气问。如果能够象以前一样和老婆说活话,也许能够看出老婆的言谈举止有什么异样,年底饭店也忙,程显祖老婆也回来很晚,大多数的情况下,程显祖回来老婆已经睡了觉。他走的时候,老婆还没醒,这下好,虽然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可是谁和谁也照不着面。
程显祖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他总想找个知心的人比如来庆说说自己的苦闷,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既然老婆天天能回家,未必有什么大问题,其实程显祖在这点上是相信老婆的,他不明白的是,即使就是这样的现象怎么会在她身上发生,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呀?他最想澄清的就是这件事。
傍晚老婆给程显祖来了电话,叫他要是路过饭店的时候去她那一趟,把饭店发给员工过年的东西拉回家去,因为她回来的晚,东西多也拿不了。
程显祖答应了,可迟迟没有去,活一档接着一档,他不舍得丢了活,也不乐意去那勾起自己的心思的地方。十点钟的时候程显祖来到了老婆工作的饭店门口,打电话告诉了她,老婆让他等着外边,她去拿东西出来。
就在出现在等候的时候,忽然,他觉得胸口闷的厉害,而且隐隐做痛,这个现象以前发生过,他总是觉得是岔了气儿,他按照往常的处理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压一压,水好像不愿意往肚子里走,他觉得胃里的东西都往上冲,他把水喷了出来,眼睛开始模糊起来,他的头这个时候已经重的抬不起来,不由自主的趴在了方向盘上……。
程显祖停在了饭店的停车位上,保安是一定要把他轰走的,所以过来的保安固执的敲着他的车窗,看看没动静,保安就拉开了车门,程显祖顺势倒出了车子外边。保安觉得不对劲报了服务台,饭店叫了救护车。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程显祖老婆走了出来,当她看到停车场来了救护车,周围围了很多人,她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围着那么多人干吗呢?”她问一个围观的人。
“是个出租司机,可能是犯了心脏病,我告诉你,干什么也不能干这个,玩命呢!”那人说说。
“你说什么?”程显祖的老婆愣住了。
程显祖的老婆虽然并不知道那个司机就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出租司机这个词几乎就是他的代名词, 她分开人群凑到跟前,这个时候程显祖已经被救护车的医护人员放在了担架上,正准备抬上车。当她看见程显祖的时候,惊的连哭都想不起来了,只见程显祖双目紧闭,脸色铁青,嘴唇黑紫,嘴角还有吐出来的呕吐物。
“老程……!”程显祖老婆的声音都变了声。
“唉,这位女士,你是干什么的?”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担架前泪流满面的,医生问到。
“我是他爱人。”
“那好,跟着一起上车吧。”
车上,医生询问这程显祖的老婆:“他以前有心脏病吗?”
此时的她早就没了魂,摇了摇头一个劲的哭。
“典型的心肌梗赛。”大夫说。
“大夫救救他吧……。”程显祖老婆哭着说。
“尽力,看来发现的还不算晚。”大夫说。
程显祖老婆望着鼻子上插满管子的丈夫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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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显祖被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就是心肌梗塞。心脏主动脉的一侧有两个堵塞点,好在他从没有心脏病史,心脏其他的部分并没有发现器质性病变。医生的方案是要做支架。此时的程显祖的老婆已经六神无主,她既不懂得支架的意思,也不知道治疗的方案,现在她多想有个人能给她做个主,可时间是不等人的,因为老程随时都可能离去。她在治疗方案上签了字,程显祖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则在手术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一个护士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说:“这是病人的东西。”
她打开一看是老程的手机还有钱包等,钱包里满满的塞着钞票,这是程显祖这些日子的收获,原来他总是把钱交给老婆,只是这些日子两个人相互见不到面,所以就攒在了钱包里。钞票有新有旧,各种面值的都有,她看见这些钞票都被理的整整齐齐的,她看着钱包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是为了这个车钱,丈夫几乎是玩命的干。
忽然,程显祖的手机响了,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手机:“二哥,你回家了吗?要是没回家,收了车到四姐这来得了,小乐子也在这呢!”
程显祖老婆拿着电话并不知道这个打电话的是来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可是不说话总不是事,她轻声的说:“你是谁?”
来庆听见对方是个女人也很纳闷说:“怎么改了腔儿了?我是来庆呀,你是谁?”
关于来庆程显祖的老婆是知道的,她马上说:“我是老程的爱人。”
“啊,嫂子!叫我哥哥接电话。”来庆说。
程显祖老婆听到了来庆心的话说:“他……他住院了!”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来庆大惊。听着程显祖老婆泣不成声来庆催促道:“嫂子,你别光哭呀,你什么也别说,你只告诉我在哪个医院就成!”
程显祖老婆把医院告诉了来庆,她此时正希望有个人和她一起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程显祖老婆此时觉得自己的腿都站不住了,她靠在墙边抱着老程的那个塑料袋,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楼道的门被呼的一声推开了,来庆,小乐子,四姐慌忙的冲了进来。
来庆走到程显祖老婆跟前说:“嫂子,二哥怎么样?”
来庆的声音近乎在喊惊动了护士:“别嚷!这是医院,你们谁的家属呀,不能进来这么多人!”
“嫂子,咱们到外边说去。”来庆拉着程显祖的老婆走出了门。
129
心脏支架实际上现在并不算什么大手术,不过是从大腿的动脉穿进取一根管子把支架带到心脏的堵塞部位,加上程显祖的身体并没有其他的毛病,所以两个小时手术就做完了。当程显祖老婆跟来庆叙述经过的时候,来庆盯着手术室的门,发现大夫走了出来,他急忙拉着程显祖的老婆走了过来。
“手术做完了,情况还好,马上就推出来了。”大夫摘了口罩说。
程显祖脸色苍白的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几个人围着他,此时程显祖像做了一场梦,更确切的说他的确是做了一场梦,那梦里总是有山和云还有老黑夫妇的坟。
“你们怎么都来了?”程显祖一边被推着一边问。
“二哥,发动机熄火了?”来庆说。
“你说这死玩意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闹?”四姐不满的说。
把程显祖推进了病房,由于还需要观察,屋子里不让进去人,几个人都站在了病房外边。
四姐走到程显祖老婆跟前掏出个信封说:“嫂子,这是两万块钱,你先用着,这么急的事你肯定是没拿着钱。”
程显祖的老婆不知道四姐是谁,可是看这做法一定是丈夫的朋友,赶紧客气的说:“不用了,我带着卡呢,钱够。”
“嫂子,先拿着,万一要是接个短儿什么的呢!”来庆说。
“二哥平常身体挺棒的呀?”小乐子在旁边不解的说。
来庆扭过头去说:“心脏这玩意跟发动机一样,二哥这就是油路堵了。”
四姐捶了来庆一下说:“你倒底有没有正经的?”
小乐子接过来说:“嫂子,你别跟我们客气,我们都是二哥的朋友,需要人您就说话,今天我就帮你守着二哥。”
“你们都挺忙的,我能行。”程显祖老婆说。
来庆说:“你们都回去,四姐你更得回去,家里不是还有个小崽儿呢吗?今天我在这守着,嫂子也回去吃点什么,给我哥哥准备点用的东西,明天你们再来,他今天是什么也不用了,看这意思明天就能出了观察室。”
程显祖看着来庆和四姐说话的样子就认为他们是两口子,现在又听说有孩子赶紧说:“来庆,你们都回去把,你媳妇不是有孩子吗?”
一句话把来庆说愣了,四姐也闹了个大红脸,可是这事一句话两句话又说不清楚。
来庆说:“孩子有他妈给喂奶呢,让四姐回去照顾一下。”
这句话更把程显祖老婆给弄懵了,来庆看出来说:“嫂子,这是段公案,等我哥哥好了的时候,我给你说说这段儿,现在先不管。”
来庆把所有的人都轰走了,自己坐在观察室外的椅子上点了颗烟想,算计什么呢,看来这人是没准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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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来庆所料,程显祖在第二天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程显祖的老婆回家拿了一些必要的东西就又回到了医院,她劝来庆回去,来庆说:“我跟你在这熬一宿,万一有事俩人比一个人活泛。”
程显祖老婆给丈夫洗了脸走出去倒水,来庆坐在程显祖的床边说:“二哥,摸了一下阎王爷的鼻子哈哈!”来庆坐在床边说
 “来庆,我想起来了,我的车还在你嫂子干活的饭店呢,别丢了。”
“我早叫小乐子开走了,放四姐那了你放心吧,人就是这样,刚顾过命来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来庆说。
“来庆,看来我马上出不了车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出去呢?”
“二哥,先别着急想这个呢,就是你乐意干,谁敢坐你的车?”
“血管通了不就是好了吗?”程显祖听了说。
“二哥,这点你就外行了,做支架是通了你堵塞的地方,可那不治根儿,你的血里老有跟疙瘩汤似的东西就保不齐还得堵,开车是个精神紧张的事,对心脏没好处,你要是还要命这碗饭你最好就别打算吃了,公司也不能再租给你车了。”
“那我指着这么吃饭?”程显祖着急的说。
“再想办法,你先养病,回头咱们们慢慢的商量。”
两个人正说着话,程显祖老婆走了进来,看到丈夫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了很多,她心里踏实了很多。
“来庆,熬一宿了,你也回去歇着吧。”程显祖老婆说。
“好,哥哥什么也别想,命没了什么就都没了,有人就有钱。你好好的养着,我先回去看看去。”来庆说完走了。
望着来庆的背影程显祖老婆说:“来庆怎么刚有孩子?”
程显祖说:“谁说的,他女儿比咱们儿子小两岁。”
老婆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程显祖心理明白了说:“那是两码事,你问这个干吗?”
老婆攥着程显祖的手说:“你可吓死我了……”说到这她有点说不下去了,眼里闪着泪花。
“又来了,叫人家看见多丢人。”程显祖摇了摇老婆的手说。
此时她的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心里不住的后怕,这要是要了命这家子不就散了?老程是个粗人,想到自己最近心境的变化,想到了小耗子的来往,想到曾经对老程的埋怨和日子寂寞的痛苦,看着眼前因为生活而险些丢了小命的丈夫,她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什么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的流眼泪。
看着默默无语掉眼泪的老婆,程显祖说:“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人吃五谷杂粮,还有不得病的?你回去歇会儿吧,我现在没事了,就是浑身觉得没有力气,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回家给你弄点儿吃的,医院里的饭没法吃。”
“谁知道大夫让不让吃呢?”程显祖说。
“让吃,我问了大夫了,就是先吃稀的,别吃硬的东西就成。”老婆说完走了。
程显祖一个人躺在床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还没这么轻松的躺着,大腿上的刀口一阵一阵的疼,窗外的树枝光秃秃的,上面还残留着雪。有风刮来雪从树枝上飘落下来卷成了白色的粉末。
想到来庆说的话,也许真的开不了出租了。看病要花钱,这一下子也许这么长时间挣的钱就都给医院送去了,一切都还得从头开始。自己还能干点儿什么呢?老婆没有变,程显祖从她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了这点,做了心脏手术的人是不是就废了?难道从今以后就成了废物叫老婆养着?程显祖来回的想着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是的,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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