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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天圆地方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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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 [复制链接]

151
发表于 2017-11-26 22:10 |只看该作者
情比海深,义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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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发表于 2017-11-27 06:55 |只看该作者
43
沈建功从医院回到家里,心里犯起愁。白玲拗不过,怎么跟老二麻金城说呢?虽然麻金城和师傅家的矛盾他心里清楚,到底是他与小六子的个人恩怨,这其中就牵涉到白玲,但与他沈建功却毫无关系,当大哥的一碗水要端平是不容易的,老二并没难为过他。在麻金城和六哥以及白玲的事情当中,沈建功心里倾向六哥但从没参与过,因为有师傅在,有为难的事师傅自然就会做主,这也是他不参与这些事的原因。现在师傅不在了,他被推到了最前方,如果是纠纷,或者一些不快,或者不是六哥和麻金城以及白玲之间的错综复杂的矛盾,沈建功觉得事情不难办,他有这个信心能够调解,问题是现在他碰见的是这么复杂的事情,即使师傅在的时候也没能了断干净,他心里没了底,有一点让他心里更是犹豫,师娘要是不同意,她怎么会跟麻金城走?师娘同意了自己怎么说呢?
袁青看到丈夫回家就愁眉苦脸也纳闷就问他:“出去好好的,怎么回家就这样了呢?”
沈建功把事情说了,袁青说:“也是的,我倒有个办法,你既可以不去也得罪不了老二。”
“哦?你快说说!”
“给老二打个电话,告诉他白玲病了住院的事,师娘知道了必然要回来的,那个时候不放她走就是了。”
沈建功听了觉得有道理,转念一想这个办法还是不妥,麻金城既然接走了师娘就有打算,如果告诉了他白玲病了,他断没有让师娘自己来的道理,如果他送师娘来看白玲,还是要面对解决不让师娘走的问题。
“倒底是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净是馊主意。”沈建功埋怨说。
“怎么是馊主意?”袁青听了不服气的说。
沈建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说:“你说这不是一样吗,就是省的跑一趟,我倒是不怕跑,事还是没解决呀?再说我还想,就是把师娘接回来了,还让她回去也不是事呀?”
袁青想了想说:“你把头一个事办了,剩下的事我办。”
“你办?你怎么办?”
“把咱们的西屋倒出来,咱们搬那住去,让师娘住现在咱们住的北房,她乐意住多少日子就住多少日子,正好咱们拿孩子在她眼前晃悠着,她也就分了心,开了春再说。”
“第一个主意是馊的,这个主意不错,好好!就这么办,我明天就走,我找人帮你把西屋收拾出来。”沈建功说。
“找什么人,就找街坊就成,西屋也没什么收拾的,把咱们用的东西挪到那儿,把破烂扔出去就得了,你甭管了,这个交给我。瞧水开了没有,给孩子把奶温上。”袁青说。
沈建功痛快的答应着走到厨房,心里十分感激老婆,虽然还是没想出怎么接回师娘,可是给她找了住的地方,这可是解决了大问题,其实沈建功曾经想到了这点,只是觉得西屋长期没人住,装的都是破烂,怕媳妇不高兴,谁想她自己提出来了。
第二天,沈建功坐上车直奔了西山去找麻金城。
麻金城自从负气离开白葆春,个人混的还是不错,一来是他本人有个机灵劲,离开摔跤队调到了车船部。二来也是运气,正逢军队的一些工厂部分经营民用产品,也就是后来的军队办企业,麻金城看到这是个挣钱的机会,凭借在车船部的关系调到了一个军工企业里当了头。虽然个人的经济条件混的不错,可是麻金城对白玲一直是心存不舍,他一直就觉得白玲本来应该是他的,那次和白玲闹翻让他气愤也觉得自己莽撞,本来是心灰意冷的,决定从此以后不再回去,其中还有一节,他也担心白玲回去跟师傅说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次白葆春的死,麻金城的确是不在北京,他到外地出差,当他回来的时候从沈建功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凭心而论,麻金城心里也难过,必定是那么多年跟随白葆春,师傅也没少疼自己,对于白葆春,除了因为白玲心里有点埋怨以外,麻金城还是很认可这个师傅的,所以,在灵前的痛哭并非是作秀。麻金城所以急忙赶去并接来了师娘也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不但觉得白玲是应该属于他的,他到现在也不相信白玲不喜欢他,无非是那个小六子从中作梗罢了。
虽然麻金城也想过从师傅那下手来争取白玲,获得师傅的支持,可他一直就没弄明白师傅的态度,也没敢问,他时常后悔,当初应该要师傅表个态就好了。现在师傅没了,从师娘这下功夫还来得及,没有了师傅的影子罩着,在麻金城眼里,还有谁能挡道呢?大哥沈建功为人憨厚,麻金城觉得他不是问题,憨厚虽然可人,但麻金城却并没把沈建功放在眼里。至于六哥,麻金城自始至终就没把这个穷小子和自己放在一个档次里,他认为,要不是这小子能装,或者在师傅和师娘跟前有点人缘,他在哪个地方也不是麻金城的对手,他甚至认为,只要师娘一句话,六哥就不存在了,把他当成自己的情敌简直是抬举他!
麻金城当天晚上接回了廖素珍,车子停在了一个独门独院跟前,院子不大正房两间,西边也是两间房,南边是个花池子,虽然有点像北京城里的四合院,只是大门是朝西的。院子里洋灰地面,打扫的很干净,进了正房屋子里沙发茶几一律是新式的,廖素珍就是在这第一次看到了席梦思,尤其是那个明晃晃的铜床头。
麻金城打发走了司机,给师娘沏上茶,廖素珍仔细的打量这房子的布置说:“老二,你这屋子不错呀。”
“哪呀,凑合吧,我也忙的没工夫收拾。”麻金城给师娘端过茶说。
“我瞅着你混的比你大哥和小六子都强。”廖素珍说。
“师娘,我说句不好听的,他们那叫混吗?现在这个时候,最没出息的就是认头受穷了。”麻金城说。
又说了几句闲话,麻金城说:“师娘,您从现在起就住这间屋子,屋里有暖气,是我自己烧的,晚上热的时候都盖不住被子,这屋里你要什么有什么,要我说您住着要是舒心,您就别走了,我养着您。”
“老二,你是有良心的,这个我知道,不过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良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我不能把家扔下呀?再说了还有白玲呢?”廖素珍说。
麻金城坐在廖素珍旁边说:“白玲将来总得找人家,您还不是一个人吗?姑爷好还不说什么了,要是找个上炕认识老婆下炕认识鞋的,我看您怎么办。”
廖素珍把麻金城想的简单了,她只觉得麻金城这样做是出于对师傅的报答,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拿丈夫这几个徒弟当孩子,听了麻金城的话想到,不如就告诉了麻金城六哥和白玲的事,虽然她也知道麻金城过去的心思,但她觉得这么长时间了,麻金城也许就放下了白玲,丈夫已经死了,不如大家都解开这个扣,想到这廖素珍说:“不能,白玲给我找这个姑爷不错。”
麻金城听了跟过了电似地问:“您说什么?”
“这人不是外人,就是小六子。”廖素珍说。
“他们订婚了?”麻金城说。
“咱们这个家吧,你们从小就在一块。好像这一套就用不着了,假如小六子真的提着点心匣子来订婚,我倒觉得跟演戏似地。”廖素珍笑了一笑说。
希望被彻底打碎的时候,没人能沉得住气,如果有人能做到,那这就不是他的希望。麻金城听了五雷轰顶,虽然他能想到这些,可今天从师娘嘴里听到,这可就是铁证如山了。
“人就是得个长功夫你才能知道他,小六子刚来的时候,叫他买的东西,告诉三样忘两样,你师傅来了朋友,叫他端水不是摔了茶杯就是砸了茶碗,我那个时候还说,这孩子干什么成呢?可是慢慢的我觉得,这孩子有心胸,能容人,又厚道,是个好孩子。”
廖素珍说的话麻金城根本就没听见,他直愣愣的看着廖素珍。
廖素珍被看的别扭就问:“你怎么了?”
“啊,没事,可能我今天事太多了,师傅的事也让我伤神,师娘,暖壶里有水,您洗洗休息吧,我也去睡了,明天还好多事呢。”麻金城说着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从此以后,麻金城早出晚归,把廖素珍扔在家里无人问津,她想走又怕麻金城心里不痛快,只有盼着白玲能来看自己。
星期天的一大早,麻金城正好出门,廖素珍说:“老二,你今天还上班呀?”
“厂子里抢点活等着要呢。”麻金城说。
“ 今天白玲可能要来,她要来了你还没回来我可就不等你了。”廖素珍说。
“住两天吧,您着什么急呢,?”麻金城一说一边走了出去。
麻金城的变化叫廖素珍摸不着头脑,这和他那天在自己家里以及后来到了这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十点多钟的时候有人敲门,廖素珍开了大门一看是老大沈建功。
“傻小子怎么是你,白玲呢?”廖素珍如同囚禁一般的过了这几天,看见沈建功高兴的直想哭。
“师娘,到这享清福来了?”沈建功一边打量院子一边说。
“还享清福呢,都快把我憋死了,你要再不来我就自己走了。”
廖素珍把沈建功带到屋里,把这几天的事跟他说了,沈建功说:“老二这小子这么小心眼?”
“谁知道,你师傅活着的时候就说,老二机灵但人不厚道。”廖素珍说。
“师娘,既然这样咱们还等什么?日本人讲话,咱们娘儿俩开路开路地吧?”沈建功说。
“等等老二,他大老远的把我接来,不管是怎么样,咱们这样走了不好。”廖素珍说。
“我给他留个条,就说我把您接走了。”
“那你们哥儿俩不闹生分了?”
“生分不生分不是对付的,他要是好好的,我还是他大哥,他要是不想往好处走,我也没什么可惜的。”
沈建功正说着话,麻金城走了进来。
麻金城进门面沉似水,原来,沈建功来的时候先去的车船部,从车船部打听到了工厂局,又从工厂局打听到了麻金城所在的工厂,他去的时候麻金城正好不在,从别人嘴里得到地址找到了师娘,麻金城回来听了别人的描述知道是老大沈建功来了,急忙跑了回来。
自从听了师娘的话,麻金城一夜都没睡着,他不明白,就凭他这样的人,为什么就在白玲这个问题上屡次的失败,以致现在的情况告诉他是彻底的没了希望?除了那天夜晚他有点莽撞以外,从跟了白葆春那天起,他麻金城哪一点不是小心谨慎,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他之所以一直对这件事放不下,与其说是对白玲的喜欢,不如说他就是不服这口气。
听到沈建功来了,他想尽管没希望,他要当着大哥的面把自己的委屈说清楚,起码大哥能听到真像。麻金城走到屋子门口正听见廖素珍和沈建功的对话,这叫麻金城一下子火起,怎么一向温和憨厚的沈建功也对自己是这个看法?师傅说自己不厚道,小六子虽然没说过什么,可他对自己不会有好印象,师娘也是这样,当然他觉得只几天怠慢了她也是原因,他在这一家子人里还有什么形象?他还有什么留恋的?
廖素珍看见麻金城满脸的文章,心里想,是不是刚才说的话他听见了呢?
“老二,你来的正好,你大哥来接我了,我在这住几天,看着你混的不错我就高兴,原来还发愁你得送我耽误你的工作,这回好了。”
沈建功也看出麻金城脸色不好说:“行啦,老二也回来了,咱们抓早儿走吧?”
“大哥,你来接师娘我没意见,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这么不厚道,万一要是害了她怎么办呢?可你不能不等我回来就走呀?”麻金城说。
“你小子学会了听窗户根儿了?”沈建功知道他刚才和师娘的对话已经别麻金城听到。
“我听不听窗户根儿你们对我也是这个看法,我今天就想说清楚,自从我跟了师傅,在小六子没来之前,是谁跟着师娘跑前跑后?是谁接送白玲上下班?我哪点没做到让你们不满意了?怎么小六子一来我就成了臭狗屎了呢?”
麻金城这些话的确叫廖素珍不好回答,因为白葆春对麻金城的评价直到刚才她是第一次说。
没等廖素珍说话,沈建功接过来说:“听窗户根儿是厚道人干的吗?”
“大哥,我一直拿你当个人物,认为你公道能端公理,这些年我对你是毕恭毕敬,我怎么不想往好处走了?”麻金城转过话锋对沈建功说。
沈建功脸色铁青的说:“好,你今天说到这我就说说,原本我是不想说的,脚底下的燎泡是自己走的。你凭什么一跺脚走了就不着面了,你知道你走了师傅怎么想?你要是但分有良心,勤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师傅的事你能赶不上吗?这一家子人谁得罪你了?是师傅,是我,是师娘,还是白玲和小六子?”
“师傅的事我在外地出差!”麻金城说。
“师傅的事你在外地,你不在外地的时候你有过一个电话吗?有事不是我给你打,你自己问过吗?你拍胸脯想想,师傅和师娘少疼你了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当着这是过家家儿呢?师傅说你不厚道我觉得是客气的,你就是白眼狼!我还是那句话,你乐意往好处走,我还是你大哥,你要是不想往好处走,我没什么可惜的!”
麻金城自从认识了沈建功还没看到他发这么大的火,转了一下眼珠说:“你的意思是从此恩断义绝了呗?”
麻金城这句话是倒打一耙,沈建功冷笑一下说:“是不是恩断义绝不是谁说的,随你的便,我得接走师娘,我不能让她跟这儿蹲监狱!”说完拉起廖素珍说:“走,咱们回家!”
沈建功接回了师娘,路上他把白玲的病告诉了廖素珍。
廖素珍听了吓了一跳说:“老人说死了爹三年都不顺,这才多少日子就这么多不顺序的事了。”
“不要紧的,退了烧了,消了炎就能出院您别着急。”
“老大,虽然老二不对,可我就想着你师傅就你们仨徒弟,他活着的时候拿你们当眼珠子,死了我可不乐意你们四分五裂,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大的火儿,我要不是想着这个,他接我我是不去的。”廖素珍说。
“他要是真念兄弟的情分,我说的重了他也不能记恨我,您没看他那脸色水儿似地多难看,那就是对咱们满肚子的怨恨。”沈建功说。
“哎!”廖素珍听了叹了口气。
“师娘,其实我这次接您也有我的私心。”沈建功说。
“你有什么私心?”
“我媳妇产假马上就到了,孩子没人看着,您上我那住着去,就手帮我看看孩子。”沈建功说。
廖素珍想不到沈建功能有这个要求,有孩子这么长时间了他也没说,怎么今天想到这了?
“你那也没地方住呀?”
“有,我把西屋收拾出来了,我们俩住那,您住我原来住的屋子,咱们娘几个过日子,我保证不招您生气。您是不能回您那个家去了,您在我这住,开了春您回去看看就行了。”
廖素珍现在才明白,沈建功是为了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想了这个办法,看孩子是个托词,她想着心里又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丈夫走的太突然,把她一个人扔下,高兴的是,丈夫有这样的徒弟。
“我可好多年没带过小孩了。”廖素珍说。
“不让您一人儿看着,您给我们搭把手儿。”沈建功说。
沈建功和廖素珍没有马上去他的家,先去了医院。已经是中午的时候,病房门口正碰见小刘端着饭往里走,看见沈建功和廖素珍,小刘不认识廖素珍,但猜出了这个人,招呼都没打就喊了起来:“白玲,你妈来了!”说着跑进病房。
白玲看见母亲一时又伤感起来,沈建功在旁边说:“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以前你的厉害劲儿呢?”
一句话把白玲说乐了。
白玲看见母亲闹着要出院,小刘说:“大夫说了还得住几天呢,住院多好呀,有人伺候吃喝什么也不干,谁看见谁都跟香饽饽似地,要是我住一辈子我也不乐意出去。”
廖素珍听了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有意思,猜想这个就是女儿经常跟自己说的小刘。
“你就是小刘吧?我老听白玲念叨你,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廖素珍说。
几个人说了会话,一直到了下午小刘说:“大妈,您回去吧,这里不用人陪住,白玲这几天就是再输几瓶液稳定一下也就好了,您在这陪着也没用。”
白玲也同意说:“妈,您回家吗?”
廖素珍把沈建功的安排跟白玲说了,白玲说:“就是说大哥要雇您给他当老妈子?给工钱吗?”
沈建功看着白玲说:“今天晚上你还得发烧,你就在这住着吧,没人管你!”说完拉起廖素珍走出了门。
沈建功带着师娘回了家,袁青说:“我都出去看了好几趟了,怎么才回来?”
廖素珍说:“上医院看了看白玲,你刚出了月子不能着凉。”
进了北屋廖素珍看到,不大的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桌子上放着沏好的热茶。
袁青问了白玲的病情对沈建功说:“你给师娘倒茶,我去煮面。”
“吃面条儿?”沈建功问。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个在讲儿呀?”袁青说。
“我去煮。”沈建功说着走出门外。
袁青给廖素珍倒了茶说:“师娘,您可别嫌我们这憋的慌,我要不是怕这个,我早就叫建功把您接这来了。”
“我怎么会嫌小?把孩子抱给我看看。”廖素珍说。
“您着什么急,先吃了饭再说。”
“老大叫我给他看孩子,我得先见见小姐不是?”廖素珍开玩笑的说。
“他这么跟您说的?他这也忒胆大了!”袁青瞪大了眼睛说。
“这有什么胆大的?我要是能帮上你们我可是乐意着呢。”
面煮熟了,袁青变戏法似地把早就准备的菜码炸酱端在桌子上说:“我听建功说您做饭好吃,我的手艺可不行,凑合能弄熟了,您吃着不顺口我也没辙。”
“家常饭可不就是熟了就是好活儿吗?你们要爱吃我做的,明儿我就给你们做。”廖素珍说。
“师娘,事先声明,我可没叫您上这给我们做饭看孩子来,那是他说的,我就是想叫您在我这住着,有人乱乎着您少难受点儿。”袁青说。
“我要不这么说,师娘她也不来呀?”沈建功笑着说。
吃了饭,袁青抱过女儿给廖素珍看,廖素珍接过来看了看说:“这丫头长的可有样儿。”
袁青听了问:“怎么有样儿呢,随她爹,您瞧老皱着眉头,跟谁该她八百吊似地。”
“这孩子眉心有颗痣,长的还端正,这叫二龙戏珠,将来少不了有造化。”廖素珍说。
“真的?要是这样儿,我先替我闺女谢谢奶奶了!”沈建功说。
“什么奶奶呀,是姥姥。”袁青说。
“这不是一样吗?”沈建功说。
“当然不一样了,姥姥是我们娘家的人,就是我的靠山,你再敢欺负我,师娘就给我做主了。”袁青说。
“你自个儿有奶吗?”廖素珍问。
“有是有,就是不够吃的,得搭着奶粉。”袁青说。
“吃奶粉孩子就爱上火,特别是冬天,你就得多给她喝水,别喝那么多橘子汁,就是凉白开,她要是不爱喝,你给她把胡萝卜和苹果切块儿煮水给她喝,喝的时候放点蜂蜜,白玲小的时候儿我就这么给她弄,你猜怎么着?从来也没大便干燥没上过火。”廖素珍说。
“瞧见没有,师傅教你摔跤,师娘叫我养活孩子,这下我也有了师傅了哈哈!”袁青说完乐了。
吃完饭收拾干净,袁青回屋去喂孩子,沈建功坐在椅子上说:“师娘,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走了,您别不放心那房子,等小六子回来我们会经常去看看给您收拾,您可不能身在曹营心在汉,住着不踏实。我媳妇是个实在人她听我的。”
“你要提小六子我心里头又是一块病,我想着就叫他和白玲赶紧的结婚得了,可是听白玲说小六子家里头还不乐意,你说这可怎么好?你师傅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敢提这段儿,要是提了气也得把他气死。”廖素珍说。
“小六子傻小子有造化,娶白玲委屈他是怎么着,他们家有什么不乐意的?”沈建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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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发表于 2017-11-27 06:5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1-26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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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发表于 2017-11-28 06:4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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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想不到的事,按说小六子家的条件,我把闺女给他没道理,不是我嫌贫爱富,谁不乐意把女儿嫁个富裕人家儿呢?想当初我们家是开古玩铺的,你师父穷的叮当想,要不是你师爷跟我爸爸的交情,白葆春是娶不了我的。我图的是小六子知忍能让,为人厚道,闺女给了他我放心,再加上白玲一个心眼的喜欢他我不能拦着,我听白玲说,小六子吹了的那个对象是他妈给介绍的,她认为是咱们白玲中间插了一杠子捣鬼,小六子才吹了的,所以就恨上她了,这要是记恨在心,将来结了婚不也是麻烦吗?我现在想起你师父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始终对他们俩的事不说话,看来不是没道理。”廖素珍说。
“您说这个我想起来了,我结婚的时候给小六子送信,就碰见过他原来的对象,不言不语的像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不像白玲穆桂英似地。”沈建功说。
“你可没看见白玲为了小六子遭的那个罪呢,这孩子是个痴情的种。”廖素珍说。
“师娘,吉人自有天相,别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一会儿给您弄热水您洗洗歇着吧。”
沈建功给师娘打来热水关上门走了,廖素珍洗漱完了上了床关上灯,月亮把一股青光透过窗子撒进屋里,廖素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丈夫走了,这几天居然就显露出难过的征兆,虽然沈建功是好意,可现在不就是沦落到串房檐过日子了吗?白玲早晚要出嫁,剩下自己一个人是肯定的,无论是谁也救不了自己。
夫妻几十年,她还从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对廖素珍来说,她想的就是丈夫永远是应该在前边开路,自己只要紧紧的跟着他就行了,这么多年的日子说明她想的不错。丈夫就像一把遮风避雨的伞,让她这么多年竟然忘了这世界上还有阴晴风雨,想到这眼泪流了出来。
一个星期以后白玲出了院,沈建功把她接到了家里,白玲看到母亲脸色和精神都很好很高兴。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玲说:“大哥,这老妈子怎么样,看孩子做饭都还行吧?”
袁青笑着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你大哥就是说错了这一句话,你也没有切啃(不依不饶)起没完的。”
“我当老妈子怎么了?我心甘乐意的,你瞅瞅这孩子多招人喜欢,现在不让我看我都受不了了。”廖素珍抱着孩子说。
沈建功说:“师娘跟这孩子有缘分,从头一次抱着就没哭过,瞧见老太太就乐。”
吃饭的时候,沈建功高兴开了一瓶酒,喝了几杯想起了师娘和他说的白玲和六哥的话说:“白玲,你跟小六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一句话把白玲问了个大红脸说:“你喝多了吧,哪呀就结婚?”
“这可不是你大哥的酒话,我也想问你呢,这不是早晚的事吗?”袁青说。
“早着呢,我们还没提过这件事呢。”白玲说。
“我听说他妈不乐意有这么回事吗?”沈建功说。
白玲听了一愣看着母亲说:“妈,我跟你说不许告诉别人,您怎么都给说了?”
“你大哥是别人吗?这也是我发愁的事,问问你怎么了?”廖素珍说。
“用不用大哥出面给你帮帮忙?”沈建功说。
“这可不是你帮的,这要看小六子了,除了他谁也帮不上。”袁青说。
“我又没说让我大哥帮忙,嫂子干嘛先把他择的那么干净?”白玲说。
“妹妹,这可不是我择他,我们俩要是对你和师娘有私心,天诛地灭,这件事真得小六子自己办。”袁青说。
廖素珍在沈建功这白天帮着看孩子,真的认起真来,人有的时候是假事要当真事做的。晚上沈建功两口子代孩子睡觉,只要孩子一哭,廖素珍必要问:“又怎么了?”
沈建功就要跑过来汇报:“没事,您不能一声都不让哭呀?”
“小孩子不会作假,哭就一定是不舒坦。”廖素珍说。
弄的沈建功两口子就怕孩子哭,到了最后廖素珍干脆对袁青说:“反正你的奶也没几口,不如就断了喂奶粉,你把孩子搁我这儿,你们踏实的睡觉,白天不是还上班呢吗?”
自此,廖素珍白天黑夜的带着孩子了,还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儿叫小穗儿。
白玲出了院在沈建功家歇了几天去上班,虽然不是每天住在这,隔三岔五的也会回来,一时间,这一家子过的其乐融融。
转眼间六哥走了一个多月,白玲动了心思,她想去看看又不知道六哥具体的地址,给六哥厂子去了电话打听了地址,这天到沈建功家里,晚饭的时候说:“我想去密云看看六哥。”
廖素珍听了说:“一百多里地,你去了我不放心哪?叫你大哥跟你去。“
袁青听了说:“师娘,您得看什么事叫建功跟着,这事还是白玲自己去。”
白玲听了脸一红说:“嫂子,怎么一碰上我的事你就不让大哥管呢?”
袁青笑着说:“你看小六子和你大哥跟着你去看小六子,这不是一回事,你说这事能管吗?”
“那什么事是我大哥管的呢?”白玲说。
“在你这件事上,你大哥抬轿子当吹鼓手我不拦着,别的不能管。”袁青说。
廖素珍听了暗自思忖,看来袁青是个有脑子的,将来白玲和小六子成了夫妻,他们俩人如果有一个这样的角色,自己也放心了,同时也为沈建功有这样的媳妇庆幸。
白玲带了吃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星期六请了假从东直门坐车去了密云,出了顺义就看见了山,中午时分到了密云县城。那个时候的密云县可以说是穷山恶水,打听了地方离县城还有十几里地,看着不远满山的积雪白玲想到了三白说的话,六哥是来改造来了。
白玲花了两块钱雇了个倒骑驴,到了公社的农机站已经快冻僵了。到了六哥住的地方,门敞着没人,屋里乱七八糟,有吃剩下的饭菜,炕上没叠的被子,地上还有几双臭鞋。院子里有个看门的,看见白玲打听找谁,白玲说了姓名那人说:“不在,他们俩到山里打兔子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呢?”白玲问。
“这个说不准,有的时候就不回来。”看门的说。
白玲放下东西开始收拾屋子,整整的忙了一下午算是有了模样,自己累的够呛,六哥还是没影,白玲等的不耐烦出去转了一圈,打听哪有卖东西的,想买点吃的,看门的说村口有个合作社,白玲顺着看门的手指头走了出去。
所谓合作社就是商店的意思,这里有日用品,农具,食品等等是名副其实的杂货铺。白玲走进门,屋里黑漆漆的,一股子酱油和农具的混合味道扑鼻而来。售货员坐在柜台里看着这个陌生人,连打招呼的都没有。
白玲看了半天别说买东西,她能认识的东西都不多。
“有什么吃的东西吗?”白玲问。
“你要吃啥呢,有挂面,饼干,糖块,你还想要啥?”售货员说。
“饼干吧。”白玲说。
售货员从一个纸箱子里用手捧出一把核桃大小的饼干放在秤盘里说:“要多少呢?”
“二两“
买了饼干白玲赶紧走出了门,因为那味实在让她受不了。可能是饿了,她把饼干塞在嘴里,冰凉梆硬,除了有些甜味以外还有一股烤馒头的味,并且没水是绝对咽不下去的。天已经快黑了,山风小刀似地割脸,白玲紧走几步来到了农技站的院子,到了门口傻了眼,看门的走了,并且把铁栅栏门锁上了。白玲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在房子后面的墙有个豁口,她勉强的迈进院子走到屋里。天好像一下子黑了下来,屋子里什么也看不清,凭记忆白玲记得好像桌子上有个油灯,可是她没有火柴,到处找也没找到,心里后悔起来,要是如看门的说,六哥也许不回来,让她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别说冷,吓也把她吓个半死,她不由得想起了后院墙的豁口,看来这里不安全。想到这她把门关上,并用凳子顶在门前。
此时白玲除了害怕以外连饿都忘了,她坐在炕上蜷缩在墙角,顺手拉过一条棉被盖在脚上,因为屋子里没火,她只觉的两只脚冰凉。她再一次想起那个豁口,心里不住的“砰砰”直跳。不住的埋怨自己,想起什么来了,干嘛要上这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已经开始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就听到屋子后面有“咚咚”的脚步声,白玲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因为她觉得一定是坏人,六哥他们在这住,如果是他们怎么会从后面进来?
响声越来越大,白玲吓得用被子蒙住了头,用力的挤在墙角,用手使劲的按住嘴,因为不是这样她就会喊出来。
白玲战战兢兢的蒙在被子里,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前,外边的人用力推门,因为里面被白玲挡上了凳子。
“怎么推不动?三白,你锁门了?”是六哥的声音。
“没有呀,这屋里有什么可丢的?”这是三白的声音。
白玲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刚想打开被子下地开门,忽然想到,既然让他们吓唬了自己半天,也吓唬他们一下,想到这缩在被子里没动。
门被推开了,六哥摸出火柴点上灯,发现屋子里变了样奇怪的说:“谁把屋子给收拾了?”
三白把身上背的背包和猎枪放下说:“谁那么勤谨?”
“你看哪!”六哥说。
六哥端着灯来回的照着,三白也奇怪。
“抓贼呀!”白玲猛然的大喊一声撩开被子。
这一声喊不要紧,六哥手里的灯差点掉在地上,三白慌忙去抄枪,不小心绊在白玲挡门的凳子上摔了个仰面朝天。
白玲坐在炕上乐的喘不过气来,六哥看到白玲惊喜道:“你从哪来?”说着一把把白玲从炕上抱起来。
白玲说:“早来了,等你们半天了,要是有车我早走了!”
“我们俩打猎去了……。”六哥说。
六哥看来很激动,只顾说话竟然抱着白玲没有放下来。
“嘿嘿……!睁不开眼了嘿!,这还有人哪!”三白索性靠着门上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六哥放下白玲拉起三白说:“你丫真矫情!”
“六嫂,这屋子是你收拾的?”三白问。
对于六嫂这个称呼,白玲很不习惯点了点头说:“都成了猪圈了。我想点灯都找不到火柴,怎么你们连火都不生?“
“这买煤很贵,原来公社给的煤都让老乡偷没了。”六哥说。
“那怎么睡觉?”白玲问。
“前半夜钻在被窝里聊天儿,等被窝暖和了就睡,反正第二天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睡足了算!”三白说。
“我带了好多挂面,还有两瓶子炸酱,还有蒜肠,没火怎么吃?”白玲说。
三白拿出煤油炉子说:“用这个呀?”
点上煤油炉,屋子里充满了煤油味,白玲捂着鼻子说:“这怎么吃饭?吃煤油呢?”
“六嫂,你凑合着吧,往常我们连这个都不点,点了做什么呀?”三白说。
点了煤油炉,白玲煮了面,拿出炸酱和蒜肠,三白口水直流的说:“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我可熬出来了!”
六哥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三白从门后头的纸箱子里拿出一瓶酒说:“这本来是我的私房,六嫂来了,我就贡献。”
六哥看了说:“孙子,你原来还留一手?”
三个人坐在一起三白说:“早知道你来,我们早回来点,把兔子炖上。”
“兔子就不炖了,等你嫂子回去给师娘带上。”六哥说。
“六哥,也没有这么重色轻友的,我辛辛苦苦的跟在你在雪地里跑了三天,打了四只兔子,你给你师娘带去,我呢?”三白说。
“三白,自打上次在隆福寺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矫情,四只兔子都给你行了吧?”白玲说。
“我这人公道,你们两只,我两只,麻烦六嫂给带回去就得了。”三白说。
“成,你告诉我你家在哪住。”白玲说。
“我住庙里。”三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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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发表于 2017-11-29 20:46 |只看该作者
总觉得麻金城的坏不止这些
将来小六子说不定栽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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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发表于 2017-11-30 07:30 |只看该作者
45
吃着饭,白玲把麻金城接走母亲,大哥沈建功又如何把母亲接到他家的事说了一遍,六哥感慨道:“老二这小子太小心眼儿!“
“大哥就算对了,我看我妈在大哥那挺高兴的,特别是小穗儿,可就摘了妈的心。“白玲说。
“可老这样也不是事呀?“六哥说。
“你说个是事儿的让我听听,六哥,这不明摆着吗?老太太就没地方去了,你跟六嫂是干嘛的?”三白喝了酒满脸通红的说。
“你别跟着瞎掺和”六哥说。
“这怎么叫瞎掺和呢?我看你们俩赶紧结婚算了,然后搬到老太太那一块堆儿住,这不就结了吗?”三白说。
六哥听了低下头叹了口气没说话,白玲说:“那不成了倒插门儿了?”
“倒插门儿就倒插门儿,就是名声差点,便宜可大呢。”三白说。
“你小子喝多了是怎么着,这半天净是胡唚(胡说)。”六哥瞪了三白一眼。
“老四,要是有招倒插门儿的女婿,你去不去呢?”白玲说。
“去呀,只要能混个媳妇,不插门儿都成哈哈哈!”三白说。
一阵山风掠过树林的树梢,发出怪叫,白玲睁大眼睛问:“这是什么声音?”
没等六哥说话,三白说:“天黑了,山里的鬼下来了,你可别说话,最好灭了灯。“
白玲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身子往六哥那靠了靠说:“你瞎说!”
“这怎么是瞎说呢?你听听像不像有人在喊?”三白故意的侧目听着说。
说来也怪,那风声果然如同千军万马的喊杀声,一阵远一阵近,白玲真的害了怕,一口气把灯吹灭,屋里一片漆黑。
“你吹灯干嘛,你听他瞎白话?”六哥说。
三白哈哈哈大笑,六哥用手去去摸火柴,不小心把油灯拨到地上打碎,气的他说:“小兔崽子,你就装神弄鬼,这下怎么办?”
“黑灯就睡觉,入乡随俗。”三白说完上了炕。
六哥和白玲盖一条被子,三白睡在炕边上,虽然酒已经喝的够了份儿还不忘了开玩笑说:“你们俩别在乎我,你就只当炕上多了一个枕头,我脸儿朝墙。
六哥踹了三白一脚说:“你哪么多说的!”
很多年以后,三白老是得意的说,他是六哥和六嫂第一次睡在一个被窝里的唯一见证人。
白玲在密云待了两天,星期天的早上六哥把她送到车站,等车的时候六哥说:“这回让你体验一下我们的改造生活。”
“猪圈,整个一猪圈!”白玲笑着说。
“对了,三白说的有道理,师娘老是这样串房檐儿也不是事,咱们要不就想想结婚的事。”
“小六子,是你想跟我结婚还是为了我妈,这可得说清楚了,要是你想结婚,你就先把你妈的工作做通了,我就纳闷儿了,我怎么在你妈那落了个拆散你和陈静的罪魁祸首的名声?你要不替我洗清冤枉,结了婚我也好受不了。你要是为了我妈和我结婚,对不起,我先替她老人家谢了你的好意,我相信我妈不会因为她自己把闺女豁出去的。”白玲说。
“白玲,你哪都好,就是这个矫情什么时候能改?我要是不乐意我跟你混什么?我也有为了师娘的意思,咱俩结了婚照顾起她来不也方便吗?”六哥说。
“车来了,我给你留两个思考题,第一,你拿什么结婚?第二,你妈你怎么交代?离你回去还有二十多天,我等着你交卷儿!“白玲说完上车走了。
六哥看着远去的汽车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真能矫情!”
说归说,白玲提的这两个问题还真是关键,六哥自己没钱,结婚是需要钱的,他相信老娘会资助他,可是马上就来了第二个问题,老娘会资助他结婚,可是会资助他跟白玲结婚吗?老娘认定了白玲就是搅黄了他跟陈静的狐狸精,凭他对老娘的了解,这个疙瘩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开的,怎么才能说服她呢?
另外还有个问题,结婚以后是要在家里住的,老娘是不会同意六哥去白玲家里去的,因为家里就是六哥一个儿子,老娘即使勉强同意这门婚事,又怎么能同意儿子去丈母娘家当姑爷呢?这就是三白说的倒插门儿。在中国人的老观念里,倒插门儿是男人无能的表现,要是这样,就是跟白玲结了婚,不但自己不能去她家,就连白玲也要离开师娘,这结婚照顾师娘不是跟没说一样吗?她仍然还是一个人。
六哥又想起自己的条件,房子也是问题,除了老娘住的一间正房以外,他自己住的小房是加盖的,总共能放下一张床就没地方了,难道就在那结婚不成?总不能把老娘搬到小屋里去吧?要是陈静,老娘兴许还有商量,现在和白玲结婚都是个未知数,就更不用想老娘能把房子腾出来给他当新房,这一大堆问题没一个好解决的。
六哥越想越发愁,心里琢磨着,前世我一定是个造业太深的人,要不不能像唐僧取经似地,事事遭劫,步步有难!
六哥一路想一路回到了驻地,满脸的愁容。三白看见说:“难舍难分哪!”
“你小子有点正经的,我这发愁呢,你还闹!”六哥烦恼的说。
“发愁什么?”三白问。
六哥把事情说了三白说:“六哥,有句话我不记得是谁说的,要想面面俱到,结果是什么事也做不成,想结婚吗,我倒有个办法。”
“不许是馊的,什么办法?”六哥说,
“婚姻自由,干涉婚姻是犯法的。你现在和你妈商量不通就不商量,先把婚结到六嫂那,来个先斩后奏。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老太太也就没辙了。”
“那哪行?白玲也不能干哪?”六哥说。
“六哥,夸你一声说你是个君子,实际点说你就是个面瓜(笨蛋)。女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拿你一把,什么思考题?都是扯淡,都睡在一个被窝里了还思考什么?”三白说。
“我就知道你得胡唚。”六哥满脸通红的说。
“不是胡唚,她要是不乐意能大老远的陪着你在这待两天?你就跟她说,你要等我妈同意那可早了,她要是到死都不同意怎么办?就我妈这个身体,再活三十年玩儿似地。”三白说。
“你真是找揍,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六哥瞪起眼睛说。
“真的,你就把婚结在你师娘那,这样给以后也留了后手,本来你就在那结的婚,你要去那住你妈也没法拦着。”三白说。
“就算你说的对,钱呢?拿什么结婚?”六哥说。
“你在互助会里存了多少钱?”三白说。
“也就是不到二百块钱。”六哥说。
“我有二百多,我大哥他们家有点钱,我找他们哥几个给你凑点,按照我的估计,凑一千块钱没问题,这就差不多了,再说了,六嫂也不能一点也不出呀,娘家总也得有点陪嫁吧,依我看,你师娘不像个穷人,要不你师父一辈子没干过活,他们吃什么,我想着老太太得有点存货。”三白说。
“看不出来呀,三白,你岁数不大,贼心眼子可真不少,我想哪天我要是得罪了你,我都算计不过你。”六哥说。
“六哥,你多心了,我这是为你想,人要是用大脚趾头想事,那不白活了?”
听了三白的话,六哥想到,还是先做做老娘的工作,争取她能同意,不过实在不行,三白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白玲回到北京,先回厂子洗了澡来到沈建功家,天已经是下午了,袁青正在剁白菜,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咚咚!”的声音。
白玲手里提着一个口袋,看见袁青叫了声“嫂子”,提起袋子底抖落出来,只听“咚咚”几声,冰凉梆硬的四只山兔子掉在地上。吓得袁青扔了刀喊道:“我的妈呀,什么呀?”
“野兔子,六哥打的,让我给你们捎回来吃。”
“兔子是白色、灰色、黑色、这黄不拉几的你要不说我以为是猫呢!”袁青说。
“嫂子,这怎么吃呀,今天咱们吃了得了。”白玲说。
“我可没弄过,我连见都没见过。”袁青看着兔子惊魂未定的说。
“那你先找个地方放好了,等会儿我问问我妈。”白玲说着进了正房。
廖素珍哄着小穗儿正在炕上玩,白玲进门叫了声“妈”。廖素珍眼皮都没抬只顾了哄小穗儿,弄的白玲摸不着头脑。
“妈,我回来了!”白玲又说了一遍。
“帮你嫂子干点活儿,你回来了还要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是怎么着?”廖素珍说。
白玲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好又回到厨房里:“嫂子,我妈今儿怎么了?”
“不知道,从你走了就不爱说话,我跟你大哥也不敢问,这不,今儿早晨起来,老太太说你可能回来,我心里想着给你包饺子吧。”袁青说。
“我没招她呀?”白玲说。
“咱俩别说什么,你就跟我在这屋眯着,等你大哥回来,这些事就让他打发。”袁青说。
正说着话,沈建功下班回来,看见白玲说:“回来了?”说着放下自行车就要往正房进,袁青赶紧出门拦着说:“师娘今天不高兴,你进去说话小心点儿。”
沈建功进门看见廖素珍说:“师娘,我回来了。”
廖素珍看了一眼说:“今天你瞧着我说什么,你别掺和,没别人什么事,我专门对白玲。”
“白玲怎么了?”沈建功不解的问。
“你别管,不叫你说话你听见了?”廖素珍说。
“听见了师娘,不过您总得先给我个明示,万一我要不明白说错了什么,那不招您生气吗?”沈建功说。
“你招我生什么气?你比他们都强,你就不言语就成了。”廖素珍说。
饺子包完了天也黑了。廖素珍说:“先不忙着煮,先给我孙女热奶,加半个鸡蛋黄,这几天她有点上火,小孩就得当要饭的养活着,不给她吃足性(多)了就不闹病。”
袁青答应一声去热奶,自从廖素珍接手孩子以来,小穗儿每天的起居都是由她安排。
给小穗儿喂了奶,大家吃了饭,廖素珍说:“老大媳妇,你先带着孩子上你那屋去。”袁青抱着孩子走了,屋子里剩下沈建功和白玲。
“白玲,今儿当着你大哥,我问问你,你爸爸死了,他的规矩还有没有?”廖素珍问白玲。
“师傅没了规矩当然不能没有。”沈建功说。
“我没问你,你听着!”廖素珍说。
白玲到现在仍然不明白母亲问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妈,您有话直说,我不明白您干吗问这个。”白玲说。
“做人要本分不能图眼前,你要是还不明白我就给你说明白了,我问你,你上小六子那去,住哪了?”廖素珍说。
白玲听了这话猛然醒悟,原来母亲是为了这个,转念一想,这有什么丢人的呢?我心里干净怕什么,再说了,跟六哥也是早晚的事。
“就住六哥那了。”白玲说。
“你们俩住一个屋子?”
“那就没有第二间房,我住哪?再说也不是我们俩,还有一个人呢!”白玲说。
“那就更丢人,传到外边去, 好说不好听,这要是你爸爸活着,敢扒了你的皮!”廖素珍说。
“我和六哥住一起又不是一次,那次他喝多了不是也是和我在一起吗?”白玲忽然想起了六哥和父亲喝酒的事。
“是一起不错,你知道我一宿去多少趟吗?”廖素珍说。
“那怎么了,我看六哥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也没说不让去呀?”白玲说。
“早晚两班车,我说让你去了,我没说让你住那。三十吃饺子,十五吃元宵,该什么时候的事就是什么时候的事!”廖素珍严厉的说。
沈建功听着觉得在这样下去白玲怕是招架不住了,虽然想起师娘嘱咐不许多话,还是心疼白玲说:“师娘,多大点儿的事?再说了,白玲和小六子都是有分寸的人,您不能想当然哪!”
“这事你信,我信,别人能信吗?传出去我这脸往哪放?”廖素珍说。
白玲气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说:“妈,您凭什么糟践我?”
“是我糟践你,是你自己糟践自己!小六子回来我也饶不了他!”廖素珍说。
白玲站起身来说:“我跟小六子什么事也没有,天地良心,我说瞎话出门就让汽车撞死!”
沈建功说:“白玲,不许胡说!师娘,您别这么没来由的成吗?”
正说着,门推开了,袁青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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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发表于 2017-11-30 07:30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1-29 20:46
总觉得麻金城的坏不止这些
将来小六子说不定栽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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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30 13:08 |只看该作者
这个廖素珍也真是,端撒了还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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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发表于 2017-12-1 05:53 |只看该作者
46
袁青进了门说:“白玲,你就是死了也是冤死鬼,何必发这个誓?”
“我妈她冤枉我……!”白玲哭出声来。
“你有没有都是冤枉。”袁青说。
“老大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廖素珍问。
“本来嘛!别说是屋子里还有人,就是钻进小六子的被窝,这是白玲的事,有句话说的好,儿大不由爷,脚大不由鞋,这不光说的是孩子大了老家儿不能做主,其实是要给孩子自己说了算的自由。师娘,我问您,白玲要是真想跟小六子睡觉您管的了吗?崔莺莺怎么去了张生的屋子里呢?那个时候的规矩不比师傅的厉害?别说小六子还是师傅的徒弟,您拿他当儿子看待,就是两旁世人,白玲喜欢他,将来是他的媳妇,这有什么不对的呢?”袁青一通话把廖素珍说愣了。
沈建功听了说:“叫你看孩子去,你跑这瞎说什么?”
“好!老大媳妇,有你的,将来小穗儿大了也会这样,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廖素珍变颜变色的说。
“小穗儿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不问她这个,因为她是我闺女,我不能因为这样不值当的事叫她恨我一辈子。”袁青说。
“不值当的?”廖素珍问。
“白玲早晚是小六子的媳妇,什么时候把自己交给他应该白玲自己说了算,您说呢?我说话是猛了点儿,您是老家儿,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怎么能往自己女儿身上扣这样的屎盆子?”袁青说。
“我看你今天是活腻歪了……。”沈建功说着站起身来朝媳妇走过来。
“老大,你敢动手,叫你媳妇说,你现在打她如同打我一样!”廖素珍说。
在沈建功的感觉里,媳妇一向是顺从他的,这个印象从来没给打破过,所以,他的态度粗暴就没有顾忌,师娘的阻拦不但没让他觉的惭愧,相反倒好象彰显了这种“爷们”架势。
“您瞧她,跐着鼻子上脸,不管她不反了?”沈建功说。
“那也不许你这样?”廖素珍说。
“本来吗,您说的对,这有她说话的份儿吗?”沈建功说。
“沈建功!你也不琢磨琢磨,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当初猴急的样你现在忘了吧?”袁青非但没有往常的顺从,相反面无惧色。
“你……,白玲这段公案没了,你想把我也拉进去?”沈建功胀红了脸说。
“师娘,我承认我说话有过分的地方惹您生气,可我是好意,我就是觉得您今天掰扯的这段儿有点多余,我是个有嘴没心的人,您不能跟我一般见识。”袁青看也没看沈建功一眼说完话扭身走了。
廖素珍看着袁青随手关上的门半天没说话。
沈建功见状心里没了底说:“ 您可千万别生气,回头我好好的归置归置她,她这个人我了解,一脑袋糨子,糊涂虫一个。我保证明天早晨起来她就给您认错。”
“老大,看来你不了解你媳妇,别看你跟她一个炕上睡觉。”廖素珍说。
白玲看着这一切,除了委屈现在还觉得,嫂子因为自己也担了干系,心里老大的不忍,袁青出了门,她也紧跟着走了出来,尾随袁青到了沈建功的屋里。
“嫂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妈和我爸爸都是老八板,你不了解,我大哥是知道的。”白玲安慰说。
袁青长出了一口气说:“都是一家子,我怎么敢往心里记恨师娘?我只是怕她叫起真来,连小六子都不好进门儿了,我豁出这一会儿,大不了等明儿她气儿消了我再给她认错。对了,你说屋子里还有一个人是谁?”
“三白,你见过的,那天你结婚的时候他来帮过忙。”白玲说。
“结婚来帮忙的人多了,我哪想的起来。”袁青说。
“嫂子,我妈这一说我倒有点担心,那个三白会不会到厂子里说去呢?”白玲说。
“不会,不是我给他打包票,我又不熟悉他。你想,知道这件事的没有第二个人,他要是说了那不是把自个儿装进去了,以后谁还敢跟他交朋友,再者说,他脑袋要是没受潮,他就应该知道传闲话的不是爷们儿!”袁青说。
正说着,小穗儿醒了哭起来,袁青赶紧抱了起来。
门开了,沈建功进来说:“让你抱过去呢!”
沈建功和媳妇把孩子抱过去,白玲也跟着进了屋。廖素珍抱过孩子哄着,三个人站在那谁也没动。
“你们都睡觉去,明儿还上班呢!”廖素珍说。
三个人都听的出,廖素珍的语气已经缓好了很多。
二十天以后六哥回到北京,这些天他就琢磨怎么解决结婚这个难题。他知道要说服老娘是不容易的。可早晚也得说,难道真要采取三白说的先斩后奏?这显然是下策。六哥还想到,即使自己乐意这样,白玲能乐意吗?她是个心气高的人,用这样的方法结婚显然是左道旁门,不是正着。最好的办法还是想办法说服老娘而且要快,因为现在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光是自己的愿望问题,其中真的有替师娘分忧的事,师娘不可能长期在大哥那,她要回自己的家。
老太太看到六哥进了门很高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张罗着炖肉炒菜,大毛帮着老太太做好饭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哥,听说你们那特苦是吗?”二毛问。
“别提了,那的老乡还有连裤子都穿不上的呢?”六哥说。
“没裤子怎么出门儿呀?”老娘听了挺奇怪。
“一家子有一条或者两条条裤子,谁出门下地谁穿哪。”六哥说。
“那可真够难为他们的。”老娘听了感叹道。
“全村的小伙子,十个有九个打光棍儿,连媳妇都娶不上,家里有闺女的就得换亲。”六哥说。
“什么叫换亲呢?”大毛问。
“换亲就是先把闺女嫁出去,要了彩礼嫁妆钱,再给儿子娶媳妇”六哥说。
“那不等于卖孩子吗?”老娘说。
“跟卖差不多吧,要的价码越高越难受,也许二十岁的大姑娘就嫁给五十多岁的老头,谁有钱嫁给谁。你们哪,生在北京城就念佛吧,这要是在密云,咱家要想给我娶媳妇,先就得卖出一个闺女去,妈,要真那样卖谁呢?我看把二毛卖了得了,在家也没人待见她,您说呢?”六哥拿二毛开起玩笑来。
“妈,您瞧我哥呀,他老没正经的。”二毛不乐意的说。
“别听你哥的,二毛我可不能卖,给多少钱也不卖。”老娘说。
“我瞧你是着急娶媳妇急疯了,哼!”二毛生气的说。
“我才不急呢,我急有什么用,要钱我没有,要房我不趁(趁,有的意思),我早就下了决心了,这辈子我就打光棍儿了。”六哥借机敲打起来。
“你少胡唚,媳妇我给你找了没有,我说不拿钱了?房子的事也好办,你不正经的搞对象你怨谁?”老娘果然中计。
“怎么不正经搞?搞了俩呢?”二毛是说。
“二毛,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写作业去!”大毛拦着二毛说。
“妈,我怎么不正经搞对象了?”六哥说。
“放着陈静那么斯文的姑娘你不要,偏就跟那个狐狸精白玲鬼混,这叫正经的搞对象?”老娘说。
“您怎么就认准了她是狐狸精呢?”六哥说。
“事是明摆着的,正经姑娘有在人家两个人中间插一杠子的吗?”老娘说。
“我跟陈静合不来是我自己吹的,碍着白玲什么事呢?”六哥说。
“要是没有她搅和你和陈静能吹吗?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师父摔跤是行家,管孩子可差点劲,这样的孩子叫少调失教!”
“妈,您也别说她是狐狸精,我也别说她是正经人,哪天我把她领到咱家来,您跟她接触接触再下结论不成吗?”六哥说。
“是你娶媳妇,你给我看的着吗?你想把她领到咱家来落个过关,门儿都没有!”老娘看来是不松口了。
“妈,我真拿您没辙了,干涉子女婚姻是犯法您知道不知道?”六哥想起了三白的话。
“好呀,犯法你告我去呀,把你妈送监狱里去你好结婚!”老娘说完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出了屋子。
六哥看着老娘的背影气的发抖,可又无计可施,冲着大毛说:“收拾了吧,这饭谁还吃呀?”
“你冲我嚷什么呀?”大毛生气的说。
“疯了,一点儿没错。”二毛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六哥跟老娘赌气来到了大哥家,廖素珍正在哄小穗儿,看见六哥进门心情忽然复杂起来,按照她的想象,六哥已经和自己的闺女同了房,这让她感觉这个小六子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又想到袁青说的话,好像这还必须认可,在和自己血肉相连,亲密无间的女儿之间要出现一个人,这是她盼望的,当这个人真的出现了,特别是和白玲发生了的那一幕以后,她才真正的体会到,她其实并没准备好,白玲现在给她的感觉有点像现在怀里的小穗儿,她不能撒手,霎时间,六哥让廖素珍觉得陌生起来。
“师娘。”六哥像往常一样叫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六子?”廖素珍尽量的恢复着常态,可她感觉自己费了很大的力气。
“今天上午。”六哥说。
“吃了没有呢?”廖素珍说。
“吃了。”
“刚回来不在家里陪你妈待会儿,她不生气?”廖素珍这句话是随便说的,联想刚才自己想到的,她觉得很刺耳,她看了六哥一眼,生怕六哥听出弦外之音来。
六哥听了师娘的话,想起刚才在家里的事,心里很烦躁。
“小六子回来了?”袁青进门说。
“嫂子。”六哥叫了一声。
“黑了,也瘦了。”袁青说。
“在那吃不着什么吧?”廖素珍说。
“那什么也没有,就吃小米饭和便萝卜。”六哥说。
“便萝卜还不好吃?放点羊肉汤。”袁青说。
“还羊肉汤?喝水都费劲。”六哥笑着说。
“密云有水库,喝水怎么费劲?”廖素珍说。
“密云水库的水是给北京城里人喝的,那缺水的地方打口井好几丈深,拉上一桶水出一身汗,石头井口被绳子都勒出了沟。”六哥说。
“真想不到,这不成了卖蓆的睡土炕,卖扇子的躲荫凉了?”袁青说。
“说的是呢!”廖素珍说。
“你们不信,白玲跟那体会过,问问她。”六哥说。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六哥这句话本来很自然,他哪知道廖素珍的心结,廖素珍听了表情黯然。
袁青看到师娘的脸色细微的变化赶紧打岔说:“我今天弄俩菜,等你大哥回来你们俩喝点,好好的犒劳犒劳你。师娘,您说弄点什么吃呢?”
“我今天从胡同口给小穗儿拿奶,看见那家羊肉舖的羊肉不错,我拿钱你去买,买俩后腿儿今天吃涮肉。”廖素珍说。
“干嘛您拿钱?”袁青说。
“你们就听话,我说的没错,给你钱你就拿着。”廖素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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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发表于 2017-12-1 05:5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1-30 13:08
这个廖素珍也真是,端撒了还端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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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发表于 2017-12-1 13:15 |只看该作者
家长里短,人情世事都叫鹰哥摸得倍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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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发表于 2017-12-3 08:1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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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暖和了,小穗儿已经满炕爬,让人奇怪的是,沈建功两口子教了半天叫她叫“妈妈”“爸爸”,她就是学不会,袁青就教了她一次“姥姥”,她竟能叫的清清楚楚,把廖素珍喜欢的直流眼泪。从此更加视如珍宝。
沈建功怕媳妇多想,没人的时候开导她:“小孩就先学省事的,‘姥姥’俩字就是舌头捧牙,挨着近就好说,‘爸爸’‘妈妈’得俩嘴唇碰一块,她吃奶还往外露呢,可见嘴唇比牙和舌头发育的晚。”
六哥对老娘的工作毫无起色,他也没对白玲说的更多,好在白玲也不问。
转眼间临近清明,六哥和师娘商量,要去通州给师傅上坟,廖素珍说:“今年忌日在去吧,老年间死人头一年是不上坟的。”
“那也得去看看三伯,他守着师傅我应该看看。”六哥说。
“那也不挑清明这个日子,你让他多想,等过些日子我跟你去。”廖素珍说。
沈建功和六哥商量:“回师娘那看看房子,这么多日子没住了,看看有没有露的地方,让她放了心,不然老张罗要回去,你嫂子老以为是因为她,天天跟我闹说什么不让走。”
六哥说:“这个星期我休息咱俩就去,不过你也甭担心,师娘走不了。”
“你怎么知道走不了,前天还跟我念叨呢。”沈建功说。
“小穗儿现在成了她的心,她走了不得想呀?走了也得回来。”六哥说。
“这倒也是,老太太多大的气,看见她就乐了。”沈建功说。
“说到房子我想起来了,大哥,你有这方面的人,你找几个人帮我把我的房子加出一块来怎么样?”六哥说。
“成啊,干嘛,要结婚了?”沈建功说。
“没地方结个屁!我要是把我那小屋加出一块来,就能放下一个大衣柜了,我总不能光弄张床糊弄白玲呀?”六哥说。
“这都是小事,昨天你嫂子还说呢,你们老晃悠着不是事,叫我跟你说赶紧的,结了婚谁都踏实了,给你修房好办,没钱咱们凑去,这都不是事,关键是你们老太太这关怎么过?我说我给你说去,你嫂子偏说除了你谁也没用,你说的怎么样了?”沈建功说。
六哥把老娘的态度说了一遍说:“看来是难,我妈这个人一条道走到黑,我现在不敢提这事。”六哥说。
“也不能强硬着说,也不能不说,这样,哪天你找个因由我去你那一趟,虽然你嫂子说谁说也不如你说,到底多个蛤蟆多四两力,我去说说试试看。”沈建功说。
白玲知道六哥的难处,她不能埋怨六哥无能,因为那样就好像自己急着要嫁给他,这点白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等待也不好受,不只是婚期无望,更主要的是,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无论是从对六哥的痴情上讲,还是自己和陈静相比,她好几次都想跟六哥说,咱俩站在镜子前看看,你就明白了。
大哥是好人,大嫂也是好人,他们对母亲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让白玲感觉到不自在的是,这里有个原因,大哥是父亲的徒弟,大嫂是夫唱妇随,所以这种情谊与其说有亲情,更有他们做人的标准,如果这样去维持下去,不但大哥他们会累,母亲未必就真的蒙在鼓里。把结婚的事放下,母亲的孤独是没办法改变的,跟她回家自己陪着母亲,父亲死了以后,一切都乱了,现在的局面是一种暂时的稳定,什么也没解决,白玲觉得应该把这一切恢复原位。
母亲除了是自己的亲人,母亲还是知己,白玲对母亲的依赖还不止在母女的血缘,还有母亲对她的了解。那一晚母亲对她去看望六哥的做法让她感觉到,母亲大概还不只是就这一个问题,截止到那个时候,母亲始终是站在她和六哥一边的,即使是在父亲的压力之下,白玲能够从痛苦中挺过来,母亲的支持是关键。
“妈,我想跟您说会儿话。”一天白玲走进母亲的房间,小穗儿睡着了。
“孩子刚睡着。”母亲看着熟睡的小穗儿说。
“我小点声。”白玲在别人面前会高傲,会强硬,会不服输,在母亲面前她从来都是软弱的。
“说什么?”母亲问。
“我想咱们回家去吧!”白玲说。
“怎么想起了这个?你大哥会怎么想?他们两口子可是把心都掏出来了。”母亲把头转了过去没有面对着女儿。
“我不想他们把心掏出来,这样我心里更不好受,您呢?”白玲眼里含着泪水说。
“是我的闺女,好!咱们就回去。”母亲转过头来,脸上也有泪水。
白玲仍然是住宿舍,星期六晚上下班回到沈建功家,袁青说:“师娘,白玲回来了,咱们煮饺子吧?”
“吃饺子,嫂子,今儿什么日子?”白玲问。
“什么日子不许吃饺子,想吃就吃,还等什么日子?”袁青说。
“好吃不如饺子,好受不如倒着。”沈建功说。
“什么馅儿的?”白玲问。
“羊肉胡萝卜。”沈建功说。
“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羊肉胡萝卜馅儿的?”白玲高兴的说。
“我怎么知道?老太太点的。”沈建功说。
白玲从母亲手里接过小穗儿说:“来宝贝儿,姑姑抱抱。”
“这都怎么论的?小穗儿管师娘叫姥姥,你让她叫姑姑?”沈建功说。
“怎么论都一样,都是亲的热的。”廖素珍说。
袁青去煮饺子,沈建功出去剥蒜,屋子里剩下了白玲和母亲。
“妈,您跟他们说了咱们要回去的事了吗?”白玲问。
“嗯,要不怎么吃饺子呢,明儿礼拜天咱们就回去,你大哥送咱们。”廖素珍说。
“他们同意了?”白玲问。
“你大哥没说什么,光抽烟,你嫂子不高兴。”廖素珍说。
“那多不好?”白玲担心的说。
“我执意要走他们也没辙,早晚咱们不是得回去吗?我在这给他们添了多少麻烦?特别是你嫂子,看着我眼神儿行事,人家小两口都没了自由。”廖素珍说。
“那下礼拜我就不住宿舍了,咱们娘儿俩在家没什么不成的。”白玲说。
正说着,袁青端着饺子进来:“快点,趁热啊!羊肉馅儿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家坐好袁青说:“师娘,您把小穗儿给我,一天您都没撒手儿了。”
“我抱着她不耽误吃饭,你们吃你们的。”廖素珍说。
沈建功倒了一杯酒,袁青说:“你可真能找机会,一个人儿你也喝呀,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一人儿不喝酒,俩人儿不耍钱。”
“你管我呢?老娘们儿事儿真多,老爷们儿在家喝口酒还得受你限制?”沈建功不高兴的说。
“不许跟你媳妇儿这么说话,酒就得少喝,看见你师父了?你媳妇管的对!”廖素珍说。
沈建功举着杯子看着师娘说:“那我喝还是不喝呢?”
“你可真能装,都倒到杯子里了还倒回去?”白玲说。
“师娘,要不我不乐意让您走,有您在他不敢欺负我,您要走了,天是王老大,他就是王老二了。”袁青说。
“老在这也不是常事,你们俩挤在西屋里多受罪?家里有房何必让它空着呢?我还来呢。”廖素珍说。
大家吃着饺子,廖素珍不时夹一块饺子皮给小穗儿:“瞧见没有,吃的多香,这小崽子跟猫似地,闻见荤腥就馋呢。”
白玲看到沈建功只喝酒并不吃饺子说:“大哥,你不爱吃羊肉胡萝卜馅儿的饺子?”
“爱吃,谁说我不爱吃,今儿这馅儿还是师娘弄的呢。”沈建功说。
“那你一个都没动呀?”白玲说。
“我等下一锅呢,你们先吃。”沈建功说。
“哪还有下一锅儿?都在这儿呢!”袁青说。
“老大,我不说了吗?我还来呢。”廖素珍说。
大家看到,沈建功眼圈红了。
白玲和母亲搬回家去,人去楼空的情景的确叫人难受,早晨,廖素珍会照旧去白葆春的房间,擦拭桌椅并沏上一壶茶,自从六哥收拾那间房子把师父的照片放在八仙桌上,这张照片就始终在那没动,廖素珍并没有收起来。一壶茶,一个茶杯,旁边放的是他的烟斗。白葆春睡过的床上被褥依旧,一切用具都像以往一样,仿佛这个人马上还会回来似地。
白玲怕母亲孤独,下班会拼命的往回赶,天渐渐的长了,她每次都争取在天黑以前赶回家。
一个星期过去了,娘儿俩好像也渐渐的习惯了。
“妈,您每天给我爸爸沏茶,然后就倒了,我爸爸他也不能喝了,您就别沏了。”白玲说。
“这壶茶要是让我能觉得你爸爸还活着,我不闭眼就得沏。”廖素珍说。
吃完饭,廖素珍坐在床上发愣,白玲怕母亲又想的太多说:“妈,我陪你出去遛遛得了。“
“不去了。”
“这样哪成,您不动弹再老伤心,那就离得病不远了。”白玲说。
“我这两天心里闹的慌,不光是你爸爸。”
“那是谁?”
“我想小崽儿了。”廖素珍说。
“我让我大哥给您抱来不就得了?”白玲说。
“别,我咬牙不说就是为了这个。他们两口子是亲生父母,孩子哪有不跟着爹妈的,我揽着算怎么回事,我不能那么自私。”
“那您光想她不是给自己找罪受?”白玲说。
“忍忍,过些日子就好了。”
女儿每天回家陪着母亲,这让廖素珍心里好受很多,因为她是做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准备的,自从上次小六子去沈建功家看望她,这么多日子就没见他的影,白玲也没提过他,廖素珍忽然想起了这些说:“这些日子你没见到小六子?”
“没有,我哪有功夫?上班忙的要死,下班就忙着往家里赶,找他干嘛?”白玲问。
“妈没逼着你结婚,可老这么晃悠我心里也不踏实。小六子他妈不乐意,说这话都烫嘴,我闺女怎么不好她还不乐意?“廖素珍说。
“妈,您别老提这个,爱乐意不乐意呗,不乐意就不结。不吃饭不成,不结婚照样活着。”
“别赌气,忘了你当初为小六子睡不着觉了?”
“那怎么办,我去找他妈去,您让我跟小六子结婚吧,求求您了?”白玲说。
“二百五,说正事你怎么没正经的,得想个法子把这个扣儿解开。”廖素珍说。
六哥心里着急,只是拿老娘没办法,回到家里谁也不理,吃了饭就出去瞎遛。后来干脆跟三白和他的把兄弟泡酒馆,每天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白玲没有联系他,他开始想去找她,六哥认为白玲应该这个时候给自己打打气,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事也关系到白玲,怎么知道她心里的滋味?想到这六哥觉得,与其见了白玲没的说,不如谁也不找谁反而清净,因为白玲的脾气六哥是知道的。
老娘看着儿子每天如此,心里知道是为什么,可她不想让步,因为她认定了自己看中的陈静就是白玲给搅和黄了的,这样的女人是不能要的,她不认可白玲是为了儿子好,既然儿子不理解,那就这么僵着。
倒是大毛心里不安起来,每天不管六哥回来多晚,都是她给等着门,看着左摇右晃的六哥,大毛心里很不好受。
这天晚上,已经十点多钟,六哥还没回来,大毛坐在屋里等门,老娘躺在床上。
“妈,您说说我哥,这样喝下去早晚得出事,平日您什么都管,怎么该管倒不管了呢?”大毛说。
“癞狗扶不起墙,他自己糟践自己,甭管他,喝死得了。”老娘愤愤的说。
“喝死了也是您儿子,到时候您就不这样说了。”大毛说
“我要这现眼的儿子干嘛?”
“那我以后也不管等门了,您到睡的踏实,我干嘛呢?”大毛撅着嘴说。
“谁让你等了,你不会睡觉?”
“那他进不来怎么办?半夜三更的敲门街坊不骂咱们?”大毛说。
“你去睡,今天我等着他!” 老娘说完翻身坐了起来。
大毛本意是想就这个机会把老娘和六哥的关系缓和一下,听了老娘的话后悔起来,老娘等着六哥回来大毛能想象是什么情景,吓得赶紧说:“您睡吧,我等着他。”
“甭用,我等着他,我今天就得跟他要出真张儿(真实)来,我问问他到底要干嘛,不娶狐狸精就跟咱们家决裂是怎么着?”
大毛听了站起身来走出门,站在胡同口等着六哥,她想看见六哥提前跟他说一声,今天给他等门的换了人了。
大毛正在胡思乱想,远远看见六哥走来,大毛赶紧走过去,六哥看见大毛晃悠着说:“你……怎么没上学?”
“有半夜上学的吗?”大毛又气又想乐的问。
“外行了不是?夜……校呀,过去都上夜校,哪有白天上学的?妈……就上过。”
“哥,我告诉你,妈还没睡呢,正等着你呢,你回去妈要说你几句就听着,别犟嘴,我看是时候了我就拉你睡觉,你听见啦?”大毛搀扶着六哥说。
说着话进了院子,老娘喊道:“进屋来!”
大毛搀着六哥进了老娘的屋子,老娘手里攥着扫炕的笤帚说:“小六子,你想气死我呀,啊?”说着照着六哥的脑袋打了几下。
六哥摸着脑袋笑着说:“我是铜头铁臂,就您……这两下子,给我挠痒……痒得了。”
“不要脸!那么大个子还挨打,你不嫌寒碜?”老娘气愤的说。
“妈,叫他睡觉去得了,您也问不明白他呀?”大毛说。
“不成,今天就得要他个真张儿,你到底要干嘛?我不让你娶白玲你就这样?”老娘说。
“妈,您要我的真张儿我……就告诉您,不是娶白玲我打一辈子光……棍我认了,您也就是我妈,换个……人,我凭什么还……得经过允许呀?白玲……家里有房,哥们能给我凑……钱,我说结婚比放个屁都……容易。您要是再难……为我,我就先结婚了,看您怎……么着?”六哥两眼发直的说。
“你敢!”老娘想不到六哥动了这个先斩后奏的心思,一时心里慌乱起来。
“哥,别胡说了,叫街坊听见笑话。”大毛说。
“胡说……什么?真的!有没有对象搞……好了不让结婚的?”六哥瞪着醉眼说。
“那白玲不是好东西,是好样的我能拦着吗?”老娘说。
“您有什么……凭据?人家白玲也是大家人家儿……的闺女,我师傅和师娘宝贝儿似地,人家可是正经……人家,你儿子有什么?咱家有什么?您还嫌弃人家,人家不……嫌弃咱们就……不错了!”六哥说。
老娘一时被六哥问的张口结舌说:“大毛,把他给我弄出去!”
大毛搀着六哥进了他自己的小屋,看着他躺在床上,端一杯早就沏好的茶放在桌边的小凳子上,等六哥喘气均匀了,自己才掩门出去了。
六哥等大毛出了门睁开眼睛心里想,三白出这个借酒撒风的主意看来是见效,老娘的表情不似以往那样的强硬了,不过,想着老娘辛苦一辈子,自己给她下这样的猛药,有点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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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发表于 2017-12-3 08:17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1 13:15
家长里短,人情世事都叫鹰哥摸得倍儿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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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发表于 2017-12-4 20:38 |只看该作者
前村雨雪不算小,讨债还能过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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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发表于 2017-12-5 06:12 |只看该作者
48
“苦肉计”让六哥和老娘的较量中初战告捷,因为她再也没提过白玲和陈静这两个名字。不提陈静是她觉得再也没有希望让儿子和陈静走到一起,不提白玲是因为老娘最终还是怕儿子那个先斩后奏的极端行为,所以保持沉默,心里并没有完全认可,不过,不再说白玲是狐狸精已经是让步了。
六哥准备趁热打铁,叫大哥来给自己改造房子,大哥不是要他找个理由来帮他说服老娘吗?即使没有成功,房子总是要修的。
六哥下班到了沈建功家,沈建功还没回来,家里只有袁青和小穗儿。
“嫂子,我大哥还没回来呢?”进门六哥问。
“快了,每天这时候回来了。你干嘛来了?”袁青问。
“找我大哥帮我修房啊?”六哥说。
“壶里有水,抽屉里有茶叶,你自己沏得了,这孩子占着我的手,什么也干不了,饭还没做呢。”袁青说。
“完了吧?师娘一走你就麻爪儿了吧?”六哥说。
“师娘走了以后,这孩子病了好几天,刚好点,我连班儿都上不了,这月的奖金早就黄了。”袁青叹了口气说。
“你干脆就叫师娘看着得了。”六哥说。
“她那么大岁数了,又刚经了这么大的事,我哪忍心?”袁青说。
“小穗儿,想姥姥了吗?”六哥弯下身子对小穗儿说。
说来也怪,那孩子听了竟然撇着嘴要哭,袁青连忙哄着说:“你说也怪,这孩子就跟能听懂似地,我们俩谁也不敢提姥姥这俩字,提了就这表情。”
正说着沈建功进了门,手里还提着一兜菜。
“呵!大哥也知道买菜了?”六哥说。
“他不买怎么着,老当甩手儿掌柜的,我忙的过来吗?别看买了,还不知道能吃不能吃呢。”袁青说。
袁青把孩子递给丈夫去做饭,沈建功抱着孩子摇了摇头说:“罪孽了,早知道不要呢!”
“大哥,找你帮我改改我那小屋吧?”六哥说。
“怎么,你那关过了吗?”沈建功说。
六哥把苦肉计跟沈建功说了一遍,沈建功听了乐了半天说:“你怎么想出来的?要把老太太气个好歹儿的,你可丧良心。”
“这是三白的主意。”六哥说。
“这小子够狠,好,也是个机会,我去给你修房,顺便探探老太太的口气,要是有戏咱们就乘胜追击把这事弄成了,这礼拜就去。”沈建功说。
袁青拿着两个土豆走进来说:“你瞅瞅你买的这几个土豆,还有比这个小的吗?买大点的,削一个够吃了,这都跟鸡蛋似地。”
“你也别弄了,我出去买点熟食,跟小六子喝点,一会煮点挂面齐活(好了)了。”沈建功说着把小穗儿递给媳妇走出门。
“坐月子吃挂面,这出了月子还吃挂面哪?”袁青冲着丈夫背影喊道。
星期天的早晨,沈建功找好了木料灰沙,打发老婆抱着孩子去看师娘:“你抱小穗儿去师娘那待一天,让她看看孩子,她指定是想了,我去小六子那干活。”
袁青嘱咐道:“干活没错,你别逞能,不该说的别瞎说,弄不好你再把事弄糟了。”
沈建功领着人拉着东西来到六哥家,六哥早已等在门外。头天晚上六哥就和老娘说了这个事,所以,老太太早就沏好了茶。
“大妈,您还认识我吗?”沈建功跟老娘打着招呼。
“认识,不是小六子的师哥吗?”老太太还记得这个人来的那天陈静就气跑了。
客气了几句,沈建功看了看六哥的房子说:“虽然说是加出一块儿来,可这房顶子一挑就得全都重新来,门窗户扇的全得动,怕是一天完不了。”
老娘在旁边听了说:“我就说得好好掂兑掂兑,小六子就急性子,俗话说的好,土木之工不可擅动。”
“大妈,我知道我兄弟有点着急了,本来吗,对象也搞好了就差房子了,抓点紧也对。”沈建功说。
沈建功说完话偷眼看着六哥老娘的反映,老娘听了没说话,扭头进了屋。
沈建功招呼带来的人开工,一时间镐刨锹铲干了起来。
袁青抱着孩子坐车来到白葆春家,白玲正在院子里浇花,看见嫂子放下喷壶跑了过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
“你大哥给小六子修房去了,嘱咐我们娘儿俩上这来混饭吃,按说应该小六子管饭,他不能白使唤人不是?”
廖素珍闻声出了屋子说:“快进屋来,站在院子里干嘛?”
来到屋里,袁青把小穗儿放在床上,小穗儿睡的正香,廖素珍一件一件的打开裹着的衣服,眼睛不离左右的看着。
“跟他爸爸一样,上车就睡,这一道把我累的,师娘,您瞧我喂的怎么样?”袁青说。
“长了一大块呢,脸蛋子也圆起来了。”廖素珍说着话,眼睛却没离开小穗儿。
“这还病了好几天呢。”袁青说。
“为什么?”廖素珍着急的问。
“可能我们跟您的办法不一样,食水不周,老吐。”袁青说。
“我就说过,小孩子就得当要饭的养活着,少吃多餐,你们老打算一顿管一天,你们到省事了。”廖素珍不满的说。
正说着小穗儿忽然醒了,睁开眼睛左右的看着,大概她觉得这地方陌生。
“小穗儿,你瞧谁在这儿呢?”白玲说。
小穗儿发现廖素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廖素珍赶紧抱了起来,心疼的掉下眼泪来。
“妈,您瞧您,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呢,她哭也许就是饿了,您这是干嘛?”白玲说。
廖素珍抱着孩子点着头,眼泪还是止不住。
廖素珍抱着小穗儿一个劲的哭,袁青也觉得心里不好受。自从白葆春走了以后,老太太并没以泪洗面,而是眼泪泡在心里,这是个明白人,她顾忌的是大家。她看了小穗儿这么多日子,除了感情以外,廖素珍把情感都专注在小穗儿身上,即使她不是有意的这样做,这个结果却是自然的,正是因为这样,小穗儿成了廖素珍难过的因由,这里有心疼小穗儿的心思,也有因此而引发的这么长时间的悲痛,真是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师娘,您别哭了,您要是想她我就给您抱来。”袁青说。
“我妈早就受不了了,整天就想这孩子,自己咬牙忍着。”白玲看见母亲掉眼泪心里也难过,眼里也闪着泪花,她知道母亲这些日子真是太难过了。
“孩子得跟着父母,我不糊涂,就是心里头不由得。”廖素珍擦了擦眼泪说。
说来奇怪,小穗儿现在倒不哭了,在廖素珍怀里瞪着眼睛看着她。
“都是你招的姥姥难受,你怎么倒不哭了?”白玲说。
袁青看着想到,虽然自己也不乐意离开这孩子,可是,要是有个孩子牵着老太太的注意力,不是比现在整天看着空房子好的多?
“师娘,您要是不怕受累,我可巴不得的把小穗儿给您看着呢,我们俩给你一个人的工资,您给我们看孩子。”
“你舍得?我可不要你们工资,小穗儿在我这挨不了饿。”廖素珍听了心里一动试探着袁青。
“我有什么舍不得,给您看着我还舍不得?”袁青说。
“那你今儿就给我留这儿?”廖素珍说。
“成!”袁青说。
一直到了天黑,袁青要回去,廖素珍把小穗儿包裹好了说:“行了,我看了一天过了瘾就得了,哪有当妈的舍得孩子的?我知道你疼我,你和老大都是好孩子。”
袁青说:“师娘,您跟我们的老家儿(长辈)有什么区别,我真是想放在这。”
看着袁青的坚决态度,廖素珍又舍不得小穗儿,退了一步说:“那先放我这几天,再休息了你们再带回去。”
“嫂子,也成,你在瑞蚨祥上班,你来这也近便。”白玲说。
袁青孤身一人的回来家,虽然,给师娘留下孩子她并不后悔,可是心里也空空的.
沈建功回来看见媳妇问:“回来了?小穗儿呢?”
袁青半天没说话,沈建功奇怪问:“怎么了?”
“我把小穗儿给师娘留下了。”袁青说。
沈建功一下明白了媳妇是用心,他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定心理也不好受,所以并不多说,只简单的“哦!”了一声。
“可……可是我心里也不是滋味呢?”袁青说着哭了起来。
“看看,老娘们儿就是这样,动不动就打耙后悔,我这正想夸你呢。”
“我没打耙,我心里难受还不能跟你说嘛?”袁青哭的更伤心了。
“这不是还有小穗儿她爸呢吗?你难受什么?”沈建功说。
袁青听了擦了擦眼泪说:“顶数小穗儿他爸不是东西了……!”
从那以后,一直到了廖素珍撒手人寰,小穗儿就没离开过姥姥。
一连几天,沈建功带着人挑顶子、接椽子、垒墙、打地面、挂白活,六哥倒是白天去上班,留下沈建功一个人盯着,六哥老娘跟着沏茶倒水买菜做饭。
几天和沈建功打交道,老娘觉得这沈建功是个实在人,儿子有这样的师哥不错。沈建功也不失时机的和老娘聊天,目的是找机会说进话去,为的是能把六哥和白玲的事说成,
工程收尾这天老娘和沈建功商量到:“我瞅着今天就能完了事了,咱们得弄点好饭食,这些日子可把你们累坏了。”
“大妈,吃好吃歹没人儿挑您,您就别让我们白忙和就得了。”沈建功觉得今天是时候了。
“怎么着,跟我算工钱呢?那好,我一个子儿也不能少你的,你说个价码儿。”老娘说。
“钱我可不要,我就要您一句话。”沈建功说。
“说呀,你大妈是个痛快人,你是小六子的师哥,跟我儿子就一样。”老娘说。
“房子修完了,什么时候喝我兄弟的喜酒您得给我个信儿吧?”沈建功说。
老娘听了这句话不说话了,沈建功赶紧说:“大妈,既然小六子喜欢白玲,您就成全了他们,白玲我了解,我们都是打小就在一块混到今天,这可是个好姑娘。”沈建功单刀直入并不躲闪。
“好姑娘为什么搅合别人儿,我也不跟你见外,我就是冲着这个看不上她。小六子原本有对象,生让这个白玲给搅合黄了,这样的姑娘我能放心吗?”老娘说。
“我给您打包票,您包在我身上,俗话说,树怕扒皮,人怕见面,哪天叫小六子把白玲带到家来您瞅瞅,我保您见了就喜欢。”沈建功说着觉得自己像个做小买卖的,使劲的给老娘推销白玲。
老娘听了说:“先说咱们今儿吃饭的事,我买肉去,再烙几张饼,我得让你们哥几个好好吃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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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发表于 2017-12-5 06:1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4 20:38
前村雨雪不算小,讨债还能过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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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发表于 2017-12-5 13:12 |只看该作者
嗯,六哥这个老娘有些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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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发表于 2017-12-6 06:01 |只看该作者
49
虽然沈建功并没有从六哥老娘这讨到实底,但是他觉得老娘已经并不那么坚决了,心里踏实了很多。
“什么事跟吃了蜜蜂屎似地?”看见进门满脸喜色的沈建功,媳妇问他。
“哈哈,有门儿了。”沈建功说。
“什么事有门儿了?”媳妇问。
“小六子和白玲的事有门儿了。”
沈建功把和六哥老娘的谈话说了一遍,袁青说:“还是没吐口儿呀?”
“冰冻三尺不是一日之寒,现在他老娘有了活泛劲儿,这不就是成效吗?”沈建功得意的说。
“下面的怎么办呢?”媳妇问。
“我给老太太打了包票,让小六子把白玲带到家里让她看看。”沈建功说。
“我就说你别逞能,你不信我的。白玲能答应吗?”袁青说。
“那就看小六子的了,对了,你这几天都往师娘那跑,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小穗儿可乐着呢,我什么时候去她什么时候咧着嘴乐。师娘,白玲,小穗儿在一块热闹着呢。”
“这就好,这就好!”沈建功说。
“你这当爹的也不够格呀,孩子都走了好几天了,你也不张罗去看看?”袁青说。
“你知道什么,你去是应该的,我要是也老往那跑,师娘会觉得咱们好像不放心似地。”
“咱们得给师娘点钱,受累再搭钱就说不过去了。”袁青说。
“给她也不要,你就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
“哪轮到到我买?白玲就买了。”
“你再去了见到白玲,你给她做做工作,去小六子家一趟,丑媳妇没有不见公婆的,这不是在论的吗?”沈建功说。
“嗯,我试试看吧。”袁青答应到。
袁青带着任务来到了白葆春家,还特意的托人买了全聚德的鸭架子,虽然已经是文革以后,东西还不是想买就能有的,从事商业的人就有这个便利条件,全聚德的鸭架子直到今天仍然是排队。
袁青进了门,廖素珍正在喂孩子,袁青说:“师娘,我来喂吧。”
袁青接过碗一看,是一碗菜粥,里面还有肉末,香气扑鼻,于是对小穗儿说:“小穗儿,姥姥净给你吃好东西是吧?”
“能吃着呢,光吃奶粉可不管事了,今儿中午我给她包的馄饨,你猜怎么着,核桃大小的馄饨吃了仨,还要吃吓得我不敢给了。”廖素珍说。
“师娘,我给您带了鸭架子,肉多着呢。”袁青说。
“这可是好东西,等会儿我给你们熬汤喝。”廖素珍说。
小穗儿一边吃粥一边用手指着,嘴里“呜呜”的说着什么。袁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原来她指的是挂在墙上白玲的照片。
“哦!姑姑,你是说那是姑姑吗?”
廖素珍说:“哑巴语你就不懂了,这是告诉你姑姑还没回来呢。”
正说着白玲进了门,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小穗儿看见白玲粥也不喝了,就要白玲抱着,白玲抱起小穗儿说:“嫂子,我看这事要玄乎,你闺女现在跟我比你亲,你是不是考虑抱走吧?“
“我才不抱走呢,跟你亲和跟我亲一样,我跟你大哥商量好了,明儿我上这来住了,咱们一块过。”袁青说。
吃饭的时候,袁青说:“白玲,小六子的房子修好了,你大哥这几天可卖了力气了。”
“修房干嘛?”白玲问。
“嘿!这话问的,修房给你们结婚用啊?小六子没跟你说?”袁青说。
“从我妈搬回来我就没见他的影儿。”白玲说。
“小六子这回可是上了心了,你大哥还跟他妈谈了,看来问题不大,抽个功夫你跟小六子去他们家一趟,总得见个面儿呀?过去的就过去了,反正你也没听见他妈说什么。”袁青说。
白玲听了低头不语,廖素珍说:“老大跟他妈怎么谈的?”
袁青把话学了一遍廖素珍说:“按说是应该见个面儿,可是我琢磨着现在还早点儿。”
“怎么呢?”袁青问。
“我听你学着这些话,他妈不像认头的,去了给脸子看怎么办?不是我向着我闺女,我乐意他们早点把事办了,可我闺女也是我的心尖子,要是受了委屈我心里也不好受呀?”
“那怎么会?既然儿女都乐意,当老家儿的也不会难为他们吧?”袁青说。
“你是不知道,齐化门(朝阳门)外的多是卖力气做小买卖的,人都野着呢,我过去去过那,因为我父亲的买卖在那有分号。这要说起来,不是小六子,换个旁人,就单这个地方我就不乐意,咱们将就了他,你说这小六子他妈怎么不知足呢?“廖素珍说。
“您就别再计较了,咱们不是为了白玲吗?”袁青说。
“干嘛非得上他们家呀,不去就不成了?”白玲说。
“这孩子,哪有不跟婆婆见面的,你当着是旧社会呢?入了洞房才撩盖头。”廖素珍说。
“要按照现在的规矩说,不单白玲你得去,要是定好了结婚的日子,两边的亲家也得见面儿呢。”袁青说。
“我才不去呢,就他妈那样,平白无故的冤枉好人,我不去,不同意就不结婚,我没小六子还活不了啦!”白玲撅起嘴来说
白玲下班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着急的往厂门口跑,小刘就说过她,怎么弄的比孩子妈还忙?走到门口她就盘算着给小穗儿买点什么吃的,正在低头想着,身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白玲回头看是六哥。
“你吓我一跳。”白玲说。
“着什么急呀?”六哥笑着说。
“每天都这样,回去帮我妈看孩子。你干嘛来了?”
“接你呀?”
“太阳打哪出来?”白玲撇了撇嘴说。
两个人朝车站走去,坐上车六哥说:“今天别着急回家了,咱们出去遛遛,跟你搞了半天的对象没去过正经地方。”
“那哪成,我妈看着小穗儿一天了,就等着我回去替她呢。”
“我有话跟你说。”六哥说。
“有话就说呗。”
“这怎么说?我请你吃饭,然后咱们上公园里遛遛。”
“我怎么听你说遛公园跟过家家儿(一种小孩游戏)似地,听着可笑。”白玲说。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俩已经到了老夫老妻的状态,遛公园谈情说爱过时了?”六哥调侃的说。
“你要点脸,当着这么多人你瞎说什么?”白玲看着车里的人说。
两个人在宣武门下了车,六哥领着白玲走进了南来顺。
北京的南城是回民聚集区,回民的饭馆没有大菜,多是小吃,南来顺虽然是老字号,其前身不过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大排档,若干的饮食摊位组合在一起最后形成了门店。南来顺的北京小吃非常的著名,煎、炸、涮、烤样样俱全。每种食品都不贵,是个名副其实的百姓饭馆。
六哥和白玲进门一股葱爆羊肉的味道扑鼻而来,就见一个汽油桶改成的大炉子,上面放着一块圆形的铁板,爆羊肉的是两个师傅,一个站在炉旁爆肉,一个在案板上切肉。身边还放着一个大簸箩,里面满满的都是切碎了的大葱。
顾客点了这个,师傅抓起肉往烧热了的铁板上一放,抄起一把油壶淋上油,然后抓上一把大葱,用铲子翻炒,霎时间烟熏火燎,火苗子窜起老高,香味扑鼻,为了保持羊肉的鲜嫩,爆羊肉的速度很快,一份菜最多也就是一两分钟钟。
玻璃柜台里摆着各种小吃,艾窝窝、焦圈儿、豌豆黄、驴打滚、切糕、炸糕、糖耳朵等等。回民小吃很适合女性,因为有很多甜食,量不大品种多。
“你吃什么?”六哥问。
“别杀鸡问客(客,念且)啊,即是诚心诚意的请我,就捡的好上。”白玲瞪了六哥一眼。
“听着你这吃大头呢,我告诉你,你要是让我成了穷光蛋你也没好儿!”六哥说着朝柜台走去。
一盘爆羊肉,一盘小枣豆沙馅的切糕,两块豌豆黄,一碗粳米粥,雪白的粳米粥上撒着青丝红丝,这粳米粥放的是冰糖,为的是喝着不黏牙。
两个人坐下吃着东西六哥说:“白玲,房子修好了,这回宽绰了。”
“宽绰你一人儿打着滚儿睡。”白玲眼皮都没抬的说。
“你看你,我这些日子忙着弄房子,厂子里有一批出国车,我又不能请假,大哥一人儿在那盯着,我下班不得赶紧回去?”六哥说。
“我嗔(计较、埋怨)着你了?”白玲说。
“我修房就是为了咱们结婚哪,这些日子我心里就想,赶紧结了婚,咱俩也踏实了,照顾起师娘来也名正言顺。”六哥说。
“你就是为了我妈,你自己不想结婚?”白玲说。
“你看你,说话就横着出来,为了这个大哥费了多大的劲,好容易把我妈说活动心眼儿了。”六哥说。
“你要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到了你妈那还跟过五关斩六将似地?你妈要是不活动心眼儿你就不结婚了?”白玲立起眼睛说。
白玲的态度让六哥感到无奈,这已经是他从认识白玲就领教多次了,六哥叹口气说:“看来,我光顾了考虑房子了,还有一条没考虑到,就是小姐您的脾气我是要留神的,不知道哪个时候就惹你生气,谁让您是师傅的独生女儿千金小姐,难免啊!”
白玲看了六哥一眼说:“是呀,我们家人丁不旺,你可能不满意了。我们单位有个姑娘,家里兄弟姐妹多到要想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回家来,他父母就得等睡觉的时候数脑袋瓜儿,凭记忆是想不起来的。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样一来,你小姨子小舅子能够一打,一人叫你一声姐夫够你答应半天儿的。”
六哥虽然对白玲大多是采取忍耐,但他跟麻金城不一样,他不会无限制的任白玲胡搅蛮缠下去,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出手去教训她。因为他知道,对于白玲,适当的迁就能让你感觉她很可爱,如果无限制的忍耐,白玲的这种固执、冷漠和讥讽就会变得恶毒。
“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哪做错了?”六哥放下筷子说。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应该听你的安排,我什么也不许说,什么也不许想。”
白玲知道她刚才的话惹怒了六哥,六哥要是生起气来,她是知道结果的,她总是在这个时候想起六哥把她扔在雪地里的情景,但是嘴上还不认输。
“白玲,我不赞成谁压制谁,可我也不能由着你的性,我没说错,你那大小姐的脾气就得改,因为我们要结婚,你不能老过父母月儿了!”六哥说。
白玲低头看着碗里的粥没说话,她心里已经没了底,她知道再继续调侃六哥,雪地里的情景就会重新上演。

相识、热恋、筹划婚事、结婚,这是个公式,大多数的男女都是这样的,让白玲觉得唯独自己和六哥的恋爱好像没有遵循这个公式,相识并不是因为恋爱,热恋更多的是在自己的心里,现在终于在筹划婚事的时候,第一件事却是要过六哥老娘这个关,结婚就更是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
六哥看白玲不说话心里想,老娘对白玲的态度白玲也有委屈,这么多日子不见不忍心再埋怨她,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我知道我妈对你的看法你委屈,人怎么做可以受限制,怎么想谁也没辙。咱们现在就得想办法过了这个关,你想,大哥辛辛苦苦的为什么?你怎么还耍小性儿?”
“怎么过这个关?”白玲说。
“去见见我妈。”
“我害怕。”白玲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强硬。
“我妈是老虎,能吃了你?你早晚也得见她呀?”六哥说。
“万一她要是给我脸子看呢?”白玲想起了母亲说的话。
“怎么会?我妈又不是家庭妇女,她也是在外边工作了那么年呢这才刚退休。别说你还是她未来的儿媳妇,就是来个客人她也不能给人脸子看呀?这点你别担心,有我呢!”六哥说。
“什么时候去?”
“这个礼拜休息就去,我都准备好了。”六哥说。
两个人吃完饭走出门,六哥说:“这离陶然亭不远,咱们去遛遛?”
“算了吧,听说你让我去见你妈,我还有心思遛公园?我妈和小穗儿还等着我呢。”白玲说。
六哥和白玲分了手,白玲匆匆忙忙的赶回家,进门廖素珍问:“今儿怎么这么晚?我和小穗儿都吃完了,孩子饿了不能等你了。”
小穗儿看见白玲高兴的手舞足蹈,白玲抱起她才想到,今天没给她买吃的。
“六哥找我去了。”白玲哄着小穗儿说。
“哦,找你干嘛呢?”廖素珍问。
“让我去见他妈?”
“什么时候?”
“就这个礼拜天。”
“见见也好,早晚不是得见吗?”廖素珍说。
白玲用手举起小穗儿说:“宝贝儿,姑姑这回要倒霉了!”
有人说时间是公平的,对任何人的长短快慢都是一样,白玲现在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对。想当初她等六哥从密云回来的时候,时间就显得慢,现在要见六哥老娘的时候,时间就过得飞快。星期六的晚上,廖素珍坐在床头给小穗儿缝着一件围嘴,小穗儿已经睡着了,白玲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明儿就去了,东西准备好了吗?”母亲说。
“准备什么东西?”白玲说。
“你去瞧人家老家儿,不买点东西空着手儿去?”
“是他妈要见我,又不是我想去。”白玲说。
“白玲,说句实话,我现在倒是不担心你明儿去他们家,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今后怎么和他妈相处,天下的儿媳妇没有婆婆生的,就你这个脾气,没人会像我一样担待你。你受罪的日子在后头呢,妈不能老跟着你。”廖素珍说。
“就非得跟他们家结这个婚哪?”白玲说。
“都这样,你给改了?”
“那我走了您怎么办呢?”白玲说。
“我有小穗儿就成。”
“小穗儿早晚也得回我大哥那呀,您不能老把着人家的孩子呀?”白玲说。
“你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我你甭管。”廖素珍咬断了线,抖落一下缝好的围嘴说。
睡觉的时候白玲说:“妈,您说他妈长的什么样?”
“老太太样儿呗。”
“一定是满脸横肉,目露凶光,有点像电影《白毛女》里黄世仁他妈。”白玲想象着说。
“别胡说,你就想想明天见了面你怎么答对,少说多听,老人都喜欢这样的。”廖素珍嘱咐道。
“我估计我到那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哎……”白玲叹了口气说。
那天晚上,白玲做了一个梦,梦见晴天里雷声大震,吓得睁开了眼睛,天已经蒙蒙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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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发表于 2017-12-6 06:0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5 13:12
嗯,六哥这个老娘有些活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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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发表于 2017-12-6 18:52 |只看该作者
估计婆母见到媳妇不会再使性子,尴尬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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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发表于 2017-12-9 06:25 |只看该作者
50
早上,白玲起来洗漱,想到今天就要去六哥家心里发愁,从衣柜里拿出那件很长时间都没穿的红色风衣,廖素珍给小穗儿热奶进门看见说:“别穿这个。”
“为什么?”白玲说。
“按说姑娘家穿的鲜活(鲜艳)点儿好,可你不一样,小六子他妈本来就不待见你,你穿的这么打眼(显眼)叫她多想。”廖素珍说。
白玲听了心里更加委屈,怎么连穿件鲜艳点的衣服也不行呢?母亲明知道六哥老娘不待见自己,为什么让闺女委曲求全的去见她?这不是一贯疼爱自己的母亲的做法呀?
“妈,怎么穿什么还得他妈同意呀?”白玲说。
“稳重点儿好找件儿素点儿的,你听我的没错。”廖素珍说。
“我又不是去吊孝!”白玲生气的说。
“大早晨起来就胡说!叫你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还害你?”廖素珍也生气的说。
正说着,袁青进了门:“我还怕你走了呢,你大哥听小六子说你今天要去他们家,叫我给你准备点儿东西,早晨起来就往这跑,还真赶上你了。买了二斤茉莉花茶,一盒稻香村的桃酥,还有点儿水果,师娘行了吧?”袁青一边从兜子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一边说。
“成了,按说白玲去买不买的都没什么,不是小六子他妈有误会吗?”廖素珍抱着小穗儿喂着奶说。
“这么多东西我怎么拿呀,把水果给小穗儿留着吧。”白玲说。
“不用,小穗儿要吃我再给她买,小六子今天不是接你吗,让他拿着。”袁青说。
白玲拿着东西要走,廖素珍叫住了白玲嘱咐道:“记着我跟你说的话,少说多听,露着耳朵藏着嘴。”
白玲从来也没给别人送过礼,更没有单独串过门,别说还是今天这样的事,拿着东西走出门,白玲觉得自己哭笑不得。
六哥在白玲面前说的时候显得胸有成竹,男人嘛,就是要拿出这个气势,特别是对这么顾虑重重的白玲,否则,这出戏就非得演砸了不可。其实,就在六哥和白玲说的的时候,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因为直到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和老娘商量。他的想法有两个步骤,第一商量通过,这是最好的,第二,商量不通就直接把白玲带回家来,他相信老娘总不能把她轰出去。反正是一定要让白玲进门,不然的话,结婚就成了泡影。
和白玲分手的那天晚上,六哥回到家里,一进门老娘就说:“屋子弄完了就不管了,里面收拾谁给你弄?”
“不是有大毛呢吗?”六哥说。
“凭什么就得让大毛伺候你?”老娘说。
“我找了个伺候我的,您不是不乐意吗?”六哥想不到老娘的话茬送上门来。
“我乐意不乐意的管什么用?我也看出来了,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老娘说。
“妈,您为什么就不退一步想,您怎么知道我就没脑子?”六哥说。
“我要不是退一步,这房子我都不让你弄。”老娘说。
“白玲真的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你看的她跟一朵花似地,你能说她不好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把她领回家来您看看再说怎么样?”
“我还是那句话,娶媳妇的是你,我看不看的不吃劲!”老娘还是不吐口。
“这不是瞎掰吗?您是咱们家最大的官,是户主,您哪能不看呢?我都跟她说好了,这礼拜天就来。”六哥觉得先下手为强。
“小六子,你是翅膀硬了。这样大的事你跟我商量了吗?”老娘听六哥一说也觉得突然。
“多大的事?您是见过世面的人,不就是个小小的白玲吗?”六哥给老娘戴了个高帽说。
“亏了你是这时候说了,要不我这蓬头垢面的,你叫她来不笑话你妈跟要饭的老婆子似地。”老娘说。
“谁敢这么说我妈?我妈一看就是个富态的老太太,可着这条胡同也没第二份儿。”六哥继续恭维。
“我要是不见她呢?”
“不能,您是我妈我了解您,无论对谁都好心眼儿,您不能不心疼儿子,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
“哥,谁要来呀?”二毛走进屋里说。
“小孩子家,别跟着瞎掺和!”老娘说。
“对了,礼拜天咱们家来客人,你走的越远越好。”六哥说。
“那你给我两块钱,我和同学玩去。”二毛借机敲诈到。
“三块也成,只要你别在我眼前晃悠。”六哥时候。
“现在就给。”
“滚!”六哥说。
白玲下了车,六哥早就在车站等在那里,看见白玲领着她就要走,白玲说:“等会儿,你让我定定神儿?”
“定什么神儿?”六哥问。
“我老觉得你妈现在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我呢。”白玲说。
“我妈成了地主婆了,再说我们家也没有太师椅呀?”
“你把这些东西拿着,我觉得它有一吨重,累死我了!”白玲说。
两个人走进胡同,街坊有和六哥打招呼的,白玲低着头不敢往两边看,沈建功结婚和媳妇去看父亲的那天白玲来过这,不过是晚上,细节没有看清楚,现在白玲发现,这个胡同真的是乱哄哄的。
街坊们看着六哥和白玲窃窃私语:“这小子从哪弄来这么个主儿?”
“瞧丫乐的!”
“牌儿靓(漂亮)嘿!”有人起着哄。
进了院子,六哥直接和白玲走进了老娘的屋,房间弄的干干净净,老娘没在屋,大毛给白玲倒上茶,六哥介绍说:“这是白玲,这是我大妹妹大毛。”
白玲这个时候唯恐是见到六哥的老娘,在进门的一瞬间她甚至想逃跑,现在看见屋子里没有她,心里平静了点儿,看见大毛眉清目秀,心里不禁赞叹随口道:“哦,老听你哥念叨你。”
“妈呢?”六哥问大毛。
“说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大毛说完走了出去。
“不行,我这心里头跟揣了兔子似地,‘砰砰’的老跳。”白玲摸着心口小声的说。
“跳什么,我妈又不吃人!”六哥瞪了白玲一眼说。
话音未落,六哥老娘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看见从椅子站起来的白玲,果然十分的姿色,细眉大眼,高挑的个头,特别是那两只眼,不笑自有三分情动,心里盘算,怨不得儿子中了邪似地,再有三个陈静也不是对手。
六哥赶紧介绍,白玲叫了声“大妈”,觉得身上冷汗直流。
“快坐下,咱们小家子没那么大的规矩,倒茶了吗?”老娘笑呵呵的说。
“有了。”白玲答应到。
“多大了姑娘?”老娘目不转睛的看的白玲更加的不自在。
白玲报了岁数老娘说:“比我们六子小一岁。”
老娘又问了问诸如在哪工作,家里的情况等等,白玲谨记母亲的嘱咐,一一回答但及其简单。
“小六子,这孩子不爱说话吧?”老娘问六哥。
“按说,今天头一次跟您见面有点拘着,别惹起她的话题来,说起来也没完没了的。”六哥说着看到白玲冷眼瞪着他,赶紧住了嘴。
白玲只顾了埋怨六哥瞎说用眼睛瞪他,哪知道叫老娘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里暗自琢磨,姑娘够厉害,儿子看见她的眼神都害怕,看来不是个善茬儿。
又说了几句闲话,白玲总是不问不答,过了一会老娘说:“买了菜了,我去厨房做饭,你今儿在这吃。”
“别,大妈,不麻烦您了,我还得赶紧回家,我妈看着孩子呢。”白玲本想用这个理由脱身,谁想老娘误会了:“你妈给谁看孩子,你妈不就是你一个女儿吗?”
“……”白玲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六哥赶紧把师娘给沈建功看孩子的事说了一遍。
“哦,那不碍事的,吃了饭走,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客随主便。”老娘说完走出了门。
“你从哪弄出个孩子来?”六哥看着老娘出了门说。
“我都糊涂了,我不想在这吃饭。”白玲说。
“不吃也得吃,你现在喝点水,一会假装疯魔的也得去厨房张罗帮忙,听见了吗?”六哥说。
“我不会做饭。”白玲说。
“就是张罗一下,我妈能让你做饭吗?”六哥说。
“真要命。”白玲无奈的说。
六哥虽然叫白玲去厨房张罗一下,白玲到底下不了这个决心,坐在椅子上没动,六哥知道再催促也是枉然,因为白玲现在已经神不守舍,只好也坐在椅子上陪着。
饭菜做好了大毛放好桌子拿好碗筷,老娘进门解着围裙说:“没做什么,小六子说的晚,我也没准备,家常饭凑合着吃吧。”
饭菜端上了桌子,肉片炒芹菜,葱花炒鸡蛋,一大碗虾皮豆腐汤。大毛挨着个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饭,白玲光顾了看着竟然忘了老娘递过来的筷子。
“东西少,现在青菜都没下来呢,我这是转了朝内菜市场才买了这么点东西。”老娘说。
“这挺好……。”白玲说。
“你在家做饭吗?”老娘问。
“不,我妈做。”白玲说。
“难怪的,一个儿吗,养活的娇惯。”老娘说。
正说着二毛跑了进来,六哥看见二毛说:“不是不让你回来吗?”
“吃饭也不让回来呀?”二毛撅着嘴说。
“给你钱了?”六哥说。
“洗手去!”大毛说。
“这是我的老丫头二毛,淘着呢!”老娘说。
白玲想,常听六哥说有个妹妹刁钻古怪,看来就是她了。二毛洗了手坐在桌子前,大毛递过一碗饭,二毛拿着筷子只管看白玲。白玲见她瓜子脸,两只大眼,嘴唇边上还有一颗黑痣,一笑两个酒窝,透着一股机灵劲。
“看什么不吃你的饭?”六哥说。
二毛听了笑了一下低头吃了起来。
“哎,姑娘,吃饭哪?这半天光举着筷子了。”老娘提醒道。
白玲这才发现,自己的饭一口没动,勉强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吃了一口,味道比起母亲差的很多。
“小六子,给她往碗里夹点菜。”老娘说。
六哥听了一个劲的往白玲碗里夹菜,白玲发愁不敢说,用脚踩了一下六哥。
白玲几乎是整吞一样把碗里的东西吃完,老娘说:“再盛一碗。”
“不不,大妈,我吃饱了。”白玲赶紧拦住说。
又喝了一碗汤,喝汤的时候,白玲看见大毛用筷子打了一下二毛伸到鸡蛋盘子里的筷子,白玲知道,这是拦着二毛,因为这些菜里,这个菜算最高档的,白玲夹了块鸡蛋放到二毛碗里,二毛看了看大毛。
饭吃完了,白玲觉得吃的东西已经到了嗓子眼儿。收拾饭桌的时候,白玲想到刚才做饭自己没有勇气张罗,现在应该张罗一下,刚要伸手老娘拦着说:“ 你坐那喝茶,哪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收拾好了,白玲坐在那,现在的心思就是想怎么走,老娘又说了什么她几乎就没听见,只是“嗯!”、“啊”!的答应着。
看看已经是下午,白玲站起身来说:“我得回去了,大妈,改日我再来看您吧。”
“来了不多待会儿?”老娘这话也是客气。
六哥送白玲出了门,白玲觉得像特赦一样的轻松,长出了一口气。
“真没看你这么老实过。”六哥说。
“我今天晚上都不吃饭了,现在都在嗓子眼顶着呢。”白玲说。
“我妈做饭怎么样?”六哥问。
“你吃过我妈做的饭,你自己说呢?”白玲说。
“这回好了,以后你就可以常来了。”六哥说。
“你饶了我吧。”白玲翻了一下眼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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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发表于 2017-12-9 06:26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6 18:52
估计婆母见到媳妇不会再使性子,尴尬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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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发表于 2017-12-9 19:42 |只看该作者
这个场面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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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发表于 2017-12-11 06:50 |只看该作者
51
六哥送走了白玲回到家里,老娘坐在椅子上喝茶,六哥问老娘:“妈,您觉得是您说的那样吗?白玲是狐狸精吗?”
“长的挺好看的。”二毛搭话说。
“个儿也不矮。”大毛说。
“长的好看能当饭吃吗?俗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我瞧着这个白玲你是玩不转她。”老娘不以为然的说。
“您这是什么话,两口子干嘛非得谁玩儿的转谁?”六哥说。
“这话说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男人就是户主,女人就是夫唱妇随,弄一穆桂英在家里摆天门阵这日子能过吗?”老娘说。
“你就爱瞎想,这刚不说狐狸精了,您怎么改成穆桂英了?”六哥说。
“你刚才就说了一句话,她就瞪了你一眼,你就吓得不敢说话了,你当我没瞧见?我都教育你二十多年了,你什么时候在我跟前那么懂规矩?”老娘说。
“怕媳妇现在时髦。”二毛说。
“二毛!哪都有你,出去玩儿去!”大毛喝道。
“小六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都是经过看过的,告诉你的都是经验,武大郎玩夜猫子(猫头鹰),什么人伺候什么鸟,只怕你将来后悔都来不及。”老娘说完撂下茶碗走了出去。
“大毛,你觉得呢?”六哥问。
“我瞧着她有点瞧不起咱们家似地,我给她倒水的时候,她老瞅那茶碗。”大毛说。
“怎么会呢?”六哥听了纳闷的说。
白玲从六哥家出来,坐车到了隆福寺,给小穗儿买了吃的回到家里太阳已经落山。袁青没走.
白玲进了门母亲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呢?”
“是呀,我也等信儿呢?”袁青说。
小穗儿张着俩小手让白玲抱,白玲说:“等着,姑姑喝口水。”
“他们家没管你水喝?”廖素珍问。
“还说呢,一共俩茶杯一样一个,那茶杯的边上都是黑的,我都没敢碰。”白玲说。
“不会吧,瞅着小六子挺干净的人儿 ?”袁青说。
“驴粪球子外面光。”白玲喝了口水抱起小穗儿说。
“一家一个过法儿,像你爸爸似地,茶壶茶碗必须论套,少一个都不成,要不然小六子那次上茶摔了茶碗我怎么骂他,摔了这一个,这一套就废了得重新买,入乡就得随俗。你瞧见他妈了,怎么样?”廖素珍说。
“一小老太太,花白头发瘦长脸,两只小三角眼睛,瞅着就厉害,怎么会有六哥这样的儿子,我都怀疑是不是亲妈。”白玲说。
“这回成了白玲,你大哥的功夫没白费,你也踏实了?”袁青说。
“反正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去他们家的,难受的我跟戴了紧箍咒似地。”白玲说。
“小六子怎么没跟你回来?”廖素珍说。
“估计等着他妈的评语呢!”白玲亲了一下小穗儿说。
多少年以后,六嫂回忆起她和六哥的婚姻总是十分的感慨。她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截止到结婚以前一直就舒心的年轻时代,她有令女人骄傲的姿色,干脆说她什么都不缺。相反让她怎么也弄不懂的是,她的婚姻的整个过程却是近乎悲惨,她没得到女人应该得到的,也没有令人难以忘怀的夫妻幸福,甚至她几乎是一个人走过她的婚姻里程。
六嫂继承了父亲的坚韧和刚强,遗传了父亲行走江湖的孤傲,禀赋了母亲的善良和聪慧,这几种性格在日后的逆境里混合成了一种性格,对于一个健全鲜嫩的心智,苦难对她的伤害是巨大的,正是因为如此,六嫂在不断的调整自己,走过今后的难关。
六嫂学会了抽烟,喝酒,这是她在忍受痛苦、无聊、寂寞的时候对自己的一种武装和安慰。她也学会了忍耐,不声张,不埋怨,她甚至学会报复。按照时髦的话说,女人是一本书,六嫂这本书直到我今天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仍然没有读懂,不过在我看来,女人停留在多愁善感和怨天尤人的水平,那就不是一本书了,最多是一张纸,浏览数行就已经尽知所以。
白玲过了六哥老娘的关,真正开始婚姻里程倒计时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一些不对头,六哥开始显现很多她过去根本没想到的毛病,而且在交往中这些毛病总是不断的更新,她开始迷惑,每次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起陆丁的话,她爱的六哥是自己心里的六哥,还是现在这个真实的六哥?
白玲的心思无人知道,大家看到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所以包括沈建功两口子及廖素珍,现在议论最多的是接下来的结婚事宜。
“小玲子,我怎么看着你现在不着急了呢?”一天白玲下了班母亲说
“着什么急?”白玲问。
“也没听你跟小六子有什么联系,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母亲问。
“这得看他了,我不能巴巴叽叽的找他呀?”白玲说。
“这不是谁拿的住架子的事,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麻利儿的把事办了,大家伙不都踏实吗?昨天你嫂子还问呢。”廖素珍说。
“小穗儿,你说姑姑是结婚还是不结婚。”白玲抱着小穗儿说。
“二百五,她知道什么?”廖素珍说。
“你要是同意你就乐一下,不同意你就别乐。”白玲现在想到婚姻心理七上八下。
小穗儿什么也没听懂,她也不会说话,叫白玲心里一动的是,小穗儿瞪着眼睛看着她没乐。
天热了起来,院子中的葡萄架枝繁叶茂,天井后院的枣树都已经有了黄豆粒大小的枣。小穗儿已经能够在地上蹒跚的走路,叫袁青发愁的是,她始终就不会说话,只会叫姥姥。廖素珍现在的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小穗儿的身上,因为孩子这个时候是最累人的。为了帮着师娘,袁青来的更勤了,有的时候干脆就住在这。
傍晚的时候,廖素珍看着小穗儿,袁青在厨房里做饭,白玲铁青着脸走进了门。小穗儿每天看见白玲都会兴奋 ,当然她现在还不见得知道感情,就像个小狗一样,因为白玲回来会有好吃的东西。
廖素珍看出了白玲脸色不对问:“哪的一脑门子官司?”
白玲没说话,抱着小穗儿走到院子里去,袁青走进屋子说:“怎么了?”
“进门就耷拉着脸,问也没说。”廖素珍说。
袁青听了以后转身出了门,白玲把小穗儿放在葡萄架底下的石桌子上玩,袁青走过来说:“怎么了?”
白玲扶着小穗儿并没转过头来回答袁青的话,她又转到白玲的对面发现,白玲在哭。
“到底怎么回事,跟嫂子说说。”
“嫂子,你要结婚的时候害怕么?”
白玲的话叫袁青摸不着头脑说:“害怕,害什么怕?女人哪有不盼着出嫁的,只是不能那么说,怎么还害怕?“
“我害怕,我不想结婚了……。”白玲低着头说。
“别耍小孩子脾气,小六子欺负你了?”袁青问。
白玲摇了摇头,袁青接着说:“那为什么?”
“你别问了,反正就我是不想结婚,起码是现在。”
“好!你等有功夫跟嫂子一人儿说,现在马上回去吃饭,不能让师娘着急。”袁青说完抱起小穗儿走在前边,白玲擦了擦眼泪跟在袁青的后面。
对六哥来说,从开始从没想到过要和白玲走到一起,到后来终于要成夫妻,白玲的心思和痛苦他不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陈静对六哥来说,不过是初次接触女性的尝试,真正面对白玲的时候,六哥是满足的。六哥的家庭,教养,经历,接触都使他不可能成为一个思想丰富的人。六哥从陈静到白玲的过程叫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这不是他没良心,而是他这样的头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而就白玲来说,走进男人的恋情世界简直就是瓶颈,麻金城对白玲有意的时候正是白玲觉得天下人都会宠着她,所以她从没过多的想过这里面还有什么,应该说,白玲懂得爱情是通州的梨花之夜,是从对六哥的倾慕开始的,倒霉的麻金城从此成了陪衬,某种意义上说,麻金城还是促成六哥和白玲之间爱情的因素。白玲的爱情路程就像一个沙漠里行进的人,她没有参照物,只是自己梦里的目标,陆丁的出现最多就是在她痛苦的时候那么一点安慰,因为她自始至终的藏在六哥的影子里。随着和六哥彼此越来越亲近,白玲觉得她开始从这个影子里走出来,这个影子终于有了变化,变得轮廓清晰起来。
大嫂善解人意的说要白玲有时间跟她一个人说,可白玲的想法是复杂的,复杂到已经模糊成为一种感受,她怎么能说清楚?即使说清除了,大嫂又怎么能听的懂?
特别是这次到六哥家,老娘的不冷不热,不远不进,不清不白,不明不暗的态度,六哥在饭馆里的教训,白玲现在每次想起来都如堕深渊,她甚至好几次都梦见了六哥家发黑的顶棚,她实在是太脆弱了。
白玲伤心的那天中午,六哥来了电话,要她去单位开介绍信,对白玲来说,这些细节她根本就没想过,竟然问开什么介绍信,六哥听了说:“结婚登记的介绍信哪?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白玲放下电话想到,小刘已经领了结婚证,可以问问她。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玲问了小刘,小刘说:“到行政科去办哪?”
“我又不知道怎么办法。”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人家那都是现成的手续。”
“我下午去吧。”
“对了,你可不能这么空着手去,得买点糖块儿用红纸包好了给他们送去。”
“还买糖?”白玲问。
“当然了,这是喜事呀?另外且得盘问你呢,其实就是想听听你的恋爱经历。”
白玲听了吓了一跳,怎么还要盘问这个?其实,那个时候的人是无聊的很,并没有现在这么多知多懂。搞对象结婚都是人们议论的大事,当然了,男女之间超出婚姻的范围再让人议论,那可真是大事了,俗称搞破鞋。
本来心里就不干净的白玲听了就更没了兴趣,吃完饭干脆就上班不理会这件事了。
下午六哥又来了电话:“开了没有呀?”
“这么着急?”白玲问。
“不开介绍信怎么登记?不登记怎么结婚?你再拖着我妈变了卦怎么办?我说你这么大个子,脑子就不能多想点儿事?”电话那边六哥急了眼。
白玲生性孤傲,很少受过抢白,即使是六哥她只能容忍一时,听了这些话,联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苦闷,一时火起的说:“我脑子怎么不想事?我再想也想不出你们家那点事,结婚怎么还代赶机会的,怕你妈变卦等她稳当了再说!”
“我告诉你白玲,你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你把你那大小姐的劲儿收起来,我限你明天赶紧开了!”六哥说完挂断电话。
回到实验室,小刘看白玲脸色不好就问:“怎么了?”
白玲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小刘说:“是不是跟你那个六哥生气了?”
“他最近老是撞(训斥)我。”白玲说。
“男人就那德行,觉得手拿把攥了就原形毕露了,我就跟我们家小顾说过,姑奶奶嫁给你可没卖给你,招翻了我扭头就走。你也跟他来点横的,要不然往后怎么办?”小刘说。
“我心里烦着呢!”白玲叹了口气说。
“对了,这礼拜你跟我回去吧,这些日子我都忙晕了,这礼拜我结婚,你跟我回去给我帮帮忙,算娘家人陪着我?”小刘说。
“我算你什么娘家人儿?”白玲问。
“我们家人口清净,我就一弟弟,娘家人去少了怕他们以后欺负,你就是我妹妹。”小刘说。
“长的也不像呀?”白玲说。
“就说是表妹,我告诉你,他们要看我有你这么个气派的表妹在北京城,他们可就不敢小瞧我了。”小刘说。
“你们家小顾知道我是谁呀?”白玲说。
“他敢说,我都跟他定规好了,他要敢露底,我弄不死他!”小刘说。
“我得回家跟我妈说一声。”白玲说。
“带着你那个六哥。”小刘说。
“去他的,我才不带他去呢,正好我一个人散散心。”白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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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发表于 2017-12-11 06:5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9 19:42
这个场面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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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发表于 2017-12-14 05:09 |只看该作者
52
白玲跟随袁青走到门口时,擦了擦眼泪,唯恐母亲看见。吃完了饭,白玲把明天要去小刘那参加婚礼的事告诉母亲。
“你跟小六子说了吗?”母亲问。
“干吗跟他说?”白玲说。
“这个得说,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起码也是说明你心里有人家。”袁青说。
“我还没跟他结婚呢?”白玲说。
“那他明天要是找你不在问我,我怎么说?小六子不是外人,咱们家的规矩他是知道的,我说不知道不是成心糊弄他吗?”母亲说。
“你就告诉他怎么了?我这么大人了上哪去我还做不了主,他也埋怨不着您哪?”白玲说。
“白玲,你们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耍小孩子脾气了,做事不占理可不成,我跟你大哥从认识就是有事都事先通气儿,不通气就容易误会。”袁青说。
“回头我跟他解释吧。”白玲说。
第二天,白玲就去了怀柔。
白玲走的时候是星期六,六哥果然往厂子里打了电话,还是催促介绍信的事,知道她不在也只好作罢。六哥心里也纳闷,觉得这些日子白玲就不对劲,怎么眼看着都要结婚了,倒耍起脾气来了呢?六哥决定趁着白玲休息到师娘家来一趟。
星期天的早上,六哥买了点吃的到了白玲家,廖素珍正在给小穗儿热奶,小穗儿看着六哥眼生撇着嘴要哭,廖素珍哄着说:“这不是外人,这是你三爹(老北京对三叔的称呼)。”
“师娘,白玲呢?”
“去怀柔参加他们同事婚礼去了,没跟你说?”廖素珍知道闺女还是没告诉六哥,只好敷衍道。
“没跟我说呀?”六哥听了心里一阵火起。
正说着,袁青进了门,看见小六子说:“稀客!”
六哥叫了声“嫂子”一个人坐在那运气。
“有事呀”廖素珍问。
“师娘,白玲最近这是怎么了?说什么不是什么,那天我让她开介绍信,说什么也不开,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瞒您说,我怕我妈变卦,偷偷的把户口本拿到手,我想跟她登了记就不怕了,可她老不开介绍信我不能老攥着户口本儿呀?”六哥恼怒的说。
廖素珍抱着小穗儿沉吟了一会儿说:“小六子,我知道你的心,可这话听着就不是滋味儿,结婚本是光明正大天经地义的事,你还要偷出户口本儿来,这不是官盐当了私盐卖吗?即使就是登了记,结了婚,你妈就不会不乐意了?白玲是我闺女,我跟你师父管孩子的规矩你是知道的,长这么大没有歪枝儿斜叉,不是我自夸,白玲论人品论长相都不在别人家孩子以下,怎么找个婆家还要偷偷摸摸的?你叫我这当妈的听了心里不难受吗?”
六哥本来心急火燎,以为这个埋怨跟师娘说,师娘必得向着他说话,现在听了师娘的话一时尴尬起来。
六哥正在郁闷,袁青走进来说:“琢磨什么呢?”
“嫂子,你说白玲这是为什么?介绍信不开,人走了不言语,你们总不能说她这样就对了吧?”六哥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因为袁青给他的印象是随和的。
“师娘刚才说的话我听见了,小六子,我觉得对。干嘛偷偷摸摸的拿户口本儿呀,难道说你明着跟你们老太太说,她还能不让是怎么着?要是我我也不干,凭什么呀?”
六哥万没想到袁青说出这样的话说:“嫂子,我也有我的难处,大概你也知道我和大哥费了多大的劲,什么是好办法?把事情办了就是好办法!”
“白玲要不乐意呢?你得想想她的感受呀?”袁青说。
“她还有感受?她坐享其成,遭难嘬瘪子(为难)的事都是我,她怎么还不乐意?”六哥说。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要我看这么大的事这么办不妥当。你想,将来结了婚,你们老太太切啃(揭短)起来,你没什么,白玲是要脸要面的人,偷户口本登记,她受得了吗?登记不着急,先把旁的忙和好了,明天结婚今天登记都不耽误。”袁青说。
“你嫂子说的对,不能不明不白的。”廖素珍说。
“好!你们都对,就是我没理,我等着,等着白姑奶奶什么时候乐意了,我再操持行了吧?”六哥说完转身走出门去。
袁青看着六哥走了出去说:“我去把他叫回来吧,这样总是不好。”
“不叫他!”廖素珍头都没抬的说。
六哥走了,廖素珍叹了口气,袁青说:“师娘,白玲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没弄明白,我就是觉得小六子这个偷户口本的做法太伤她的心了。”
白玲对六哥的感情自始至终廖素珍是见证者,她看到了女儿是怎样的爱着六哥,又为了六哥受了多少罪,她知道,女儿现在无论有什么苦恼和伤心都不会说的,因为她了解女儿,她是那种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胳膊折了褪(念吞)到袖子里的人,至于白玲为什么在即将和六哥走到一起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情绪,廖素珍也没弄的十分明白,她只是凭借对自己对女儿的了解来判断。
“小穗儿妈,过去老年间有门当户对的说法,现在不能说了,是封建。可是我觉得有道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跟你多少说过白玲是怎么喜欢上小六子的,又是怎么遭罪的,现在,她不能说小六子不好,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你师父活着的时候反对他们俩,不单是怕白玲掺和小六子和他原来的对象的事丢人,也有考虑他们性格和家庭的因素,可是他最后还是认可了。看现在这个架势开头就不好。第一是小六子他妈的反对,第二是小六子的急功近利,再有就是白玲现在这样的心思,这结了婚还能好吗?”廖素珍担心的说。
“师娘,您也别往窄处想,也许他们就是闹了点别扭,白玲是个不认头的人,过些日子就好了。”袁青安慰说。
廖素珍把六哥在雪天把白玲扔到雪地里的事说了一遍说:“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事,当时我问她,她一个字都没吐。在你们家我因为她去小六子那误会她跟她闹,她掉眼泪是觉得当妈的委屈了她,可她并不觉得后悔,这孩子还能说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吗?女人无论多刚强,无论把软弱藏在哪,她必定是女人。白玲一定是有受不了的苦衷,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说了。”
袁青听了默默无语,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劝师娘了。
白玲和小刘约好在东直门长途车站上了车,中午的时候到了怀柔县城。怀柔县城不大,除了有几条不宽的柏油马路和几座不高的楼房以外与乡村无异。满街的马车,路上还时常有大摇大摆的猪狗出没。此时正是初夏,万物生机,抬头就能看见不远的蓝天和绿色的山。白玲一共看见过三次山,头一次是在麻金城那,第二次是去六哥的支农点,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美。
“这可真好!”白玲看着山说。
“这死王八蛋怎么没来呢?”小刘没顾得上白玲的感慨,看着手表着急的说。
“谁?”白玲问。
“我们家那死小顾,说好了来接咱们,这时候还没露!”小刘焦急的说。
“这离你们家远吗?”
“这是县城,我们家离这还四十里地呢?”小刘说。
正说着,小顾手里抱着一卷子红纸汗淋淋的跑过来。
“死哪去了?”小刘说。
“红纸不够了,我刚才到纸店里买点。”小顾说。
小顾带着白玲和小刘来到一辆手扶拖拉机跟前,把红纸递给小刘,从座子底下拿出摇把,用力摇了几下,拖拉机冒出一股黑烟,发出“突突!”的响声把白玲吓了一跳。
“上车吧!”小顾用手指着后面的车斗说。
“小顾,我可嘱咐你,明天你就说白玲是我的表妹,你可别说露了!”小刘说。
“放心吧,你都说一千遍了!”
拖拉机开起来,不大会走出了县城上了山路,一路的风景让白玲觉得眼睛都不够用的,拖拉机的颠簸也让她觉得骨头都要散了架。
在漫长的山路上转了半天,眼前一个山坳,四周环山,一条河带子一样的在山下流过,河水在阳光下闪着光,河的一边散落着一片人家,
“看见了吗?那就是我们家,石头峪。”小刘用手指着说。
“你们俩是一个村里的?”白玲问。
“他们家在河那边,离我家还有十里地呢,叫香果峪。”
“他们家的名字比你门家的好听。”白玲说。
“我们俩一起招工去的城里,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呢。”小刘说。
“她老让我给她到食堂买饭,后来就不给钱了。”小顾眼睛盯着前边说。
“你放屁!你哪个月不找我借钱买饭票?”小刘说。
“下山了,扶稳了!”小顾说。
拖拉机朝村里开去,途中还经过一座木头的小桥,拖拉机开上桥的时候,那桥竟然摇晃起来。
山村难得来个生人,白玲下了车已经被围观,三个人走进了一个篱笆院,小刘母亲迎了出来。
“哟!我的妈呀,这人怎么跟从画儿上下来的似地?”
“好看吧?”小刘说。
“好看,这得给她什么吃呀?快进屋坐着吧!”小刘母亲笑着说。
院子里烟熏火燎热气腾腾,在准备明天送亲的酒席,白玲进了屋看了看,墙上正中间是毛主席的画像,已经熏的发黄,看他老人家的面色就像得了黄疸型肝炎。
小刘母亲端上一碗水放在桌子上,白玲一喝是甜的。
“怎么还放了糖?”白玲问。
“这是我们这的风俗,来了贵客就沏糖水。”小刘说。
“没事了吧?没事我回去了,家里还乱着套呢。白玲你在这好好歇着吧!”小顾说。
“我再嘱咐你一遍,就说……”小刘。
“行啦,碎嘴子!”小顾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乡下这地方就是不体面,你就将就着吧,多大了姑娘?”小刘母亲问。
“二十二。”白玲说。
“正是好时候,瞧着这细皮嫩肉的,跟面人儿似地,我可喜欢,真好看。乡下人就没这个造化,整天的风吹日晒,和石头黄土打交道,各个都是皮糙肉厚的呵呵!”
“小刘不是挺好看?”白玲叫小刘母亲说的不好意思。
“这孩子像我,要是像他爸爸可坏了醋了。”小刘母亲说。
白玲看了看老太太,果然有一双大眼睛:“大叔身体挺好吧?”
“放羊去了,我说明儿闺女出嫁,你今儿就歇一天帮帮我,这老东西,抱着元宝跳井,舍命不舍财,天不亮就又走了。”小刘母亲说。
“我爸爸重男轻女,这要是我弟弟要娶媳妇,他准在家忙和。”小刘说。
“背着我嚼舌头,我怎么重男轻女了?”正说着话,门外走进一个干瘦的老头,眯着俩眼,一乐少了两颗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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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发表于 2017-12-14 22:59 |只看该作者
看着要捆住,又散了葽儿
鹰哥咋恁会提溜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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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发表于 2017-12-16 06:54 |只看该作者
53
老头进了屋子,白玲知道这是小刘的父亲了,赶紧站起来叫了声大叔。
小刘爹两眼不离白玲左右笑呵呵的说:“瞧瞧,城里的人就是懂规矩,这孩子长的可真好。”小刘爹说。
“爸,这是跟我住一宿舍里的姐们儿,跟我最好了,她叫白玲。”小刘介绍说。
“快坐下吧,今儿你来的正好家里有肉有鸡,平常是没有的。”小刘爹说。
“城里人谁稀罕这个?”小刘母亲说。‘
“现杀的猪,现宰的鸡,都是新鲜肉,城里人吃不着。”小刘爹说。
说话间摆上饭来,一盆猪肉鸡肉炖在一起,还有蘑菇,肉片炒白菜,那肉片明晃晃的肥油。大个的馒头是方形的,像个枕头足有半斤重,要是烤了像城里的面包。
几个人坐在桌子前吃饭,小刘母亲不住的往白玲碗里夹菜。
“姑娘,尝尝这个,这蘑菇是我在山里采的,好吃极了,拿到城里能买好几块钱一斤呢!”小刘爹说。
“爸,她爱吃蘑菇。”小刘说。
“爱吃今儿这盆里的全是你的,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点回家让大人们尝尝。”小刘爹说。
“大妈,别夹了,我都吃不完了!”白玲看着自己的碗里的菜已经冒了尖说。
“吃的完,你这么大个子得多吃东西。”小刘母亲说。
“咱们这的馒头个儿这么大?”白玲看着馒头新鲜的说。
“山里种地离家远,干粮蒸的个儿大点儿带着方便。”小刘爹说。
“大妈,小刘明天就出门子了,您舍得吗?”白玲问。
“舍不得舍得都没用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是要找个好人家做爹妈的才放心。小顾人老实肯出力,小刘老欺负人家,这样看来将来到婆家受不了气。”小刘母亲说。
“要是受气了怎么办?”白玲听了忽然想起了自己于是问道。
“最怕这个,你嫁了人家就是人家的人,娘家说话就气短,本来我们家人口就清净,就一个儿子,这不小刘想了这么个办法,明天叫你跟着送亲,就说是她的表妹,也让他们看看咱们家不是没人。”小刘母亲说。
“我看不至于的,小顾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能给小刘气受。”小刘爹喝了口酒说。
小刘听了这些话心里有点难过,必定是要离开爹妈,端着碗低着头,眼圈一时红了。
吃了饭小刘带着白玲出门去爬山,白玲想起了麻金城,那次是他要自己去爬山,结果山没爬成。
出了家门房子后头就是山,两个人爬了上去。山上有各种各样白玲根本就不认识的树木,开着城里从没见过的花,鸟鸣唧唧,密林深处,阳光穿过树叶撒了一地的亮点。
又走了一程,白玲已经气喘吁吁,走在前边的小刘回头看着白玲说:“怎么了,爬不动了?这才到哪呀,我小时候天天爬。”
“这个绿的是什么果子?”白玲指着接满绿色青果的树问。
“这就是核桃呀?”
“核桃怎么是绿的?”
“把皮剥开里面就是硬壳了,你没看见过吧?”
小刘说着摘下一个递个白玲,白玲费劲剥开青色的皮,果然里面是白色的核桃,砸开壳露出白色的核桃仁。
“吃呀,甜的。”小刘说。
白玲吃了核桃仁,觉得不像平日里吃的核桃味道,很嫩并有甜味。
“现在还不熟呢,等到秋天核桃熟了,摘下来把皮沤掉,核桃壳就变成成深颜色的了,就是你在城里看见的颜色,核桃仁也老了。”小刘说。
“这个毛茸茸的是什么果?”白玲指着另外一颗树说。
“这个你也吃过,是栗子。”小刘说。
“栗子怎么还有毛?”
“跟核桃一样,扒开皮里面就是栗子壳了,怀柔的油板栗很出名呢。”
白玲有摘了个栗子剥开皮,吃了一口,甜甜的还有青草的味道。
出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四处群山层层叠叠,远处的山是淡蓝色的。
“这山里会不会有狼?”白玲问。
“这可说不准。”小刘表情严肃的说。
白玲一听毛孔悚然说:“那怎么办?”
“只好认倒霉了。”小刘说。
“那咱们回去吧?”白玲吓得脸色发白的说。
“哈哈哈哈!哪有狼?有也是深山里面,有人住的地方它不来。你看那房子上画的白圈儿了吗,狼看见就不敢过来了。”小刘一阵笑声在山谷里传来了回音。
白玲顺着小刘的手看去,果然很多房子的墙上都画着白圈儿。
“为什么画了圈儿狼就不敢来?”白玲说。
“狼怕圈,狗怕砖,这个你不知道?不信你看见狗你就弯腰,它扭头就跑,因为它以为你是捡砖头砸它呢!”小刘说。
忽然,小刘看着白玲乐起来,白玲纳闷的说:“你乐什么?”
“你看看你的手。”
白玲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头都是黑色的。
“你嘴唇和嘴角上都是这个颜色哈哈哈!”小刘接着笑着说。
“这是怎么回事?”
“你剥核桃皮,那汁儿流出来粘在你的手上,嘴上,干了就这样哈哈!”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白玲问。
“这多好看哈哈哈哈!”
又转了半天,白玲摘了花和野酸枣等等,两个人走下山去。
到了河边,白玲蹲下用河水洗手,怎么洗也洗不掉,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各色的石子还有寸长的小鱼。
“这河水真清亮。”白玲说。
“能直接喝,这都是山里的泉水,你喝一口尝尝,好喝着呢。”小刘说着捧起一水就喝了起来。
白玲也喝了一口说:“这么凉?”
“这河水不管天多热,水老是这么凉,所以,这河就叫清凉河,咱们回家吧,”小刘说。
晚饭以后,白玲和小刘到河边散步,远山如黛,天边一抹晚霞通红火亮,头顶上的天变成深蓝色,隐约可以看到星星闪烁。
“小刘,明天你可就不在这儿遛弯儿了。”白玲说。
“别提这个,我现在不想这个。”小刘说。
“真不想假不想?”
“早晚你也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没法说清楚。”小刘看着远处的山说。
“说说看,也许一说就清楚了。”白玲说。
“想着明天到他们家,晚上床上就躺着一个大老爷们,忽然就有点害怕了。”小刘说。
“你跟小顾耳鬓厮磨的这么好几年了,至于的吗?”
“那不一样,我可没法想象跟一个男人躺在在一张床上,是不是临结婚的人都有这个想法呢?”
“其实没什么的。”白玲忽然想起了去密云和六哥在一起的事,顺口说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没什么的,你跟男人一起睡过?”小刘瞪大眼睛问。
“我去密云看六哥的时候就跟他睡在一个炕上,还有他们一个同事。”白玲说。
“啊!仨人?那你能睡着吗?”小刘听了白玲的话半张着嘴闭不上。
“谁也没脱衣服,捂着被子睡,当时没地方去呀!”
“我可没有,以前小顾跟我挺规矩的,后来领了结婚证,你又不在宿舍住了,他就老来,坐半宿也不走,我说你不死觉去坐这干嘛?回头看宿舍的看见叫什么事?你猜他说什么,看见怕什么?咱们现在就是合法的夫妻,就是睡在一个床上也没人敢管。我就明白他是憋着那样呢,我说,你甭想,一天不办事一天你就得规矩点儿!”
“小顾挺老实的人,你那么呲得(训斥)人家他一声也不回嘴,一个大老爷们就难得。”
“老实?蔫萝卜辣心儿,坏着呢!”小刘撇了撇嘴说。
天黑了下来,两个人走回了家。乡下人睡的早,小刘父母早已歇息。小刘带着白玲进了西屋,点亮了一盏油灯。虽然屋子是乡下的式样,内部的装陈摆设都已经让小刘改成了城里的习惯,收拾的干干净净。油灯的火苗不住的跳着,白玲发现两个人的影子在墙上跳舞。
“新鲜吧?”
“看见过,那次上密云,六哥他们也是点这样的灯。”
洗涮完了两个人上炕躺下,小刘吹灭了油灯,窗外一片月光撒了进来,反比点灯的时候还亮。
小刘侧着身子用一只手支着头看着白玲,月光下,白玲一双大眼唇红齿白:“白玲,怨不得我妈他们夸你,我不是男的都觉得你好看。”
“你没的说了吧?想想明天你自己那段儿吧哈哈!”白玲笑着说。
“你跟你的那个六哥什么时候办事?”
“没谱呢。”
“不是领了结婚证了吗?”
“没领,没开介绍信。”
“你没去开呀,那为什么?”
白玲把六哥母亲的事和六哥偷户口本的事说了一遍说:“凭什么跟做贼似地?”
“糊涂,先把事办了是真的,赌那个气干嘛?你们俩好不就得了,管他妈干嘛?”小刘说。
“他妈这个样儿,结婚以后我也好不了。”白玲说。
“也未必,结婚以后,他妈看到你们都是夫妻了,冲着儿子也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成站起脚来回家呀?”
“那样我妈就得着急。”
“我那婆婆老实,看见我她还脸红呢。”
“哈哈,净瞎说,哪有婆婆看见儿媳妇脸红的?”
“真的!她妈一天也不准说一句话,就是他爸爸是个话唠。这都是老天爷搭配好了的。”
正说着远处一声长啸,凄厉幽怨,白玲吓了一跳问:“什么叫唤?”
“山枭”
“什么是山枭?”
“夜猫子。”
“这么难听?”
“睡吧,等听见它笑就准有倒霉的了,睡着了听不见不算。”
小刘说完翻身睡去,白玲看着窗棂发呆,她怕如小刘说的听见夜猫子笑,可是说什么也睡不着,偷偷的用手堵上了耳朵。
只觉得刚刚迷糊,就听到院子里很多人说话,白玲睁开眼睛,身边不见了小刘,她赶紧坐起身来,窗外人们正忙碌着,正房的堂屋里很多人出出进进,就听小刘妈说:“叫起白玲来吧?”
“让她再睡会儿。”这是小刘的声音。
白玲穿衣服下了地走出门外进了正房,天已经亮了,太阳还没出来,远处的山有一层白色的雾。
“不睡了?”小刘看见白玲说。
说话间,一个小伙子挑着两桶水放在门口,用手提着桶走进屋往门边的水缸里倒水。
“这是我弟弟小豆,小豆,快叫姐。”小刘说。
白玲看到个壮实的小伙子,长的和小刘很像,小伙子叫了声“姐”,一笑一口白牙。
“昨天怎么没看见他?”白玲问。
“替我爹放羊,回来不定猫到谁家去玩儿了。”小刘说。
灶上一口大锅冒着热气,白玲听到咩咩的羊叫,扭头看着院子外边,小刘爹正牵着一只羊,那羊低着头撑着四蹄死也不肯往前走,枣树下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尖刀。
“这是干什么,要杀了它?”白玲瞪大眼睛问。
“今天得摆酒接待迎亲的人,早晨就忙和这个。”小刘说。
白玲觉得新鲜,走出院子站在那看。小刘爹养的是山羊,山羊和绵羊不同,杀绵羊到死它都不会叫一声,山羊则一直叫着没完,和绵羊比起来,山羊好像贪生怕死。
小刘爹把羊拉到枣树前,用绳子把两条前腿和后腿的其中一条捆在一起,单独留一条后腿不捆。那羊好像知道末日临头,叫声凄惨异常。白玲看到,在羊躺在地上脖子的位置下,挖了个小坑。杀羊人走到羊的跟前说了声:“肉不少哈哈!”说着蹲下身子。
白玲不敢看又想看,把头扭过去,又不由自主的扭回来。只见杀羊人把刀子在羊的脖子上飞快的一晃,脖子上就出现半尺长的口子,血流了出来,羊还在叫,没捆的那条后腿不住的蹬踹,刀口的血流到下面那个小坑里。羊每踹一次后腿,刀口就涌出一股血来。原来,杀羊的时候捆上三条腿,留下一条能够让羊蹬踹,羊这样挣扎就能加快心脏的跳动,就是为了能够把血挤出来。过了几分钟,羊不叫了,血也不流了,瞪着两只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看着天。
白玲吓呆了,站在那半天不动弹,直到小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清醒过来。
“这么残忍?”白玲说。
“牲口就是阳间一口菜,羊肉香不香呢?快去洗脸,水我都给你打好了。”小刘笑着说
白玲洗了脸出来,那羊已经被吊到枣树上,杀羊人拿着刀熟练的给羊剥皮,已经剥了一半,上半截露出鲜红的肉,白玲看了反倒觉得不害怕了,因为和羊肉铺里看到的对上了号。
院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来吃送亲酒席的,七大姑八大姨,只把小刘一家忙的团团转。眼看着太阳老高了,酒席齐备,院子里摆了四大桌,这里盛菜不用盘子,而是碗,每个碗盛上菜上面再用碗扣上,桌子上摆满了一个个圆球,只等迎亲的人一到,揭开碗就开席。
小刘已经被几个姑娘打扮完毕,坐在屋里只等接亲的人,白玲走进屋里,看到小刘嘴唇涂的红的吓人说:“用不着这么红,跟吃了死耗子似地,稍微有点就够使的。”
“这的人就是这样,怯捯饬(打扮)我听他们的,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不然大人(家长)就不高兴了。”
看着小刘通身是红色,红色的上衣红裤子,连皮鞋都是红的,白玲说:“这身衣服就能穿这一回了,平常谁敢穿着上大街,以为开了戏了呢!”
“这是小顾在前门大街买的。”小刘说。
“前门大街一年也不准能卖出一身这样的衣服去,我嫂子就是在那上班,早知道找她呀?”白玲说。
“说什么都晚了,凑合着把这出唱完了得了。”小刘说。
正说着,几个小孩子跑到院子里喊道:“来了!”
远远听到拖拉机的响声,白玲跑到门口一看,认得出正是她来的时候坐的那辆,不过是经过了装饰,车头前挂着红色的纸花,看来是在县城看到的小顾抱着的那卷子红色皱纹纸变的。车厢四周拉着彩条,车厢里还放了椅子,这就是小刘今天要乘的花车。
车上下来三个人,小顾和他的哥哥嫂子,小顾一身深蓝色华达呢中山装,衣服的袖子太长,只看见他的两个大拇指,头发还打了发蜡,贴在脑袋上,加上那身笔挺的衣服,显得分外的滑稽。
接亲的下了车,酒宴开始,这个酒宴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接亲的人象征性的入座,新郎认岳父岳母,给来宾敬酒,然后是把新娘接到车上走人,第二部分才是真正的来贺喜的人开饭。
小顾叫了爹妈,给大家敬了酒,白玲和另外一个姑娘搀扶小刘走出屋子上车,小刘母亲哭了起来,过去的规矩,闺女出嫁娘是要动情的,不然就会有人笑话,新娘也要哭,其实这用不着装,结婚虽然是喜事,姑娘要离家嫁人倒底当娘的是要伤心的。
加上小刘的娘舅一共六个人上了车,小刘竟然哭个不停,物伤其类,白玲看到小刘想起了自己,有一天也要出嫁,而且是那样的一个婆家,家里要扔下孤苦伶仃的母亲,想到这也跟着转了眼圈。
一家人和来宾都站在门口,眼看着拖拉机拉着他们走过摇晃的木桥朝婆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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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发表于 2017-12-16 06:5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7-12-14 22:59
看着要捆住,又散了葽儿
鹰哥咋恁会提溜人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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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发表于 2017-12-16 19:43 |只看该作者
这书又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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