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F秀场】006：我喜欢的一个家俱——立柜

东北虎

     

        此柜名曰“立柜”，其实并不久远，可是我觉得它已经算得上老物件了。说它老，因为它是自家纯手工打造，如今的人恐怕不会费工费料自己做家俱了，或者去家俱商场，相中了哪个，钞票一点，就OK了。要不就找厂家整体设计安装，搞好验收就行了。
       这立柜的主创人是我哥哥，当时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孩。还有一个参与者，就是我，当时还是个小学生。记得那时，家里的老柜破烂不堪再用，几次修复后，哥哥忽发奇想，不如打个新的，总这样这修修补补，到头来还是个旧家伙。哥哥的设想得到了我的热烈响应，“好！好！”说中干就干，家里正好还有几根木料，不过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允许我们拿这些木料拿去“祸祸”。可能是哥哥平常简单干过些小修小补的活儿，得到了妈妈的信任，这项“工程”就被获准开工了。可是，家里其实什么都不管的，工具没有，就到处借，钉子没有就四处收集。邻居家用剩的水胶给了我们，我们乐坏了。看看那些借来的“工字钜”、刨子、凿子、扁铲。我兴奋不已。哥哥不时喝斥我，“别动！”。他告诉我那些工具锋利，不少人不小心被切断了手指头。还煞有介事地讲到原来的邻居老孙就是个木匠，手指头就是自己不小心有木工斧劈下来的。还有老孙的师傅，就少了一只耳朵，据说是使用电刨机，出故障了，他钻机台下检查，结果机器动了，一下子孙把他的削了下去。老孙断指我是听说过的，可老孙的师傅少耳朵的故事后来想想不太可能的，多半是当时哥哥编出赤吓唬我的。

经过一番筹备，哥哥说可以开工了。哥哥早就画好了一张结构图，那是一个三开门立柜。我们把家里的木料翻腾出来，又房前房后搜集些别人家丢弃的破木头，就“叮叮咣咣”干起来。我先是好奇围观，渐渐就被哥哥收做“小工”。我们先把那些旧木头上的钉子起下来，哥哥说钉头一定要拔净的，否则会伤了刨刃。我们摆弄着这些木头，这个当前脸、这个做后框，这个做侧板，我们根据它的形态，安排它的用途，讨论得津津津有味。有走过的邻居便说：“打家俱？那可不是劈劈柴……”但我们不在意。开弓没有回头箭。

哥哥开始下料，在那些长长短短的木头上画上线，把工字钜调好了，就开始钜木头。我在一边扶着，“渣渣”地声音中，浅黄色的钜沫子落在地上。汗珠子从哥哥鬓角落下来。“你，扶紧点儿，别让木头晃荡。”哥哥说。“我来钜一会儿吧？”我想试巴试巴。“你不行，钜歪了就坏了。”哥哥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干到傍晚，木料按尺寸钜差不多了。再往下就是找平。旧料粗细不均，有的还有弧度，把这些修整成统一规格，可是大活儿。

哥哥把木料固定在马凳上，弯下腰，前腿弓后腿脚蹬，“吃吃”地刨起木头来。“想不想试试？”哥哥问我，我在一听喜出望外，急忙接过刨子。“从头上刨。按平了，前推！”哥哥指点着。我“吃吃”刨得起劲儿，没干一会儿，汗下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忽听“咔”地一声，刨子跳了一下。“刨刃崩了。”哥哥急忙接过刨子，揶下刨刃。果然刨刃上豁了个小米粒那么大的豁口。“钉头没拔净。”哥哥有些责备地看了我一眼。这可是借来的工具，我有些担心。哥哥让我宽心，“先这么用着吧。等刨刃钝了，磨一磨，就平了。”我有些担心，想着刨刃豁了，只怕木头钊不平了。便我没说。

       手头的木料都钜完刨平了，往那里一比量，这才发现还差了几根料。计算失误！这可麻烦了。到了这关头，上哪儿再淘弄木料去？哥哥想起舅舅。舅舅家有木料的。半年前，我们家有木头，就给了舅舅。说去就去，哥哥骑上姐姐的自行车就跑舅舅家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哥哥空着两手回来了，一脸不高兴。我还不死心，就问：“木头呢？”哥哥一下子就炎了！他说舅舅原本要给的，还让他在那里随便挑。他正挑木料，舅妈看见了，她说他们家也要打家俱，要哥哥先等一等，等到他们用完了，剩料都给哥哥，免得把大料都毁了。“等？”我们这边干到这份上了，就这么扔下等，等到到啥时候？我疑惑了。“你傻呀！人家是不给给呗！”哥哥瞪了我一眼，还嘟哝一句，“当初就不该给他们。”

规划不细，上马仓促，只好停工待料了。可事情没完。因为哥哥去要木头，舅舅家里吵起来了。消息传到二姨那里，二姨就来说哥哥，“要木头找我呀，别去你舅家，你舅妈那火暴脾气。”哥哥仿佛做错了事，低头不说话。

     我还有些幻想，二姨会支援些木料。可这事石沉大海了。看到那些半成品木料，哥哥一脸诅丧。倒是我人小心大，没几天就扔脖子后边了。

后来事情有了转机。姐姐从单位废木头劈柴堆里挑出几根料来，这真是雪里送碳。

木料钜好、刨平后，哥哥开始抠榫打卯。这活儿我只能看着。哥哥说抠小了，下不进云龙，弄大了还晃荡。这是柜体组合的关键。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开始组装，连水胶都熬好了，就等着最后定型了。可是前脸后框侧板就插不到一起去，不是斜了就是歪了，这边按上，那边就掉下来了。我们忙活了个把小时，就是不行。“坏了！”哥哥急得脸色都变了。对不上，这就意味着前功尽弃。我们白忙了这二十几天，那些木料也糟践了。

      没法了，哥哥找来他的同学——家杰。据说他自己打过家俱。这天，家杰带了好几个同学过来，当然只有家杰会干，其实都是看热闹的。家杰看看那些木料，有些瞧不上，“这是啥呀，都不是一样的料，这还有钉子眼儿，大结子，不值得下这么大工夫。”在家杰的操作下，立柜支起来了，就是差几个卯合不上，家楼下用力一掰，“咔渣”卯断了！“卯没打正。木头也不结实。”家杰总结道，声称哪天拿两根好料过来再弄，丢下木料拨长而去。以后也没了回音。

       这下子哥哥和我都傻眼了，啥招都没了。我们不知道怎么向家里交待了。还是二姐出面，找来同学的弟弟小四来收拾残局。小四比我们大几岁，我们叫他四哥。四哥与哥哥个头差不多，只是壮实些。他对木料要求不高，他说好料用在面上，有钉眼、结子的用在后面，不够长的木头可以接上，质的不同的木料刷上底色就行了。四哥只用了家里现成的木料，组装柜子并没有要我们帮多少忙，他带有现成的绳子，把柜子分组件捆好因定，我们都成了看客。那盆熬过凝固了的水胶也用上，对水再熬一下就行了。

立柜装好了。我和哥哥用砂纸又擦了一遍。哥哥先在柜体上刷了一层土黄色底色，又刷了几层亮漆，妥妥的了。

       尽管最后组装靠外援完成，但大量基础工作是由哥哥完成，而我也从一个小工变成助手，这里也有我的功劳，心里很有一份荣誉感。

这个立柜在我家老房子放了多年。直到老房动迁，没地方放了。而我正好有空间容纳它，就搬过来了。而后，它一直跟随着我。在那些新潮板式家俱面前，它显得很另类。但我不觉得它多落伍，只感到它有着卓而不群的气质。我喜欢它，它是我的伙伴，陪我走过那么长的岁月。

沈眉珊

这个悬赏估计是点发帖时不小心点错了。虎哥要删除重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