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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原创中篇连载】:双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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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中篇连载】:双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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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3-11 09:39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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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爱得多深,笑得多真,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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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发表于 2016-3-30 11:26 |只看该作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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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发表于 2016-3-30 11:25 |只看该作者
  【终局】
  
  几天以后,陈玦要回到伤城去了。
  
  叶仲棠知道陈玦终将离开。自从他去年秋天到伤城站在她的窗户底下开始,他心里就早已明了,陈玦绝对不会从根本的实质意义上属于他。但他还是去找她了。叶仲棠只是没有预料到,李春会这样坚贞地守候在局中,直到死去。叶仲棠请求陈玦与他别前一见。
  
  见到陈玦以后,叶仲棠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份平安保险公司的重大疾病保单。他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陈玦,“陈玦,回去吧。别怨恨我,就像我也不怨恨你一样,好吗?卡里钱不多,你回伤城以后,一定要记得去看病,一开始我就知道肯定不只是颈椎病那么简单……另外我给你买了份保险……”叶仲棠唠唠叨叨有些说不下去,他白发苍苍胡子拉碴,他是老得这样迅速而没有余地。陈玦倒是瘦了些,反而见得清秀了。她很平和。陈玦微微地弯着腰欠着身子,她的脸上挂着极其得体自然的微笑,她很有礼貌地伸出双手,接过叶仲棠递给她的银行卡和保单。陈玦看了看手上接过来的东西,然后又微微地弯着腰欠着身子,脸上还是挂着极其得体自然的微笑,她将手上的东西很优雅地调转了个方向,递还给叶仲棠,然后她就开了口,“多谢叶书记。”叶仲棠就感到如梦似幻,他不由得回想起和陈玦初次相识,他递给她名片时的情形。叶仲棠没有接陈玦递还给他的银行卡和保单,他呆楞在那儿。陈玦就将银行卡和保单轻轻地放在茶几上,然后她又像是拍去灰尘似地,很优雅地拍了拍手掌,才温和地对叶仲棠说,“我女儿是进了保送伤城市重点中学名单的,我得等她安安稳稳进了中学。”叶仲棠觉得陈玦说这话时,语气和表情都特别柔和,可他觉得她这个时候并没有半点女性特质,叶仲棠觉得陈玦这时候的言语做派都像极了男人!但陈玦又根本不是男人。
  
  叶仲棠心里糊涂了。但同时,他心里又是如此清明。世上万难,难不过横刀一死。不得不留在世上继续受苦的,才是最可怜的人。分什么男女呢?
  
  叶仲棠和陈玦最后分别的时候,他对她伸开双臂,“来,陈玦,再让我抱抱。”陈玦还是温和地微笑着,她没有投进他的怀抱,而是向他伸出了一只纤细的右手。那手从头到尾素白干净,一丝杂念也无。叶仲棠又像是跌进蛊惑的深渊里去,他身不由己伸出他的右手,他像个绅士似地捏住这只主动伸过来的素白纤细的手的四根手指,极有礼貌地轻轻一握,就放开了。他又想起他第一次和她握手时,将她整只手掌包裹的情形。她那时候指甲上涂着淡紫色的蔻丹,长长的小拇指指甲轻巧地划过他的掌心。现在,一概也无。
  
  陈玦最后再朝叶仲棠优雅地欠一欠身,留下最后温和的一句“叶书记再见”,她就不慌不忙地转身离去。
  
  叶仲棠看着陈玦渐渐走出他的视线。他为她准备的银行卡和保单都原封不动留在他的茶几上。叶仲棠的一双眼睛,头一次,就只有其中一只眼睛流下了一颗很大的眼泪。另一只眼睛,是干干的。那一颗眼泪滚过他憔悴的面颊,落到他苍老的胡子丛中去了。他长着杂乱的苍老胡子的唇边,因为这一颗眼泪的滋养,慢慢展开一个淡淡的微笑。
  
  陈玦离开的那天晚上,叶仲棠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叶仲棠一身古时候的皇帝装束打扮,器宇轩昂。他龙行虎步来到百花齐放姹紫嫣红的御花园,身边携手牵着一位凤冠霞帔的丽人。那凤冠霞帔的丽人,想必是皇后,她长着一张和李春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温柔姣好面容。皇上和皇后在御花园里恩爱并立,皇上正准备掐下一朵娇艳的花儿插到皇后的云鬓上去。这时候,忽然一阵悠悠歌声传来,“人生,几多际遇未能逃避,明知一生里面几多痛楚……”随和着歌声一起的,还有刀剑搏击的金属碰撞声。皇后既惊且怕地将面孔依偎在皇上的胸前,颤巍巍地问道,“皇上,来者何人啊?”皇上揽一揽皇后柔弱的双肩,安慰她道,“皇后别怕……”说话之间,只见一位白衣飘飘的俊逸剑客,从遥远的天边踏着祥云一路作歌而来。那刀剑相搏的声音,也正是他自己在云端翻飞,自挥自舞而发出来的。他停在御花园的上空,以剑锋按下云头,皇上和皇后只见白云悠悠,衣袂飘飘,白衣剑客降落到地面。只见他虽仗剑,却仍旧不失礼,朝着皇上与皇宫拜跪道,“瑕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一时觉得“瑕玉”这名字十分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何时何地听说过。皇上觉得此剑客真是丰神俊朗神采非凡,不免动了爱惜之心,便赶紧上前一步,伸手相搀,“剑客快快请起,敢问……”还没有问完,但见寒光一闪,一缕剑锋已然从他身边“唰”地直蹿过去。皇上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他身边的皇后,已经人头落地!可是一滴血都没有。皇后的人头被一剑砍下后,骨碌碌滚到御花园的草丛中,她身着皇后华服的身子还摇摇晃晃了一阵,才幽然倒下。没有一滴血。剑上没有,皇后人头分家的身体也没有。只是皇后的身体倒下之后,很快和骨碌碌滚到草丛中的头颅一样,消失不见了。干干净净地,音讯也无。
  
  “啊!你到底是谁,竟敢行刺朕的皇后?”皇上惊问白衣剑客。只见白衣剑客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是故人,你不认得吗?”皇上看见一张俊美的脸。“陈玦!怎么是你?你怎么穿男人的衣服?还打扮成剑客?你,你把李春刺死了……这这这怎么得了?”皇上唠叨起来。但见白衣剑客微微一笑,手腕微微一转一抖,“唰啦啦”一点冰冷寒光就直追皇上的脖颈处而来!
  
  “啊啊,陈玦,你要杀死我吗?你好狠心呀……”皇上打扮的男人,脖子喉头处,已被白衣剑客的剑挑破了一个缺口,血却仍旧没有出来。不一会儿,只见那柄直顶着皇上咽喉的剑,由剑身上的通体寒光变得红光闪烁,那红光从剑锋直指的皇上咽喉源源不断往剑客持剑的手腕方向滚滚涌动燃烧,整把剑,此时就像一块浴火燃烧的剑形美玉!他就在这时,撤了剑,对着皇上倒身下拜,“皇兄,别来无恙?”再起立时,只见白衣剑客一袭白衣长衫悉索翻涌,正在慢慢变红。鲜艳夺目的光彩就要形成!他披散的长发也无形自束,形成高耸的贵妇髻,朝天巍峨!皇上受了剑客剑锋一指,此时倒也完好无恙。但却只见他惊慌失措,连叫两声,“皇弟,爱妃……”只见那剑客已然变成身披桃红色披风的女娇娥,她将一把形似美玉的红色长剑,上下翻飞舞动得栩栩如生!只听得一声娇叱,“是时候了!”随着娇娥红剑所指处,皇上愕然看见,从御花园的绿色草丛中,缓缓升起非常宽大的一幅画,画上清净洁白,不染任何尘埃。皇后的人间余骸化作了一幅洁白的画面。“如果他朝得到宝剑在手,扬威于天下应是我……”但听歌声又起,繁华万千,揉碎漫山桃花!红剑炫目的光芒一闪,只听见“噗”一声,血雨飞溅!漫天血雨过后,御花园的地面上,只空留一件轻纱般的桃红色披风,风吹着她,凄凄而动。
  
  “让世间错怪了我,谁令我带泪悲哭当歌,悲哭当歌,乱世风雨多……让剑锋染满了血,才以鲜花清洗干戈,干戈不惜,我只叹奈何……如今,且把血泪轻轻抹干,如今,甘心接受诸多痛楚,自古剑客为情心事多,谁知伤心悲苦竟是我,竟是我……”
  
  那梦中的一件桃红色披风,最后随着歌声碎成翩翩蝴蝶,又艳丽成朵朵桃花。皇上只看见只只蝴蝶,朵朵桃花,争先恐后往那高挂的一幅洁白画面飞奔而去,它们终于在画上一一找准自己的位置,身定心定。那幅宽大的洁白画面上,因此有了龙飞凤舞的三个鲜红大字,“谁之罪?”
  
  叶仲棠再也没有醒来,他因心脏病突发猝死梦中。
  
  ——全文结束
  
  胭脂泪初稿完成于2012/2/5元宵佳节之前
  
  写作辅助音乐罗列并附歌词:
  
  张国荣《浣花洗剑录》:人生几多际遇未能逃避/明知一生里面诸多痛楚/如他朝得到宝剑在手/扬威于天下应是我/让世间错怪了我/谁令我带泪悲哭当歌/悲哭当歌/乱世风雨多/让剑锋染满了血/才以鲜花清洗干戈/干戈不惜/我只叹奈何/如今且把血泪轻轻抹干/如今甘心接受诸多痛楚/自古剑客为情心事多/谁知伤心悲苦竟是我/竟是我……
  
  张国荣《红蝴蝶》:如你爱过我/一点一丁/请不必相认/如你看到我/是运是命/请关起眼睛/如你听见我/心底哭声/请收起吃惊/静静睡吧/不必慰藉/叫我再动情/曾要我意决/并没话别/走得不轰烈/由过去细节/逐日逐月/似殒落红叶/难以去撇脱/一身鲜血/化做红蝴蝶/遗憾自问/未比起你决绝/爱/一早变飞灰/灰/飞了未心领神会/悔/最后自己的反悔/心/崩溃……
  
  张国荣《洁身自爱》:
  
  愿你们这场爱能避免麻烦/愿你在最后也能踏上雪山/你想要的/我已失散/谁要再次亲身见识我曾受过的难/还以为你们会和睦到尾站/还以为你捱过临睡觉那关/你哭笑间/使我不能不回想/失心疯的爱一个人/像对镜自残/求你不要/顽劣不改/做孤雏只许洁身自爱/你不算苦/我不算苦/我们应该苟且偷生脱苦海/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逼到对方示爱/你好我好/你改我改/请勿忘记/软弱只会惹人感慨
  
  愿你们这场爱能避免麻烦/愿你在最后也能踏上雪山/你的戒指/使我一时间/目击一缸清水倒映爱人/被爱也是难/求你不要/顽劣不改/做孤雏只许洁身自爱/你不算苦/我不算苦/我们应该苟且偷生脱苦海/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逼到对方示爱/你好我好/你改我改
  
  /请勿忘记/软弱只会惹人感慨/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逼到对方示爱/你好我好/你改我改/请勿忘记/软弱只会惹人感慨/不要忘记/我们始终会有人宠爱……
  
  张国荣《取暖》:暗夜的脚步是两个人/一路被紧紧的追赶/而你的眼神依然天真/这是我深藏许久的疑问/往天涯的路程两个人/不停的坠落无底深渊/握紧的双手还冷不冷/直到世界尽头只剩我们/你不要隐藏孤单的心/尽管世界比我们想象中残忍/我不会遮盖寂寞的眼/只因为想看看你的天真/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即使在冰天雪地的人间/遗失身份/我们拥抱着就能取暖/我们依偎着就能生存/即使在茫茫人海中/就要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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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发表于 2016-3-30 11:24 |只看该作者
  【三十】
  
  这个春节,从阴雨连绵,到大雪飞扬。世界的尘埃,都被白雪掩盖。世界在一个万家团圆欢庆的日子,一片缟素,为情感带孝。
  
  叶仲棠在亡城见到了李春的前夫和儿子。李春的前夫,不允许将李春的灵堂设置在他家里。无论他的亲生儿子如何请求,他都不允许。叶仲棠也在场,他上去为李春开口做这个请求。李春是一直要面子的女人,她的同事都不知道她已经离婚了三年。她一直住在前夫家的小房间里。可是李春的前夫,一个做学问的教授,根本不拿正眼瞧一下叶仲棠!叶仲棠因此决定将李春的骨灰带回哀城落葬。可是李春的儿子愤怒地拒绝了他!那是一个在北京上大学读大二的小伙子,他站起来不比叶仲棠低矮。他回家来过年,遭遇了突然来临的母亲的丧事。最后,李春的遗体从火葬场火化以后,骨灰就装在盒子里直接运往亡城的某个墓地落葬。她再没有资格跨入教授家一步,而叶仲棠在哀城的跃层别墅,她也没有跨进去过一步。李春的儿子将母亲的遗像装在自己的行李箱里,他说他走到哪儿,便会将她带到哪儿。李春的前夫,最后也送了一样礼物给叶仲棠。那是两套旧衣服。一套是白色的护士服,那是李春的。还有一套是草绿色的男军装,颜色已经洗得有点淡了,那是叶仲棠的衣服。当年,李春就是穿着这套白色的护士服,和穿着这套草绿色军装的叶仲棠谈恋爱的。她流离辗转千辛万苦,把两套旧衣服珍藏了这么多年。“这是你的东西,你拿走吧。”李春的前夫对叶仲棠说。
  
  叶仲棠以一个军人的姿势,双手接过这两套旧衣服。他把脸埋在衣服里,消逝已久的旧日时光气息扑面而来,但他再也不能拥有。他在这两套衣服里落下浑浊的眼泪。当他再抬起头来,李春的前夫和她儿子同时惊异地看到,叶仲棠的头发,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由黑变白!
  
  叶仲棠已经白过一次头发。而这一次,那黑发的茂盛和葱茏,将永不再来!
  
  叶仲棠在哀城为李春做了一个衣冠冢,那里面就埋葬着一套白色的护士服和一套草绿色的男军装。衣冠冢的墓碑上,是李春年轻时穿白色护士服的一张照片,和红漆书写的四个简单大字“爱妻李春”。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墓碑上的“爱”字,那一撇之下的三点,少了一点;“妻”字,那中间的一竖,竟然没有出头。这是两个错别字。
  
  这两个错别字是陈玦发现的。
  
  陈玦开始时时出现幻觉。她眼前好好地,就常常突然就出现了一滩面积越变越大的鲜血,鲜血中先是蹦跶跳动着一颗心,一幅肝,一串肺腑,然后又出现了另一颗心,另一幅肝,另一串肺腑。从幻觉中缓过神来以后,陈玦大汗淋漓状如虚脱。年三十的晚餐,陈玦在母亲家。她不想让娘家人发现自己的任何异常。这注定是个难熬的春节。陈玦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再次出现了幻觉,母亲家满桌的菜肴忽然变成越来越大的一滩鲜血。心、肝、肺腑,一颗,两颗,一幅,俩幅,一串,两串,凄恐万状又活灵活现地蹦跶跳动在鲜血中。陈玦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她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跌倒,她跌到那滩鲜血中去了……
  
  陈玦不想令自己的母亲和家人担心,她很想飞速逃离哀城。但她知道,叶仲棠一定会将李春从亡城带回来,她也一定要在哀城等着,会李春一面。
  
  大年初二的下午。叶仲棠和陈玦,并立在李春的衣冠冢前。陈玦看到叶仲棠的头发白了。她也看见了那两个类似“爱妻”的错别字。陈玦建议叶仲棠将这两个字修补更正。叶仲棠咄咄逼人看着陈玦,“你不要因为自己很聪明,陈玦,你总是想控制别人,要别人按照你的意思这样做那样做。这是两个错别字吗?在我心里,这就是我对李春真实的情感体现。我没有亏待她,我只能给她这么多,你叫我有什么办法……”说到最后一句,叶仲棠将面对陈玦的脸转过去了。已经停了许久的雪,就在这一刻,又无声无息地的纷纷扬扬起来。
  
  陈玦穿着一件中长的白色呢子大衣,脚蹬一双高帮白色皮靴,脖子围着黑色的围巾。她看起来是浑身缟素。和天,和地,如此协调。陈玦是个在意细节的女人,她觉得自己应该尽可能在最后给予同样是女人的李春至高尊重。可是她在李春的衣冠冢前蹲下身来时,叶仲棠看见陈玦的白色呢子大衣里面,其实是穿了一条桃红色的呢子短裙。那桃红的鲜艳,从一片纯素中不经意地露出来,是那么地逼人夺目!
  
  陈玦蹲在李春的衣冠冢前,从她随身携带的提包里,掏出两张彩色的图片。她将那两张彩色的图片放在墓碑前,叶仲棠就看清了,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彩色图片,每一张图片上,都是一条白胖的蚕宝宝!叶仲棠看着陈玦,忽然从心底里涌起对这个女人的憎恨和愤怒,这个他最爱也最恨的女人,在用属于她自己的特殊方式,羞辱另一个最爱他的女人!“春”字底下加上两个“虫”字,就是“蠢”。
  
  可接下来,陈玦就在漫天飞雪中,一撩衣摆,跪在了李春墓前。她将她自视甚高的头颅,非常响亮地碰在摆放在李春墓前的那两张彩图上。陈玦在李春的衣冠冢前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她又捡起那两张一模一样的彩色蚕宝宝图片,她将这两张图片,一点一点地在李春衣冠冢前撕碎了。雪继续纷纷扬扬地下着,一阵寒风呜咽,将碎片吹散。陈玦再次叩头下去。她未将头抬起,像个罪人般低头在李春墓前,她终于吐出一句,“对不起”。
  
  雪下得更大了,风呜咽得更加凄惨。
  
  陈玦再将头抬起来的时候,叶仲棠看见,一缕鲜血从陈玦的脑门上顺着脸庞直往下流!陈玦没有去擦。她又一撩衣摆,站了起来。叶仲棠看见桃红色的呢子短裙随着陈玦起立的姿势在一片素白中炫目一闪,和陈玦脑门上那一缕鲜血首尾呼应成一种极致灿烂,也定格成一种极致悲凉!陈玦站立不住,挺身往后一仰的时候,叶仲棠一个箭步跨前,他大叫一声,“陈玦!”陈玦昏倒在叶仲棠的怀抱里,寒风吹起他的满头白发。衣冠冢墓碑上,着白色护士服的年轻李春,贤淑淡定地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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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发表于 2016-3-30 11:22 |只看该作者
  【二十九】
  
  李春死了。
  
  第三天下午两点半左右,李春毫无选择余地地被换位到那夜陈玦所处的角色位置,是叶仲棠亲自给她打的电话。陈玦和那天晚上在电话中一样,叫床叫得又浪又骚。李春却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第一次没等叶仲棠吩咐就自己主动挂了电话。她希望听到她挂断的人是叶仲棠,而不是陈玦。挂了电话以后,李春的魂就出窍了。她给叶仲棠发了一条信息,“哥哥好幸福哦!当心身体。”她不受任何人安排和阻止地回到属于她的从前。从前她就是叫他“哥哥”的,而不是“皇上”。她竟然到死,还是牵挂他。然后李春就启用了那把她珍藏已久的手术刀。她当时正在新湖地段医院上班,但李春一刻也不能等地带着那把手术刀将自己关进了公共厕所。
  
  那天下午,叶仲棠一进终了大酒店1119号房间,就先脱裤子,可遭遇了陈玦的冷脸,她声色俱厉对着他,“你给我穿起!”叶仲棠对那夜的事情再三解释,“本来是要连夜赶回来的,被李春拖住,实在不好抽身就走”。他知道女人容易吃醋和妒忌,但他和李春之间,陈玦不是不知道,他和陈玦之间,李春也不是不知道,他哪一方也没有刻意隐瞒和欺骗呀!说到后来他给陈玦打电话要她们俩同时叫床的事儿,“三人行”的方案不是早就三方都通过认可了吗?这打个电话浪一浪,又算得什么呢?“谁知道你们女人家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叶仲棠费了很大功夫解释花哄,最后对陈玦这样说。陈玦立刻就听明白了,那夜李春所处的角色位置想必也是不好受的。那她为什么还要受呢?她就主动轻移莲步走到叶仲棠身边,偎在他怀里,用手轻轻抚摸他腰间皮带上铮亮的环扣,她问叶仲棠,“那你还是留了些好东西给李春了?”“哎,给你打完电话李春就哭了,千拖万拽留下我,撩得我一身是火,到最后事儿也没干成……我对嘴已经觉得没啥意思……”陈玦心里就相当好受,快慰非常!她这才消了气,和叶仲棠云雨恩爱起来。
  
  陈玦的婚姻无性,她和叶仲棠的性事也一向稀少。因为现实明摆在那儿,聚少离多。但无论于情于性,都不得不感慨,她和叶仲棠俩个确确实实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加害李春的念头,就在陈玦和叶仲棠做爱将要达到性高潮前的一瞬间,清晰明确地闯入脑子里来。她让叶仲棠给李春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也隐隐地希望过叶仲棠拒绝她的。陈玦真的不是那种十恶不赦心似蛇蝎的人!叶仲棠只楞了极短的一下,就真的给李春打电话了。他为什么不拒绝呢?他一向是不受女人控制和摆布的。而且这时候,他明明知道,这是陈玦故意要他这么做的。叶仲棠对于这件事,他一直解释不清楚。
  
  叶仲棠根本不想李春去死,这是肯定的。首先他预料不到他和陈玦做爱的时候打电话给李春,她会因此去自杀,就算他知道那天晚上他和李春做爱的时候给陈玦打电话李春事后就哭了,但他还是料不到她这一次会马上去死!叶仲棠同样料不到的是陈玦在他和李春做爱给她打电话的那天晚上已经死过一次了。陈玦让叶仲棠给李春打电话的时候,他正非常爽,生理愉悦感非常强烈,这也是肯定的。他知道陈玦当时也很爽,他们俩很多事很多感受都非常同步难分伯仲!叶仲棠没办法在这么爽的时候拒绝陈玦,他愿意她因此更加爽一些,她更加爽了,他自然也就更加爽了!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讨好。叶仲棠对陈玦其实一直有一种他自己没法完全克制,但是自己又十分恼恨的讨好屁颠情绪。轮到他对自己这种讨好和屁颠感到恼恨的时候,往往什么哈巴的事儿,他都已经为她做过了!陈玦不就是为了自己先和李春在一起,而她一个人干巴巴在电话中这件事难过了吗?那现在只好让她心理平衡一下,把李春干巴巴在电话里晾晒一回。
  
  陈玦没想到叶仲棠只呆了那么一秒钟,就按照自己的指示给李春打了电话。她实在没料到在整个悲剧酿成的最关键环节,是如此畅通一点阻碍都没有!而叶仲棠毫不打折扣完全听命于他的表现,又叫她格外地兴奋异常,她在这个时候,在电话中尽一切淫声浪语致李春于死地,就这样地顺理成章了。
  
  而事实上,给李春打了电话以后,叶仲棠就软了。他从陈玦身上翻身下来。确实是叶仲棠发现电话被李春先挂断的。陈玦的快感也急剧地消褪了。还是陈玦先问叶仲棠的,“是她先挂的吗?仲棠,你说李春会怎么样?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关于陈玦这个人物,她不需要用任何真或假的形式为她自己的罪恶和真诚做任何粉饰。是如何,便是如何,毫不折扣,毫不粉饰。)叶仲棠若有所思地说,“她好像是有些不高兴。”但过了一会之后,叶仲棠就又重新振作起来,因为李春的信息发过来了。从这条信息简直看不出李春有任何不妥的迹象,连一丝不高兴的情绪,她都没敢向他流露!她只是像个极其贤惠的后宫妃子一样对他佳丽众多表示由衷的祝福,然后缀上一句她本人的关心“当心身体”。李春实在太乖了!叶仲棠感到一阵欣慰,他立刻又兴致勃勃地翻到陈玦身上耕耘起来。
  
  叶仲棠就是没有发现,李春又叫他“哥哥”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称呼。现在,她原本是谨遵他的吩咐,叫他“皇上”的。
  
  李春就这样死了。她用一把手术刀,在自己左手腕连割三刀!每一刀都又深又重!!一刀比一刀重!!!如果说,在这整个事件中,李春最后必须用死来为自己收场结局,那么,其实一刀也够了。为她做抢救的张国斌对她下手一刀比一刀重的解释是“她只求速死”,不能说不对。可她的情敌对手陈玦,却认为,李春在结束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用手术刀还原了她的挚爱叶仲棠对她“善良纯洁”的评价。
  
  如果说,李春该死,那么,叶仲棠和陈玦,也都该死。李春最后,除了受了自己该受的一刀,还替叶仲棠和陈玦,分别各受一刀。她用她的死,做到了爱他无悔,做到了,爱他,就饶过他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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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发表于 2016-3-30 11:21 |只看该作者
  【二十八】
  
  其实叶仲棠一到了亡城,就和李春联系了。他不可能会不和她联系。
  
  按照叶仲棠原本的计划,他肯定是先和回到哀城的陈玦相见并恩爱了,然后才在年前的某一天在亡城与李春相见。年前亡城他是必须去一趟的,就算没有工作的关系,叶仲棠都会特意在年前赶到亡城去见一次李春。
  
  李春是谁?是为他叶仲棠守望了二十多年的初恋情人。她现在离了婚,又寄居在前夫屋檐下。他虽然给了她买房子住的钱,却迟迟未能给她向往的婚姻承诺。就算如此,她仍旧一往情深追随他。叶仲棠对李春有感动,同时有愧疚。而且,无论叶仲棠多么风流,多么兽性,他性格当中,又有骨子里极其传统的一面。他当过兵,是军人出身,他对所有属于他的女人都有保护给养的责任和担当!他当然不会忘记李春,并且会格外地优厚有加。
  
  说穿了,叶仲棠就是给李春送过年的红包去了。他希望能够看到爱他属于他的女人们,个个都衣食无忧。应该说,叶仲棠这一点品性,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当然,光有这样的品性,能力不够,也是空谈。但叶仲棠真的是努力去担当了,并且是走正道。
  
  李春是一定要去见一面的。但见了之后究竟会怎样,叶仲棠自己却并不能确定。按照他本人的想法,给李春把钱送去,陪她坐坐,聊聊,然后连夜赶回哀城见陈玦。本来他是安排了和她一起吃晚饭的,但后来真的要陪领导。那时候李春已经端坐在酒店里等他。
  
  如果撇开感情因素不谈,纯粹只谈男人对女人的性欲,那一晚的叶仲棠,肯定是倒向陈玦这一边的。本来计划也是先和陈玦。本来情绪的酝酿和持热,也一直是和陈玦。可是李春已经早早坐在亡城的某个酒店房间里等他。他晚饭又喝了酒。
  
  见到李春以后,她也在叶仲棠面前只字未提陈玦。她只是极其热烈地用上了她的嘴上功夫。叶仲棠不好拒绝李春,也无法拒绝,可能也不忍心拒绝。而且,嘴上功夫也不能说让他一点愉悦感都没有。李春的嘴,陈玦的屄,要是能同时就好了……他终究还是想进到应该进去的地方。他这些天来,时时刻刻联系的都是陈玦。陈玦会跳舞,陈玦那儿会水漫金山……叶仲棠终于翻出了陈玦发给他的意淫信息出来和李春共享,他还说,“春,今晚,你就当自己是陈玦,你趴在床沿,我从后面……你想,这男女之间,是多快活的事儿,你多想想你被我日得会多么舒服,多么爽,别一门心思老想着迎合我,你就会湿润张开了……你他妈怎么就一点不……”叶仲棠也软了。
  
  这个时候的李春,非常可怜,非常悲哀。
  
  换了是陈玦,早就一脚把叶仲棠踹了。意淫是意淫,现实是现实。叶仲棠的兽性,假的怎么来都可以,他不来假的陈玦还要撩拨他来假的,但一旦来真的,根本没有商量余地,立马拍死!陈玦用一根最小的脚趾头就能觉察出叶仲棠的真或假。他在陈玦面前,又不是没有过被拍死的经验。说起来,也全都是李春的嘴惹的祸!可是李春会放弃她的嘴吗?
  
  既然李春怎么都不肯放弃她的嘴,那么,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从某个角度看,难道不也算是她咎由自取吗?
  
  本来一切就到此结束了。但李春仍不放弃她的嘴。于是,叶仲棠就走到了对李春说要给陈玦打电话,让她们俩一个在他身边,一个在电话里叫床给他听这一步。他说,就算是为我们即将到来的真人版“三人行”热身吧。李春心里真的会愿意吗?无论她多么爱叶仲棠。换了哪个女人会真的愿意呢?自己心爱的男人,来给自己送过年的红包,却和自己干不成事儿,还得依照他的要求,把他另一个情人扯进来一起搅合,她四十九岁说老不老说少不少的一个年纪,还得在电话里叫床给另一个女人听?这叫什么事儿啊?这是叶仲棠对她的一种刻骨羞辱啊!
  
  可李春仍然不敢违逆叶仲棠。而且,最叫人惊悚的是,李春想到了另一点。
  
  这样被叶仲棠安排在身下和电话中两头叫床的两个女人,自己好歹还是在他身下的这一个,自己到底还是抢在了陈玦前面。和陈玦一起叫床给叶仲棠听这件事,自己再怎么不能接受,起码叶仲棠就这件事提前征求了她的意见,或者说提前知会了她,虽然这种征求意见和知会都是羞辱内容的的一部分。而陈玦呢?陈玦压根就是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我现在是心里很难受,她接到这个要命的电话以后会怎么样呢?真是无法想象。要是换了现在我是陈玦,她是我,只怕我不只是像现在这么难受的问题了,我会……
  
  想到这里,李春的思绪愣怔了一下,只那么一下,又继续下去,“换了现在我是陈玦,她是我,我接了电话之后,我会马上去死……”
  
  所有的答案都是自己自动自觉滚出人的脑筋来的!
  
  李春忍受着叶仲棠的羞辱,或者说接受着叶仲棠的恩德,同时换位思考,掂量了陈玦所处角色位置承受该事件发生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她仍旧同意了叶仲棠给陈玦打电话的做法。她不是阻止未遂,她就是同意接受了。然后李春也积极配合,按照叶仲棠的要求叫床了。李春的叫床声渐渐弱下来了。到最后想必也终于哭出来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她实在没有料到,换了她是陈玦,她可能会立刻去死的那个角色位置,陈玦本人,竟然一直稳稳当当,风采照人坐在上面,她在电话里叫床叫得比她还要浪,还要骚,而且丝毫听不出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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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发表于 2016-3-30 11:20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七】
  
  春节一日日地临近了。
  
  陈玦比计划预想的早几天回到了哀城。她还是渴望早点见到叶仲棠的。他十二月份很忙,没空到伤城来看她,他们有近两个月没有见面了。从叶仲棠的信息中看来,他也很渴望早点见到陈玦。她还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给她预订安排好了终了大酒店1119号房间。她给他发信息说,“不必费心安排,我可以住在母亲家里。”也不能说陈玦说这样的话就完全是假模假式。在返乡途中,陈玦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准确地说,这种情绪应该是“近叶仲棠情怯”。
  
  渴望。情怯。如此矛盾,如此纠结,如此真实。
  
  渴望。情怯。纷乱。分裂。叶仲棠的思念热情,变成他和她之间你来我往的意淫信息,随着陈玦一路颠簸一路同行。
  
  就在陈玦当天下午六点多抵达哀城,顺利入住终了大酒店1119房间不一会儿,她又收到叶仲棠一条信息,“宝贝,实在抱歉,临时接到安排,七点钟的飞机飞厦门,我现在人已在去机场路上。明天飞福州。估计三天后返回。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陈玦心里一阵获释般的轻松,又同时涌起一份浓浓的失落。她甚至以为,这条信息,也是叶仲棠的浪漫玩笑和伎俩。夜渐深时,也许等她准备安心入睡,她的门铃就被“叮咚”摁响了!他应该了解,她是多么喜欢这种经过舞蹈起伏般的跳跃式欣喜呀!但是门铃没有响起。叶仲棠临睡以前,倒是用厦门酒店里的座机给陈玦打了一个电话,远隔千里的浓重惆怅,瞬间就铺满了终了大酒店的每一寸空间。
  
  第二天叶仲棠又飞到了福州。第三天晚上,叶仲棠给陈玦发信息,“宝贝,我多么想你。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陈玦心里又一阵狂跳,他一定是已经到了终了酒店门口了!可叶仲棠却告诉她,他在伤城,住在离开她家最近的君义路上玛丽大酒店。陈玦的眼泪“扑簌簌”纷纷滚落下来。什么叫做“百转千回”、“造化弄人”,她是深深体会了。第四天叶仲棠终于回到省城发改委述职。省城就是亡城。得知叶仲棠人已经到了亡城,陈玦觉得自己的心都等空了。她真怕他对她说,“正好,我就在这里等你过来和李春碰头,陈玦你等着,我现在就安排司机过去接你到亡城来。”还好叶仲棠没有这么说。他只说他一定争取连夜从亡城赶回。自从叶仲棠到了亡城之后,他和陈玦谁都没有再提李春。“三人行”的意淫信息也暂时停止了。陈玦是不敢提。她见叶仲棠忙得团团转,而且他也只字不提李春,她就产生了一种自我隔离与自我屏蔽的心理——她与他的世界中,根本就从来都没有一个叫李春的女人存在过。
  
  叶仲棠发给陈玦的信息时刻没有停止过。无论他是在车上,在会议上,在领导跟前,在厕所,在饭桌上,他和陈玦时时保持联系。可以这么说,陈玦本人的丈夫,她已经做到了即使他在她眼前,她也只当他远在天边,而叶仲棠对陈玦,他也努力做到了即使他远在天边,他也尽量让她感到他就在眼前。实在不能说叶仲棠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据叶仲棠最后一次发信息给陈玦报告他和领导们在吃晚饭后又一个半小时左右,那应该是晚上七点半过后八点不到的样子,叶仲棠又来了信息。他说某个领导酒醉,要留在亡城过夜,他必须陪伴。陈玦这个时候一点都不怀疑,而且她将叶仲棠的工作事业看得很重要。她赞赏男人将工作事业放在情感前面。其实叶仲棠应该让陈玦从得知他到了亡城之后就产生相关疑虑。有怀疑,才会有心理准备。
  
  自那时候和叶仲棠联系过后,陈玦就很心定很安然地在酒店房间里写字。她开了一篇新小说,名字叫《赵发与陈少平》,写了有两千多字,情绪非常安慰愉悦。已经晚上十点半以后了,陈玦本来就要上床睡觉了。
  
  叶仲棠就在这个时候,将电话打到陈玦手机上。接听之前,她还为他的缱绻深情感到心中柔情涌动。接听之后,她先是听到了叶仲棠气喘如牛的男声,他还是叫她宝贝,他说,“宝贝,你知道我在干嘛吗?我在操李春哟……宝贝,我叫李春叫床给你听好吗?你也跟着一起叫啊,宝贝,我们三个在电话里一起干……”然后就听见他吩咐女人,“春,叫床给陈玦听,叫得响一些浪一些,说,皇上操得你爽不爽?操得你老屄通不通流不流水,说,说啊……快,我插进去了妈的总算……”然后陈玦就听见一个女声,哼哼哈哈真的叫起来了,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在应着,“爽”,“喜欢皇上操”,“愿意三个人一起”等淫话。
  
  谢天谢地!陈玦听出了那女声里的难堪哭意!
  
  于是,陈玦……请回到小说开头部分去温习,此处不予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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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发表于 2016-3-29 11:32 |只看该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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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发表于 2016-3-29 11:29 |只看该作者
  【二十六】
  
  陈玦因为时时昏倒,住进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排除了一切叫人想想就害怕的疾病可能,最后确诊就是颈椎病。椎体变形异位导致压迫脑神经引起时时昏倒。
  
  可是陈玦并没有做心理疾病与精神疾病的任何检查。
  
  出院以后,陈玦的个性不知为何温和了很多。无论是每天与叶仲棠用短信息你来我往,还是偶尔通一次电话,她都变得语调轻柔,情感缱绻起来,而且还表现出很少见的乖巧。“你忙吧,仲棠,这是你上班时间,我不多打搅你了……”;“空了再给你发信息好吗?我现在要去买菜……”叶仲棠一向喜欢女性的温柔和顺,但等到这种温柔和顺的女性特质在陈玦身上表现出来之后,他不知为何,感到特别心酸和伤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
  
  陈玦还是会给叶仲棠发和李春有关的“三人行”意淫信息。但那多半是在叶仲棠的逗引之下。叶仲棠现在只有通过逗引陈玦发这些和李春有关的“三人行”意淫信息,才可以踏实地感到,陈玦还是陈玦。她还在。她还属于他。叶仲棠其实已经隐隐意识到,不该在这最敏感的环节上再试探和刺激陈玦了,可是他自己这时候,却好像也得了一种心理疾病——他不能停止这种刺激和试探。如果有哪一天,叶仲棠装作忘掉逗引陈玦发“三人行”的意淫信息,那陈玦本人就一定会真的忘掉。那一天,她就会从头乖到底,一派温柔和顺!那一天,他就会觉得特别寒冷和绝望,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或是有家难回。
  
  李春就在叶仲棠体会寒冷绝望,有家难回的某一天,主动发信息联系他。叶仲棠到亡城去看李春的趟数,一直比他到伤城去看陈玦多得多,但他和陈玦每天都联系,最癫狂的时候,彼此信息量达到一天百条以上。他和李春,他只要求她每个周末和他通个音讯。李春有时候也不只一星期就给他发一条信息,她会主动关注他生活起居的点点滴滴。叶仲棠对李春的这些信息,可以感知温暖,但他有时候回,有时候不回。回也是极简单的几个字,“好”,“我知道了”,“很忙”诸如此类。叶仲棠对李春很负责。李春也可以感觉出他对她负责。
  
  李春主动给叶仲棠发信息的那天,并不是周末。她问他,“皇上在干嘛?”叶仲棠正因为陈玦而情绪极度低落,他第一次觉出李春依照他的要求称呼他为“皇上”很荒谬,他就回复李春的短信,“春,在你眼里,我真的是皇上吗?叫着玩儿的吧……”李春马上就热切地回复过来,“当然是真的皇上,你就是我一辈子热爱的皇上,我愿意为皇上做牛做马做奴隶,去死也可以。”叶仲棠的脑子就又一点点热乎了起来,没喝酒也像是喝了酒。他又醉醺醺地回复道,“朕不会要你做牛做马做奴隶,朕也舍不得你去死,朕要和陈玦和你一起,恩爱一辈子。”
  
  李春收到叶仲棠这条信息,当时脸就呆了,半天没有继续回复过去。她还没回过去,叶仲棠却又快马加鞭追过来,“怎么,你不愿意吗?”李春感到此时手里的手机成了一块烫手的洋山芋。但就在几分钟以前,她对手机的感触比喻却是一只唱着欢歌的小白鸽。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还是不愿意违逆他。她心里想,这可能就是仲棠常给我说起的他与陈玦之间常玩的疯话游戏吧?既然陈玦能陪他玩,我也应该努力做到,都是说说的,只要他开心就行。于是,只耽误了片刻,李春就抖擞精神回复过去,“只要皇上开心,春儿什么都愿意。”“好!朕果然没有看错我的好春儿,你有这个态度,我太高兴了!”叶仲棠马上回复。李春收到信息松了一口气,她发觉自己手里出了汗,手机外壳上都潮湿了,她脑门上也是一脑门子汗。李春还没来得及擦一擦汗,叶仲棠又发来一条信息,“今年春节陈玦回哀城,我带她来亡城与春相聚,我们三人恩爱大干!”这条信息,叫李春当时就捂住嘴巴哭了起来。
  
  可这时候李春对叶仲棠仍旧没有丝毫怨恨,她一如既往爱他,她只恨陈玦。哪怕这时候,李春心里再三给自己说,“别在意别在意,别当真别当真,那就是叶仲棠在说疯话……”但她心里,对陈玦的恨,却是稳稳当当根深蒂固种下了。
  
  她怎么就没有生脑瘤死去呢?她是个祸害呀!看她把叶仲棠好好的男人爷们祸害成啥了?
  
  李春哭了,恨了,却还是乖乖地给叶仲棠回复过去,“好,都依着皇上,皇上开心,春儿就开心。”
  
  叶仲棠那天因为没有逗引陈玦发“三人行”意淫信息的情绪失落,终于因为李春的填补而豁然开朗。叶仲棠本来非常清楚,那些信息,一方面是他和陈玦共享的一份精神淫乐,另一方面,是陈玦对李春这个老女人耿耿于怀的介意。他从来没对“三人行”有过实施真人版的念头。他也总是在陈玦信息发得疯癫着魔要彻底迷失的时候,紧勒缰绳,将她扯回现实中来。他今天试探李春的时候,也压根就没想到李春连这也肯答应。可李春就是答应了,态度还如此明朗。
  
  怎么不叫他叶仲棠开怀欢畅?
  
  第二天,叶仲棠就喜滋滋地向陈玦报告了,“陈玦,你知道吗?李春真的愿意和咱们三人一起恩爱,我们春节去亡城会她。”陈玦看了叶仲棠的信息,根本就不相信。她想,这是新一轮的臆想又开始了。于是,陈玦就笑眯眯地回复过去,“是吗?那太好了呀!见到李春姐姐的时候,咱们仨先要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酝酿酝酿情绪,这样干事的时候容易进入状态。仲棠你放心,我会很谦和懂得礼让老者的呵呵到时候让你先干李春姐姐。”陈玦的回复立马就将叶仲棠带引得癫狂了,“是啊,先吃饭喝酒,就叫到酒店房间来吃喝。我们三个全脱光,我一边搂一个,你们手上都端着葡萄酒,我和你们俩都喝交杯酒……”叶仲棠这条信息叫陈玦陷入一种思考,那也完全是从直觉里“呛啷啷”斜刺而出的一把剑,“如果是这样,我就在葡萄酒里下毒,先毒死李春,再毒死叶仲棠……那我自己,要不要死?”
  
  陈玦一时无法再思想下去,她又一次昏倒在房间里的地板上。这一次,她静静地等待昏迷过去,不流泪,也不惶恐。她醒来后,看见穿衣镜里自己的脸色,煞白如纸,又纯似孝布。
  
  自李春明朗表态“愿意依顺皇上和陈玦一起三人行恩爱一辈子”以后,叶仲棠就时不时地将陈玦发的这样那样的意淫信息转发给李春看,他说让她感觉感觉酝酿酝酿。李春恨不得从那些信息的字里行间中揪出陈玦的脸来撕个稀烂,又恨不得那一条条信息干脆幻化成一幅大大张开的女性生殖器,她李春便将一锅子烧得滚滚烫的辣椒水猛浇上去!
  
  除了叶仲棠这个愚蠢而可怜的男人,陈玦和李春两个女人其实心里都明白,这“三人行”的真实版,绝对不能到来。而且,再也无需遮掩和彷徨,两个女人的潜意识又同时心意相通地预想着,不要让“三人行”真实版到来,永远杜绝它的到来,那便只有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和男人联手,逼着另一个自动后退,或是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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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发表于 2016-3-29 11:27 |只看该作者
  【二十五】
  
  叶仲棠出差到亡城,顺道去看李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而不见面,叶仲棠是做不到的,他会心存愧疚。对李春是这样,对陈玦也是这样。
  
  不过这次叶仲棠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哪怕李春的嘴,一如既往地积极主动。他表情有些忧戚对李春说,“春,陈玦住院了。”李春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的耳朵也竖了起来。“呀,陈玦妹妹病了啊?那皇上没赶到伤城去看望她吗?”李春装模作样地说。“没有呢,我最近单位里倒是跑你们这的事儿多,再说,她住院家人肯定朝夕都在边上,我去了,也不方便陪着她……连信息这两天都没联系上,给她打了一万块钱,也不知她收到没有,哎……”李春看着叶仲棠一脸牵挂,心里有些来气,再一听到打了一万块给陈玦,她就嘬了嘬牙花子,用力咽下一口口水,才又继续表情声调正常地说道,“那……她,到底是得了啥病呢?要不要紧哇?
  
  叶仲棠还是非常喜欢李春的善良。他为她对陈玦表示出的关心感动,就一把将她搂住,把头在她胸前埋了一会,再抬起来,看着李春的眼睛说,“前天陈玦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只说是颈椎,要住院检查……可我就是担心,一个颈椎病怎么会这么厉害吓人呢?她是好好的整个人就栽倒了,一点不能控制……”
  
  “她好容易从昏迷中醒过来爬起来,不到一会,又摔倒昏迷了,这多可怕呀……这要是过马路的时候突然……”
  
  叶仲棠忽然说不下去了。他伏在李春的胸前哽咽起来。
  
  李春抱着叶仲棠,她心里有些堵,也有些真实的担心和沉重。“但愿真的只是简单的颈椎毛病才好哇,就是颈椎毛病,也得好好查一查,好好根治根治……”李春又如此说道。
  
  其实李春心里还想着,“依照仲棠描叙起来,陈玦这毛病,怕不是颈椎病那么简单吧……”
  
  ——不是颈椎病才好呢!
  
  ——最好生个脑瘤吧!
  
  李春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自己心底,竟然还会这么想。她真不想去面对藏在心底里如此不堪却又如此真实的念头。——陈玦又何尝不是呢?
  
  几天以后,叶仲棠再一次顺道来到亡城。快年底了,发改委到省城听取这样那样的会议,报告这样那样工作的事儿特多。
  
  这一次叶仲棠心里高兴,喝了点酒,他还给李春带了一个小礼物,是一条真丝围巾。他乐颠颠地对李春说,“春,陈玦没事了,她和我说了,住在医院里全身到处都查了,着重查了脑子,CT都做了,啥事没有,智商还是三个加号,呵呵,她就是颈椎病,今天也该出院了……我一高兴,就给你们俩一人买了一条围巾,哦对了,今儿我再给她打了点钱,这隔得天高地远的……”叶仲棠有个毛病,这毛病在酒后显现得特别明显,就是开了口容易刹不住车一路得瑟下去。
  
  李春的情绪随着叶仲棠的得瑟上下起伏了好几回,人像是坐在一条船上,七颠八倒七荤八素有点晕乎乎恶心欲吐的感觉。李春觉得自己也要昏倒了。她一不留神就没把话说好。
  
  叶仲棠得瑟完了,李春就及时地迎合上去接嘴,“那陈玦,就只是颈椎病呀?”
  
  “啊!颈椎病啊,李春你倒是希望她是什么病呢?”叶仲棠忽然清醒万分毫无酒意地又把李春的话接了过来,他这一次,可是连名带姓地叫她“李春”。
  
  李春再也没有接话,她冲叶仲棠温婉地笑笑,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少凄楚,都深藏在这一片温婉的表象中。
  
  叶仲棠对陈玦生病这件事的反应和态度,也让李春对自己内心潜意识初觉的愧疚,从此烟消云散。
  
  ——陈玦怎么就只是生个颈椎病呢?
  
  ——陈玦应该生个脑瘤!
  
  ——陈玦干脆哪次昏倒了之后,就别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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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发表于 2016-3-29 11:26 |只看该作者
  【二十四】
  
  陈玦坚决不接受叶仲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这变成和她无性婚姻同样的又一个禁忌话题。叶仲棠不再提,但他是明显地觉得,陈玦比以前更加敏感。她容易受惊,不愿意接触现实世界的人和事。她常常自言自语,常常神思恍惚,常常一个人很害羞地低头微笑,却忽然又好好地堕入暴怒或是极度悲伤的情绪中去。
  
  叶仲棠一个月里总会飞到伤城去看一次陈玦,平时他们就靠发信息联系。陈玦还是喜欢发那些意淫信息,她絮叨和描写的最频繁的就是她和叶仲棠还有李春的三人行,回回的场景和状况都不一样。叶仲棠不得不佩服陈玦的想象力和表达能力都很精彩,他自己也难以抵挡这样的吸引和蛊惑。叶仲棠去亡城看李春的趟数也很有限,尤其是下半年,单位各种事务繁忙起来,工作量比上半年增加了一倍不止。很多时候,叶仲棠都是一个标准的独居男人,他就靠着陈玦发给他的那些意淫信息,独自解决生理问题。他想着自己一会和李春如何如何,一会和陈玦如何如何,最终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同时和李春与陈玦如何如何了。他就释放了自己。叶仲棠再次自动自觉摒弃了所有乱七八糟的女人。
  
  叶仲棠还是担心陈玦会出事。有一回,他飞去伤城,秘密带上了哀城一位正在走红的心理医生。他把陈玦约出来和这位医生三个人一起见面,只说这位秦先生是他的朋友。
  
  秦先生很健谈,也长得英俊。可陈玦见到他还是表现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戒备和冷漠。他大谈文学也没有用,陈玦竟然慢慢微闭上双目。叶仲棠坐在她边上,用胳膊碰一下她,意思是她这态度多少有些失礼。可陈玦微微点一点头,努一努嘴唇,露出一个辨别不出含义的微笑,她并不张开眼睛。直到秦先生忽然谈到了张国荣,陈玦的一双眼皮低垂的眼睛,才在镜片后面“倏”地一下放射出万丈光芒来!她当时一按咖啡桌的大理石台面,起身站了起来,她脸色绯红,声音微微发颤,“你也喜欢哥哥吗?”秦先生迅速地与叶仲棠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没想到陈玦听到“张国荣”三字反应如此激烈,有些意外。叶仲棠赶紧把陈玦拉着坐下,“别激动别激动,张国荣嘛,嘿嘿,谁不知道哇?我知道他是你的偶像陈玦,呵呵,和秦先生好好交流……”叶仲棠曾经在陈玦面前说过,“张国荣嘛,不就是长得像个娘们的那个同性恋歌手吗?后来跳楼死了的那个……”当时陈玦张牙舞爪扑到他眼前和他斗争了一番!叶仲棠本人对“哥哥”这个称呼也很敏感。当年他和李春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是喊他“哥哥”的。可陈玦眼里心里的哥哥只是张国荣。叶仲棠本来对张国荣先生没有太具体的爱憎印象,通过陈玦的影响,进一步了解他之后,不知咋地,竟然也真的对张国荣先生充满了崇拜与敬意,同时还有一股怎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却又怎么也没法完全消化的醋意。叶仲棠很多时候,都会很受陈玦的影响,同时又非常自我大男子主义。
  
  那次见面后,秦先生告诉叶仲棠说,陈玦基本上算一个可爱的人,气场强大而心理脆弱,值得相交但不宜十分靠近。叶仲棠觉得秦先生不像一个心理医生,倒像一个巫师了。他就问秦先生,“那你说她到底有病吗?”秦先生说,“说有也有,说没有,倒也没有。说她有病,她这病其实感染力是相当强悍的……叶书记你有这种在意心理健康的自觉意识还是很难得的,还是多关照陈玦注意一下平时的情绪起伏吧,不要过于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对人对事保持平和心态……”
  
  事实上叶仲棠再次出现在陈玦的生命中以后,她度过了非常有质量的一段生活。她将家事每天认真尽职地处理好,常去的地方有三个,菜场、超市和图书馆,排在第四名的是女儿的学校。短短一个半月,她自我感觉很满意地修改了压在箱子里的两篇旧小说。午时和夜晚的睡眠这段日子也比较安宁。下午三点多是与叶仲棠的美好下午茶时光。逃不掉和李春有关的三人行意淫信息她发过去,他应过来,一直到太阳西斜。陈玦的脸色红扑扑的,显现着一种异样的酡醉。叶仲棠总是能很及时地控制住这种迷醉的疯癫,嘱咐她,“好了宝贝,你该收衣服了”;“你该做饭了”,“听话,你女儿该回家了,安静下来……”陈玦从叶仲棠的控制中,第一直觉是他在保护李春。叶仲棠保护李春的直觉出来以后,陈玦楞了一下。他为什么要保护她?我又没有想要害她。
  
  陈玦凭直觉思考到这一步的那一天,黄昏的温馨便在突然间失去,黑夜提早降临。她眼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堕入一片漆黑。没有光线,没有声音。陈玦摔倒在房间里的地板上。
  
  原来陈玦的潜意识里一直想加害李春。她没有勇气面对这心底残酷而真实的潜意识,却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
  
  陈玦她一直幻想着李春的友谊,渴望与她共享叶仲棠的爱情,却又同时一直幻想着制造一个好几会,由她亲自将李春一剑挑死!
  
  于是,陈玦时刻臆想着三人行。不惜,提前预支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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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发表于 2016-3-28 15:32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3-28 14:52
我觉得这可以是长篇了

这篇作为小说其实是蛮烂的,但我还是爱她。什么长篇短篇,长的是人生,短的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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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发表于 2016-3-28 14:52 |只看该作者
我觉得这可以是长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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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发表于 2016-3-28 11:49 |只看该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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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发表于 2016-3-28 11:47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三】
  
  李春没想到,再见到叶仲棠的时候,他竟然返老返童,半年之内疯长出来的白头发,又大半变黑了。
  
  当李春知道这样的奇迹是陈玦创造的时候,她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陈玦。陈玦。看来陈玦这辈子都会阴魂不散梗在她和叶仲棠之间了。
  
  若是没有陈玦,即使叶仲棠不再提和她李春结婚的事儿,即使叶仲棠身边仍会有连续不断的各种各样的女人,李春都能天长地久地保持淡定温婉。她会一如既往地爱叶仲棠,可以为他做牛做马做奴隶,也可以无欲无求不听不见。可一旦得知叶仲棠又和陈玦有了联系,李春就感到世界末日将要来临的昏暗和绝望!
  
  李春又一次积极主动用她的嘴伺候上了叶仲棠的生殖器。她已经很久不这样做了。叶仲棠对此也不再感到当初的新奇和刺激。他是很喜欢被女人捧着当皇上的感觉,可他现在感觉李春做这一切太勉为其难了,没什么意思!叶仲棠的生殖器被李春含在嘴里一顿长时间吮咂,都保持了常态。他不好硬性拒绝她,但他的老二在这情境下,它就是常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李春终于难堪又委屈地哭起来了。她咧着嘴流着眼泪,却仍不甘心将叶仲棠常态的老二从她嘴里吐出来。叶仲棠长叹一声,摸摸她夹杂了些许白发的头,撤走了他的家伙。叶仲棠对李春说,“春呀……你说,我现在和你好着,是图的这一口吗?你自己,心里又还有想这事儿的念头吗?你怎么一听说陈玦,就像变了个人像犯了病似地……你和她争抢什么呢?就是对陈玦,我也不是为的这一口!要只为这一口,你们俩,我谁也不会找!你一向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女人,怎么就死死活活容不得一个陈玦呢?春,你就不能像陈玦一样,实实诚诚地对待我么……”
  
  叶仲棠一番话,叫李春悲哀地发怒了!
  
  “仲棠,你说我不像陈玦一样实实诚诚对你?你拿我和她比?我根本不要和这种不要脸的骚狐狸比!会读书写字怎么?读到屁眼里写到屁眼里去了!最下作最不要脸,心里捂满了最见不得人心思的,就是你口口声声赞扬的这种读书写字人!你老和我说陈玦不作假,实诚,她的实诚上的了台面吗?她想吊着你叶仲棠,也想保住自己的家庭,她既想骚屄日得欢畅,也想日子过得安稳,她想得美呀……真他妈实诚!我是不实诚,我二十多年来,时时刻刻惦记你,全都是不实诚!你离了二茬婚,日子没女人照管,我离了婚还缩在前夫屋檐底下躲雨,我四十九岁了,日想夜想的就是盼着仲棠你把心定了把我收回家去,我们好好做夫妻过下半辈子……我怎么就不实诚了?……仲棠,是你变了,二十多年前,你不是这样的……男人都贪腥,你要只是贪嫩贪新鲜,哪怕我和你结了婚,你搞些别的女人我也不会多加干涉,你是我的皇上,你想怎么我都会依你,可陈玦,她,她分明就是个祸害呀!谁和她搭着,就没个好,谁也别想太平!先是她那倒了血霉的伤城丈夫,再是你,仲棠!这种女人,她男不像男来女不像女,她自己好像从来不在世上吃饭拉屎,却憋了一身骚气一肚子腌臜坏水,她就是来世上坑害男人连累女人的,我恨她啊……”
  
  叶仲棠对着李春目瞪口呆!他觉得她疯了!
  
  “难怪陈玦说,男人可能只是残忍凶恶,女人却是天生的下作龌龊……尤其是绝了经的老女人,女人的心就像她们的生殖器!什么女人花啊朵的,只要一打开来,全是不洁不雅,丑陋的外观,难闻的气味……可人就是从这地方生出来,男人也在这地方寻欢作乐……”叶仲棠滔滔不绝叨叨着,他觉得说这些话的并不是自己,但他竟然停不住。一向都拿他当皇帝一般崇拜仰慕的李春,就在这个时候,赤条条跳起身来,扇了叶仲棠一个巴掌。
  
  “醒醒吧,仲棠!陈玦把你魔住了!你说的都是陈玦才会说的话!她会把你害了,仲棠,我怕她会把你害了……呜呜呜呜这个女人会把我们都害了呜呜呜呜……”李春哭起来了。
  
  “春,你哭什么?是你打了我,我并没打你。你们女人总是小心眼的,总指望男人心里只装着你一个,没想到你也还是不能免俗,算了,我不怪你。可你知道吗,春,你口口声声说恨她的陈玦,她和你一样是女人,她却因为爱我,从而心心念念记着你。她是个傻子,老说三人行的疯话,其实我知道,她是希望我们三个人能结成一条心,在这不美满的世界创造一个奇迹,可你却说你恨她,你这样敌视她……”
  
  “叶仲棠!不是我敌视陈玦,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你不了解我吗?我是那尖酸厉害专门敌对人的吗?总有一天,你会看清楚明白,我是人,是屁眼里可能夹了一些屎撅撅的人,陈玦干净,实诚,可她却是鬼,她说要我们三人一起,就是想害死我,害死了我,她接下来就要害死你了呀仲棠……”
  
  叶仲棠再也无法忍耐,他忽然对眼面前的李春厌恶万分。他忽然扬起手来,也扇了她一个巴掌,“不要再说这些神神鬼鬼没有影的事,人也没见得就好在哪儿,真的做鬼,也未必不快活……我要做人就做人,想当鬼就当鬼,哼!”叶仲棠头一次对李春如此不客气,他提起脚来准备离去。但李春却一声哀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他一条大腿,“仲棠——呃呃皇上,你要怎么才明白我呀……呃呃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呃呃呃呃你就做人做鬼都带上我吧呃呃呃呃……”叶仲棠再也没有力量轻易挪步。
  
  叶仲棠早就安排李春从她前夫那儿搬出来,他要给她在亡城再买一套独居的小居室。然而李春一直不肯。除了叶仲棠将她接回哀城住进他家的跃层别墅里去当女主人,否则她就准备在前夫的屋檐下住到老死算了。李春什么都依着叶仲棠,唯有这件事她一直不肯。她怕别人说闲话,也故意用这种纯粹女人的方式赌着气,要挟着叶仲棠。叶仲棠后来将准备给她在亡城购买独居小居室的钱直接给李春,她一再不要。等到陈玦一意孤行离开了哀城,忽然从叶仲棠的生活里主动消失了,叶仲棠还是不和李春结婚,他再把这笔安置她住所的钱给她,她就要了。
  
  这才是叶仲棠说李春不实诚的地方,也就是李春自己承认的屁眼里夹着的屎撅撅。可李春丝毫不认为自己这样的不实诚算什么罪过。她这么爱他。明明知道叶仲棠已经被陈玦这个女鬼蛊惑得神魂颠倒,李春也还是不能离开他一走了之。
  
  没有陈玦,叶仲棠从头到脚就都是她李春一个人的,岂止是一套独居的小居室?至于叶仲棠的生殖器,随便他愿意到哪个屄里去进进出出,只要他不到陈玦这个女鬼那里!
  
  善良、纯洁、温和、依顺的传统好女人李春,叶仲棠一辈子都放不下丢不开的初恋,从心底里下定了决心,绝不放弃,绝不退出!
  
  不是你陈玦死,就是我李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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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发表于 2016-3-28 11:45 |只看该作者
  【二十二】
  
  叶仲棠做了很大努力,他希望自己能够释怀陈玦。
  
  当年初恋失去李春时,他的死去活来还很年轻。任何张狂失措都值得原谅,并且人生来日方长。五十岁失去陈玦时,他知道,他连一丝叫做“失去”的情绪,也不能叫别人看出来。他从来不缺女人。陈玦算什么?不也还是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算什么。不值什么。
  
  大量新鲜女人的添加,仍没有将陈玦冲刷掉。到李春那儿去也无力可借。叶仲棠就这样白了头。他挣扎到头发都白了以后,终于失去与自己对抗争斗的能量,他像一个游子,顺从自己漂泊的脚步,来到了伤城。叶仲棠在陈玦家的窗户底下,仰起他那颗花白的男人头颅。
  
  无论陈玦如何放弃与逃遁,叶仲棠要是一开始就打算追逐,其实还是易如反掌。从前他们在伤城相会的时候,他送过她回家。打的送过。散步送过。送过许多次。每次都一直送到她家的窗户底下。哀城到伤城很远吗?对以飞机为常用交通工具的叶仲棠来说,不过是不到一小时的飞行距离而已。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我在你身边时,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心与心的距离。
  
  如果不能跨越,就只有泅渡。
  
  陈玦在伤城的无性婚姻家庭方舟,已经顺利绕过一个意外险滩,进入平静的航行。她每天清早起床,给女儿做早饭送她上学,再从菜场将一天的小菜采购回来,再做一些程序家务活,然后读书,或是坐在电脑前写字。陈玦很容易地摒弃当前的现实,潜身到属于自己独有的书香世界里去。可她的神经在这样一个于精神世界神采飞扬的时候,是如此易碎,经不起现实一丝半毫的碰触。门铃被突然按响,三家公用的通道门被陌生的推销者坚持不懈地有礼轻敲,这些根本不能称之为干扰的现实世界的正常触碰,却常常会令在另一个世界遨游的陈玦体会好似从云端猛然跌下的恐惧和绝望。她会被那门铃声和敲门声惊得大叫一声,从电脑椅子上跌倒地板上,胸口跳动得里面仿佛有二十个兔子要争先恐后投胎转世。没有人见到过陈玦这时候的模样,她的狼狈,她的惊骇,她的恐惧,她的惶惑,她的愤怒——只因梦被打扰!她用餐巾纸塞耳朵,她爬到床上去,将头蒙进被子里。她流下无助而耻辱的泪水。
  
  陈玦后来把他们家的门铃装置都拆了。她通知女儿和丈夫回家自备钥匙开门,不要按门铃。她还在读书或写作的时候,将手机隔成无声。再后来,她做了一个小木牌,在她读书写字时候,她将小木牌挂在通道门外,小木牌上写着“别敲,里面没人。”
  
  没有人了解和明白,原来陈玦真的是病了,直到叶仲棠来。
  
  叶仲棠让他的跟班司机小唐上去敲门,他自己站在马路对面注视着三楼陈玦家那扇熟悉的窗口。小唐上到三楼就遭遇了那块“别敲,里面没人”的小木牌。小唐就果然没敲门,很听话地下楼去向他的领导报告这个消息。叶仲棠一听就笑了。这就是他的陈玦啊,固执得容易钻牛角尖犯傻的陈玦!叶仲棠就吩咐小唐,“你就死劲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陈玦’,她一准在屋里,在写字呢!”小唐就又蹬蹬蹬奔上三楼,一边敲门,一边大喊:“陈姐,陈姐……”小唐是很聪明很适合当下属的男孩子,他早就认识陈玦,他早就是陈玦与叶仲棠的忠实贴身联络员。叶仲棠让小唐喊陈玦,他却仍很恭敬地喊陈姐,管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屋子里。
  
  陈玦对“陈姐”的称呼太熟悉了!听到呼喊,她在另一个世界遨游的魂灵一下子仍旧拉不回来,她仿佛听到自己某根神经“咯噔”一下,发出断裂的预警。陈玦用力深呼吸,又用手撑住自己的脑门,努力调整一下心神,她终于没有发作倒下去。
  
  陈玦一打开通道门就看见了小唐的脸。她再飞奔到窗口,就看见了叶仲棠正昂着一颗花白的头颅,正深情地朝她张望!
  
  世界忽然再一次分不清是梦是真。陈玦其实迷失了很久,但她拒绝回归。可她仍然爱。叶仲棠听到陈玦在三楼的窗口,用一种全世界都听得到的甜蜜到接近凄厉的声音呼唤他,“仲——棠——”,他的满腔浓情惊喜里,却又再次夹进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玦,是我,我在等你,你别急别急,慢慢从楼梯走下来,陈玦,乖,仲棠在这里等你,你慢慢走楼梯下来……”叶仲棠在分别的时候,曾经对陈玦语无伦次絮絮叨叨,他在与她重逢时,又再一次对她语无伦次絮絮叨叨。
  
  叶仲棠怕陈玦突然就直接从窗口跳下来了。
  
  他了解她,她是这样一意孤行难以控制的女人。除了他,又有哪个男人是她的对手,能够驾驭和承受?
  
  在伤城的延江饭店,叶仲棠和陈玦的活动老革命根据地。他们互相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是这样迷醉她舌尖的娇俏,她是这样贪恋他口腔温暖的怀抱。直到他们俩都全身赤裸着睡到一个被窝里了,彼此都没有正常饮食男女久别以后的性欲。他们只是不停地搂抱亲吻着。陈玦终于累了。她要睡觉的时候,侧转身去,以一个侧身贴靠的姿势,窝在叶仲棠怀里,她好像稳稳当当坐在一把不会坍塌跌倒的椅子上。她又主动拉过叶仲棠一条手臂,横放在她赤裸的腰间。再没有不安和不适,如此亲近,如此安全。叶仲棠将脸贴紧陈玦赤裸的背脊,他对她的爱怜和愧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这一次,一直没有睡着的人是叶仲棠。等到陈玦睡足醒来以后,也还是陈玦的性欲自发苏醒,她向他娇嗲着,积极主动邀欢。陈玦是不会作假和虚伪的女人,一如从前。可是叶仲棠心里觉得,一定有些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陈玦娇嗲着呓语,风情万种,动情动性。她说着疯话,她说要他当她的儿子,要儿子爱妈妈;她说要他当她的孙子,要孙子日奶奶……再接下去,陈玦说了,“要叫李春一起来,我们三个人一起搞……”
  
  叶仲棠最后还是以一个侧身抱着陈玦的姿势,进入了她丰润的身体。在彻底进入的那一瞬间,他从心底里涌起一种倦鸟归巢的依恋。他甚至不想再动一下,他真想就这样,在这温暖紧致的家园里,和梦安眠。其实,所有女人的器官和所有男人的器官一样,基本大同小异。不同的,永远是精神和意念,而不是纯粹的肉体。
  
  “呵呵崽崽宝宝妈妈的宝宝崽崽,要,要要……要动……”陈玦忽然呻吟起来。叶仲棠再也耐不住,他从喉咙深处滚出一声浑厚的叹息,便大力抽送起来,嘴里一边不能克制地迎合着陈玦,“娘,娘呵……我日我亲妈哟……”
  
  “啊啊崽崽,宝宝崽哟,叫……叫上李春那个婆娘,崽和娘我们搞给她看……妈也要看宝宝崽看乖孙日李春这个老太婆……”陈玦性兴奋当中,一顿胡言乱语。她从这一次开始,念念不忘“叫上李春三人行”。她魔怔了。
  
  叶仲棠是第一时间,凭第一直觉,感知出陈玦精神意识可能出了问题。
  
  久别重逢的欢爱之后,叶仲棠捧着陈玦的脸。这一刻,她正绽放得花一样鲜艳,他对她说,“陈玦,听话,我要在伤城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我陪你一起。”
  
  陈玦勃然大怒!
  
  听了叶仲棠的话,陈玦如花容颜迅速消褪,她眼露寒光,朵朵霜花化作把把利剑,从目光中直射而出,逼向叶仲棠,她又一次“豁朗朗”一声摔了一个杯子,然后她凄绝大喊,“我没有病!你他妈才有病!你们统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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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发表于 2016-3-28 11:41 |只看该作者
  【二十一】
  
  来自贵州的女孩高挑身材,麦色皮肤,大眼睛,高鼻梁,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让陈玦非常羡慕的乡野气息。她滔滔不绝诉说着她与陈玦丈夫的爱情。她以一个站在高处怜悯者的姿态向陈玦劝退。她对自己腹中那根本还看不出一点音讯的儿子充满神往,“他们家三兄弟生的清一色是丫头,他家的香火注定要等我来延续”,她两眼熠熠放光地对陈玦说,毫不避讳。
  
  陈玦觉得贵州女孩很可爱,她令她感到心房柔软。可是陈玦知道,不会有人相信她的感觉。不管是这些一茬又一茬和男人们联手起来伤害她的老太婆或少女们,还是男人们本身,他们谁也不能理解,谁也不会相信,陈玦对于同性的态度,其实一直要比对待男性友好得多。她心里,总是不能熄灭对生死相依肝胆相照的同性友谊的向往。是女人们一次又一次与男人联手,对她进行打击和伤害。这是比失去男人的爱情更让陈玦在意的事情,她渴望她们,她害怕她们,她憎恶她们。——这深深的心魔!后来叶仲棠有一次对陈玦说,“不会有哪个女人会全心给你你所向往的同性友谊,就像不会有哪个男人会给你毫不折扣的爱情一样。陈玦,你是让人喜爱的,也是叫人永远恼恨的,因为你永远孤军奋斗,在挑战我们,挑战男人和女人,我们所有这个整体!”
  
  陈玦感到心房柔软,是因为她感知到,贵州女孩不知不觉从一个蓄意的阴谋策划,却跌进自己的臆想中去了。她的导演能力很拙劣,但她自己却入了戏。在她的戏里,在这片刻的人生恍惚之间,她是这样无人可以替代地姹紫嫣红起来。这才是陈玦为她感到心软的真实原因。因为陈玦喜欢戏,懂得戏,更是一个一号臆想种子选手。
  
  可这次陈玦不得不在属于她的戏里担当一个杀手的角色。
  
  她沉静了很久,才开口对贵州女孩说,“为什么是你来和我谈离婚?叫你的爱人来和我谈。”陈玦语气很温和,但她蓄意刻薄着,将自己的丈夫,称呼成对方——贵州女孩——的爱人。
  
  贵州女孩顿时就傻了眼。
  
  飞得好好的鸟儿,忽然被掐断了翅膀,“噗通”一声跌到地上,活又活不下去,死又舍不得死,那味道是不好的。如此不堪,且难以迅速了断。贵州女孩幽然闭了嘴巴,只用一种千言万语的目光盯着陈玦看。陈玦温和地迎接着她的目光。她心中,是这样疼爱她。
  
  “伤城真的比贵州好很多吗?你想让你的孩子一出生就能在这里落户?然后是你自己?”片刻之后,陈玦继续做着杀手。
  
  “是又怎么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伤城人,你就是靠着和他的法律关系,才把户口都弄上来了。谁不想做个伤城人呀?嘁……我要当,我儿子更要当!”贵州女孩换了一种赤膊上阵的博弈之术。
  
  “我不想做伤城人。如果可以,你来做吧,我没有异议。”陈玦继续一刀又一刀,“不过,如果你仅仅是为了要当个伤城人而嫁给他,我觉得你代价就太大了……你和他的亲侄女一样大。我愿意看到你真的爱他,你一定要是真的爱他,可以吗?”陈玦忽然伸出手去捉住贵州女孩的手,但对方,却下意识地逃避躲闪了。
  
  陈玦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长期有一边看电视一边剧烈咳嗽的毛病,不过你放心他没有肺病。他每夜躺在属于他的沙发上,要是没睡着的话,还会一直像个青蛙一般喉咙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你没有神经衰弱吧?他有很厉害的脚藓,他回家一换鞋,脚臭可以把邻居从梦里熏醒……你——这些应该都知道吧呵呵?他喜欢呆在封闭的空调房间里抽烟,他大便之后总是会留下一条荡漾在水面上不冲干净……哦还有,你们接吻吗?他有很浓重的口气,他说话稍微离我和女儿近一点,我们都受不了,你没觉得吗?……他没什么文化,看报纸只看《足球报》,算了,这个估计你不会有太大困扰看得出这一点你们很旗鼓相当……”
  
  陈玦也很轻易地入了她自己的戏,在这场戏里,她必须是一个杀手!
  
  没想到,有人抢夺了她的角色。陈玦的丈夫在贵州女孩剧烈喘息的时候及时地赶到了。这一次,是陈玦和她法律上的丈夫,夫妻联手,将一个无辜的贵州女孩,轻而易举,像拍死一只苍蝇一样拍死了!
  
  “你真狠啊,十三点,果然人家说的没错,外地女人十三点就是多,你竟敢找到我太太谈离婚?你昏头了!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你……你给我马上滚!你要再敢做出伤害我家人的事体,我绝对不会放过你!”陈玦的丈夫上来就对贵州女孩穷凶极恶。那是陈玦看到过的他表现得最有男子汉血性的一趟,可惜很残忍。
  
  贵州女孩终于从戏里醒了。她热泪滚滚,用手指头先指向陈玦的丈夫,然后再指向陈玦,“你……是你跟我说你婚姻不幸,我才,我才和你……我要去告你,告你们!”
  
  “喂喂,你去告去告,又不是我强奸你的,是你小姑娘自己一趟两趟勾引我送到我眼皮底下来的……大家玩玩也就算了,你想破坏我屋里,伤害我家人,我告诉你垃圾瘪三,门都没有!”陈玦的丈夫无意识说了好几遍“伤害我的家人”。
  
  陈玦终于又变成一个劝解的角色,她生拉活拽,将法律上是她丈夫身份的一个典型的伤城市井男人拖走了。他并不算坏到无可救药。他很爱他的家。
  
  一场名义夫妻的对话,发生在几天以后。
  
  “贵州小姑娘自己去做了人流了……现在没事体了。我也没把她工作开脱……”
  
  “你给人家稍微表示一下吧。”
  
  “这……这有啥好表示的,大家不再来往就是,这有啥要表示的……她休息一礼拜,我算她出勤就是了。”
  
  “不要多说了,拿点钱给人家吧。”
  
  “还要拿钞票给她啊?那……你说,给多少?一千?……要么五百?”
  
  “拿五千吧。”陈玦最后说。她一边看着一本书,一边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卡从枕头下摸出来递给丈夫,“密码是你的手机号码”。
  
  陈玦的丈夫呆了一呆,接过那张卡。他眉毛抖了抖,鼻头抽了抽,嘴角咧了咧。但陈玦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正好这时女儿放学了,一阵风似地推门进来,放下书包,就唧唧呱呱向陈玦汇报着一天的校园生活,母女俩亲昵地搂作一团。陈玦的丈夫干干地站着,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我去给你们做饭,囡囡,乖囡,告诉爸爸想吃点啥小菜……”
  
  万家灯火,在伤城的黄昏,迟疑地次第亮起。
  
  盛夏已远,秋风渐凉。
  
  叶仲棠花白的头颅,像一朵风霜之菊,开在陈玦伤城的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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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6-3-28 11:40 |只看该作者
  【二十】
  
  除了母亲这条线,陈玦放下了哀城的一切牵绊,回到了伤城。她现在感觉到她筑在伤城的婚姻城堡,就像一座庵堂。她就是那庵堂里素颜素心念着“阿弥陀佛”的一个尼姑。这里没有爱,也没有尘埃。她的女儿是菩萨。
  
  陈玦能沉静地读书写字了。陈玦能照着菜谱烧出几个可以下咽的家常菜了。陈玦会及时整理自己家的信箱,并按时到固定支付点去交水电费了。陈玦把女儿的学习管理得很好。
  
  春天就这样黯然凋残了,蝉在浓绿的枝头,千呼万唤了一整个夏天,直到声嘶力竭,既热烈,也凄冷。
  
  期末考试女儿语英数各科成绩高高挂帅,是陈玦有生以来,最最向往欢喜的无限风光。但那不是她,而是她将自己做了花肥养着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远胜于她!陈玦穿着一条灰色的连身直裙,准备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十岁的女儿打开尘封已久的衣柜,翻出陈玦执意压在最底下的粉红色丝绸旗袍,女儿将旗袍像一面旗一样用力抖开,朵朵桃花就迫不及待争先恐后在陈玦眼前绽放开来,“妈妈,你不能一天到晚穿这条见鬼的灰裙子,你干嘛要买一模一样三条这样的鬼裙子,天天换了衣服也好像没换一样!快,我要你穿这件旗袍去给我开家长会……”女儿的声音缥缈而真切,陈玦却一句回话也没有。她看着自己的旧衣衫在大衣柜的镜子里万千娇媚,她对着镜子中灰溜溜的自己,满怀慈悲地念一声“阿弥陀佛”。
  
  那旗袍上朵朵怒放的桃花,盛开出一种哀怨的幽香,熏得陈玦眼中之泪直流下来。
  
  八月盛夏。陈玦带着女儿悄悄返回哀城探望母亲。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朋友,没有参加任何一个公众活动。这么近,这么远。叶仲棠仍旧不请自来,在她的梦里。
  
  那是一个炎热的夜,陈玦睡在母亲家阳台上的漫天星光下,茉莉的清香萦绕着她。叶仲棠变成一个像《蜘蛛侠》里的巨人猩猩一样出现在陈玦面前,拉扯她,不放她走。她愤怒地甩着膀子,“放开我!放开我!!”像楼房一样高大的叶仲棠竟然给陈玦三两下就甩开了,她逃跑似地往前奔了几步,却听见身后好像房屋倒塌一般地“轰隆”一声,巨人叶仲棠这么轻易地就摔倒了。陈玦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过头去救他。就在她犹豫的片刻之间,许多许多穿白衣服的医生护士,推着一个巨大的推车出现了,领头跑在最前面的竟是李春!陈玦其实根本没有见过李春。但她梦里的李春淡定自若指挥着手下的医生护士,七手八脚将摔倒的巨人叶仲棠抬上了推车。叶仲棠躺到推车上以后,马上就被打上了全身石膏,从头到脚一片雪白的包裹,头脸也包起来,好像一只巨型的蚕茧!陈玦觉得十分奇怪很不对头,赶紧紧追几步想看个究竟,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李春却又一顿指挥,穿白衣服的医生护士们一阵手臂挥舞,巨型蚕茧似的叶仲棠就被用一床巨型床单盖起来了,那是真正的蒙头盖住,仿佛盖住一具死尸。“不,你们不能这样!”陈玦急叫起来。推车推动起来了,陈玦抬脚就追。李春回头看她一眼,便又朝医生护士们大喊一声“加快速度”,医生护士们便推动推车奔跑起来。他们跑得快,陈玦也追得快。陈玦穷追不舍!决不放弃!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追上了!可这差的一点点,却一直都追不上。陈玦急坏了,大喊,“仲棠,叶仲棠,我是陈玦……你等等我!”听到喊叫,那巨型白床单盖住的巨型蚕茧,忽然从推动的推车上坐了起来,陈玦看见一张被白纱布层层包裹起来的又圆又白的人头。巨型蚕茧挥舞着同样被层层缚绑的一条胳膊,在脸的位置连抠带抓,陈玦看到那又圆又白的人头脸上露出了一只眼睛,那千真万确是叶仲棠的一只眼睛!“仲棠,跳,跳下来,仲棠,别怕,你跳下来,他们要害你……”陈玦急切地叫道。叶仲棠那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陈玦看,推车推得越来越快,他没有跳下来。他被按了下去。陈玦最后看见那只眼睛里,慢慢滚出一颗巨大的眼泪。陈玦跑得气喘吁吁,还是怎么也追不上!这时李春忽然回过头来,在陈玦眼前“轰”地挥手一扬,她竟然放了一颗烟花!绚烂的烟花四下开放,美丽万分……
  
  陈玦在美丽的烟花中醒过来,漫天小星星正温柔地俯瞰着她。她翻一个身,蜷起身子。她伸手在枕头上一摸,湿漉漉的一片。李春在陈玦的梦里流了很多眼泪,叶仲棠的一只巨眼只流了一颗巨大的眼泪,陈玦她自己呢?她忽然算不过来。陈玦从小数学就很差。
  
  做了这样一个梦的第二天,陈玦穿着一条藕荷色的丝质连衫裙,戴着一顶有着丝质面纱的休闲编织帽,来到了叶仲棠上班的发改委大楼楼下一个斜坡上,那是一个很隐蔽的位置。那天,她也正好完成了将户口从哀城迁出,迁往伤城的这桩所谓人生大事。她在热辣辣的大太阳下,静静地看着这幢熟悉的大楼。这幢大楼四楼的一扇窗内,有她痴心热爱的他。她穿着人生初遇见他时的衣衫,戴着那顶他反复提起过的帽子,再来看一看他。
  
  陈玦。谁能说,她不爱叶仲棠呢?她对他的爱,和别的女人是不同的。对她而言,叶仲棠不只是一个男人,他是和她的亲人,和她的故乡,血肉相连在一起的一条根,一茎血脉。
  
  这次才是真的告别。仍旧爱,没有丝毫怨恨。
  
  陈玦继续回到伤城她的庵堂里去。她没有看见叶仲棠的白头发。可是陈玦还是太天真,她不知道,原来,她的庵堂里竟然也没有绝对的清洁和安静。
  
  一个好消息与一个坏消息同时传来。好消息是陈玦被女儿的校长找去,告诉她孩子被列入保送市级重点中学名单,希望她作为家长在小学这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年全力以赴陪伴孩子,关注孩子成长。陈玦心里涌起喜悦,她克制着喜悦,淡淡地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坏消息是陈玦被一个来自贵州的二十多岁的女孩主动联系,她告诉她,“我和你的丈夫好上了,我怀孕了,打算给他生个儿子。我知道你们是假夫妻,你还是成全我们,你和他离婚吧。”陈玦心里木然着,一片荒凉。但她还是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
  
  一定要相信慈悲的力量。你在,佛都在。你不在,佛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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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16-3-24 08:59 |只看该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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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6-3-24 08:57 |只看该作者
  【十九】
  
  陈玦说撤就撤,放手得很干脆,放弃得很彻底。
  
  杂志社的一把手不肯批复她的辞职报告,好心告诫她,“人生在世,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又忍不住痛心疾首直言相告,“陈玦,你是本地不可多得的才女呀,为了解决你的编制问题,杂志社已经破格上报,只要你待满了一年,立刻就可以转正受领国家俸禄……你要珍惜机会呀!”陈玦一直以一个极其谦虚的姿势微笑聆听着。辞职报告没有批复,编制眼看就要到手,这个月工资还没有来得及领——所有这些,都是人在世上活命必须在意的实实在在的问题!可陈玦就像倒垃圾一样,“唰啦”全倒掉了。她穷凶极恶地渴望变成一个光身行走的婴儿,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消失,蒸发。从此不听不见。只要玩消失和蒸发的这个人,是心冷意冷到极点,其实实在是一件好容易做到的事情。
  
  杂志社的一把手将陈玦最后一次应领的工资交到叶仲棠手上,他知道他们的关系,他感慨着说,“这陈玦,还真是做得很绝啊!她是人哪财哪,样样都舍得……”叶仲棠将属于陈玦的一叠钱拿在手上翻来覆去抚弄,那是不厚也不算薄的一叠钱,他将那叠钱一张张悉里索罗撸过,仿佛那叠钱里深锁着故人风情,也起落着故人忧伤。夜深了,叶仲棠还是抚摸着那叠钱,他拨打陈玦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话筒里传来死板的宣告。叶仲棠合上手机,闭上眼睛,他将那叠钱慢慢地捂到脸腮上,久久摩挲。他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出来,打湿了那叠钱。叶仲棠又将唇凑上去,一一亲吻那被他的眼泪打湿的那叠钱。他像个孩子似地哭出声音,“陈玦……呃呃……”
  
  叶仲棠很久不到亡城去会李春。面对李春的短信追问,他偶尔回复一个极其渺茫的“忙”字。他又开始有了各种各样新的女人。
  
  叶仲棠最喜好家里有老公的年轻少妇。日捣完了,叶仲棠将一大叠钱举在手中逗弄少妇,“说,刚才我让你老公当什么了?”少妇便摇着屁股晃着奶子涎着脸说,“您让我老公当了乌龟王八蛋了……”叶仲棠又问,“那我让你老公当乌龟王八,你快活不快活?我让你回家给他头上戴顶绿帽子你肯不肯?”少妇又一顿上下摇晃说,“快活,快活,叶书记日得我快活,我肯,我当然肯给我家那乌龟王八戴绿帽子!”叶仲棠便变戏法一样真的变出一顶绿颜色的帽子,他将那一大叠钱用帽子装了,递给供他玩乐的少妇。少妇再一顿奶加屁股上下摇晃,然后虔诚接了帽子,叩首而退。叶仲棠便像吃饱奶的孩子一般心满意足,可孩子的娘在哪呢?他赤身裸体孤独往床上一歪,眼睛一闭上,眼泪就不由自主流出来。
  
  叶仲棠恨自己没出息动不动就掉眼泪。
  
  他后来又搞了几个哀城学院的女学生。个个都比他自己的女儿还小。他还是没有睡上一个处女。其中有一个九零年的小姑娘为了卖个好价钱,在月经最多的那天接待叶仲棠。这九零年的小姑娘倒也老实,并没有假装是处女,只实话实说,“叶书记您就把我的月经血当了处女血呗。”叶仲棠起先不肯,惊骇于这姑娘的大胆和无所谓。那九零年的姑娘说,“叶书记您就来吧,上吧,干我吧,什么月经血处女血的,男人好的,还不就是这骗死人不偿命的一缕红么……”叶仲棠就觉得这姑娘话说得狠绝,却有见识。拉皮条的介绍这姑娘的时候说她是艺术系的,叶仲棠就问她,“我听说你是哀城学院艺术系的?”九零年的姑娘又轻巧巧回答了,“什么艺术系不艺术系的,叶书记您别逗了,我就是一卖屄的……”叶仲棠就益发伤感,干不下去。他在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气质,那是一种热烈的孤绝,清明如玉,却没有温度。后来,那九零年的姑娘,将自己脱得精光,像一朵血色玫瑰开在叶仲棠眼前,她又说,“干不干,您照样手拿了屠刀,还是快干吧,不然可亏了。”叶仲棠最后被激怒了,他像出征的将军一样“啊呀呀”嗓子里大吼一声,骑上马去。九零年的姑娘带经血的身子果然卖了个好价钱。她得了钱走了以后,叶仲棠像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奔到卫生间里去洗。他在他作孽的工具上涂上沐浴液,里里外外反反复复用力搓洗,他把自己的阳具洗破了皮。
  
  叶仲棠忽然一瞬间有了挥刀自宫的冲动。
  
  叶仲棠从来不对女人动粗。但有一次,他却动手打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哀城学院的女孩子。这也是一个艺术系的九零后姑娘。不是每个艺术系的九零后都敢于奉献盛开的血色玫瑰,但这一个,她聪明在创新开发。不知这些艺术系的小鸡儿们咋知道了叶书记喜欢在干事儿之前看女人跳舞,谁跳得别致,受的赏钱就越多。这一个九零后姑娘就也在正式开干以前,给叶仲棠跳了一段舞。舞跳得很一般,不一般的是她一边赤身裸体跳着舞,一边用一把很精致的小剪刀,将自己的阴毛左剪一撮,右剪一撮,将好好一块芳草地剪成了一个阴阳瘌痢头。这个九零后姑娘将剪下的一撮阴毛卖弄地捏在手上,她像吹蒲公英一样一口气吹去,阴毛果然就像蒲公英一样四下飘散。几根阴毛落在了叶仲棠的脸上,分别落在他的眼皮上,鼻孔处,和上嘴唇上。叶仲棠跳起身来,“噼噼啪啪”左右开弓就扇了这九零后姑娘几个巴掌!“都不知道你爹当初把你娘是怎么操的,生下你这样的小贱坯子!”叶仲棠手指头点着这个九零后姑娘,恶狠狠地骂道,他一边骂一边甩出一叠钱,钱叫他给甩散了,散得一地都是。他怒气冲天起身穿衣服。他看见这一个九零后姑娘像一只可怜的猫,四下扑腾着捡起他甩散的钱,终于捡完了没漏下一张,她又畏怯地看他一眼,双手捂住剪得瘌痢头一样的阴部,退到卫生间里去。过了片刻,这个九零后姑娘大概以为叶仲棠已经走了,她在卫生间里“呜呜”地哭出了声音。叶仲棠还没有走,他听到她哭了,心下一沉,一软,他几乎就要走到卫生间里去呼唤她安慰她。但他终于又把心肠硬了,正正衣衫,走出门去。门边上到底还是遗漏了一张百元大钞。
  
  陈玦走了。李春也知道,她渴望与叶仲棠结合的美梦再一次化为泡影。叶仲棠没有再对她说过什么时候和她结婚,也没有再说不和她结婚。但一日日流逝而去的光阴,给出了最明晰的答案。
  
  这答案,如此沉稳有力。
  
  其实,世上所有疑难与劫难的答案,只有时间给的起。
  
  叶仲棠到亡城来得很少了。李春在岁月光阴跟前邀过恩宠,但岁月光阴宠了她一圈,又将她送回了原地。“只要有他一切安好的消息,一切别无他求。”希望破灭了,他不来了,但她的心,反倒是又静下来了。那鬓角白发,一根根,也多起来了。多去吧,懒得数了。
  
  在李春的心再一次淡定下来之后的一个深夜里,叶仲棠却酩酊大醉赶到了亡城。她半夜打的赶到他入住的酒店。他吐得一塌糊涂,抱着她一下也不肯松手,他将头一直往她怀里拱着,嘴里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娘,娘,儿的娘啊……”李春的眼泪给他叫唤得“唰唰”直流。她给他擦脸,清理他呕吐的污物,给他喂开水。她一夜都睡在他身边,抱着他,听他时时嘴里呜呜噜噜又叫一声“娘”。
  
  第二天天亮了。李春悄悄地先起身,微微拉开一点窗帘,透进些新鲜空气。阳光也随着空气钻进来一缕,李春借着这缕阳光,细细地端详熟睡的叶仲棠。她有两个月没见着他了吧?他的白头发,就这么呼喇喇茂盛着,多过了她。
  
  李春伸手摸一把叶仲棠花白的头发,她现在知道,他叫的娘,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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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16-3-24 08:5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啼妃 于 2016-3-24 08:58 编辑

  【十八】
  
  叶仲棠不算是主动向李春倒戈,可是李春会积极呼唤他。她高喊着“什么也不为,什么也不求”的口号,在短信里一声声“皇上”、“皇上”地叫着,叶仲棠就一次次地又到亡城去了。
  
  和李春在一起,叶仲棠心中充满了柔情似水,却实在没什么性欲。李春自己也没有,却竭尽所能供奉迎合他。李春起先是会假装性致浓烈,叫床叫的很浪,不比陈玦逊色。叶仲棠自然被撩拨起来,踩着李春浪浪的叫声热辣辣地伏身上去,最后就在紧要关头发觉了真相。真相总是在最私密的隐蔽处。真相在最私密的隐蔽处再也无法伪装。女人的衰老干涩,导致桃源无路。再后来,叶仲棠在李春使出全身解数迎合他的时候,就有些性致索然。其实叶仲棠并不特别在意李春这一点,一直无能却又纠结不放的,恰恰是李春本人。叶仲棠有一次在李春热烈假装浪叫的时候,温柔地拍拍她的背脊,将她揽在怀中,他很安详地对她说,“春,谢谢你。但别难为自己……和你在一起,我还情愿咱们就这么互相搂抱着安安静静说会儿话……”叶仲棠就从来不会叫陈玦“玦”,他叫她总是连名带姓,他叫谁都是连名带姓。只有李春,他能充满柔情地呼唤她“春”。
  
  李春痴执。她不知道珍惜她所应该珍惜,她更不知道宽怀她所必须宽怀。她是纯粹的女人,没有办法成为陈玦心手相连情意相知的兄弟,就像叶仲棠是纯粹的男人,也没有办法成为陈玦伯仲相当惺惺相惜的兄弟一样。
  
  李春极其在意自己的无能干涩,她就大力开发了她的嘴。陈玦有一次在叶仲棠面前开玩笑说,“李春用她的嘴来迎战我的屄,胜负不战而决!”叶仲棠听了之后,却用一种没有半点开玩笑意思的语气反问道,“陈玦你只是付出了你的屄吗?”陈玦忽然之间就勃然大怒,她“豁朗朗”顺手摔了一个青花瓷薄胎茶杯。陈玦抿着嘴,满脸杀气盯着叶仲棠看了片刻,再不接一句话。那天后来他们还是很恩爱地缠绵了,那次是在叶仲棠家的跃层别墅。那夜,叶仲棠就连陈玦是半夜何时离开他身边的,都不知道。
  
  李春再一次获得在亡城“迎接圣驾”的机会,她对叶仲棠说她又有了一款情深似海的新创意。李春的新创意就是在浴缸里跪在叶仲棠面前,双手举托着他的生殖器,像对着茶壶一般,喝他现场拉出来的尿。李春真的是很有本事。叶仲棠骨子里本来就是有兽性的男人,尤其对女性这种自动奴化的创意欣喜不已。他就真的在李春的嘴里“哗啦啦”尿了一泡,李春就像喝琼浆玉液一样将叶仲棠的尿喝下去,还连连咂嘴颠脑口称“皇上的尿像葡萄酒一样好喝……”可惜李春想不出“多谢皇上恩泽流长”这样的雅词。叶仲棠在李春嘴里尿了一泡,一边尿又一边走了神,他想这要是是尿给陈玦……那该多过瘾哪!他就从李春嘴里抽出一边尿着一边已经勃起了的生殖器,又在她乳房上肚皮上,也洒了些恩泽尿液,再又叫她转过身,在她屁股上,将余恩尽洒。叶仲棠把李春全身到处都尿了个够,然后端起她的屁股,从后面,带些暴力硬生生地用力插入!李春当时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几乎痛得浑身一紧。叶仲棠自己的阳具也似乎蹭破了皮,由于拉尿的心理刺激带来的生理快感,在插入后艰难的几个回合动作中,便又夹杂了一种极其鲜明的热辣感受。李春哪怕自己痛死,也不会忘记迎合叶仲棠,她一叠连声故作骚声叫着,又大声问“皇上你快活不快活?”叶仲棠连续动作了几分钟,却感到越来越热辣的疼痛,简直就像空腹吃麻辣烫!他心里涌起说不尽的悲凉,中场歇菜半途而废。他中途退场的时候,毫不遮掩地慨声长叹一声,“这要是陈玦多好哇……”又拍了李春淋了尿不值钱的光屁股一掌,“哎,春呀……洗去吧!”
  
  李春永远只能听懂叶仲棠说话的一半意思。他说“这要是陈玦多好哇”,李春就只能理解为他喜欢陈玦的年轻和风骚,她永远也体会不到的是,叶仲棠恼恨陈玦不温柔不贤惠,但他深深喜爱她从不虚伪从不作假。
  
  无论如何,李春也没有蓄意虚假,她是那么爱叶仲棠。那次,她那么新颖的创意,也并没有令叶仲棠酣畅淋漓,反而引发他无限感慨,甚至叫他有些伤感,但当他拥抱着李春相拥而眠时,她还是感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也格外地放松,很快就入睡。第二天早上,叶仲棠醒过来,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粥香。他很诧异地问李春,“你到酒店外面去买早点了?买的粥?”李春就头一低微笑道,“是我熬的。”
  
  李春从家里偷偷将一只小电饭锅带出来,又带了一把米,就是为了在酒店给叶仲棠熬粥。她买了皮蛋,带了麻油,皮蛋小刀切成四瓣,麻油一淋,装在自备的碟子里,又拿出一包榨菜,打开倒出来装碟。就像变戏法似的,粥有了,吃粥的小菜也有了。这本是李春的强项,她用起来,也得心应手,用不着刻意为难自己。叶仲棠又一次感慨万千,他一把将李春搂住,将隔夜的浊气朝她脸上吹过去,“嗨,春呀……你叫我说什么好哇?”
  
  叶仲棠最终重新调整确定的合法妻子人选,是李春,而不是陈玦。
  
  李春像是王宝钏守得云开见月明,喜极而泣。
  
  陈玦最介意的不是这个结局,她最介意的是自己在这个事件中莫名出局的过程。叶仲棠当时将暴烈的陈玦紧紧往自己怀里搂住,“陈玦,陈玦你听我说,我和李春结婚,我们的关系一点儿不受影响……你还是我最宝贝的爱妃,我以前怎么待你,以后还怎么待你,你相信我陈玦……我也知道,陈玦你为了女儿维持着死亡的婚姻,很有担当很不不容易……陈玦,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不是吗陈玦……”叶仲棠很少语无伦次一口气说很多话,但他在陈玦面前说了。他像个孩子,也像个屠夫。
  
  陈玦用尽全力拒绝着叶仲棠的怀抱。她再不多话,只盯着叶仲棠久久看了片刻,而后惨然一笑,“呵呵,以前怎么,以后还怎么……叶仲棠你倒是想得美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各走各的路呵呵呵呵。两不相干,两不相欠。呵呵呵呵我祝福你和李春地久天长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陈玦果然迅速横刀自刎,消失得干干净净。但她留下的祝福,对叶仲棠和李春情感地久天长的祝福,却又一次成为了不幸的诅咒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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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6-3-22 09:42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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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6-3-22 09:37 |只看该作者
  【十七】
  
  叶仲棠回来后对陈玦说“好了,我和李春已经了结了”,陈玦第一时间用最小的脚趾头直觉出他说了谎。他回来如果是紧抿住嘴一脸严肃一言不发不理陈玦,那才是真的和李春断了!
  
  陈玦忽然心里涌上哀凉,她不想揭穿叶仲棠的谎言。她没有步步紧逼的资本。她也没有一往无前的意愿。她心里更加坚定的慨叹是,果然这世上没有哪一个男人是靠得住的!既然如此,她何必换汤不换药,千辛万苦去离婚呢?陈玦就淡淡地一笑,连回话都没有。
  
  叶仲棠觉得陈玦的反应也不对头。她应该是咄咄逼人再三追问他如何与李春了结的细节才符合正常的情节推理。可是叶仲棠也不想再进一步追究陈玦不对头的反应。他本来还想要再过问一下她离婚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这本来是一件他当下应该喋喋不休紧追不得的事情。可他竟然也没有问。
  
  一切均不可再深入一步。谁也没有更大更足的底气。
  
  但叶仲棠和陈玦还是在一起极其和谐热烈地做爱。
  
  陈玦仍旧没有学会如何做一个贤惠称职的妻子。她还是常常在酣战结束后,像一堆泥似地瘫在床上,叶仲棠只好自己起来烧水泡茶。陈玦在床上声音腻腻地说,“仲棠,我想喝冰橙汁……”叶仲棠常常一楞。一楞之后,就从冰箱取出橙汁拿杯子倒了给她端过去。陈玦还是瘫在床说,“要喂……”叶仲棠只好先把橙汁喝在自己嘴里,再嘴对嘴喂给陈玦。陈玦就用这样的方式慢慢把一杯冰橙汁喝光。可叶仲棠是不喜欢喝橙汁的,他喜欢喝热的绿茶。他喂了陈玦喝橙汁以后,满口甜腻。他自己的茶还没泡好。
  
  叶仲棠留在陈玦身边过夜,她就睡不好。他会打呼噜。这是原因之一。他要是不打呼噜,陈玦还是睡不好。叶仲棠喜欢把陈玦搂在怀里睡,就像一只大鸟,搂住一只小鸟。哪个女人都绝对会喜欢这种被男人搂抱着睡觉的感觉,要多温馨,有多温馨,要多甜蜜,有多甜蜜!没有睡着以前,陈玦也是很喜欢被叶仲棠抱着的,非常喜欢。可是她真的睡觉的时候,她就只习惯侧转身去,背对着他,而且,最好,谁也不要挨着谁碰着谁!他抱着她,很快就睡着了,鼾声连连,一阵响似一阵,陈玦这一夜就算完了!她被他搂在怀里的身体,渐渐像一块僵硬的化石。她只求天快亮。
  
  再接下去,陈玦就渐渐产生了和叶仲棠缠绵恩爱完毕后,让他回他的跃层别墅去睡的想法。
  
  陈玦当然不好说叶仲棠搂住她她睡不着睡不好,她甚至不好说他呼噜很响。没办法她编织谎言只好又走了唯美路线。叶仲棠在某次与陈玦酣畅淋漓的性事之后,自己伺候自己喝了茶,又伺候陈玦喝了冰镇绿豆汤,然后彼此洗洗,他就很疲倦了,就打算和陈玦相拥就寝。陈玦就在这时候,温言细语地说,“仲棠,你呀……你还是回去睡吧。”叶仲棠就有点傻了!她竟然干完了事儿赶他走?陈玦就解释说,“你别生气呀仲棠……你看你每次在这睡,早上醒来都看见我的黑眼圈熊猫脸……”确实,叶仲棠好几次在清晨对陈玦说过,“宝贝,你怎么清早脸色这么差,好像一夜没睡觉似的……”陈玦当时心里有些气,有些窘,就只好作嗲装羞地遮掩,“哎呀讨厌,清早醒来的女人就是黄脸婆熊猫眼嘛,真是的,什么真面目都叫你瞧见了……”陈玦给叶仲棠解释说不想叫他老看见她清早一副黄脸婆熊猫眼的样子,长期叫他看见,他就会不喜欢她了,她还堂而皇之地说,“三十多岁徐娘半老的女人嘛,就是应该有一些性别修饰隐私权的……”
  
  应该说,陈玦胡说八道瞎掰的能力还是蛮强的。从前,叶仲棠十分痴迷于此。现在,怎么说呢?任陈玦的解释如何再娇嗲,他也产生了一种凉透心扉的感觉。陈玦连黄脸青眼的样子也不想叫他天天见到,他清早在被窝里放清肠屁放得“崩崩”响的时候,她也是大惊小怪地捂嘴掩鼻“啊呀呀”笑着叫着跳下床去。陈玦真是一个只适合做情妇,不适合当妻子的女人!
  
  还好,陈玦离婚还没有离下来。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再度调整。
  
  于是,那晚听了陈玦的说辞以后,叶仲棠就没有了继续计较纠结的想法。但他还是保持风度,也保持他对她从未彻底失去的爱怜。他匆匆穿衣,准备起身离去前,他弯下腰替她将被子掖掖好,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若有所思轻轻说了一句,“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伤城的丈夫,为什么既不碰你,又不放你了。”陈玦错愕地看着叶仲棠。叶仲棠再在她唇上留下一吻,嘱咐她“好好睡吧”,他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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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16-3-22 09:35 |只看该作者
  【十六】
  
  听了叶仲棠一番表白,“以后,你若是遇到了难处,只管还是找我……若遇到合适的男人,也再处一个……”又看着他掏出两扎钱,李春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感到自己的末日到了。她“噗通”一声,就又跪在了叶仲棠面前。她抱住他一条大腿,无限哀怨地叫一声“皇上呀……”就止不住哭起来了。
  
  李春的伤心是真伤心。
  
  没有再遇见叶仲棠以前,李春只要知道他一切安好的消息就够。哪怕她再活得艰难,都没有想过要去找他。这么多年,她时而听说他的风流韵事,也没有巴心巴肝地难受过。她是那么婉约淡定,淡定中又有一种天长地久独一无二的自信。叶仲棠一生经历无数的女人,也必将不会忘记李春。遇与不遇,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可李春到底是与叶仲棠再遇见了。他是风流成性,可他还是对她一往情深有情有义。女人都认为,爱情只能是唯一,并因此保持身心忠贞,但为什么有的男人,他的身体和情感竟然会……同时好着好几个?这“博爱”,味道真的好吗?凭良心说李春觉得叶仲棠对她不能说不好,是很好。可他除了对她好,也对陈玦好,可能对陈玦比对她李春更好,以前他更是对一堆女人好。李春想叶仲棠对她好一辈子,她也想留在他身边对他好一辈子。李春愿意为了爱叶仲棠,做牛做马做奴隶都可以,去死也可以,但她达不到爱他就也爱他身边的其他女人的崇高境界。不但达不到,而且不能免俗地产生敌意和排斥。她知道,就算她如愿和叶仲棠结了婚,他可能还是会有别的女人,那她就眼开眼闭算了。她赶不尽杀不绝她们,但她做了叶仲棠合法的妻子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轻视她们诅咒她们!
  
  可是李春没有想到她和叶仲棠有着二十多年时光底蕴的初恋,终究敌不过陈玦和他的两年。他情愿等陈玦离婚,他情愿为了和陈玦结婚,拿两万块来和她了断!她连本来和陈玦同样是情人的身份都要失去!以后谁来眷顾她呀?以后怎么再能做到心如止水不想叶仲棠呀?她的命好苦呀!
  
  李春跪在叶仲棠脚下哭得哀痛欲绝!不能放手!
  
  叶仲棠心里也很难受。他见不得女人过于强势霸道,同样见不得女人像柔弱的小动物一样哭。与越刚硬的男人作战,女人应该学会以更柔软的手段。所谓“以柔克刚”。李春把叶仲棠的心都哭碎了!她跪在他跟前,仰着脸,泪水冲刷过眼角细细的皱纹,在失去光泽的脸上奔流,她的鬓角都有了白发,是一个可以当奶奶或外婆的年纪,却依然为了迎合他,毫不怕难为情地叫他“皇上”,记得当年谈恋爱时,她是情意绵绵喊他“哥哥”的。叶仲棠给她擦着眼泪,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哭了。
  
  李春就在这时候变戏法似地变出一把手术刀。她哀哀哭泣着,右手握着这把手术刀,做出一个往左手腕割去的姿势。
  
  “不要!李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叶仲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还是眼疾手快站起来,去抢夺李春手上的手术刀。
  
  李春继续保持着那个右手握刀横在左手腕上的姿势,她继续热泪奔流,凄婉哀绝。“皇上,我知道,你要和陈玦结婚,是,我比不过她年轻……只要皇上你觉得幸福。我只求还能时刻依偎皇上身旁,哪怕没名没分……呜呜呜呜皇上……”
  
  李春情愿死,也不肯与叶仲棠了断。她已明知他要和陈玦结婚。她只好再退回到保住自己婚外情人的身份。不进则退。以退为进。一旦拥有,是如此在意,唯恐失去。
  
  叶仲棠最终夺下了李春手上的刀,也留下了他与李春的情。
  
  他回到陈玦身边时,带回了谎言。他并不觉得十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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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6-3-22 09:3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啼妃 于 2016-3-22 09:36 编辑

  【十五】
  
  陈玦让叶仲棠在哀城给她租了一套精致的一室一厅,备齐了日常家具和锅碗瓢盆,很好地营造了一种全新烟火岁月就要从这里起航的假象。她不肯立马就住到叶仲棠他家里去,虽然他那宽敞豪华的跃层别墅已经空荡了很久。她给叶仲棠解释说毕竟她婚还没离下来,你又是当官的人,在哀城这种放个屁都能臭三里远的地方,咱们不要那么烧包,还是低调些好。叶仲棠就依了她。
  
  再接下来,陈玦就对叶仲棠提出了要他和李春了断关系。叶仲棠当时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了一个看似牙疼的表情。他本来是任何事都由不得女人摆布的男人,尤其容不得身边女人们利用挟制他,互相收拾,你想铲除我,我想铲除你,必欲去之而后快!谁起了这个念头,谁就没有好下场!统统滚蛋!前两任妻子,就都是很好的例子。他搞不懂女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在他身边和平共处呢?说到底,他又没有厚此薄彼亏待哪一个。有时候,他在一些小事情上迁就着陈玦,也就是宠宠她罢了。和他经历过的所有女人比起来,一个她年龄最小,再则,还真别说,陈玦见识最高。叶仲棠觉得陈玦身上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女人小鸡肚肠的飒爽与大气,她不止一次自己像个男人似地在他面前表达出一种对女人惺惺相惜的怜悯。陈玦就对他说过她同情李春,还让他对她好点。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今天她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实质上根本争抢不了几分宠爱的李春呢?她明知道李春是他叶仲棠的初恋呀!他虽然一直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男人,但从内心深处,又是个重情重义至情至性的男人,陈玦,难道她不了解吗?
  
  换了是别的女人说这种话,叶仲棠可能就不需要有什么过渡直接就翻脸了,但是这次是陈玦。他就干笑两声,态度不可置否,然后轻描淡写地问,“李春碍着你什么事儿了吗?”陈玦一听这话,忽然就在叶仲棠没有翻脸之前,先翻了脸。“现在是不碍着我什么事儿!你要是和她结婚,也不碍着我什么事儿!是你叶仲棠自己和我说你想娶的是我!那就碍着我的事儿了!有我没她,有她没我。”陈玦的话说的像炒豆子一样干脆,火星四冒。
  
  叶仲棠“嗤”地一下子就被点着了!他和陈玦两个人,其实在性格上有很多非常类似的地方,针尖本来就只和麦芒是兄弟。
  
  “有她没你?有你没她?嚯!陈玦你是女皇帝武则天呀?你自己要搞搞清楚,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不要搞反了!我还没把你怎么,你倒先吆喝上我了?……那我问你,你婚离得咋样了?我可告诉你,我是要堂堂正正娶你做老婆,我和那伤城的瘪三太监,才真是有我没他,有他没我!你拿了离婚证,再来和我谈了断李春的事儿吧!”叶仲棠火气上来,不知不觉,话说到最后,就用了惯常的领导口气。
  
  陈玦是不吃这一套的呀!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吵得不可开交,好起来,却又更加浓情蜜意。“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类古老谚语的思想精髓,陈玦从前都是一片茫然,现在在叶仲棠这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咀嚼品尝出了真味。真是既酸且甜,既热辣又晦涩呀!
  
  到后来,还是叶仲棠强烈给自己灌输好男不跟女斗的传统男性美德,强迫着自己退让了一步。他想李春反正也老了,也不再需要过多的男女恩爱,但心底里的情谊是不能忘记的,以后,只要她有什么难处,招呼一声,自己还是义不容辞上前给她搪住。毕竟,除了他,她这后半生还指望哪个男人呢?他就答应了陈玦,以后和李春只保持纯洁的关系,不再上她的床,答应完了以后,又气狠狠地说,“你自己离婚的事儿也快点”。陈玦心里得意,却又再紧逼一步,“不要和我谈纯洁不纯洁的事儿,我放心她的屄,还不放心她的嘴。你就一次性给她两万,买断!”她看也不看叶仲棠,竖起两根涂了蔻丹的娇俏手指,她说“两万”的口气,也像是在说“两毛”。
  
  叶仲棠就忽然捏紧了拳头,指头关节捏得“啪啪”作响。
  
  陈玦却在这时候,用像个荡妇般的眼神瞟他一眼,她主动凑近他,钻到他怀里去,蹭在他挺起了将军肚的老粗的腰身上扭股糖似地粘糊。又仰起头,张开湿漉漉的嘴,主动伸出蛇一般滑溜溜的舌头,钻进他口腔里去,好一阵翻搅。然后陈玦又把双手吊上叶仲棠的脖子,一下子将他用力忍住不作反应的舌头噙了,滋滋有味吮吸起来,口里又“咿唔”不止。
  
  叶仲棠又不是铁打的!
  
  而且陈玦做这些也不只是为了要融化他,她是真的想这么了,就这么了,一切都赶巧了。叶仲棠就“哦呀”一声把陈玦抱住了,一顿搓,一顿亲,一顿嘴里胡言乱语,“哦呀,我的个小妖精呀……你要骚死我呀,我的妈妈娘姥姥外婆骚奶奶呀……”
  
  叶仲棠终于权衡利弊得失,下定决心。他揣了两万块,到李春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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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6-3-21 09:23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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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张一个钟头之前的自拍照,我超级喜欢表现自己,又拥有超级强大的防范心理,所以,通常,基本,都是混在帖子中间隔弄里放肆一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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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6-3-21 09:18 |只看该作者
  【十四】
  
  叶仲棠再和陈玦在一起的时候,就对她说,“李春提出想和我结婚”。他说了这上半句,有意识停顿了一下,再接下去说下半句,“可是我想娶你。”
  
  陈玦半天没有接话。她当时心里想的是两点:第一,李春终于出招了;第二,她不会离婚嫁给叶仲棠。陈玦不是不爱叶仲棠。她很爱他。但就算是世事有变,有朝一日她真的离了婚,她也仍旧不会和叶仲棠结婚。就算离了婚,她这一生,再也不会与任何男人进行所谓婚姻缔结的形式。叶仲棠在她生命中出现得太迟了!这是原因之一。如果认识叶仲棠,是在这五年以前,而且他也样样遂她的心,也主动开口表白了要娶她,她一定会拼尽全力离婚嫁给他,哪怕不惜将实施家庭冷暴力的丈夫告上法庭对簿公堂。从本质上讲,陈玦是那种对感情一往无前的人,同时也是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人。原因之二是派生于原因之一的。就算五年以前认识叶仲棠,陈玦还是不会嫁给他。因为,叶仲棠从出现在她生命中开始,就是并不完全遂她心意的。他是举着“博爱主义”、“多妻主义”旗帜的风流男人。虽然两人交往过程中,不能说彼此没有一点爱意,但最开始,叶仲棠在陈玦的心里,早已落地生根板上钉钉定位好了——他只能是情人!还有原因之三。陈玦本人,早已厌倦婚姻的形式主义。从客观的角度评价,她终生都不再会对哪一个男人有绝对的信心,也对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妻子没有原动力。
  
  女人多半是务实的,但陈玦恰恰是务虚的。她一开始就走岔了路,并且越走越远。女人多半是自私的,陈玦也有她的自私。陈玦通过自己的巨能量无意识潜移默化操控叶仲棠,摒退了他身边各种杂七杂八的女人,她因此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某种心理安慰。而且她戴着无性婚姻的枷锁走到现在,除了俩人不睡一起不做肉体夫妻之外,她和丈夫对现有家庭模式的维系,方方面面竟然反倒默契起来。和谐是谈不上的,但起码彼此各自都有了退一步抽身事外为对方考虑的雅量,也不再做任何用言语、行为伤害对方,从而达到快意自己的下作事儿。他失业的时候,她也独自承担家庭经济开销了将近两年。他情绪最消沉的时候,她还拿出过一千块钱给他,让他去嫖妓解压。包括到现在,丈夫每周至少有一到两天是不在家住的。陈玦就认为,这太正常了。他也是人啊,男人啊!他和她是素的,他总得别处吃点荤腥去吧。只要丈夫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今晚不回来”,陈玦在电话这头很有默契答一句“好”,就轻轻挂了。别的丈夫品尝过这样的高级待遇吗?没有吧?上缴家用的日子到了,若是丈夫忘记给,陈玦是不讨的。她自己掏腰包垫。你又不是聋了瞎了,你要拴住我,也得付出一些心理承受的代价吧?我忍得住不为钱财些许小事伤精气神,我看你能忍多久?他果然就忍不了多久,就乖乖连欠下的带眼前的都一股脑交了。陈玦眼皮都不抬一下,捧着书只说,“你搁在五斗橱上。”同样的,别的女人一般多多少少受过的丈夫的约束和管制,陈玦就从来也没受过。那种自由的感觉也不是一般的爽,空前得有一种我自横刀笑傲江湖的明丽!和男性交往的事儿不用说了,以前是陈玦自己不肯轻易结交,她要是真的一年换两任情人,也没什么问题,丈夫不会吭声半句,除非你故意晾晒到他眼面前来挑衅。其他的像陈玦一年回娘家哀城几次,到这里那里参加笔会,买高档家用物品,一切都由陈玦自己说了算。她要是出差,经常只在背起包出门之前会关照他把女儿管好知会他一声,这是她对他客气礼貌,她就是什么招呼不打就走了,他也不会怎么地。因为他不能怎么地,没有资格怎么地。闷气都只有生在心里!随便什么时她回来就又回来了。打个电话说买多了东西招呼他去接站,他也肯定按时去接。接了站背起东西在前面走,陈玦落下老远一大截走自己的,彼此话也不用多说一句。不需要多说,也不想多说。陈玦多年来在伤城、哀城两地间一直像只蝴蝶似的翩翩飞,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放寒暑假就带着女儿一起翩翩飞,多半时候自己单飞。这年头一不留神就给男人踹了的,或是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给男人踹了的女人还少吗?但她这个建立在伤城的形式上的家庭中的主妇位置,从来就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被撤职。陈玦曾经在心里很恶劣地将丈夫评价为“没有血性”——既冻着,且赖着,他的作为确实不像一个血性男儿,但后来陈玦的感悟又进步了一层,没有血性的男人,才有比较良好的容忍性。
  
  能够天长地久容忍得了陈玦的男人并不多,或者,根本这世界上就没有。不能容忍,并不代表陈玦就不受男人欣赏和爱慕——叶仲棠不是到了该他出现的时候,他就及时地出现了吗?可是他只能做她的情人,综上所述。
  
  看起来,陈玦既有稳定健全的家庭,又有情投意合的情人。又还只有三十多岁,还能写作。这当然很容易叫李春心理不平衡产生妒忌。对很多女人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非常优美漂亮的平衡木舞蹈!男人可以里里外外,明明暗暗地三妻四妾的,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齐人有一妻一妾,陈玦有一“假夫”一“如夫”。陈玦决定自私地将这种属于她的优美平衡天长地久持续舞蹈下去。所以,李春不能容留了。因为她竟然要动手在先,破坏陈玦享受得好好的“假夫”与“如夫”的平衡!
  
  李春你真是找死呀!
  
  综上所述,听了叶仲棠表白的话,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暗,半天没有说话的陈玦,就拿出了娇滴滴柔糯糯的腔调说,“哪个女人听到她心爱的男人对她说愿意娶她的话,心里总是甜蜜的……”叶仲棠听了大喜过望,心花怒放!
  
  叶仲棠不知道陈玦只是说了一句半真半假模棱两可的话。她说她听了他的话心里感到甜蜜,她正式表态愿意离婚嫁给他了吗?没有。既然李春要迂回,她本来直截了当的人,只好陪她迂回一把。接下来陈玦从社会角度从人文角度滔滔不绝向叶仲棠阐述解释她要离婚必须从长计议,能说会道能编会写是她的强项,她只是不会写毛笔字而已。同时为自己也很爱他,陈玦还很难得地柔情蜜意表示,她愿意未雨绸缪,为将来成为他第三任合法妻子进行演习和操练!快五十岁的叶仲棠差点就要被幸福感砸晕了。其实他很害怕自己老了老了碰上个求婚碰壁的糗事,要是早知道会在陈玦这里碰壁,还不如就应了李春算了。叶仲棠是个想要在女人面前当皇上的男人,但他和陈玦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快活逍遥的时候,一般不都是趴在她身上心甘情愿当儿子喊她“妈”的吗!哈哈!
  
  很快,陈玦就在叶仲棠的安排下,到哀城某杂志社当了副主编。她一个月当中,留半个月时间呆在伤城,另半个月时间就分身呆在哀城。她就这样和叶仲棠亲密热乎地提前开始预支甜蜜的婚姻生活了。陈玦原本计划是这样想的,每个月两边跑,坚持半年,估计就彻底铲除了李春这个老太婆。
  
  陈玦没有想到,半年之后,被铲除掉的是她自己。虽然她是自己铲除自己的,但无论如何,悲壮得犹如虞姬自刎!
  
  陈玦压根就不是能学会玩心计阴谋的人,何况是持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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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6-3-21 09:1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啼妃 于 2016-3-21 09:17 编辑

  【十三】
  
  陈玦总是做足了咬牙切齿准备报仇雪恨的样子,却又实在除了给叶仲棠发意淫信息更加变本加厉以外,其他什么举措也没干。她计谋是有,常常眉头一皱就计上心来,但她没有耍计谋的人必须具备的强大心理承受能量。她连向叶仲棠打探李春的手机号码都只是想了,却没有做。她还是害怕自己尚未出招,就先被不知躲在何处的阴人暗箭“嗖”地射死!
  
  李春从来都温婉和顺,无欲无求。但时机一到,她就毫不拖延地向叶仲棠表达了渴望成为他第三任合法妻子的愿望。李春的表达相当委婉,符合她的性格特征。
  
  李春对叶仲棠说,“皇上你是一个做大事业的男人,这么长期屋里没人,茶饭没有人照应怎么行呢?我真希望看到皇上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成家,过正常安稳的日子……”她说的这些话,把叶仲棠心里原本消寂下去的成家念头又慢慢激活了起来。毕竟,他在她身边所享受到的一切温馨,其实就是男婚女嫁这种基础家庭模式行为的温习操练。他在李春这里操练下来,感觉不仅不糟糕,自然还是美妙成分居多。她欠缺的,正好陈玦的万紫千红及时弥补了。要是陈玦和李春就是一个人该有多好哇!堂堂发改委书记照样会做异想天开的美梦。
  
  叶仲棠那么眼皮一眨巴,李春都能看出他又想到陈玦了。陈玦就像个鬼魂,每一回都附在叶仲棠身上如影随形。李春可以低到尘埃里做牛做马做奴隶做婢女来爱叶仲棠,却对他身上附体的女鬼没有丝毫好感。李春就试试探探地把话接着说下去了,“那个皇上把她夸得一枝花似的陈玦……也和皇上认识得有一些日子了吧?不如皇上就把她收了吧……你这样长期一个人打单身,就是我看着,也不安心呀!”李春没什么文化,说话很口语化。但她用了一个很了不得的关键词,她说“收”了,不说“娶”了。这不是她对陈玦的蓄意轻蔑,李春其实就是个对女性性别这个整体,这个自己所属性别,自轻自蔑的人!女人就是从属于依附于男人的物件,她现在就一心在等叶仲棠恩赐来将她收去。她绕道陈玦,是为了用这种迂回手段显得她贤良。她早就从叶仲棠口中得知陈玦在伤城是有一个表皮看起来没有任何破损的家庭的,这让她心里愈加不平衡。她可是一个快五十岁早就和前夫离了婚却还寄居在人家屋檐下的苦命女人呀!现在自己心爱的男人就在自己眼面前,他也离了婚,她为什么就不可以争取拥有他,和他一起再结婚重组家庭呢?都是陈玦这只像鸡一样的狐狸精梗在当中做乱呀!
  
  李春后来想和他结婚的心思,叶仲棠是看出来了。他不是没有半点动心。她是他的初恋,他们彼此知根知底,她温柔贤惠。但馒头蒸熟,不能差一口气。和李春结婚,叶仲棠心里还差一口气没有完全升腾上来。李春第二句话,快马加鞭将叶仲棠心里憋着的一口气蒸到陈玦那儿去了。他呆愣着表情,一时无话。李春看鬼是彻底附了身,便也暂时收声无语。
  
  叶仲棠早就知道陈玦的婚姻情况。他和她第一次做爱的时候,就发现,虽然她是生养过的少妇,但做那事儿生疏得一塌糊涂。陈玦老是要穿这个那个睡衣又披着红的白的纱巾跳舞给他看,他虽然觉得美,但后来也一拍大腿明白过来,她就是用这些花花俏俏的名堂遮掩自己实质上了床以后的呆傻。她刚和他在一块的时候,真是什么也不会的一个傻妞。万幸的是,他没用多久就把陈玦开发出来了,而且她悟性极好,很快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一样配合着他熊熊燃烧起来!他们真是既臭味相投也情意相知!叶仲棠也开玩笑说过“给伤城太监一笔钱,我把你牵走”之类半真半假试探陈玦的话。陈玦不开这样的玩笑。她说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把我捆死在与他名义上的婚姻牢笼中,他就是捏赢了一张牌,我和他生了女儿。其他没什么好多说的。陈玦说到这个话题时,脸色是很难看的,那脸色叫男人看了容易不举。就是举得好好的,一看这脸色,也会悉里索罗软了。叶仲棠已经被这脸色搞败兴了好几回。以后这个话题都不大能提。一提到这个话题,陈玦不但脸色差了,身下水漫金山着也一下子潮褪而去。不管你叶仲棠软着硬着,她自己便停了兴致关了门户。
  
  但叶仲棠有时也还是会好好地兜胸憋一口闷气。那一回他又忍不住提起陈玦伤城的死魂灵婚姻之事。你陈玦不肯离婚和我,肯定还是爱那个伤城瘪三,你说你们俩早就不睡在一起,我也没看见……再说咱们也不常在一起,看你那风骚的浪劲,你会憋得住?这想想就不太具有现实性。陈玦听了这话,当时就收拾了房间里自己的东西物品连夜要走。她什么话也不解释,也不闹。俩人遇小事儿争执陈玦是会闹的,半闹半嗲的,闹着嗲着就给叶仲棠搂住滚到床上去了。但说到这个话题她一下也不闹。脸色自然是难看。非常难看。叶仲棠拉住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哄住。陈玦那晚哭了很久,悉悉索索呃呃啊啊的哭,就是不具体说不能离婚也早不和丈夫睡在一起的原因。很久以后,叶仲棠把陈玦那种吓死人的难看脸色,总结为,受了委屈和打击。那晚陈玦哭累了,在叶仲棠的怀里睡着了。他却久久睡不着,就细细地看怀里女人睡着的样子。陈玦微嘟着嘴,微蹙着眉,睡着了,还时不时长吸又长出一口大气。叶仲棠发觉陈玦这个强霸得经常叫他有些恼恨的女人,在睡眠中,有一种极其无辜的婴儿表情。他心里一酸。他心里这下明白,她是真的受了很大很重的委屈和打击。他轻轻吻一吻她睡梦中的脸,像是想把那受伤的表情抚平。
  
  叶仲棠从此就再也没追问过陈玦为什么不能离婚和他结婚的事儿。直到李春开口来试探提起。他忽然就很想亲自试探一下陈玦。不管她能不能离婚嫁给他,他很想知道,陈玦到底爱不爱他?他分明已经称出了自己心中的分量,确实是陈玦的吸引力和新鲜感都要比李春强很多,但她会不会像李春一样,或是比李春更爱我呢?如果是,就全力以赴把她婚姻的坟塔推倒!推倒,才是真正给她受过的委屈予以平反,才是真正给她受过的伤害予以平复!
  
  叶仲棠勇于挖掘和担当的男性光辉,其实也还是和私心混杂在一起的,却仍然是一份值得记载的感动。即使,这感动,早已烟消云散。
  
  李春成功制造了叶仲棠和陈玦的尖锐对决。心底善良纯洁的初恋情人,静静等待着坐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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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6-3-20 19:52 |只看该作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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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6-3-20 19:51 |只看该作者
【十二】
  
  一件永无指望的事情,人就可能干脆不去妄想。这就成全了所谓无欲无求的清净心态。
  
  李春二十多年来对叶仲棠都是这样的美好清净心态。可他毕竟还是在她生命中实在地又出现了,而且对她还一往情深。她开始是有些自卑的,害怕她的红颜消逝,令他索然。她的能量有限,令她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思想,男人即使性致索然了,竟还能做到情谊温暖。叶仲棠这温暖的情谊,和陈玦这个拥有巨能量的情敌,使得李春,对他,产生了喜结连理的幻想,对她,产生了交手较量的欲望。
  
  自那次叶仲棠对陈玦将实话当疯话讲惹了她不开心以后,陈玦发给叶仲棠的意淫信息中,就再也绕不开了李春这个名字。陈玦开始对叶仲棠与李春没法真正干得了那事儿的细节进行喋喋不休地追问。当她收到叶仲棠回复过来的“她已经干了没水”、“通道都阻塞关了门啦”、“她的嘴又太空宽牙齿也铬得我难受”之类的信息的时候,陈玦就将有些恶毒的笑声叽叽咕咕藏在肚子里,什么时候把这些信息转发给李春就太好了!
  
  
  陈玦用属于她的无意识能量摒退了叶仲棠身边乱七八糟的其他女人,只剩下她自己和李春。本来,若这样相安无事下去,也许有一天,她真的会毫无芥蒂心甘情愿祝福李春和叶仲棠最终圆梦结合。她自己本人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了夺取叶仲棠的第三次婚姻的中宫之位而抗争打碎自己的无性婚姻。她还是把责任放在第一重要的位置。可是陈玦感受到了这个被叶仲棠夸得千好万好善良纯洁的李春对她的蓄意不容。
  
  陈玦首先是进行了深刻的思考。
  
  有那么一小段时光,陈玦幻想过,即使叶仲棠真的和李春结婚,他们也能维持一种三人共享岁月安好的和平与真诚。她是真的这么幻想过。她对李春的衰老和这大半生的郁郁也深表同情,虽然她自己也是值得同情的。她觉得她和她能形成叶仲棠生命中两种需要的互补,她们可以成为最佳搭档。李春干不了的,她可以与他一起癫狂,她甚至都有本事远隔千里控制住他的风流。而一个单身男人的生活起居,由李春这样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来照料,那也是再好不过了!毕竟,陈玦也是爱叶仲棠的。她鞭长莫及或是不擅长干的端茶倒水洗衣服做饭这一类的说的好听是贤妻职责,其实请一个保姆就能代替的那些活儿,就让李春干着好了。陈玦她自己天生就是要在男人生命中占据谁也无法替代的独特地位的。她对“妻子”这种地位早就不稀罕,挣又挣不脱。
  
  可是李春竟敢不容她陈玦!她竟然还对叶仲棠与她欢爱妒忌吃醋,她自己下面不好使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用嘴来分羹!多好的营养呀,那你吃下去呀,吃下去你就能返老返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千娇百媚指使着叶仲棠一脚把我陈玦踹了!
  
  陈玦越思考,越邪入心魔。
  
  后来陈玦又再一次与叶仲棠相见。他为了讨好她,又对她说他在李春面前赞扬她陈玦是怎么怎么地明媚鲜艳,妖冶动人。好像他主动为她出了一口气一样。叶仲棠的话,在陈玦面前若是说到这个分寸也就罢了,他一时得意刹不住车,就又没管住自己,再一次把李春说给他评价陈玦的话又原原本本兜了出来。李春对叶仲棠说的原话是:她别是一只鸡吧……
  
  叶仲棠还在陈玦面前唾沫横飞,“李春说你是一只鸡,我当时就生气了……陈玦怎么会是一只鸡呢,她可是我们哀城有名的‘美女作家’,相当有才华……”
  
  陈玦不露声色地看着叶仲棠的嘴巴张开闭拢在继续。无数种,无数次的潜意识,在这一刻,凝聚成一股鲜明而戾气冲天的清晰意识,“一定要搞死李春这个老太婆!”
  
  李春说陈玦是鸡,是一种无凭无据的臆测;陈玦的回礼是“老太婆”,李春可是货真价实的老太婆!虽然,就算真的是一只鸡,也有一天会变成老太婆,这是自然规律;而已经是老太婆的一个女人,并不见得她就没有了当鸡的想法。只是她的想法更加见不得天日。
  
  李春必须死!她完全彻底毁灭了陈玦对于女性性别这个整体,曾经真诚渴望过的了解和温度。
  
  她们总是和男性一起联手起来伤害她。这些四十八、或是四十九岁的——老太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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