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二姐，妈已经上车了，我姐夫有空没？让他开车接一下吧，妈拿那包，重着呢！”时针指向上午11点，电话是小弟打来的。
“电话里不是告她什么也不用带吗，紧叮嘱慢叮嘱怎么还是这样啊！”一想到妈总爱大包小包拎着挤火车，我就有些没好气。
“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死犟！”弟解释，声音里同样透着不满。对妈这种老式女人的老式做法，我们一向持嘲讽态度。
“行行行，你别管了，我去接吧。”皱着眉头挂断了弟的电话，心里开始埋怨起妈来。六十岁的人了，一个人出门还带那么多东西，也不嫌累赘！先不说值不了几个钱，关键有些东西指不定还得被我扔掉，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真不知道要强调多少回才能管上用！
火车两小时后到，再埋怨也无济于事了。老公单位和车站一个西北，一个东南，在城市的两极遥遥相望，跑一趟怎么着也得两个多小时。算了，自己解决，幸亏家离车站不算太远。
提前一个小时，带儿子出门了。临走，我没忘往包里塞了一个购物袋，妈的脾气我知道，再重的东西她也不会让我拎，这样至少可以分担一些。
终于，在蜂涌而出的人群中看到了头发已半白的妈妈。果不其然，左手一个旅行包，右手一个手提袋，从她走路的姿势我就知道，那包份量不轻！赶忙上前去接，只递给我手提袋，去抢旅行包，妈一扭身，躲过，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不用你！你没锻炼，胳膊也没什么劲，我是拎惯东西的人，当年扛着50斤玉茭面还不往家走那10里地呀！”妈总对她四十多年前的这一壮举念念不忘，而我们姐弟几人听了也总是嗤之以鼻。唉，我可敬可爱又可叹的妈妈呀！
一手扯着儿子，快步走出人堆。腾出一只手来，从斜挎里揪出了购物袋，妈一看便明白了，坚持不让我分担，径自拎了大旅行包加快脚步，生怕我再抢似的，扔我一句：“你拉好孩子就行了！”留给我一个半驼着的，左手倒右手快步小跑的背影。
瞬间，眼眶有些发热，使劲眨巴一下，拉了儿子紧紧跟上去。
上车的时候，我及时从妈手里把包夺了过来，这回，她没再抢。幸好，公交车上，人不算太多，妈抱了儿子坐在座位上，我则站在旁边俯视着祖孙俩。看着妈脱落地已很稀疏的头发，忽然有种幻灭感隐现在情绪边缘，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把皮肤磨得沟壑纵横？要跨过多少艰辛才能让青丝过早地熬成白发？妈并没有注意我，她有些枯皱的脸上正挂满融融的笑意，那是儿子在给她讲笑话。祖孙俩的脸紧贴着，这一幕让某些情感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我的心头，很迅速地，我把眼睛移到了车窗外。
到家后，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将出来。一小袋小米，几个白萝卜，十几根胡萝卜，妈自制的酒枣、梨脯、酸菜、咸菜，为儿子做的一种用黄米面、白面、大枣掺起来的叫做“蒸卷”的面食，还有专为我留着的妈自己做的月饼，她知道我爱吃。这许多东西，不沉才怪！
本是心疼，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数落：“还以为60年呢！啥东西买不到啊，值得你那么老远往来带？”
妈并不介意我的态度，堆着笑解释：“都是自己种的，吃着放心！‘冬吃萝卜夏吃姜’，萝卜是才收的，老辈人说霜降后的萝卜才养人，就是太重，带不多，我还做了梨汁梨罐头，这回带不了了。”我嘴里嘟囔：幸亏没带！
儿子却是听到了，跑过来问：“姥姥，梨汁在哪？”我瞪他一眼：添乱！
收拾着东西，鼻子竟是酸酸的，不管生命的年轮几何，不论怎样飘荡游弋、经沐风雨，我们永远走不出妈妈的牵挂，是妈妈温暖的爱让我们心灵的家园姹紫嫣红、生机勃勃。
做妈妈的孩子，真好！
我在心里狠狠地发誓：以后，妈带来的东西一样都不能扔！ |
|
发表于 2010-10-23 10:21
QQ好友和群
QQ空间
腾讯微博
腾讯朋友
分享
收藏
顶
踩
抢沙发
千斤顶
显身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