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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楼主: 洛阳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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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文推荐:洛艺不绝(20150121已更新)   [复制链接]

91
发表于 2012-6-1 18:28 |只看该作者
看了凯凯兄的帖子,又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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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发表于 2012-11-19 14:1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11-19 14:26 编辑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五、曾经的长霞砂锅面(上)
              
              
                                   
    关于长霞砂锅面,有两件事情是不得不说的。
   
    第一件事。
    20岁以前,我一般不会向父母推荐我和伙计们常去的饭馆,更不要说邀请他们同去了————因为无论你对任何一家饭馆多么地赞不绝口,他们总是会表示不屑。
    “那有啥难做的,我做的肯定比他们强”————他们这句联袂而出的口头禅早已经在我心中打败了所有的饭馆。
    而在大学的某个暑假,我破例请妈妈和我一起去尝尝长霞,也在那一次,她破天荒地笑着承认,“这家牛肉和面的味道我确实做不出来”————当时的我,确信长霞的味道确实好吃。现在的我,则在猜想是不是因为爸爸去世后,妈妈已经无力再单独去挑战这些饭馆。   
   
    第二件事。
    长霞作为五号街上我最爱的标志性饭馆之一,至今仍然坐落在翻新后的五号街头。可是自从五号拆迁后,我再也不曾进去过一次。
    也许这只是一件并没有什么原因的巧合————但是在我心中,总觉得她好象是一朵被摘下的花朵,独自凋零地站在那里。
    这让我每次看到她,就无法阻挡地想起她以前所矗立的五号街头,想起二十年多前我和伙计们在这里组团傻逼的感觉。如今我们谁都可以再次单独地站在崭新而陌生的五号街头,但是却再也找不到组织,所以再也找不回简单的快乐,就象那些曾经的饭馆离开了五号,就不可能再让我们品出期待的味道。
   
    在我把这两件略带一点哀伤的故事说完之后,其他所有关于长霞的一切,就只剩下彻头彻尾的快乐,从很多年轻人还会留着长发参加分厂或者车间足球队的年代开始,从《无地自容》和《梦回唐朝》的时代开始————
   
    每当说起长霞,我都会想起自己第一次吃到她的时候,那道划破我与周遭一切的犀利。
    犀利————来自于削面的侧面,那宛如刀刃般的一道道犀利,带着顺滑的速度与柔韧的力量,随着一道速度很快的弧线,把我从嘴角到胃部轻易地划开,让我看到削面背后一个崭新的世界。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唱起许巍的《晴朗》时,那一句“只因那利刃般的女人”,还会让我想起第一次在长霞把我划开的那一道犀利。
    而歌词里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我、还有我的很多伙计们,每每坐在长霞对着砂锅里的面条埋头苦干的时候,潜意识所梦想的那个女人————我们总觉得似乎有一个挽着小羊角辫儿的女子,鹅蛋型的白净面庞,穿着一件缀着小金花的红色棉袄,在后厨为我们做着一碗一碗的长霞砂锅面。
    这个女子————也许应该叫“长霞”吧
    当然,我对伙计们心目中是否也有这样一个女人,不是很确定,但是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以及很多年后每每用“原来都那样想”来与大家在很多独特幻想内容上的相见恨晚,我敢说他们长霞里,也绝对这么想过————
    顶多是那个女子的脸型会根据每个人的独特口味有所不同,估计在他们的幻想中“尖脸”的居多,但我会希望她是鹅蛋脸甚至圆脸————这也是我几十年如一日地坚持隐约觉得自己“卓尔不群”的证据之一。
   
    那时候的长霞,就在涧西区著名的红星剧院旁边,路东的位置上,门口坐着一个嗑着瓜子收钱的,她的背后是一个有点宽敞的店面。与胡辣汤、海晓米线这些店的低矮桌椅板凳相比,长霞很聪明地根据自己的“内容”把选择了饭馆里那种高桌椅。
    每当我坐在那里望眼欲穿地等着我的砂锅面时,我就会无聊地开始反复琢磨胡辣汤和米线为什么是低矮的桌椅板凳,而砂锅面的桌椅要与家里饭桌一样高。
    既然我在当年已经无聊地把这个问题想了个透彻,不如就让我在今天再次无聊地把我的“研究”结果一吐为快吧————
   
    首先,胡辣汤和米线,经常会有小朋友也喜欢吃————所以,桌椅板凳需要低矮一些。可砂锅面对于小朋友来说,无疑是重口味外加“吃不完”,而且很容易被烫着,所以不用考虑小朋友。
    其次,砂锅面这个东西,端着的时候,砂锅还在沸腾————于是就必须小心翼翼,既不能烫着自己和别人,还要尽量别让铺着香菜和葱花的汤汤水水沸腾出来。这个高难度的动作,不仅需要桌子高一点以便缩短“路程”,关键是还要避免让人端着这玩意儿还要去弯腰的高难度动作。
     
    这就是当年————当我在长霞砂锅面玩着筷子无聊等待的漫长时光中,想到了这两个旷世之作的高科技研究结果。想出来这两件事的那天,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我当时的感觉无法形容。
    直到后来在一部探险的美剧中,一个在海岛上茹毛饮血很多年的“船员”说他一个人在荒岛上思考了很多年的人生,终于“顿悟了一切”————看到这句台词,我忽然想起了当年在长霞的雨帘子之下,顿悟了这个重大的研究成果,不禁有些老泪纵横。   
    我的无聊并没有结束————上了大学知道了还有“文献查新”这个玩意儿,于是查了一下,发现我确实身处一个无人问津的研究领域,感觉到自己又填补了一项国内空白。
     
    如果有人还能有耐心读到这里,你会惊叹————长霞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无聊吗?
    估计很多经历过长霞的人会闭上眼睛对你说————是的!
   
    但是,长霞毕竟是长霞,毕竟是一个后厨有一位美女在幻想中忙活的五号街CBD招牌地摊儿,比起五号街南部那几家总是排着长龙的米皮摊儿来,长霞是仁慈的、人性化的,因为她至少让我们坐着等。
    后来我的研究发现,坐着等也不太好————比如说我,坐的时间长了,如果等得不耐烦、想要放弃,却发现已经不好意思走了————不象站在米皮队伍里中忽然愤而离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人群时那么洒脱和拉风。
   
    有一种时候,长霞砂锅面会在五号街CBD的茫茫人海和旗幡招展的各家铺面当中,卓尔不群地孤零零戳在你的眼前————这种时候,就是你想真正地、好好地吃一顿饭的时候。   
    每当这个时候,那些米皮摊儿首先被否了————我觉得能站着排那么长的队的人,肯定还是不饿。
    海晓米线之类也被否了,那是挂睐子谈对象才会去的地方,现在要解决的是食欲好吗?   
    胡辣汤也被否了,我宁愿在回家吃饭前去把她当餐前的点心,或者在当不当正不正的午后去那里喝个下午茶。
    而至于什么王记烧烤、红星对面的饺子馆之类,也被否了,那只是喝酒的地方。
    有一个地方,确实不会被否定,就是鼎鼎大名的贺记凉面,可惜那时候我还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因为从地理位置来说,贺记凉面不在五号的“主路”上。她只能出现在我的成年部分了。   
    所以,这个时候,你基本上别无选择,就只能走向长霞砂锅面、坐在那儿玩儿着筷子幻想后厨那位鹅蛋脸美女了。
   
    长霞砂锅面,唯一的缺点就是“烫”————这TMD等了半天好不容易端上来了,还得眼睁睁地看着砂锅再“咕嘟”一会儿!
    眼看着那些面条被沸腾的气泡掀起一个侧面或者一只尾巴,翠绿翠绿的香菜在里面摇曳善舞,青青白白的葱花在里面活蹦乱跳,还有酱红色的牛肉躲在面条背后半遮面庞引着你去猜想她该会是多么大的一块儿,就是没法下嘴!当然,我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也难免经常被烫。
   
    等那“咕咕嘟嘟”的动静走向缓和、最后整个砂锅都象一个孩子睡熟了、没动静了,我们就把筷子往桌子上立着一弹,终于可以开动了。
    这时候,没有阅尽人间、做不到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的人,确实有点兜不住————比如说我,经常会把筷子甩得太猛,偏偏长霞的面条都挺长,然后飞起来的面条会把一些汤汤水水洒到旁边人的脸上————被洒到的人一般都是壮汉,于是赶紧说对不起;我也被人洒到过,对方也是壮汉,我也差点说对不起。
    所以,吃长霞砂锅面,又能放开又很安全的策略,是找一个右侧靠墙的位置(右手拿筷子的话),反正墙可以随便甩。
    要不,就是找个伙计和一块儿去,你坐在他的左边,然后随便甩(大不了翻脸)————后来大家都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谁也不坐在右边。到了后来,就只有一个左手拿筷子的伙计,跟我坐在一起,互相对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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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发表于 2012-11-19 14:2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11-19 14:26 编辑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六、曾经的长霞砂锅面(下)


    长霞砂锅面有一绝,就是牛肉。我也不知道这牛肉是怎么————我甚至不知道该说是“怎么红烧的?”、还是该说“怎么卤的?”按理说,肯定是红烧的,可是牛肉的味道似乎被牢牢拴在了肉里面,除了吸收了温度和水分之外,味道之浓郁让我感觉就是刚卤出来的一样。
    原本来说,我是一个“无猪肉不欢”的人,而且必须是五花肉,有那种扑扑扇扇感觉的最好。牛肉基本上在猪牛羊三类红肉当中,也是被我排在最末尾的。可是长霞的牛肉块儿,确实是太符合我的口味了,说得直白点就是一下就把我“拿住”了。
    不知道别人是何感受,对我来说,长霞的牛肉除了本身的筋道和纹理感觉之外,还有一点醇厚、或者直接说就是那种因为“肥”而产生的“香”,让你丝毫都不用去担心在牛肉嚼到最后要遇到“柴”的感觉。还有一点,就是我不喜欢太烂太烘的肉,我需要一点撕拽的口感和嚼头,我需要一块儿牛肉象一个很有凝聚力的团队那样————浑然一体,互相不舍。
    我的这两个偏好,按理说不是每个人都有,但是长霞的牛肉确实似乎把和我喜好相同的全都人拿下了,而且我觉得应该还拿下了原本和我口味相悖的人,否则为啥每次都让我等那么久。
   
    长霞还有一个记忆犹新的特点,就是很长的香菜段————也许这种做法并不稀少,但是我因为去了太多次长霞,所以我只注意到了躺在长霞砂锅面里的那些香菜。
    我天生爱吃香菜,有一阵子达到如果某家火锅的涮菜中没有香菜我就不吃这一家火锅的地步。而我不是很在意关于短的、弯曲的香菜才更香的理论,因为我一吃到香菜,就巴不得希望她能有足够的长度被我连续撕咬。
    长霞砂锅面里的香菜,无疑很符合我的喜好,香菜似乎从来没有切过————我估计老板会不会和我一样恨不得香菜能再长一些。
    每次砂锅端上来、生活就基本上很美好,然后在等待沸腾停息下来的不太美好当中,我会希望有一两根很长的香菜段儿,迎着阳光,弯曲着身段,甚至带着一点汤汤水水,熏煨在蒸腾的热气中,把川流不息的人群当做背影,独自卧在沸腾颤动的砂锅之上,展示着蜿蜒舒展的身姿,和碧玉苍穹的色彩,让你想象着她在入口之后能给你带来的味道。
   
    长霞的面是我对她最后的折服,我也不知道后厨那个鹅蛋脸的美女是怎么整出来的这效果,每一根面条都是一道值得你仔细去体会的风景————其实,我在吃烩面、削面这些一盆一盆的大分量时,往往在脑海中都是只会记住那几片儿暗红或者粉红的肉、那几根儿黑褐色或者青褐色的海带、那几片儿白杆儿绿叶的青菜,然后那些具体的面条,基本上就和她们的颜色一样,很苍白————就是拿来充饥的,仅此而已。
    在来到长霞之前,我已经无奈接受了这个普遍的现实,即使偶有出众的,也不会让我因此而对面条本身产生什么奢望与幻想。毕竟,牛肉(或者羊肉)、海带、青菜这些本身就是对面条的点缀,要是图好吃的话,要上一碗牛肉和配菜,是很爽,但也就不再会是烩面的价格了。   
    来到长霞,这一切发生了改变————让我觉得那些让我老娘都不得不赞不绝口的红烧牛肉,以及那些海带和青菜,都成了搭配。
    不得不说的是,我吃烩面削面的时候,肉一般都不舍得吃完,而是放在后面吃————就象我要是吃芹菜炒肉,经常会剩很多肉到最后集中过瘾。但是来到长霞,我必须说,那几块儿很好吃的牛肉,完全都是配角和前奏————我如果先把牛肉吃完,只是为了专心吃后面的面条。
   
    我前面所说的“犀利”,并不是说长霞的削面很有硬度————相反地,你甚至可以在快要吃完的时候,在那些仍在汤水中的面条当中,可以看到在边缘和尖锐处,边界已经模糊。也许,她就是因为韧性,所以才有力度,因为她很爽滑,所以带来了速度。然后,力度和速度在一起,再加上削面忽然变薄的侧面,于是就形成了“犀利”。
    然后就是味道,我甚至猜想长霞的面条,会不会是事先被什么调料腌过、或者被花椒油之类的什么东西淋过,细细咂摸,总是觉得这东西为何会如此经得住回味。
    如果你很有空的话————我有足够的理由和经验相信,长霞的每一根面条都值得你去玩味。
    我甚至想说,每一根面都值得你去“品尝”————没错,就是“品尝”————因为在这里,你不能因为吃过前面的面条,就说自己已经对这一整锅的面条全都了如指掌。每一根面条都值得你去重新认识,每一根面条都是崭新的,每一锅面条都是崭新的,所以每一次来到长霞都是崭新的。
   
    坐在五号,坐在长霞,身边的人们或者吃面、或者剥蒜,或者瞌睡、或者猜枚。每每坐在这里,感觉眼前总是一群学生兄弟、工人大哥,农民大叔们济济一堂。我在猜想————也许砂锅面这项运动实在有些滚烫和暴力,学生妹妹、工人美女、农民大婶们应该都去三皮一线(凉皮、米皮、擀面皮、米线)了。于是这里总是有些缺乏姿色,让我这个家族里缺少同辈女娃的孩子坐在这里,一边玩着筷子一边幻想着后厨有个鹅蛋脸的女子————我也只剩后厨这个看不见的地方可以幻想了,目力所及之处,除了嗑瓜子收钱的那位,几乎都是壮汉(包括收碗擦桌子的)。
   
    冬天的时候,我很喜欢看到有人在这里喝酒,或者频频碰杯、或者自己喝自己的,抿上一口,然后自己咧咧嘴,表情也不说不清是痛苦还是享受。如果是喝白酒,要口杯的居多————那时候,街头小馆里的口杯似乎也没有什么流行不流行这一说,因为我所见过的喝过的,全是二两的“双沟”,基本属于“事实垄断”。
    夏天的时候,这里会很热闹,因为很多车间或者分厂的工人老中青,踢完了球来到这里,原本是吃饭,后来往往总是不知道咋回事儿你一瓶我一瓶就演绎成了赤裸裸的啤酒大战。
    每当我坐在长霞或者五号,看着工人们或者整齐或者杂色的球衣,我总会想起初中的时候那一个经典的镜头————我骑着自行车,看到前面一个瘦瘦的青年工人,穿着当时最经典的德国90版球衣,留着长头发,衣服上印着很骄傲的10号。他的双腿踩着脚蹬子、撇得很开,从后面看就是一个大大的“O”型,一只手扶着车把,一只手拿着根儿烟,慢悠悠地骑着,车把上挂着一双搓板(就是飞跃足球鞋)————这个青工的身上,象一个浓缩的剪影,可以让我回想起那时候周围大厂矿里工人们无忧无虑的生活。   
    那时候你在长霞里看到一个工人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很疲惫或者很忧愁地坐在那里,你只用去猜想他是不是连着上了几个混乱的“三班儿倒”、或者孩子考试没有考好,而不用去担心他是否要被分流下岗、或者是节假日和奖金又被头头儿们剥夺了。   
   
    后来,我们也终于开始在长霞砂锅面里面喝酒,冬天是清一色的双沟口杯,夏天则是标签还是奔马标记的洛阳宫。冬天的时候,砂锅面就是菜,夏天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菜。
    每次喝着啤酒的时候,会经常看着旁边那些“真正”在喝酒的工人师傅们————在我们的眼里,他们只是年龄分为不同梯次的兄长和老师傅,偶尔会和他们对望过来的眼神相遇,那一瞬间,我们似乎能看见自己未来那份安逸的生活继续在五号街上流淌和走过,他们似乎也用一种打量自己过去的眼神,看着我们快要被书本撑坏的书包,看着我们喝酒时略显青涩的表情。
    直到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当我们坐在长霞的店里“干喇”着啤酒的时候,再一次和那些工人师傅的眼神对碰,我们才不带着那么多稚嫩与青涩,喝酒的感觉和气质也终于走向成熟和自然————那时候的我们,似乎知道自己将要与五号街暂时告别,与这些带着球队痕迹、扎堆喝啤酒的工人师傅们暂时告别————
    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会是与五号街的诀别,以及与工人阶级们还有心情常年大规模组队踢球的年代永远告别。
                     
    每当我们从学校、录像厅、台球室、电子游戏厅来到这里,从来没有感觉是在下馆子,就好像是进了自己的家属院、幼儿园、小学校、职工食堂————这种感觉也许在五号街的每一个小馆子和地摊儿上都可以找得到,因为她们象一株株的爬山虎或者葡萄蔓,已经长在了我们的身上和脑子里。
    说起爬山虎,有一次我看到一户人家要把一面墙上的爬山虎扯掉,结果因为经年累月长的实在有些牢固,把爬山虎硬扯下来的时候,居然带起来好大几块儿墙皮,被扯掉墙皮的地方,还不是继续掉落着土块土渣,好象是伤口在流着血。
    我们当时,谁也不曾想过五号街会被拆掉重建,我们谁也没有想过那些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饭馆儿、地摊儿有一天会不存在————直到真的有一天,在这个城市的街头偶尔地会有一些饭馆和铺面,好象是被散落的珍珠一样,在自己的招牌上非常骄傲地写着“原五号街某某店”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一般想起一个事实————五号街已经真的没有了,于是心头好像是被生生扯掉了爬山虎的墙皮一样,有一些东西在噗噗簌簌地掉落、摔碎,一地鸡毛,不敢多想。
   
    长霞砂锅面,今天依然矗立在新建之后的五号街头,但是没有什么原因的,我恰好没有再去过一次。
    我其实真的曾经想过一幅画面————自己从已经“焕然一新”的五号街头,再次走进也许已经无法再让我感到“眼熟”的长霞,然后要上一碗面,小心地、虔诚地码齐了筷子,然后怀着重逢的滋味慢慢地品尝起里面的每根面条,喝下每一口汤,细嚼着每一块牛肉————
    每次想起这幅画面,我都会觉得画面里的我已经老了————我会带着衰老以后的迟钝,缓慢地抬起头,朝着窗外寻找,向着四下聆听————我看不到那两家胡辣汤、看不到那些排着长队的米皮摊儿、看不到王记烧烤和马路对面的一排熟肉、听不到音像店里魔岩三杰和唐朝黑豹的音乐、看不见五号街正中央那些成堆的自行车和成片的孩子、遇不到一个熟人。   
    最后,我会因为找不到这一切,把一锅面吃的索然无味,然后失望地断了思念。
     
    走出店门,站在五号街头,孤零零地看着有些认不出来的五号街头,面对着偶尔的车来车往和难以接受的静谧,我那些关于过去的清晰记忆居然开始带着一些模糊————因为街头这份出离的陌生,真的让我开始怀疑我们过去在这里一切的故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这份飘然而至的疑惑,让我不禁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呵呵,他们都还在,不过是换成了一个个的电话号码。     
    以前,是我们一起在这里前呼后拥,现在————是我把他们都拿出来,陪我孤零零地站在五号。         
   
    回头看看现在的长霞砂锅面,离开了那些曾经的店铺和街面,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这里独自零落,吼出那个鹅蛋脸的美女也许早已经消失匿迹————就好像我们每一条曾经一起茁壮于斯的生命,自从告别了这里,就领落在各个角落里开始分头地独自茁壮、成熟,然后也开始不再年轻。         
   
    每每想到这一切,我都似乎知道为什么自己再也没有去过一次长霞————我忽然觉得,真正的想念不是常回去看看,而是再也不敢回去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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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发表于 2012-11-19 15:12 |只看该作者
莫冉 发表于 2012-5-27 13:25
又见到这个贴子,真是太高兴了!

可是,帖子还在,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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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发表于 2012-11-19 18:47 |只看该作者
凯凯的文字应该自成一集{:soso_e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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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发表于 2012-12-4 09:35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七、莫家米皮(上)            



    对我来说,莫家米皮是永远不会被超越的————因为,评选已经结束了。
   
    时至今日,我已不需要莫家米皮的味道,甚至也不需要莫家米皮的米皮,我只想坐在莫家米皮的门口,把招牌上“莫家米皮”那四个字踏踏实实地依次放进我的视野,就会感
到一切的感觉重新在这里原地满血复活。
    其他的,都已经不需要————甚至说,如果我再去买上一碗,坐在那里拌匀了那些辣椒油,吃上一口,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因为那样一场太过具体与真实的回归,
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因为回忆不够详细、因为怀念不够清晰,而让人平添许多从舌尖弥至心肺的空洞与伤蚀。
    与其那样平添烦恼,还不如只是看一看“莫家米皮”那四个字,带着一腔曾经的味道,然后满载而归————这样就好。
   
    五岁时从老城来到涧西,然后在整个的小学生涯里,除了每周回到老城之外,我如果没有在家吃饭,就是在食堂或者邻居家里吃饭————对我来说,涧西就是一片没有任何饭馆
的空白。
    每个周末,我都会越过重庆路、武汉路、长安路、青岛路、天津路、太原路、长春路这一排被我如数家珍、终生难忘的站名,穿过七里河,“回到”洛阳。
    直到上了初中,有了自行车,我脑海里的涧西才开始苏醒————这时我才发现,“涧西”并不仅仅是带着那一串站名的中州路两侧,原来还有二路(景华路)、八路(西苑路);“涧西”也不仅仅是那些烟囱林立、火车串行的车
间与厂房,原来还有上海市场、广州市场,还有各种小摊儿和饭馆。
    我觉得自行车真是个好东西,让我终于自己见识和享受了以前经常被家里人扯着手才能光临的五号和北一这两个当年的“圣地”。
   
    整个八十年代,由于每个厂矿自己的托儿所、小学、中学、职高、食堂、浴池、俱乐部已经为人们准备好了一个完善的小社会,所以人们形成了一种”宥于“本厂厂区和家属
区范围内的生活习性————这一点在孩子们身上尤为明显,似乎离开自己的那一片儿、越过某一个路口,“方向感”乃至“安全感”就顿时间荡然无存。   
    我也是如此————所以我少年时期的热点活动区域,就是五号和北一,以及矿山厂和四零七厂俱乐部这些地方。这几个热点地区相连成片、就象地图上的一块儿“陆地”————与这片“陆地”遥相呼应的,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岛屿,这个岛屿可能只是一个“点”————这个“点”就是莫家米皮。
   
    第一次去莫家米皮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能记的很清楚了————只记得是每次放学都要从五中门口向西的我,某一次又要幸福地去轴承厂的二姨家度周末,于是终于可以和
很多向东骑行的同学一起,兴高采烈地越过了上海市场、天津路,来到了广州市场。   
    然后,大家很隆重地停下车子,“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地前呼后拥着买了一盘“集资共有”的磁带————据说是要圆了他们那一场与“《潮————来自台湾的歌》
”有关的梦。
    很自然地————就象如今一起去现场看了场球赛一样,大家觉得要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然后,就钻进了广州酒家西侧的那条直到“村村通公路”都搞了很多年、依然在下雨天永远泥泞不堪的“小吃街”————需要说明的是,“小吃街”是“他们”起的名
字,我没来过,也不好评论这里是否算的上是“小吃街”。
    我只是感觉这条街也太 TM 窄了————这让我好生怀念五号和北一啊,要是来这条街吃饭的人敢象在五号和北一那样停放自行车,这条街可以被自行车堆的水泄不通————而且
完全可以“堆”两层。
   
    我就在拉面馆(后来也算一个传说)、烩面馆、一家家菜馆河鲜门面的目不暇接之中,被同学忽然拉住、侧身坐进了一个店里的小凳子上。   
    我问————“这是卖啥类?!”
    “米皮!”
    “估计吃着不中吧————咋没见有人排队啊?!”我这样说,只能理解为在五号为了买米皮排“长”队多年以后、希望能显示一下自己吃苦受虐的“资本”。
    “吃完再说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我们很快就吃完了,吃的时候还在互相传阅着那盘磁带的“磁带纸”————说实话,我对那盘磁带并不感冒。
    我只记得在他们抢夺磁带纸、埋怨着谁谁谁沾着辣椒油的手把磁带纸弄脏的“漫长”时间里,我坐着无聊,又把碗底那几根很细很碎的米皮一根不剩地叨起来品了品————因为怕品完
了又没事干了,于是每一根都品来品去,使劲咂摸。
    后来,又把碗底儿那点儿汤也喝了————这帮人真无聊了。
  
  
     后来的某一天,当我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嘴角的一丝灵感忽然不速而至,与那天在米皮店里的味道在存留与寻觅之间嘘寒问暖、互诉衷肠起来————我不禁咂摸了咂摸嘴唇,觉得哪天得再去一趟。   
    这种机会并不难寻找,无非是等到下一次去二姨或者三姨家的机会,然后顺着洛阳市西高东低的地形,在同学们搭肩而行之间,滥竽充数着连车子都不用“蹬”就到了广州市场的“小吃街”。
    几乎还没有来得及担心会不会走错到另一家米皮店,已经再次和同学坐了进来。
    这次似乎是吃饭的“正点儿”————终于看到店门口有人排队了————我觉得这样,在五号吃碗米皮还要排队的同志们心里就平衡了!   
    这次,我就是冲着那股味道而来的————当时,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种味道————“飞扬”!
    这次,出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店名————“莫家米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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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4 09:36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八、莫家米皮(下)
   
      

    随后的日子,即使不去二姨家、三姨家,偶尔我也会宁愿多骑好几站路而去尝一尝莫家米皮————每次回去的路上,我都会反复回味每一口米皮消失之时,彻底把我“拿下”的最后那一抹辣椒油。
    每一次,那种滋味都是相似的————每一次,都是无法名状和无法理解的。

     
    就象我和一个人PK ,每一次他击中我的招数都是相同的,可我就是看不懂那一招,直到最后我已经习惯了那样去“中”他的那一“招”,以致于从不解、思考、追问,逐渐过度到一种
怀念、依赖、想念,最后频频地去找他,对着他说————
    “你牛逼再来一遍?!”
    最后去的多了,他忽然问我————“你 TM 是来享受的吧!”
    这句话忽然让我有些懵懂,然后想了想,尴尬着、脸红着说————“WRTD ,还真是!”
   
    这个“他”————无疑就是莫家米皮最后留给我的印象。
    我已经不再思考,莫家米皮的辣椒为何跟别人的不一样,我也不再象最初那样总是设法把辣椒油的味道分解为“入口、嚼、咂摸、起飞、幻灭”等等几个片段————因为,
那样实在是非常的无聊。
   
        那种味道,该怎么说呢————

        就象一把饱蘸着“一得阁”墨汁的狼毫毛笔,重重地落下,砸在你的柴米油盐之上,告诉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买了这碗米皮,以及你为什么总是来这里————
    然后转腕,慢走,讲述着这种味道随着米皮被你的咀嚼和咂摸而飞流直下、顺畅回旋的过程————
    最后提腕,收起,那种味道忽然在一切入口之后随风扑面而来,让你觉得遁离了这个小屋,出去飞了一会儿,然后象笔尖处留出的那道越来越稀疏和淡漠的“飞白”,告别周遭尘嚣,孑然一身而去————
   

     高中时,由于老是去广州市场买打口带,我越来越多地光顾莫家米皮,每次总象第一次带我来这里的同学们一样,在端详着一盘盘的磁带纸,他们会是Megadeth、Duran duran、Dangerous或者是在无甚收获时的一盘《欧美金属乐队合集》盗版拼盘,权当发掘新老乐队。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还来了好几次广州市场的这条“小吃街”,光顾了好几次莫家米皮,以及莫家米皮南侧路对面那家西北拉面馆。每次都是尽力地吃,还有一次本来打算吃两碗拉面的(经常的),后来留了一碗拉面的肚子,还是去了莫家米皮。   
   
    流年荏苒————在这个地球上,再去一次广州市场,对我来说逐渐变得并不象二十多年前一样只需要“多骑几站地”那么简单。但是,莫家米皮留给我的印象却是弥足深刻————甚至,在我见不到她的日子,也永远有一株属于她的思念,越长越长,不知如何梳理或者观赏。
   
    高中以后的很多年,我还和媳妇一起经常光顾莫家米皮,我们很喜欢坐在莫家米皮的屋子里,终于买来两碗,然后拿起一次性筷子,按照比翼齐飞的节奏一起刮刮上面的木屑————然后埋头吃下第一口,一起抬起头来,嘴唇上带着红红的辣椒油,相视而笑————然后随着她扶一下因为低头而落下的一绺头发,再次尽情享受起莫家的米皮。   
    2002年后的某个大年初三,我跟着媳妇家一起照了张全家福,照完了像,分道扬镳逛亲戚,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某个亲戚家安排有变,自由活动————我俩自由了,太好了!然后一看发现我俩站在小吃街的入口处,于是带着“莫家米皮会不会开门”的猜想,终于走到那里————真的开门了,\(^o^)/!
   
    如今,每一次去莫家米皮,已经仿佛一种私奔和远游————不用去那高高的雪山,不用去那遥远的云南,就在那条非常老杂、永远泥泞的小吃街上,坐在她的门口,或者排在她的门前,只要看到那四个字在我的眼前,就觉得有一种很远的气息扑面而行,久藏而至。
    坐在那里,我可以借着一抹辣椒油想到一群一群的同学和一支一支的乐队,我甚至还可以借着门口那条常常的队伍,想起曾经我站在里面时,每向前挪动一次身位,媳妇就坐在一个桌子旁边,隔着两瓶水蜜桃汽水笑着对我给出一个“V”型手势。
   
    还记得那位在莫家米皮门前排队的牛人,从我站在他身后开始就不停地被电话(还是小灵通)骚扰,不听地向老婆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没回家,直到终于轮到他自己站在老板的面前,被问到“要几碗”————

    他想了想、很扭曲地吼道————“十碗!”
    这还不算什么,他排队时的两句电话解释更是“有气质”————
    “我今天真的没去喝酒!”
    “我 TM 就今天是真的没去喝酒啊!”
    回味着这两句话,喝着洛阳宫,揣度着莫家米皮的辣椒油,我觉得这条小吃街老杂得简直要“成精”了,都有点儿小资了————
   
    很多时候,当我想起莫家米皮,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米皮和辣椒油————我甚至会幻想,自己会不会在逐渐不再年轻的某一天,想要好好休息一番的某一刻,来到莫家米皮的门前,并不买什么,也不吃什么,我就想坐在她的门口,让那四个依此映入我的眼帘。
    经常地————只需要幻想一下这样的场景,我就能够感的那样的几许心满意足。   
    什么米皮,还有味道,已经与这一切无关,我只想坐在那里,看看那四个字。
   
    我们只能在某一段年龄里感知和接受新的米皮、新的味道、新的音乐、新的思念,自此以往,再好的音乐和味道也只是徘徊于外,因为他们无法从心里赶走那些已经扎根于斯的莫家米皮、《潮--来自台湾的歌》、MJ、SUEDE,或者是卡尼吉亚、雷东多与巴蒂斯图塔。
    所以,他们已经无法被谁超越————因为你心里的那场评选,早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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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发表于 2012-12-4 20:22 |只看该作者

写的真好
真实
幽默
唤起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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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发表于 2012-12-4 20:24 |只看该作者
我曾经很久以前进过楼里
夸奖过
羡慕过
嫉妒过
因为
我的记忆已被尘封
再怎么
也不能如楼主这样描述的活灵活现
似乎感觉自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行尸走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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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发表于 2012-12-5 12:58 |只看该作者
楼上过奖了,呵呵,希望大家觉得还能够吸引您一读,这就是我的最大欣慰了(因为没有什么故事情节)
   
色妞妞就不谢了,一贯支持,大恩不言谢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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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发表于 2012-12-5 12:59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九、知味香牛肉汤(上)
                                    
   
   
    坐落于五号街的知味香牛肉汤,也许是洛阳市的众多汤馆中,味道和名气最不成比例的一家了————他的名字历久弥新、时至今日仍然被人无数次提起。可实际上,包括我在内的很多朋友,都并不认为他有多么好喝。   
    这确实算的上一桩趣事。因为二十年过去了,多少曾被人津津乐道的汤馆都已经改辙易弦、甚至随风凋零————而姿色平平的她,不仅依然健在,而且至今还被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涧西区的人民在日常生活和QQ群里频频提起,不得不让人感慨造物弄人、去哪儿说理?
   
    说到她依然被人提起的方式,确实很有喜感,甚至会让人哭笑不得,最常见的是如下两例————
    “随便喝什么汤都行啊,知味香都行!”
    “他那人好打发得很,喝一碗知味香都觉得可美可美了!”
     
    想起这些我至今时常耳闻的话语,在莞尔一笑之际,我还是要说,就是这样一碗“也许”水平很一般的汤,自有她存在的道理;而每天能对着这一碗汤乐此不疲的人,自有他关于生活的美妙哲学。
    关于知味香的这一切感悟和经历,都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从她为我开启了五号这个心中的圣地开始说起。
   
    小时候,刚从老城来到涧西,我除了盼着每个周末回到老城的机会之外,就象一辆电动自行车,带着一块儿蓄电池,在涧西区全是大烟囱和苏式建筑的天空下,看着清冷的街道,忍受着没有汤喝的日子,捱过周一到周六的日子。
    偶尔,在捱过这些日子、等着回到老城的汤馆充电的日子里,举目四望,发现爸爸也辛苦走在这条“道路”上,与我一样形单影只、默默忍耐————
   
    我的每天,只是在完成着从家到学校这两点一线的循环。
    早晨,自不必说,像打仗一样,无心留意路上的任何事物。而在放学的时候,每个人都只能随着班里按照家庭住址编好的“小队”行走,直到自己到家、才可以向小队长(一般是住的最远的同学)说一声“报告”才可以脱离队伍。所以————我最初在涧西的日子里,只有放学回家途中,进了家属院的最后一段,才是有花花草草、小鸡小狗、树木蓝天的“生活”。
    这样的周而复始之下,我很难对涧西有什么新的发现和惊喜————所以每个礼拜,只是等待着周六的晚上,不再去重复上学的路线,而是奔向一路汽车(101电车的前身),跨越一个个用外地城市命名的街道名称(公交车站),跨越整个城市,回到老城,回到仿佛是一只盛满了汤、洋洋洒洒等待着我的“大碗”里。
   
    而爸爸与我不同,他毕竟有一辆永久牌而自行车,以及同事和朋友————终于有一天,他在涧西区有了新的发现,这就是后来的知味香牛肉汤。
   
    最初见到爸爸从知味香回来是在家属院的小马路上,我就是感觉爸爸跟涨了一级工资一样,很少见地手插在口袋里,还叼着一根烟————而他平时,除了“喝”到状态之外、是几乎不抽烟的。
    看到他飘着就过来的“动感”,我疑惑地看看还没落山的太阳,心说————天还没黑啊,这就喝多了?   
    他走到我跟前才看到了我————这几乎让他撞到了我的身上,我很疑惑地看着他,他可滋腻(注:舒服)地嘬着最后一口烟说————“今儿个喝到牛肉汤了,在五号!”
   
    这后来的很多个早晨,我都可以在起床的时候看到爸爸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然后换上那件已经被车间里的油渍染得看不出颜色的蓝色粗布工作服,我闻到一股葱花和牛肉汤的味道,就知道他又去五号喝牛肉汤了。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五号”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那家牛肉汤肯定不在中州路上,因为那条两边“冷清”无比的主干道已经被我在每个周末看得是了如指掌而且了无新意————就象我在涧西的“日子”————我都不好意思用“生活”这个词儿!
      
    后来,爸爸好象去的少了,我大概也知道了原因————因为妈妈有一次在饭桌上问他五号的牛肉汤“喝着咋样?”的时候,爸爸只是头也懒得抬、不置可否地说一句————“般般(注:一般般)!”
     
    终于,我在每天放学说完“报告”、脱离队伍进了家属院之后仅有的那么一小段“生活空间”的滋润下,逐渐长大,甚至开始适应没有汤的涧西区,开始在每个周六欣赏起夜色中静谧宽阔的中州路主干道,欣赏起虽然不高但是有些巍峨的苏式建筑,还有大厂矿门口宽阔的广场和背后在夜色中吞云吐雾的大烟囱,以及空旷的十字路口那些虽然闪烁但是仅有的几个行人并不会为之停下的红绿灯。
    于是,早上起床也不是那么痛苦了,于是————终于有了第一次跟爸爸去五号街喝牛肉汤的机会。
   
    那是我的人生中,第一次走进五号————我当时心里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猜想着许文强如果写回忆录的时候,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感觉去说————“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走进上海滩的十里洋场。”
    那是一个带着薄雾的早晨————我觉得自己从自行车的大梁上跳下来之后,手被爸爸牵着,穿过每一家店铺门口的时候,都会要穿过一团从这家店铺升起的白雾当中————这些白雾,有的是豆浆味儿,有的是豆腐脑味儿,有的是包子味儿,有的是小米汤味儿————
    后来我觉得,五号的白雾,跟天气应该没有什么关系,估计每天都会是各种味道的白雾鳞次栉比地让你在这里穿行而过,然后引来一阵阵痉挛一般的饥肠辘辘————
   
    终于,来到了那家牛肉汤————那至今我心目中依然宛如童话一般的彩色房子啊!
    对不起,我过度美化了,那只是一个蓝色的铁皮房子!这个“房子”,看上去四下漏风,还带着一些锈迹————与她看上去的“单薄”相比,极不相称的是里面人头攒动,似乎要把薄薄的铁皮顶出几块儿凹陷。
    铁皮房子的侧面,有几个四方形的大窗口,黑洞洞的,不断冒出一缕一缕白色的蒸汽,当这些蒸汽不那么连续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很多的人,似乎还有一些嘈杂、吆喝————黑洞洞的窗口让我很难相信,我一会儿要拱到这个大铁皮里面。
   
    我进了“房子”,看到一群排着长队的人,然后和爸爸一起站在了队尾————好在喝汤的队伍一般走得都很快,我们很快就排到了。爸爸的那一碗汤是真正买的,我那碗是兑了点葱花和调料沏的一碗清汤,算是舀汤送的。
    走出光线很暗的铁皮房子里,在门外的长凳子和桌子旁找了个座位,爸爸从自己的碗里夹了几片儿肉放进我的碗里,然后我们就开始喝起来。
   
    如果我小时候的记忆不是很糟糕的话,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露天的场所喝汤————以前无论是朝阳饭店、老集九府门、东大街羊肉汤,还是洛阳剧院旁边的豆腐汤,我都是坐在屋子里面喝的。
    爸爸急头怪脑、速度很快地喝完了第一“章节”,然后去添汤————剩下我独自坐在桌子旁边,望着身边这一群操着东北、江浙、广东口音的人们,我在想————这些人也都爱喝汤吗?
    就在我带着疑惑四下张望的空当,身边跟我坐在一张长凳子的工人师傅一边擦着嘴,一边对我说,“小伙子,头回来喝汤吧?我要起身了,你往中间坐坐,小心凳子一边儿翘起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往中间挪了挪坐好,看着他笑呵呵地起身,我也报以微笑,心里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都喝这么多年汤了,怎么看着还象头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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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发表于 2012-12-5 13:55 |只看该作者
洛阳凯凯 发表于 2012-12-5 12:58
楼上过奖了,呵呵,希望大家觉得还能够吸引您一读,这就是我的最大欣慰了(因为没有什么故事情节)
   
色 ...


这样的字,入味啊。
舌尖上的洛阳。。。我取的名字俗了点,可真让人馋。
可惜多数不在了,幸好回忆中,念想在,曾经的滋味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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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发表于 2012-12-5 14:14 |只看该作者
       对不起,我过度美化了,那只是一个蓝色的铁皮房子!这个“房子”,看上去四下漏风,还带着一些锈迹————与她看上去的“单薄”相比,极不相称的是里面人头攒动,似乎要把薄薄的铁皮顶出几块儿凹陷。
     铁皮房子的侧面,有几个四方形的大窗口,黑洞洞的,不断冒出一缕一缕白色的蒸汽,当这些蒸汽不那么连续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很多的人,似乎还有一些嘈杂、吆喝————黑洞洞的窗口让我很难相信,我一会儿要拱到这个大铁皮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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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字,都有趣儿。
这趣儿,是藏在文字中间的一种妩媚和调皮,让随文字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
这便是文字真正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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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发表于 2012-12-5 14:16 |只看该作者
  我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往中间挪了挪坐好,看着他笑呵呵地起身,我也报以微笑,心里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我都喝这么多年汤了,怎么看着还象头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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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有乾坤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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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发表于 2012-12-6 19:34 |只看该作者
◆◆ 那年,那月,那时光
                                 ——洛阳凯凯语境

那些曾经的街市流光写不进荒废的记忆
被一丝一丝抽去的,是你时续时断的讯息
我曾在十七岁驻足,你说——再等十年
若我不再到来,你就去流浪

你的心一定是在异域漂泊,已没有伤痛
忘掉了前尘,或许你成了一位灵魂的歌者
始终等待的也许是我,只是别处
那年,那月,那时光——你说要去流浪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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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发表于 2012-12-11 11:5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12-16 13:23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知味香牛肉汤(下)


                    
        
         

      当我真正地、自己来到知味香,并且尝试着去品尝她的时候,已经是我快要初中毕业的时候了————这就是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会出现在这个系列的少年篇,而不是少年篇的一开始、甚至是出现在我的童年部分。   
      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把她正式和老城那些汤馆当做同一个行业的话,就她的味道本身,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书写或者铭记的————但是她能够不靠着也许并不算出色的味道存在二十多年,而且身边还有那么多明知她的味道并不出色、却依然能从中找到乐趣的人们,我觉得远比很多家汤馆的味道本身,更加值得我们回忆和纪念。
   
      昨晚,还在和一个比我小了6岁、与我同一个高中、同一位班主任(唐秀兰)、同一位数学老师(章熙龙)、同一间教室(拖二中高中部四楼最西头南侧)的朋友谈起五号街的构造,以及知味香牛肉汤的黄金位置————
      五号街的正北,是洛阳市最大的企业,第一拖拉机制造厂,而五号街的周围,以及她的南边,是这个厂家属区的中间部分。每天早上,五号街周围的工人,再加上从龙鳞路方向大批顺坡而下的工人,都要从五号街奔向那座生产“东方红”的工厂。
      这些工人当中的相当一部分,都要在五号街上解决早餐,于是那些平日里看上去过于繁多的铺面和小店儿,在门口排着队吃早饭的人们面前,给人感觉很不够用。
   
      而在众多铺面当中,刨开不适合作为早餐的米皮、砂锅面之类,就剩下胡辣汤、米线之类的铺面,以及一些专卖早点的临时摊贩————当然,还有五号街的早餐之王,知味香牛肉汤。
      知味香牛肉汤当初坐落于五号街CBD的核心旗舰店、世界著名的红星剧院斜对面。
      知味香牛肉汤那座蓝色的铁皮房子,往高耸巍峨的红星剧院对面一戳,锈迹斑斑、四下漏风,门口一排排高高低低的长凳方桌再那么一摆开,真的有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气势。
   
      铁皮房子的“门”外,到处是找不到地方坐,只好蹲着、甚至站着的人们,呼哧带喘、急头白脸地把脸往大碗里面一埋,只能看见一双筷子在脸和碗的缝隙之间来回飞舞,紧着倒腾————
      没过一会儿,碗放下、脸舒展,擤擤鼻涕、抹抹嘴儿,带着满足的表情与过往的熟人打着招呼,然后提提裤子或是送送皮带,轻舒猿臂把自己那辆很破的加重二八,从众多自行车当中拽出来,垫步凌腰地骑上,迎着速度逐渐加快的凉风,透亮地打个喷嚏,那叫一个舒服。
      每天早上都会有那么大一群人在这里排队,解决一天中最重要的早餐,然后仿佛才从夜晚的睡梦中真正苏醒,朝气蓬勃地奔向自己的工厂和这一整天————当我看着这一切时,会觉得再去追究那碗汤的味道本身究竟是否优秀和地道,似乎有些舍本逐末和过于矫情了。
   
      当我和同学们来到知味香的时候,是快要初中毕业了,在那个春夏之交(别误会,已经是1991年),早上喝汤这件事忽然开始在班里面“热”起来————
      喝汤“热”起来的原因,是在周围洋溢着踏青氛围的季节里,同学们决定组织一次春游,为了尽兴,大家决定骑自行车前往洛阳市东郊的白马寺————而我们学校,几乎处于洛阳市最西边的部分。
      这些家住涧西区同学们,家里绝大多数是响应国家号召、随着大型厂矿和科研院所从外地迁徙到洛阳的,很多人在洛阳几乎没有什么亲戚,涧西区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所以洛阳本地特色传统的“喝汤”对他们来说,大多属于“传说”或者说“喝过那么一两次”————于是,我告诉大家,早上不要吃早饭,我带大家去老城喝汤。
      作为因本地人身份而临时兼职的向导,那次出行沿途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涧西区众多路口的红绿灯在大厂矿上下班、面临潮水一般骑着自行车的工人们时,完全处于被公认的“无视”状态————久而久之,在涧西区骑自行车也就干脆不存在“闯红灯”这个概念了。于是这些骑自行车根本就从不看红绿灯的同学们从穿过七里河(涧西区和西工区的分界线)路口开始,每每成为路口红灯下一群“撞线而出”的羚羊,偶尔还有人在小心穿过前面已经停下的自行车时会不满地喊一句————“哎?怎么都不动了!”。   
      一路上,脑子里已经启动“红灯模式”的我不时看着身边的同伴们一骑绝尘地冲过红灯线,然后听到他们的普通话和交警的洛阳话在一起格格不入,我再奔向交警面前频频解释————甚至到了后来,我几乎尾随着他们一起闯红灯,然后直接奔向交警用洛阳话做着解释和恳求。就这样一路辛苦、一路口舌,一路没有被罚款,直到返回的时候大家才基本上没有人再闯红灯了。
      就这样,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白马寺,我没有对白马寺的白马留下任何印象————倒是对七里河以东各个路口的交警面相如数家珍。
      很多同学和我一样,也对白马寺没什么印象————但是他们和我的记忆重点不同,因为回来之后,逐渐有大批的同学跟我提起,我带他们去喝的牛肉汤真不错。
      我当时还在回忆交警们的英雄群像————忽然一愣神,说————“噢?我还带你们去喝汤了?”

      慢慢地,初中同学们开始头天下午放学就相约着第二天一起去知味香喝汤,这几乎是初中毕业前,同学们最隆重的一抹集体主义色彩了————直到因为夏天的炎热到来,作为集体行为概念的喝汤才逐渐熄火。
      也许你会问,难道喝汤非要去知味香吗————我只能说,是的!
      当时在不是那么偏僻的、大家都熟悉的一大片区域之内,几乎只有知味香这一家“专业”的牛肉汤。其他牛肉汤和他相比就“更”差了————知味香至少还有一口熬汤熬牛骨头的大铁锅,而偶尔遇到的“非专业”牛肉汤,都象如今的万能充电器一样,在招牌上一排的小米汤、胡辣汤、大米粥、紫米粥、鸡蛋汤、豆腐脑、豆腐汤等等名目后面,也不太好意思地写着牛肉汤,然后进屋一看,只是一口普通炒菜锅或者大的蒸馍锅,里面卧着一块儿牛骨头,最后能端出来一碗虽然漂着几粒葱花和几根香菜、但依然能清澈地照出人影的“牛肉汤”。

      高中的时候,我和拖二中的同志们依然在重复这样的故事————我偶尔带着他们去大石桥、南大街或者廛河区喝一次驴肉汤、豆腐汤或者牛肉汤,然后由于对这些太过遥远的各种汤思念得很痛苦,于是只好就近在拖二中附近的知味香喝上一碗,按照望梅止渴的路子解解馋。
      每次坐在知味香喝汤的时候,心里只要想念起大石桥的驴肉汤、南大街的永乐豆腐汤,或者廛河区的那几家牛肉汤,然后端起碗,重复着和那些汤馆完全相似的摆馍、吃馍、喝汤、添汤这些程序,喝完之后就会不太较真地觉得和去了一趟老城其实也差球不多————
      这一切,都让我都觉得和很多年后坐在KTV里的感觉极为相似————只要你心里面反复想象着丁武、郑钧、张楚和许巍的声音和调调,自己就敢往下唱。只要你心中的想象足够强大和逼真,你就越觉得自己折腾出来的动静真的已经跟他们别无二致了。

      有些意外收获的是,就在那些频繁光顾知味香的过程中,我也逐渐开始咂摸出一点之前不曾体会到的滋味————当然,你也可以说,这就是和身边唯一的一个臭棋篓子下棋,下的时间长了自己也成了臭棋篓子。
      我不反对这种说法,但是我至少觉得这个人对于下棋非常地执著。
      而且,我觉得这就象一个喝惯了好酒的人,真的把他放到一个只能喝“一毛烧”的环境里,久而久之必然能在一毛烧之中找到乐趣————而也许以前是由于有其他的好酒,他并没有潜心、认真地去品味、读懂一毛烧的滋味。

      不过,话又说回来,对于经常回到老城的我来说,知味香也许更多地代表着我和同志们一起吃早餐、一起见面的场所————这才是五号街的主旋律,带着斯诺克、威龙录像厅、电子游戏厅的主旋律,只能是长霞砂锅面、胡辣汤、米皮、海晓米线们才有资格唱主角的主旋律。
      在这条街的主旋律之下,我曾经说过————这条街的每一家铺面都可以成为一个传奇,而且事实上在五号街拆迁以后、很多流落到各处的铺面也都会在自己的招牌上骄傲地写着“原五号街XXXX”。
      但是,在提起知味香的时候,我必须说————仅从味道来说,知味香绝对算不上一个传奇。

      是的,她确实不算传奇————可是当我在2007年因为涂涂的降生,随着已经成为医生的胡磊同志一起走到空旷的五号街坐在知味香(已经搬到了路东)喝牛肉汤时,感觉还是那么亲切,好像比以前好喝了?
      我坐在知味香的门口,看着依然那么匆忙的人们,穿着已经换了颜色的工作服,忙着在门口买票、然后进去端汤,过一会儿一边擦嘴一边骑上自行车、宛如当年一般再次奔向北边那座生产着各种“东方红”的工厂————唯一的区别只是工人们的队伍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壮观。
      偶尔看到一些依然壮年,但是似乎已经不在忙着上班的中年人,抽着烟、溜着狗,似乎并不着急吃什么早饭————我不知道他们是赋闲在家还是已经自己做了老板,但是我好像觉得他们曾经穿着分厂或者车间足球队的球衣,坐在五号街上吆五喝六地喝啤酒。

       这样一家当初由于周边没有其他汤馆所以成了无数人早餐选择的牛肉汤馆,这样一家在我们心中只是其他更“优秀”汤馆替代品的牛肉汤馆,二十多年后依然有幸坐在她的门前,想着她经常被人无论以何种姿态提起的“芳名”,看着坐在她的门口依然喝得十分尽兴十分惬意的人们,我渐渐觉得她和她的拥趸们是另一种也许更为王道的传奇————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拥趸,并非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远胜于斯的汤馆,甚至如今的几百米之外就有,但是凡事大道至简,如果她的拥趸们能从她看似平凡的味道与姿色之间,品出来自以为满意的味道,读出自己每天不用绕远就能喝上一碗牛肉汤的美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传奇的方式。

      如果有两个爱酒的人,一个是十分讲究口味只喝茅台但是一个月只能喝一次的人,一个是极其爱酒即使是只能喝一毛烧也要每天都喝点的人————你能说清楚他们谁更懂酒?谁更爱酒?
      如果有两个爱汤的人,一个是十分“专业”全市只有三家汤馆能被他看得上的人,一个是每天都离不开喝汤于是在上班途中随便找了一家很一般的汤馆然后每天都能乐此不彼的人————你能说清楚他们谁更懂喝汤?谁更爱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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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发表于 2012-12-14 00:55 |只看该作者
好像评都是多余的,跟着楼主一起吃就得了。
大汗淋漓,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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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发表于 2012-12-16 20:07 |只看该作者
在凯凯文字后面跟帖很踌躇,写上什么都是表达不全。
凯凯的字里有一种声音,有一种味道,能引领读者走进去,并且跟自己过去的经历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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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发表于 2012-12-18 13:5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2-12-20 23:38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十一、海晓米线

                    


    海晓米线的名气很大,直到如今我都相信,涧西区的每一位适龄女青年都应该吃过海晓米线————也许并非所有的“她们”都认为海晓米线好吃,但是没有人会质疑海晓米线的影响力足可以作为洛阳市涧西区那个时代的LOGO之一。
    这就好象虽然大部分人听到左小祖咒唱歌就想找到他、然后揍他一顿————但是你必须承认确实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哪怕所有知道他的人都只是因为很想揍他。
   
    我本人其实直到高中毕业以后才开始第一次走进海晓米线,但是即使在我频频走过而从不考虑品尝她的年代里,我也对海晓米线的影响力深信不疑————因为我至今也还没有听说洛阳市涧西区的哪个女孩子不曾吃过海晓米线。
    这个经历中的事实,一度让我觉得在涧西区不吃海晓米线的应该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男人、特别是并不处于恋爱期间的男人;第二种人应该是已经不和我们一个辈分的女性,例如那些阿姨们、老师们。
   
    我第一次走入海晓米线的时候,已经告别了拖二中,适逢大学的第二个寒假————带我第一次、终于走进这里的,是如今的涂涂(我儿子)他妈。
    按照这个时间来说,海晓米线是在我高中毕业以后才真正进入我的世界,但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把海晓米线放入我的少年部分予以记载————因为我觉得她为我整个少年时期的“五号时代”,默默地蕴藏着一份温柔的气息和元素,即使在我们仿佛懵懂无知、只知道打台球、看录像、吃削面、喝啤酒、踢足球的年代里,也在潜意识里为我们若隐若现地备下了一份关于异性的脉脉情怀。
    就象我的媳妇,默默地存在于我的高中时代,默默地存在于我的心里,默默地存在于我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年代里,默默,而又真实地存在————即使在我的身体和伙计们一起出没于录像厅、台球厅、长霞砂锅面、胡辣汤,但是我的心里,还会想着默默存在的她。
   
    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我们就认为米线是女生们吃的食物,所以对于高中时代的我们来说,海晓米线有点带着一种暧昧和诱惑的色彩————那些身边比较能“挂睐子”(注:谈恋爱)的同学,似乎有一种标记,就是经常在我们只是从海晓米线门前经过的年代,就已经“端庄”、成熟地坐在了海晓米线的桌旁,而同一张桌子上,一定会有一个适龄小女孩儿。
    我至今都对那些提前于我们、早早坐在海晓里面“挂睐子”的同学,留存着一番非常清晰的记忆————
   
    一般来说,男主角坐的角度比较讲究,从门口望进去的话、恰好都是只能让人看到一个侧脸————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角度,因为这个角度足以让我们认出这位“成功”挂上的同学,而侧面角度所带来的强烈明暗对比,能让人物带着一种低调与“酷酷”的剪影效果。
    与之相对应的,一般是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女子————与男生非常有造型感、而且几乎不怎么动筷子的“摆拍”不同,我们经常遇到那些“真的”是来吃米线的女同学,常常恰巧都在很“实惠”埋头大吃————对此,我们站在门外的同志们总是觉得这就是恋爱双方性格的互补性。
   
    两个人的造型周围,是海晓非常拉风的气质。
    那些坐在桌旁誓不低头的男同学们,发型无论是中分、还是“富城头”(郭富城出道时的发型),在海晓里面总会遇到从各个方向袭来的“风”————这些风,有的是来自于那扇破了一个大洞、然后补上大洞的塑料布也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有的是来自于身旁、随着老板一声“锅开了”而掀开的锅盖下面那一大团白色的雾气;有的则是来自于忽然有人抱怨说“太呛了!”然后被老板打开的、噼里啪啦大声转动起来的强力电风扇————
    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不了男主角巍然不动的神色,他们往往只是用手“维护”一下或是三七开或是四六开的“富城头”,甚至只是甩一甩头,任由那有些长度的头发随着米线店里的各种不知为何物的气流随“风”飘摆。
    而那些女同学,也许偶尔地会和男同学有一句没一句地谈一两句人生,主要还是以目不斜视地速度在碗里面埋头劳作————后来我才知道,应该是在寻找鸡块儿或者牛肉。
   
    虽然说红星剧院是五号街唯一拿的出手的世界级建筑,但是我觉得类似于海晓、知味香和长霞砂锅面这些地方,也都透着各自非常不羁的气质和个性————比如说当你从门口经过,看到一个头发乱飞的男同学在饿着肚子摆着造型、身边有一个撅着屁股埋头大吃的小清新女生,即使海晓米线的那几道窝棚式的“围墙”再象《东邪西毒》里面的小木屋一样四下漏风,你也会相信这是一场香榭丽舍大街大街的下午茶,或者后海游船上的烛光晚餐。  
               
    我之所以对这些造型如此地历历在目,是因为最后的事实证明,这似乎是我们这一批人在人生中的一堂必修课。
      
    而这些场景的历历在目,逐渐给我们所有人造成一种印象————如果你还没谈恋爱、没“挂”上谁,那么好吧,你还没有资格坐到海晓里面去————对,一个人去也不行。
    这个原因,几乎成为高中时代后半段我们不去海晓的“正式”原因————而之前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觉得米线真的没什么好吃的。
    其实,很多人后来在把五号街的其他字号吃了无数遍之后,也曾经动过念头,去尝尝海晓的米线是什么感觉,但是立刻就被自己身前身后自行车上围观过来的面孔们鄙视一番————“你挂上媳妇儿了吗?还想去海晓,浪得不轻!”
   
    于是,我们心里面,开始感觉到未来的人生会有一个里程碑,就是和一个女孩儿走进海晓————如同五号街给我们很多人的那些里程碑————第一次逃课、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看三级片、第一次打斯诺克、第一次被劫、第一次打架。   
    在我们还没有“资格”走进海晓米线的日子里,每次经过,我们每个人都说不清对里面可能坐着的男同学是一种什么心态————羡慕、嫉妒、敌视、气馁、不满,也许都有一点儿。我们唯一的共识似乎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未来,我们每个人也要找个女生儿、一起坐进去,开始自己新的人生,而不再是一辈子都和身边这些比自己还不讲卫生的“货”们没有前途、没有新鲜感地厮混在一起————所以,这唯一的共识,还 TM 不能说破。
        
    想说“可惜”但是也许没什么值得可惜的是,并非我们所有人都有机会和自己的另一半走入海晓米线————因为有的人去了外地,就再也不常回来,还有的人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五号街已经拆了,只剩下一个海晓米线没有神韵和意义地依然坐落在那里,不仅是她自己与我们的恋爱
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关键是整条五号街都不再让恋爱中的人们想去逛上一逛。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我觉得我是有些庆幸的————因为我至少有缘“忠于”我少年的梦想,在2005年的寒假里和涂涂他妈走进了海晓,买了两碗米线,俯身吃了起来。我没有在里面摆什么造型,因为大学一年级下学期开始的书信往来,和大学一年级暑假里几经辗转之后的关系确立,已经让我们很快进入了手拉手过马路的角色。
    早在我们通信的岁月里,我就总结出了她对五号最喜欢的三样东西,一是长安路和西苑路交叉口那家地摊儿型的炒面,一是玉英和秦冠的米皮,再就是她最爱的海晓米线————当她这个直到大学才开始感受五号的人提起海晓米线,我才想起自己在海晓的门前来往了无数次,却还真的没有吃过一次。
   
    米线上来了,我低头打量了一下,噢————原来传说中的海晓米线是这个样子的,喝了一口汤,还不错————   
    我忽然想起,门外也许会有一群当年说着“浪得不轻”的伙计们站在门口,象当年我们大量那些提前挂睐子的同学们一样打量着我————我想到这里,不禁笑了一下,我说不清楚自己是不好意思还是什么,但是到了如今这个已经毕业的年份,即使让他们知道我当年的暗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吧!
   
    于是,我捧着碗,转过头去,用自己不禁莞尔的笑容对着门外,朝着我们当年站立的地方望去————却在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五号街头,找不到那些熟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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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发表于 2012-12-20 22:00 |只看该作者
读小说一样,一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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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发表于 2012-12-20 22:01 |只看该作者
于是,我捧着碗,转过头去,用自己不禁莞尔的笑容对着门外,朝着我们当年站立的地方望去————却在依旧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五号街头,找不到那些熟悉的面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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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发表于 2013-1-1 11:53 |只看该作者
凯凯,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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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发表于 2013-1-14 19:11 |只看该作者
得收藏了,细细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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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发表于 2013-1-15 14:56 |只看该作者
凯凯,好久不见呢,坐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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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发表于 2013-1-20 10:58 |只看该作者
因为喜爱,所以顶起!{:soso_e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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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发表于 2013-2-2 06:58 |只看该作者
厉害!强~~~~没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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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发表于 2013-5-8 08:37 |只看该作者
xie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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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4 15:2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3-9-14 15:27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十二、长安路最南头的地摊儿炒面(上)



      
如今,每当我路过长安路和八路(西苑路)交汇的地方,都会望着路口西北角那一片已经成为混凝土路面和绿化带的“小地盘儿”,我总在心中暗想————那些当年一同“云集”在这里闷着头吃炒面、呼呼噜噜喝酸汤的人们,你们都在哪里?
    你们是否还记着当年这一片儿土地上那个端着两盘炒面四下寻找、或者舀着一勺酸汤喊着问“谁要添汤”的老太婆?
    你们是否还记着当时阳光可以穿过法国梧桐的枝繁叶茂,在身边的土地上、面前的桌子上、甚至我们金色的炒面上留下一片片树影斑驳?
    你们是否还记得那个似乎永远都人满为患、从来就没挤进去过的帆布帐篷,以及帐篷南侧那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最后,你们是否还记得这个城市最后一家并不随波逐流于“钢丝炒面”这个风靡全城的流派、却能被所有人交口称赞甚至声名远播,乃至让一代人“没齿难忘”的地摊儿炒面吗?
   
    当2007年涂涂在拖厂医院降生的那些天里,每天早晨我和“宇宙名医”胡磊骑着自行车去五号CBD旗舰店红星剧院门口喝世界著名的知味香牛肉汤时,我还每每在拐进长安路的时候,向左打量一下那片“小地盘儿”,仿佛又看到那里人头攒动、仿佛又闻到那里香味四溢,在那片恍惚中瞅见自己重新坐在那些关于友谊和爱情的破碎镜头之中。
   
    我第一次去这家地摊儿炒面,完全是初中时候的一次偶然,或者说叫做“意外”。
   
    那天放了学,我和工学院的夏伟、浅井头的宋奇兵没有回家,而是来到操场上进行着课间休息时没有“做个了断”的肉搏恩仇————按理说,一般放了学我们是在操场上踢球的,但是那一段五中在修葺操场,本来并不大的工地,但是为了安全就圈了好大一片地,不能踢球,堆放着一堆堆的砖头、石子儿。
    我们三个人起初是在操场上捡着石子儿互相攻击————后来,我们一人占据了一堆石子儿,最终照例地随着一句脍炙人口的“不准攻只准守”,各自躲在一堆儿石子儿后面、不时伸着头互相砸了起来。
    后来砸的不过瘾,我们每人手里抄起了一块儿条型的短木板,然后把石子儿望半空一扔,待石子儿落下的时候用木板一板子照着对方的方向抽过去————就象现在网球比赛的发球。
    直到现在,我回想起这种玩法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按说初中也不算太小了,我们怎么还会玩起这样幼稚而且危险的游戏呢?
    我至今还“不寒而栗”的原因很简单————我挂彩了!
   
    换了网球发球式“发射”之后,板子抽石子儿的力量确实很大,但是与手掷相比准头差了很多。过了一会儿,都出了汗,手也酸了,但是还是老打不准(幸亏老打不准……),于是越轮越急、越急抡得越狠————
    中间我觉得好象头上某块儿地方与类似于衣服(甚至只是空气?)之类的东西发生了碰撞(甚至只是刮擦?),我也没有在意,继续对着夏伟和宋奇兵抡着板子————
    某一次捡起石子儿抬头准备扔的时候,我发现他们都站在那里不动,只是看着我,然后又面面相觑。我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打了,也停了下来————这时才知道用左胳膊去擦了擦左边脸上已经流了半天的“汗水”。
    结果一擦不要紧,我放下胳膊的时候,用余光发现衬衣的整条袖子都红了————原来我感觉左边脸上热乎乎流着的,不是汗,全是血!   
    我们三个短暂地惊诧片刻,纷纷爬出战壕,飞速奔向自己的自行车,两个人一左一右护着我出了校门,沿着唐村的小路飞奔到了拖厂医院————
   
    在医院里的事情,具体过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有个护士在处理过程中说过一句话————“吓死我了,半拉身子都是血,半年(作者注:“原来”的意思)伤口只有米粒儿大————”
    至今想起来这个过程,我想的最多的都不是护士怎么为我包扎伤口,也不是为什么那么小个伤口为何会包扎出来一个刚从老山前线下来的效果————而是整个过程中,似乎没有挂号、缴费、划价、结帐等等这些环节。   
    我对这个怀疑的唯一解释就是————在那个厂矿如同小社会、每个大厂从托儿所到职高技校、从食堂浴池到医院后勤全都一应俱全的八十年代,涧西区的医院似乎对全区人民都处于半福利状态,我们这几个孩子从进去到出来这一趟,就没人想起来收钱挂号这回事儿————是把我们当成拖厂子弟了吗?我们是不是拖长子弟还重要吗?
     
    出来以后,我们三个人坐在医院对面的炒面地摊儿上惊魂未定————确切地说,不是我们选择了这一家炒面,而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很自然地就走到那里坐了下来。
    虽然只有米粒大小的伤口,但是我的头被绷带和纱布缠绕地比较引人注目————
    坐在炒面摊儿上,我似乎还听到有人在议论————“现在这么小的孩子,咋一个一个都这么闯啊……”
    “这仨孩子的个头儿,看样子不是他们猛,估计是被别的孩子打了吧?”
    我们仨面面相觑,互相看看————都是班里最低的海拔……
     
    我们仨好象搜刮了一下兜里的钱,来了两盘炒面————给老板说句好话,配了三碗酸汤。
    后来的事情,好象是他俩纠结着问寒问暖、赔礼道歉————所谓“纠结”,是因为谁也不知道我是被谁击中的,所以他俩自我批评也不是,主动推脱责任也不是————
   
    那天啰哩八嗦到最后好象还下起了小雨,最终结果就是我们坐在临时支起的棚子下面从惊慌到气定神闲,然后一起慨叹————炒面吃着真不赖,酸汤喝着可球美!
    然后各回各家各见个妈!
   
    这是我第一次来吃这家炒面,现在回想起来让我觉得那天的经历有些奇妙————
    我当时坐在那里,并没有非常在意这家地摊儿简陋而有“底蕴”的气质,也并没有对着盘子里的鸡蛋或者豆芽仔细打量,更没有去仔细咂摸那碗酸汤的销魂与悠扬————   
    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当时还非常的年幼无知————并不知道这家炒面在当时、乃至后来洛阳炒面界地摊儿界小吃界的历史里,她那让人肃然起敬的江湖地位。
     
    那一次在五中操场上挂彩的记忆非常深刻————直到很多年后,当我摸着额角上那一个小伤疤的时候,我都非常后怕。因为只要这个伤口再往下半寸————也就是说飞来的石子儿再往下一点点,或者我被击中的时候再多探出一点儿身子,我的左眼就完全废了————可以想象,一颗被木板象网球一样“呼”过来的石子儿,是完全无法阻挡的。
    这几乎是一生中最让我感到后怕的经历了,头上被缠了一整圈绷带也是我此生最“爷们儿”的一次造型了————甚至于回到家里,爹妈都不知道是该批评我还是该犒劳我。
   
    这件事情的印象之深,以至于让我每每连带着此事而反复回溯追索起那家地摊炒面里的依稀细节————我们坐在棚子下面,我的胳膊和拿着筷子的手有些发抖————
     
    再后来,我在初中和高中都又去过那家炒面很多次,但是她一直被她埋没于她的北边、也就是“五号”的巨大光环之下,除了味道确实顶尖之外,并没有象五号云集的那些传说级饭馆们一起、融入进我的生活与成长。
    与拥挤而热闹的五号比起来,她象一个孤零零的孑然传说,远远地与五号熙熙攘攘的人间喜剧保持着一段距离,更象是一首孤悬一隅置身江湖之外的武林高手、静谧地存在于八路旁边那片遮天蔽日的广袤梧桐之下,迎接着那些抬头望见五号的熙熙攘攘就望而却步于是驻足于斯的人们,收留着那些从五号的拥挤和嘈杂中走来、已经感到疲惫然后想找个稍微清静之处的人们,让他们惊呆于自己大隐于马路边儿的曼妙手艺,然后终于积攒出一大批专程冲她而来的忠实拥趸,开始和继续着自己的传说与光荣。
   
    当她
再次真正带着一种情结进入我内心深处的时候,我已经身在广州,身在一个衣服挂出去晾了几天、然后用手一摸居然比挂上去时还要“湿淌啦叽”的潮湿季节里。   
    再次遇到她,是在我媳妇的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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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
发表于 2013-9-14 15:2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洛阳凯凯 于 2013-9-14 15:27 编辑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十三、长安路最南头的地摊儿炒面(中)





    那是1995年的春天,我在一阵矛盾纠结中给我如今的媳妇、涂涂他妈写了一封信,把信扔到信箱后总觉得不妥、于是“坐等”通信员来开邮筒时又把自己的信找出来销毁掉,最后在胡磊来信的嘲笑刺激和吴剑威同学的啤酒联合作用下、终于又给她写了一封信————而且是在吴剑威同学的监视下把信直接赛给来开邮筒的通信员、因而断无再次反悔的可能。

    于是,经过了两三次照例的回忆往事和不疼不痒地东拉西扯之后,我和涂涂妈开始渐渐地在信里小心翼翼地谈论起各自大学校园里的工作、学习和生活……
    这个话题定位比较合适,不用讨论过去————因为过去好像尚未发生,也不用讨论未来————因为未来似乎早已结束。话题虽然定位的挺好,但是要对眼前的生活进行白描和记录,确实需要搜肠刮肚一番,甚至一两件小事要翻过来覆过去地使用————我觉得我这个“啰嗦”的毛病,就是在那时彻底恶化、以至发展为终生不愈的。

    在她早期所有的信件中,我印象最为清晰的是她谈到自己在工学院附近所最喜欢的几处小吃————海晓米线、玉英(或者秦冠)米皮,以及这家地摊儿炒面。
    海晓米线我从未吃过(因为没谈恋爱的人真不好意思往里进),玉英米皮或者秦冠米皮我肯定吃过,而且一直在我六年的五种和拖二中生涯中居于仅次于莫家米皮的“主流”地位————只不过我吃的时候他们应该还是推着车在露天摆摊儿的,而现在登堂入室有了自己的门面字号而已。
    倒是我媳妇这位同学提到的长安路最南头的地摊儿炒面,让我感觉好象与一位早就认识、但却从未促膝长谈和把酒小酌过的老朋友不期而遇,让我陷入深深的沉思,穿越时空地感受着与他的那一番相见恨晚。

    本来,由于在广州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少盐无油寡淡无味,以至于我已经把年轻人生中吃过的各种馆子和地摊儿全部底儿掉地回忆了无数次————所以,当这家地摊儿炒面再次进入我的生活的时候,我只有两种感受————
    第一,考虑到这家炒面举世无双、鹤立鸡群的味道和手艺,我居然在大一的第一个学期都从来不曾想起过她,真是太不应该了————这让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智是否健全。
    第二,我觉得我媳妇这位同学的眼光真好,她从传说如林高手如云的五号走出来,居然还能清晰独到地发现这家炒面,这样卓尔不群的品味和睿智真是值得我用一生去爱————以后写信要再稠一些!

    在对自己的责备与遗憾当中,我开始深深地去回忆和咂摸这家也许在我有生之年都无法被超越的炒面————

    确切地说,那里不止有一家炒面,但是对我和(也许)大部分人来说,从北往南走时,走完那些各式各样的简易门面,右手边遇到的第一家炒面、同时也是紧挨着长安路和路口的这家炒面是唯一可以让我留存最深刻记忆的,也就是老太太这家————其他还有一两家,但是我几乎不记得他们的存在,我甚至觉得其他人和老太太家紧挨在一起卖炒面是不太明智的。
    那位老太太在我的记忆中属于那种一看就比同年龄段老人要矍铄、精神很多的感觉,她经常带着一个纺织女工常戴的那种白色帽子,帮她拢住那些已经散乱和稀疏的灰白色头发,然后常年是一件灰色的大翻领“疑似”西装,或者大厂工人后来常穿的灰色工作服。她总是“出着”一件蓝布的围腰————从这件围腰上,我似乎可以感受到她所有的打扮应该都有一番刻意的用心————帽子为的是让自己的头发少一点掉下来落在不该落的地方,上衣经常的浅灰色是让人们感受到她的洁净是可以经得住浅色考验的,而深蓝色则是因为要面对油渍和杂物时无奈地选择————即使深蓝色很耐脏,但是我也必须说她把围腰还是时常保持得比较干净。
    她总是整个地摊儿上最为活跃的人物,不是端着两盘炒面给人送过去,就是忙前忙后地给人舀酸汤、收钱、送杯子筷子,还要经常地催促甚至呵斥着后厨和打杂的小伙子————他们似乎永远都跟不上她的节奏,所以在她的映衬下总让我感觉到一种昏昏欲睡。
    老太太经常让我疑惑,也许一个人保持经常劳作和操心、象她这样总是忙前忙后念念叨叨,会不会有助于延缓衰老和保持好身体?有一次看到她在雨水中一个趔趄差一点滑倒然后急忙调整一下后稳稳站住、并且迅速确保手中堆满炒面的盘子保持平衡,我第一反应是心中有些酸楚————身体这么好的老太太也老了,第二个感觉就是觉得她比那些坐在门口晒太阳、呈现馒头面色的同龄人真的要矫健太多。

    与老太太的整洁和利落相比,这个地摊儿的环境和卫生状况确实不是太好————这已经是把标准放在地摊儿这个范畴里的评论了。
    在靠近那一排简易房铺面的地方————也基本上算作简易铺面们最后的延续部分,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昏暗的“厨房”,里面常年就是几堆很旺的火苗,然后两三个年轻人在上下翻炒,不时地喊出一声“两份儿鸡蛋的好了!”厨房的“围墙”好象不是很完整,靠南那一面的很大一部分,是被军绿色的厚帆布所覆盖的,中间还被一些不知道是断墙残垣还是桌椅杂物的棱角撑起来几处,让人不太敢去思考里面的的东西是如何放置的……
    “厨房”南侧,就是那片很大的空地,有逗孩子的、抽烟的、看报的、聊天的、发呆的、瞎喷的————我一想起来如果放在现在一定是所有人都在埋头安静看手机的“学习型社会”感觉,就很想笑;我再一想起来那时候不会有人把狗带到地摊儿上,就非常非常地怀念那个年代。

    头上参天的法国梧桐,象滑盖一样铺满整个天空,真有一点郭德纲嘴里“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的味道————如果赶上一年中那些短暂的好季节,你会感受到从树叶当中漏过来的徐徐轻风,耳畔响起树叶婆娑的动静,让你象总是慨叹“世上还是好人多”一样无端地就觉得“生活总的来说还是美好的”,然后自己不察觉地已经在嘴角弯出一副微笑。
    更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处于生活美好的“总体”之外、那些不怎么美好的非冷即热模式里。我每每在一些炎热的天气里,费尽心思地寻找一个“片儿”比较大的阴影处坐下————然后开始感谢老天爷至少是冬天才收走树叶,这要是夏天没树叶可怎么办?然后等着炒面来的时候,总是思考免费送的酸汤能在夏天换成绿豆汤就更好了。我又每每在一些比较冷的日子里,看到很多人不时地跺着脚,看到很多人吃面的时候鼻子尖儿红红的、不时还要细溜两下,然后看到所有人都是双手捧着那碗冒着热气儿的酸汤,一个比一个虔诚的样子。
    还有一些极惨的时候,是在下雨天,雨水打在临时支起的棚子上,雨滴落下的声音偶尔还会被风吹得更加急促,棚子外面就是一滴滴砸在地上然后四下溅起的水花,每当这个时候,所有坐在棚子底下的人都比较沉闷,然后当老太太进到棚子底下来送炒面或者酸汤的时候,看到她帽子边缘被打湿的头发和有些泥泞的胶鞋,就会给棚子下面更加增添一些关于愁绪的气氛。

    无论春夏秋冬阴晴圆缺阳光雨露寒冷温暖,我们这些不算认识但确实已经发展出不少“熟脸儿”的人们,都会等到一个殊途同归的内容————炒面。

    我必须首先提醒,这家的炒面,不是“钢丝炒面”————
    我觉得大概就是在我高中的时候,这个城市里忽然象掀地砖一样的速度,突然地就兴起了“钢丝炒面”————就是面条一根是一根、又干又硬又有韧劲儿,好象不是用油炒出来、倒像是油炸过的一样。
    钢丝炒面好象一下子就统一了全城,与之相吻合的是全市人民好象忽然非“钢丝”就不吃炒面了。直到现在,钢丝炒面已经完全可以代替和覆盖“炒面”这个概念,我似乎最近一次吃到不是非常“典型”的钢丝炒面,是在407厂俱乐部东边的老崔大腰片,我似乎能感受到他家炒面里那一点点不是特别愿意“全钢丝化”的独立思考,但是实际上也比较钢丝了————除此之外,全城里不管炒面的味道、水平如何,不管炒出来的是否算是标准钢丝典型钢丝,你都能从那些哪怕是山寨的、次品的、失败的钢丝口感中,感受到老板和厨子那一颗颗永远向着钢丝的心。

    我还坐在老太太家的地摊儿上时,真的没想过后来洛阳的炒面界会被“钢丝”所风靡和统治————如今回想,我觉得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老太太的炒面即使放在今天,也绝对能够在“钢丝”的洪流中傲然挺立、独树一帜。

    现在的洛阳,我们几乎已经想象不出一盘炒面不往钢丝的方向走,会是什么样子————于是老太太家炒面的最大特点已经在我脑海中成为最后的特例————蓬松、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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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发表于 2013-9-14 15:26 |只看该作者


                                     ( 第二章  少年篇————涧西的故事 )
         
                        十四、长安路最南头的地摊儿炒面(下)


    蓬松与柔软,是我每次想起老太太家炒面时最大的感受。每次提起她家盘子里堆满的炒面,我都会想到一副景象————我好象看到很多松针自然飘落,然后毫无规则毫无约束完全自由地降落在一个盘子里,松针全部抖落之后,并没有人再去刻意地把它们压实一些或者调整一下密度与姿势。如果你拿动盘子,松针还会随着你脚步的节奏与起落,轻轻地颤动和跳跃。
    回到这家的盘子上,只不过是把绿色、挺直的松针,换成金黄色、弯曲的炒面和豆芽————每次夹起来一筷子,我都在幻想着这些面条和豆芽会不会是在那个残破的“厨房”里自然飘落,一层层一根根叠放在盘子里,堆成一堆,然后最上面再轻轻地铺上一片鸡蛋。
    这家炒面虽然并不钢丝,但在一个本地炒面的铁律面前也是非常之到位的————面条很干。我是后来到了外地才知道原来全世界的炒面并不全是干的,每每这时都让我非常怀念那些曾经非常独立、互相并无粘连、每根都可以独自飘落并无牵挂并不抱团的洛阳炒面。
   
    也许我把这一切地夸张得过于完美了,而现实可能并不如此————甚至于有时候炒面端上来,我还可以清楚地看到面条的颜色深浅不均、甚至有些面条和豆芽都已经炒胡、燎卷了。但是这些真的不会丝毫破坏我心目中这家炒面的伟大形象,因为整体堆放之均匀和舒展,会让你觉得神清气爽,似乎能够看到一缕缕热气从那些面条和豆芽蓬松的空隙里慢慢均匀地散出,那些热气流出时的孔径粗细似乎都是一样的————因为所有的缝隙都是那么平均和随意。   
    轻轻地夹起一筷子,你会通过筷子感受到那份均匀的蓬松,如果轻轻抖一下,还会掉落下来两三根独立而轻松的面条或者豆芽————放进嘴里,你能清楚地感受到每一根面条和豆芽都是不同的,她们全都带着自己的曲线和咸淡,她们每一根和每一根都有着那么清晰的存在感,似乎无论你这一口有多小、都不会觉得不够味儿,也无论你这一口有多大、都不会让你因为她们的拥挤而噎住。
   
    豆芽和面条的分布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在她们一根一根经过你的牙齿时,豆芽既不会拥挤地扎堆出现,也不会等到你的牙齿主动去说“要是能来一根豆芽搭配一下该有多好?!”
    如果你要的不是全素的、而是鸡蛋炒面,那就更加完美了————面条、豆芽和你自己用筷子分的更碎的鸡蛋们,分别裹挟夹杂着孜然的气息,以各自不同的身段穿过你的身体,直到你的胃底、再次洋洋洒洒地飘落成一堆儿蓬松与柔软,依然掺杂均匀、错落有致。
   
    孜然,当然是炒面佐料里的灵魂,这家的炒面中,我总觉得还有一种调料的味道比较突出,就是五香粉。这种平时炒菜用的并不是很多的调料,总是在这盘炒面里充当着比较“二”的角色,“呼”地一下就首当其冲地出现了,象单口相声上来用“穷摔”来压了压言一样、把周围打了个“底儿”,然后尾随着不紧不慢很有气质的孜然,来回逡巡穿梭于面条豆芽和鸡蛋当中,让你有时候想要保持一种不紧不慢,但却常常忍不住一筷子赶着一筷子很迅速地就把一整盘消灭光了。
   
    等吃完了,我就不得不提这家炒面非常销魂的收尾————那碗酸汤。
    我可能又把它夸大了————因为它不过是碗炒面附送的佐料水,在端出来前又捏进去了一小撮香菜葱花之类的菜“毛印儿”而已————说起来也许还没有方便面的一小包佐料复杂。
    但是这碗汤就是缺不了————而且还就是现在动辄想起来、但是喝不到的醋与胡椒的搭配。搭配的很完美,让我经常觉得其中应该还有什么奥秘————因为给我一堆佐料我也整不出这个完美而又销魂的境界。
   
    就是这样一家完美的炒面,我在收到媳妇同学的信之前,居然已经把她遗忘了多半年的时间————这真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和无法原谅!
    于是,我在回信里跟我媳妇也谈起了这家炒面,告诉她我非常非常地爱吃这家炒面————然后还非常非常小心翼翼、斟词酌句地说“有机会也许可以一起去吃这家炒面(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犊子了!)。”
   
    后来,经历了一些同样让人终生难忘的纠结、试探,走过了诸如百货楼、七里河桥、洛河滩等等诸多山山水水,以及象很多电影里必然会出事儿的暴雨等等,我们终于确立了谈恋爱的真实目的,在吃过了广州市场的烧卖、百货楼休闲一族旁边的三丝和担担面、以及五号一大堆传奇之后,终于一起来到这家传奇的炒面。
   
    照例,和很多饭馆小摊儿一样,我第一次和一个女生步入这个老地方、老地摊儿,我忽然觉得那天的地摊儿上怎么好象全是熟脸儿,我在想他们和老板会不会都在想————“咦————?这孩子也挂睐子(注:谈恋爱意思,但带着一点不成熟或非真心的味道)了?”
    我就在这样一点儿全世界都在看着我的感觉中吃完了炒面,喝完了酸汤————我忽然发现好象离开这家炒面太久了,所以我没有和媳妇同学说话,而且我吃得太快了,她还在不时扶着从额头上耷拉下来的头发、很注意姿态和形象地吃着。这让我多少有些尴尬,自己无疑还处于“考察期”,吃得快、贪吃这些倒都无所谓,关键是剩下她一个人独自在战斗,会衬得她太能吃了————
    于是我又要了一盘,心里说“MB的主要这炒面太球好吃了!”
     
    我和媳妇同学每年只能在寒暑假见面————平时我们只能保持书信往来,最多的一个学期我一共写了41封信,所有信件一个永恒的主题就是盼着放假,盼着再次见面。
    于是,每次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总要面临“最后一次见面”————这让我们的生活非常纠结,每个学期都在盼着见面,每个假期真正来临的时候却又进入了“见面倒计时”的氛围当中,似乎真正彻头彻尾的快乐只有在放假前的那一个晚上————每到放假前的那一个晚上,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我都会坐在宿舍的走廊边喝着啤酒看着星星逐渐暗淡、天色逐渐明亮,好让这一点点彻头彻尾的快乐一秒钟都不会被浪费。
    写到这里,也许我必须承认我这个做儿子的确实不怎么样,因为我几乎完全是在思念她,而不是渴望见到我的父母————
   
    每个假期,我都会非常害怕那“最后一次见面”,基本上这次见面我们出门的时候心情就是沉重的,见面以后脸上都阴沉和难受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差豆大的泪珠直接滑落而出。
    有那么几次,我们的最后一面,都是在五号附近,所以那几年的五号街和百货楼的喷水池基本上都是我的伤心地。
   
    有那么两三次,我们最后一面的最后一顿饭,就是在这家地摊儿炒面。
    我只记得,那盘平时蓬松柔软、宛如飘动一般行云流水的炒面,总是拥挤成团,就象如今北京的“第二环形停车场”(二环路)一样总是拥堵和噎住。那碗酸汤喝的也寡然无味,我们磨磨蹭蹭地吃完了炒面,酸汤也基本没动,坐在地摊儿上,依然不想走。
    最后看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我说“走吧”,于是缓缓地站起了身,瞅瞅没落下什么东西,T恤都塞在裤腰里,裙子也没有卷边儿,慢慢地朝景华路103车站的方向走去。我们一改平时所拒绝的肉麻,手拉着手。
    到了103车站,我和她亲了一下就走了,然后又回头看了几眼,直到最后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许会有人问————为什么要“头也不回”呢?难道这时候还要耍酷?
    不,我不是耍酷————我没有再回头,只因为这是“最后一眼”。   
    每次假期,最要命的就是这“最后一眼”————其实,没有人规定看完这“最后”一眼就不能再回头————永远都可以再回头、甚至可以再回去和她站在一起。
    但是————总有一次,早晚要有一次,是最后的一次回头————看完这一眼,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那些年里,我总是这样和她告别————无论是从地摊儿炒面、海晓米线,还是从长霞砂锅面或者玉英米皮、秦冠米皮中走出来,一跨出门我就感到一种大限将至————在一阵“徒劳”的耳厮磨鬓之后,看完最后一眼,扭过头去,让泪水模糊着眼前的五号街,然后凭着记忆和经验躲避着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和行人,想一想广州未来那一个漫长的学期,在心里哇哇大哭起来,努力保持着五官尽量正常的位置,使劲地抹着眼泪,走过这条看着自己从小到大、从初中到大学、从和父母和同学们来买菜吃饭又直到和她来谈恋爱的路上。
   
    到了我们真的结婚、又有了涂涂之后,地摊儿炒面作为我们曾经开启爱情的第一批话题,已经飘然而去不知所踪了————和同样消失的五号街一样,让我至今每次路过他们,还会在她们曾经的那一片位置上,或者驻足一下、或者远远地凝望一番。
    我经常提醒自己说,趁着自己还没有老得遗忘了她们,尽量把她们一个一个都记下来吧,因为总有一天会想不起来的————我们过去的故事和渊源的爱情,很多就是这样丢失的;而我们自以为的乏味和遗憾,其实只是因为这些遗忘与丢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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