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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小小说素材】那些震惊的句子
楼主: 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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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素材】那些震惊的句子 [复制链接]

211
发表于 2016-1-24 14:09 |只看该作者
汉语中有许多同音词,意思相差较远的,如鼎力(大力)、鼎立(三方面势力对立),好区分;意思相差较近的,细品起来似是而非,那就不好区分了,如本帖标题中的一对同音词“蟊贼”、“毛贼”,经常见到《钱江晚报》用错。近期的如3月11日A12版题为《“执着”小偷同个房间连偷7次,房主被偷到快崩溃——蟊贼兄,别老盯着我行不行》的新闻,“蟊贼”就用得不对,使用“毛贼”更恰当。


《汉语大词典》收有“毛贼”、“蟊贼”词条,可以很好地辨明它们之间释义的不同,摘录如下:


一、毛贼:对盗贼的蔑称。元施惠《幽闺记?绿林寄迹》:“你这伙元(原)来是剪径的毛贼。”《西游记》第十四回:“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茅盾《委屈》:“张太太又开始咒骂,但口气已不是恨不得一口吞下那毛贼似的威武了。”旧时封建统治者亦用以称呼农民起义军。清孔尚任《桃花扇?抚兵》:“那李自成、张献忠几个毛贼,何难剿灭?”(《汉语大词典》第6卷第1003页)


二、蟊贼:①吃禾苗的两种害虫。(例证从略)②喻危害人民和国家的人。《诗?大雅?召旻》:“天降罪罟,蟊贼内讧。”《后汉书?岑彭传》:“我有蟊贼,岑君遏之。”李贤注:“蟊贼,食禾稼虫名,以喻奸吏侵渔也。”柯灵《香雪海?春节书红》:“‘四人帮’是党的蟊贼,国家的祸水,人民的死敌,中华民族的败家子!”(《汉语大词典》第8卷第960页)


通过以上例证,可以大致看出“蟊贼”与“毛贼”的区别。“蟊贼”是巨奸大蠹,比如袁世凯,窃国大盗,危害国家,是“蟊贼”;而“毛贼”则是指“小贼”,小偷小摸之辈。之所以“毛贼”经常被写为“蟊贼”,可能是因为《现代汉语词典》中没有单独的“毛贼”词条,只有“蟊贼”,但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5年6月)第920页“毛”字“小”的释义下面举有例词“毛贼(小偷儿)”,可见“毛贼”一词是在现代汉语中客观存在的。


具体到这则新闻,小偷七次溜进老沈房间偷东西,行径虽然可恶,但仅仅是在经济上让老沈受损,不是什么反党叛国的坏蛋,也不是江洋大盗、贪官污吏,远远够不上“危害人民或国家”安全的程度,所以只能称为“毛贼”,不能称为“蟊贼”。标题用“蟊贼”,怎么看都想虚张声势(不过也不奇怪,钱江晚报一贯喜欢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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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发表于 2016-1-24 14:13 |只看该作者
写作究竟是一种才能,还是一种技艺?写作可以教授吗?写作是否有规律可循?
        对于每一位立志成为作家、或渴望洞悉写作之秘密的人而言,这些问题或许时常萦绕在脑海,却找不到标准答案。
        2007年,82岁的美国犯罪及惊悚小说家埃尔莫·伦纳德出版了《10个写作规条》(10 Rules of Writing)一书,列举了包括“决不要用天气开篇、避免写序幕、使用副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避免像斯坦贝克那样详细描述人物、尽量略过那些读者会跳过的部分”等10条创作基本守则,并由插画师Joe Ciardiello配以精美插图,一时洛阳纸贵。
        2010年3月,英国Weidenfeld & Nicolson出版社决定将之重版,而《卫报》更借此机会邀集了科尔姆·托宾、珍妮特·温特森、萨拉·沃特斯、希拉里·曼特尔、尼尔·盖曼、扎迪·史密斯、乔纳森·弗兰岑、安妮·普鲁和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等20多位当代知名作家,撰写他们各自的写作规条。
        “还是孩子的时候,你要尽量读很多书。花在这上面的时间要比其他事多。”“通过长年的宽泛阅读拓展写作技能。”扎迪·史密斯和安妮·普鲁都很看重阅读的重要性,而萨拉·沃特斯更是建议要“发疯般阅读”。希拉里·曼特尔则指出:“要写你想读的书。如果你不想读,那为什么其他人会想呢?”
        众多作家们不约而同地关注网络时代互联网的危害性。扎迪·史密斯建议:“在一个不连接互联网的电脑上工作。”而乔纳森·弗兰岑指出:“当资讯变得免费而唾手可得时,为小说所做的大量研究便随之贬值。”唯有以《杰夫在威尼斯,死在瓦拉纳西》一举成名的新晋小说家杰奥夫·代尔看到了电脑时代的好处,他建立了一套输入法的自动修正设置,“仅仅按几下键盘,拼好的词就冒出来了。‘尼’变成了‘尼采’,‘摄’变成了‘摄影’,诸如此类。”
        对于遇上写作瓶颈,作家们也有独特见解。希拉里·曼特尔建议可以离开你的书桌,“散散步,洗个澡,睡个觉,做个派,画图,听音乐,冥想,锻炼”;但“别打电话或去派对玩;假如你那样做,其他人的言语会涌入你失落的话语本该在的地方。”
        许多作家同样强调编辑与修改的重要性,安妮·普鲁建议要“重写,编辑,直到你获得了最贴切的词/句/段/页/故事/章节。”而尼尔·盖曼则指出要适可而止,因为“或早或晚,在它变得完美之前,你必须放手,继续写下一样东西。完美就像追逐地平线”。
        至于如何在写作过程中规避商业元素的侵入,杰奥夫·代尔认为:“那些东西是让代理人和编辑去烦恼的——或者也不用。”他引用了一段与美国出版商的有趣对话。杰奥夫说:“我写那样无聊的书,只有那样一点商业吸引力,如果你出版它,很可能让你丢了工作。”而出版商却答:“那恰恰是让我想做这份工作的原因。”而P.D.詹姆斯更直截了当:“写你需要写的东西,而不是时下流行或你觉得卖得动的东西。”
        当然,无论有多少写作规条,才能始终是第一位的。萨拉·沃特斯说:“如果你是一个真正伟大的作家,这些规则都不用遵守。”尼尔·盖曼的观点也类似:“如果你有足够的自信和信心,你就可以被允许做任何你喜欢的东西。”而最极端的要数海伦·辛普森了,她说:“我拥有的最接近规则的东西,是贴在我书桌墙上的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Faire et se taire(福楼拜语),我将之翻译为‘闭嘴去做’。”

 科尔姆·托宾
  爱尔兰作家,代表作:《大师》、《布鲁克林》
  1.完成你开始写的一切。
  2.持之以恒。
  3.整天待在你的思想睡衣里。
  4.不再同情自己。
  5.工作时远离酒精、性和药。6.在早上工作,中午小憩,下午工作,然后看
  6点档新闻,随后去工作直到睡觉。睡觉前听舒伯特,最好听几首曲子。
  7.如果你一定要读书,为了鼓舞自己,读几本最后发疯了的作家的传记。8.周末,你可以看部伯格曼的老电影,最好是《面具》或者《秋天奏鸣曲》。9.别去伦敦。10.也别去任何其他地方。
  
  扎迪·史密斯
  英国青年一代作家代表,著有《白牙》、《签名收藏家》、《关于美》等
  1.还是孩子的时候,你要尽量读很多书。花在这上面的时间要比其他事多。
  2.成年后,试着像陌生人那样读你自己的作品,甚至像敌人那样读,会更好。
  3.别浪漫化你的“职业”。你要么能写出漂亮的句子,要么不能。不存在“作家的生活方式”。要紧的只有你留在书页上的东西。
  4.避开弱点。但这样做的时候,别对自己说,你做不了的事不值得做。别把自我怀疑打扮成轻蔑。
  5.在写作与编辑之间留下足够的时间。
  6.避免派系、帮派、小圈子。一群人不能使你的写作变得更好。
  7.在一个不连接互联网的电脑上工作。
  8.确保你用来写作的时间和空间。把其他人赶出去,甚至那些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
  9.别把荣誉和成就混为一谈。
  10.透过眼前无论怎样的面纱来讲真话——但要讲出真话。让自己离开毕生的、来自于永不满足的伤感。
  
  安妮·普鲁
  美国作家,著有《船讯》、《近距离》等,她的小说《**山》被李安搬上银幕
  1.慢慢写,小心写。
  2.为了保证慢慢写,用手写。
  3.仅慢慢用手写那些让你感兴趣的主题。
  4.通过长年的宽泛阅读拓展写作技能。
  5.重写,编辑,直到你获得了最贴切的词/句/段/页/故事/章节。
  
  玛格丽特·阿特伍德
  加拿大知名作家,代表作:《盲刺客》、《羚羊与秧鸡》、《珀涅罗珀记》等
  1.带一支铅笔在飞机上写——水笔会漏。但如果铅笔断了,你没法在飞机上削,因为你不能带小刀。所以:带两支铅笔。
  2.如果两支铅笔都断了,你可以用金属或玻璃质地的指甲锉大致削一下。
  3.带点可用作书写的东西。纸很好。必要时,木片或你的手臂也行。
  4.如果你用电脑的话,要记得备份。5.做点背部活动。疼痛让人分心。
  6.抓住那位读者的注意力(假如你能抓住自己的注意力,那么很可能你会做得更好)。但你不知道那位读者是谁,所以这就像在黑暗中用弹弓射鱼。让A神魂颠倒的东西会让B厌烦得不行。
  7.你很可能需要一本分类词典,一本基本语法书和对现实的理解。后者意味着:没有免费午餐。写作是工作。也是赌博。你没有什么养老金计划。其他人可以帮上你一点,但本质上你是一个人。没人要你做这个:你选择了它,所以别抱怨。
  8.你阅读自己的书时,永远无法有阅读一本新书令人愉快的最初几页时那单纯的期待。你曾去过后台。你看见了兔子被怎样偷偷弄到帽子里。因此,在交给出版商前请一两位读书的朋友来读一下。这位朋友不该是和你有浪漫关系的人,除非你想与之分手。
  9.别在森林里坐下。如果你迷失在情节里或才思枯竭,沿原路返回你出错的地方。然后走一条其他路。并且/或者改变人称。改变时态。改变开头那页。
  10.祈祷或许有用。或者读点别的东西。或经常看看圣杯般的那本已经完成并出版的、你的辉煌之作。
  
  乔伊斯·卡罗尔·欧兹
  美国作家,代表作:《他们》、《人间乐园》、《黑水》等
  1.别期待会有“理想读者”——或许会有一个,但他/她在读别人的东西。
  2.别期待会有“理想读者”——或许除了你自己,在未来某时。
  3.做你自己的编辑/评论者。有同情心但毫不留情。
  4.除非你在写一些非常先锋的东西——枝枝节节的、纠结的、“晦涩的”——要注意分段的各种可能。
  5.除非你在写一些非常后现代的东西——自我意识的、自我指涉的、“挑战性的”——要注意尽量用简单、熟悉的词,来代替那些多音节的“大词”。
  6.记得奥斯卡·王尔德说的:“一点点真诚是种危险的东西,而许多真诚绝对致命。”
  7.保持轻松、期待的心情。但——要预想到最坏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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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
发表于 2016-1-24 14:19 |只看该作者
情绪是不是小说。
  情绪是小说。当我读到大江健三郎,读到杜拉斯,读到卡尔维诺,读到勒内•玛丽亚•里尔克还有卡佛,当我读到他们的小说时,我折服于这些作者细腻的私人感觉,我被他们内心宏大的微观世界震憾了。很多时候,我能体会到这些人的私人感觉。它简直就是一场又一场大风暴,刮得我的脑仁跟头连连。这当中还包括陈卫、顾湘、小黑、赵松和其他常在黑蓝发表小说的作者。
  卡尔维诺在《帕洛马尔》里无奈、顽冥地说:“不对,那位先生说得不对,是不知道这些蛇与头颅骨有什么含义。”《帕洛马尔》简直连情绪都没有,只有捕捉——日常生活中那些最小的事情(卡尔维诺语),昆虫动物、天象星纪、地貌地物,但这种观察被帕洛马尔先生延伸到了人类世界。这是洞察,使人深思远虑,令人焦灼的洞察。我不记得把《马尔特手记》背上山去多少次,作为户外装备的“外挂”,其实它挺沉的——《上海文艺出版社》的装订真TM的好,结实的像块砖头,而《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顾客,我真想骂出声,他们只用背胶敷衍了事,连根棉线也舍不得摊本,我的《骑兵军》四分五裂,一大本早就变成N小本了——但我还是背上了,我觉得在山上某个静谧的空间读里尔克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我大概读《手记》至少有三遍了。还在读。在这位腼腆孤独,敏感而又脆弱的诗人面前,听他喃喃自语,自己恨不能变身他那个时代的一个妇人,将他的头颅揽进怀中。他极为私有的情感,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份伟大的馈赠,它是一股精神暗流,使我把黑暗中获取到的动静,当成惊心动魄的恐惧。当然,我在《手记》里也咯咯地笑过。在摇摆不定若干年后,从里尔克那里,我终于感慨,爱,归根结底,它仍然是个精神问题。我觉得这真是个大问题——我们从来没有察觉过爱会出现什么问题。杜拉斯。《平静的生活》。对于这位女性,我说她用情绪写小说一点不为过。情绪,是她所有作品的支点。一个女人的情绪。和读陈卫的小说一样,我没和她(他)们保持距离,也没诚惶诚恐,我能在她(他)们的句子的文字、句子里的气氛,这种气氛营造出来的情绪达成某种契合,我的心里就笑了——苦也好甜也好,平静也好微澜也好。以我,小说能做到这个,足够了吧。还说谁?日本国的几位作家?好。就我读到的来看,我感觉他们根本不私,正是这种细腻的、私有的、个性之森林的表述,才使得我们一直瞧不起的“小日本”的现代文学,统领东方之麾。我们不承认,丝毫不会影响它的鳌头地位。给他们的小说统冠以所谓“私”的头衔,实在是内蕴有问题。我说到了,他们是“个性之森林”。卡佛,还有卡佛,大家都在谈论,各有解读,谁也不能强谁。
  话往回说。这些作者的情绪必然会影响读者当时的心境。然而它却干预不了读者的思想、生活。绝对干预不了。如果真有一位作者已经做到他的作品能干预到一些人的生活了,那接下来他的思考是非常艰巨而又困难的。然而,这种思考十有八九是出不来结论的。尽管作者不为任何人负道德上的责,我想,他可能会选则退却。
  我实在不般配谈论里尔克和以上提到的任何作家。取怎样的角度读小说是关健。我的解读完全可以跟任何人相左。这个问题没对错。
  在我看来,陈卫们是在寻找小说的多种可能。既是寻找,它必然就和以往不同,就和别人的小说不同。这点,就是我提到的,美工你还没观察到位的问题。我的观点很明确。我在上文里提到了:我在陈卫们的小说里获取到了我所需要的情绪。你还指望小说它再为你干什么呢。从这点上说,陈卫们的小说是成功的。否则,我,一名读者,流连在黑蓝为什么么呢?让我读故事去?我所经历的世故够编一万个故事(我也编过,但写了几个二十来万字的开头就放弃了,我觉得我那样的陈列,不是写小说,更像是干史学家的事,而我又不想当个编年史的字卒),当下正在发生的事件,比小说更加具象!
  你看,我这名读者却是从这样一个角度去读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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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
发表于 2016-1-24 19:34 |只看该作者
存在即小说。
生活中无一不可以成为小说。存在之物、之事,皆为小说。现实大于想像,想像从属于人,人从属于生活,生活从属于存在。
存在本身就是传奇。我的意思是,珍惜每一次的存在感,无论是带来明亮还是阴郁,它们都是小说。用小说的发酵菌搅拌,它们都是艺术。

在小时候,加缪对我产生很大的影响,后来渐渐远离他,是因为觉得他的写作太过凝重。但是最近发现,那时候的影响就像渗进墙壁的墨迹,可以洗淡,但很难擦净。他贡献给了我“存在”这个词,以及对“生活的存在”有更多的、可以跟小说发生关系的某种暗合之梁。

小说的文本后于存在而存在,但小说的文本必须与存在相契,才可能成为禁得住时间拷打的作品。“历史”就是存在的发现,呈现存在,即创造历史、书写历史。

但是,书写存在,不是书写说明文。——对于小说而言,尤为如此。(顾耀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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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发表于 2016-1-24 19:36 |只看该作者

南京是个英雄美人的地方,平常人住在这里会觉得生活没有背景。大太阳底下,街道是发亮的,到处可以看见劫后的断砖颓垣,杂乱的野生的草木,也是发亮的。是这样的荒芜,但因为没有背景,荒芜得也没有名目。打叠不起悲壮或者寂寞之感来。这样的地方,人就是住在房子里,也仿佛在露天底下。官宦之家虽然把庭院收拾得很精致,有整洁的客厅,挂上雪白的窗纱,什么都舒齐、明净,可是临近的断砖残垣和野生的草木总像要闯进来,仍旧如同在露天底下。他们每礼拜一次,非得去上海过一过生活的隐,让自己淹没在人堆里,不然就只好躲到楼上吸鸦片,也有个沉湎。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南京城里,如此分明的感觉自己的存在,却连感慨都没个背景,如同一张白纸单单画上一个人,是痛苦的。

我家也是的。院子里草长长的,还种着玉蜀黍,看来非常之野气。此外所多的是一丈红,怎么样摧残着,也还是开遍了红的白的花。还有香水花,早已开过了,枝枝叶叶重重的压了一架子,绿油油的,可不知是给风挑逗了呢还是给架下的小鸡叫得使它想起什么来了,又会忽然的开出一朵两朵花来,叫人诧异。但无论是这些花,也像是夏天的玉蜀黍似的,只顾自己发生,还想要霸占这世界,有人在这里它也不管。傍晚时分,我掇一把藤椅在阶沿坐下,看着磨光的金属一般的天空,觉得什么都不对。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白府绸短衫长裤,拖着薄薄的缎面皮底拖鞋,左右也是个不对。

我家住的巷子一转弯,就是丹凤街。常时坐汽车出入经过那地方,我喜欢那车轮柔软地碾压过石子路的感觉。步行的时候,也是这一段路顶容易走完,因为是在人群中行走的缘故,倘是在中山路或是别的马路上,那街道可像是不耐烦,随时要将你抖掉似地。

张爱玲把《毛毛雨》译成英文,加以说明道:“我喜欢《毛毛雨》,因为它的简单的力量近于民歌,却又不是民歌——现代都市里的人来唱民歌是不自然,不对的。这里的一种特殊的空气是弄堂里的爱:下着雨,灰色水门汀的弄堂房子,小玻璃窗,微微发出气味的什物;女孩子从小襟里撕下印花绸布条来扎头发,代替缎带,走到弄堂口的小吃食店去买根冰棒来吮着……加在这阴郁龌龊的一切之上,有一种传统的,扭捏的东方美。多看两眼,你会觉得它像一块玉一般地完整的。”

可是这种情调只在上海有,或者别的几个中国的都市也有。南京是没有的。南京虽有小街小巷,还有高等住宅区,却没有那种弄堂房子。倘使下雨,地面上的泥浆就直溅进店铺或人家里来,风吹着人们的衣裳,虽在屋子里,也像是在旷野里的没处躲。上海的雨是人间的雨,南京的雨可是原始的。但住在南京的人并不原始,所以只见得不调和。在那不调和里,人性被弯曲,产生的也只能是另一种传统的扭捏的英雄的热闹。不但没有弄堂房子,也没有大公司、大戏院。南京不是市民的世界。在上海,人们到店铺里不买东西,光看看也有一种满足。在南京的街上,可是没有这种情味。而在另一方面,过去全盛时候有过的英雄的热闹现在也没有。

二十岁那年到北京去,我第一次路过南京。那时南京是在孙传芳的统治下,我因为是天黑进城,第二天又是天还没有亮透就走了,所以只觉那是个不祥的梦魇般的城市。此后南京换过几个主子,今年我还住在南京,可是南京对我什么诱惑都没有了。是因为没有英雄的缘故吗?起码的英雄还是有的。但正是起码的英雄更能显示出英雄本色,如同起码的布更能显出它是什么料子做的一样,他们实在是先天不足,所以穷凶极恶的。牌子好的英雄是银样蜡枪头,牌子不好的英雄是蜡样的蜡枪头,差别不过如此。他们当然不是天神,但也不是撒旦,撒旦到底还有他的罗曼蒂克,他们可是一点罗曼蒂克都没有,他们是介于人兽之间的生物,是文明的兽,不但亵渎了人,也亵渎了兽的。

没有英雄的南京,与虽有英雄的南京,都使我感觉空虚,空虚到没有寂寞,也没有惆怅。
但以往究竟也有过传统的扭捏的英雄的热闹,作成了秦淮河的繁华。专门服侍新贵的秦淮河妓女,比北京的妓女活泼,比上海的妓女蕴藉。英雄们喜爱的是江山与美人,在秦淮河里,天上有浩浩荡荡的月亮,船上有月亮一般的宫灯,江山也有,美人也有了。近年来的英雄们可不再讲究这些,拉了妓女关门就睡觉,人也不怎么挑选,钱爷也给得不慷慨。不是啬刻,却是因为任何感情在他们都成了多余的了。秦淮河也荒芜了。

有时候看到贵人们生活精致的一面,我就会得想起夫子庙的广东小吃店。玻璃面的台子,还有白衣侍者,可是生意不大好,看来仿佛很干净,我总疑心它的虾仁云吞面的腥气,精致的龌龊变成了秽亵。

但南京也有可纪念的。一次是有个人写信来托我去看看他家旧时的房子。那房子早在前几年的兵火中给烧成一片白地,我看了回来,走过那一带地方,前前后后全是麦地,麦地里竖着烧残的围墙,太阳晒在围墙的很大的缺口里,天空见得特别晴朗,特别高。随后走到一条相当宽阔的和荒僻的街,街边有一家吃食店,里面静悄悄的摆有几张板桌,当门的案台上许多大盘子,盛着虾米、葱,烧好了的半边鸡,还有新鲜的精肉。靠案台一边一只锅子,一只锅子里的是粽子,另一只锅子里只听见水在嘶嘶的响,起着小泡泡。这样的店,恰如开设在馆驿大路的路亭里的。我因为走路疲倦,进去拣一张板桌坐下,要了一碟粽子,另外也有个人在吃什么,总之也是很简单的东西,那人看来像是个黄包车夫。堂倌斟上一杯茶,吃过粽子,又绞热手巾给抹手。这地方的一切似乎不是在南京。随后付账,三只粽子六块钱,我给了一张五元票,一张一元票,此外没有零钱了。拿大票子找开来给小账觉得不合适,略一踌躇,我笨拙地问道:“要小账吗?”堂倌道:“给不给随便的。”看他没有一点做作,我忽然也诚恳了起来道:“下次来再给吧。”当时真是相信自己下次会再来,并且再来时一定给他小账的。我仿佛走到了另一个世界里,一切是这样的安慰,真实可靠。

又一次是深夜回家,街上灯火管制,黑暗里的马路似乎要沉浸下去,连带马路两边的建筑物,连带那整个的南京城。可是又像是给什么禁住了,建筑物只在黑暗里挤得更紧,剩下那马路无依无靠地在那里,你踏着它,会觉得它是活的。在那奇异的光地下,矗立着城墙,大部分在黑影里,只露出一点白色。连这城墙看来也是奇异的,变得很辽远,和这个世界不相干。

随后是几条探照灯的巨大的蓝色的光,在天空扫来扫去,云层里发出轰轰的飞机声。其中的一只突然出现了,演习低空轰炸,曳着急降时惨厉的大声一下子掠过屋顶,又轰雷闪电般上升了,就在那一瞬间,四近的屋顶发出回声,像一群小鸡受了鹰的冲击,惊吓得大声叫噪起来。随即又寂静,在寂静里像是有千言万语,不安的,骚扰的,想要叫喊出一个被忘记了的熟悉的名字,却叫喊不出来,不声不响地跌下来,变成地上的一汪水渍,梦幻似的明晰。小火车轰轰地开过,在这样的寂静里,它给自己无禁忌的轮轨声弄得慌慌张张的,拉长了汽笛尖叫着,落荒而走,奔逃出城去了。我行走着,过了一条又一条街,也时时遇见人,影影绰绰的掠过身前。有辆黄包车停在路边,没看见车夫。黄包车里的坐褥在黑暗中也分辨得出是白的,很安闲地在那里,像是在思想,并且要说话。在这样的时候,人类以为羞愧,变得什么意见都没有了,却是那些不会思想,不会说话的东西,如同那黄包车,如同那窗户上冷淡的玻璃,蓦地露了面,悄悄地在议论,在讲述一个荒唐的故事。

我走进一条小巷。因为是深夜,因为没有人,又因为这条巷很窄很窄的缘故,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突然响亮了起来。这时我看见了一个奇迹,在小巷的尽头有所泥墙屋,从板做的窗子里溢出温暖的橙红的光。我停下来从窗缝里望进去,看见一个老女人的侧脸,她正在一只瓮里腌菜,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美丽的,在那美丽的蜡烛光里。连那简单破旧的什物,连那角落里的阴影,也是和平的,安全的。我几乎落泪。

回到家里,一时不想睡。没有蜡烛,用菜油盛载碟子里安上一根芯子点起来。但我不像那老女人的大胆,仔细把窗帘都遮上了,然后坐下来喝茶。灯芯吐出青森的光,像是一朵小小的白兰花,温馨可爱。对着它,使人想起许多事。

我仿佛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情节了,此刻在电灯底下把它写下来,心里还是感动的。天气热得很,纱窗外面停着两只壁虎,使人想起野蛮的非洲。然而这里是南京,文明的野蛮比原始的野蛮更有一种似人非人的恐怖,并且连这恐怖都是没有颜色的。

2012年上海《文景》6月号
原刊1944年南京《江淮月刊》7月号革新版
胡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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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
发表于 2016-1-28 15:07 |只看该作者
听说湖北要表彰352个救援“东方之星”的先进集体和个人,然后各路媒体开始孵化感人的故事,来营造这个XX在灾难面前的大爱和温暖。

在周星驰的电影《功夫》中,斧头帮大哥十分任性,杀人手段极其残忍,也不讲究环境卫生,溅得到处都是鲜血,警察则躲在办公室不敢吱声,杀完人后斧头帮的小头目冲着警察高喊“警察,出来洗地了”,这就是洗地的意思。把肮脏的地板擦得锃亮,把悲惨的事情搞得感人,把心中的愤怒揉成一颗感恩的心,这就是洗地,在东方之星这艘沉船上辛勤清洗甲板的媒体,你们辛苦了。

距离东方之星号客船翻沉已过去很久很久了,据官方报道,遇难人数至82人,12人生还,仍有300余人生死未卜。说是生死未卜,其实大家都知道结果是如何的。虽然表态声不绝于耳,“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就要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不漏掉一个舱位,不漏掉一个人”,“一线希望,百倍努力!”,“我们一起,为生命祈福,愿逝者安息!”,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让人感觉舒服的姿势,对于结果的改变几乎没有作用,小姐呻吟地越动听就越虚假,只是想让你尽快完事滚蛋。

不得不承认,这国人都很善于活着,特别是在亲人死了之后,擅长在逆境中活着,即便悲伤逆流成河,一眼新闻联播之后也会鲜活如初,哪怕有重症患者,再来一眼人民日报也能活蹦乱跳,或许真以为死去的人“纵做鬼,也幸福”。这是一种自保,也是一种无奈,我看过太多无助的眼神,面对这类事情除了装作或者真心感谢政府,还能干些什么?这次沉船事故的家属,有多少人在讨说法时被警察像狗一样拖着带走,他们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只有机器人般执行程序指令。

可即便像狗一样活着,也不能让人像猪一样侮辱。《救援一线,中国最帅的男人都在这儿啦!》,不知道人民日报的记者是怎么想的,能写出这么一篇“时尚时尚最时尚”的报道,在人家的葬礼上你写谁最帅谁最美谁哭得声音最大,合适吗?有时候真希望“救援一线,中国最帅的男人”都在你们报社。

新华社湖北分社梁相斌等人的“真情真爱”报道更是催人奶下:《生命大救援——长江“东方之星”游轮救援记事》,“江水无情,人间有爱。“东方之星”游轮1日夜翻沉长江后,在长江大风大浪中持续进行的国家救援行动,谱写一曲万众一心的壮歌。”,梁社长,这段文字的语病我就不具体指点了,可说好的“客观报道”呢?“事实真相”呢?“义不容辞的责任”呢?记得你在去年曾说过“真实是新闻的生命,客观报道事实真相是新华社在全世界安身立命之本,也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职责。”。江水无情,你的报道也很无情,人间有爱,但不是你这样的虚假做爱。记得2011年网上疯转着一份“关于解决新华社湖北分社领导一行到洪湖调研接待经费的请示”,当时就是梁社长领着去调研的,两天八个人申请四万的经费其实一点也不贵。

说起令人感动的人间真情真爱,梁社长可参考这个报道:18岁的小马和女友小陈到合肥游玩,过了两天,手上的钱就所剩无几。男孩子马某萌生抢劫念头,女友不放心要跟男友一起去,男友觉得女友的脚伤没有完全好,让她等着。出门前女友送上叮嘱,“合肥监控探头多,抢劫前买个口罩戴上”,“抢劫后往小树林里跑”... ...

令人感动的还有澎湃新闻的报道《感谢你无数次游过那么悲伤的水域》,说真的,写的是真的感人,“这些潜水员的名字,我们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但我记得他们给我带来的感动和泪水。”,那些死去的人的名字你知道了吗?你记得死难者家属的泪水了吗?没有问责,没有质疑,没有引咎辞职,只有歌颂、赞美、感动、温情,可这些含情脉脉为什么让人读起来感觉刺骨的冷。

《新京报》的朱学东说,“灾难事件是人类无法回避的一种生存状态。灾难性事件的新闻报道就是要通过披露还原事件过程,呈现关怀,警示世人。... ...灾难中遇难者的报道,已不仅是传统意义上对消逝的生命的追怀,也已经成为媒体人突破阻力,尽可能向读者呈现灾难局部真相、铭刻记忆的一种努力。”,我认同这个说法,记得在前几年,媒体人还在讨论对灾难中遇难者的报道该如何掌握尺度和分寸,以免给家属和其他人带来二次伤害和心理不适等,现在倒好,干脆不报道了,不但不报道,反而开始制造温情气氛,烘托宏达壮观的国家救援,说好的新闻报道操作的专业素养和职业伦理呢?说好的严肃媒体专业素养和职业操守呢?曾经,澎湃新闻给自己的定位是新闻与思想最大的平台,现在有趋势成为新闻与思想最大的保洁平台。

在美国,抱歉,又是这个让爱国青年恨得牙根痒痒的国家,灾后心理治疗已作为一种基本服务项目纳入民众的医疗保健体系 ,如果出现大规模的灾难事件,美国紧急救难总署会提供巨额资金召集心理医生和社会志愿者为民众提供免费心理服务,比如911恐怖袭击以后,总署拨了数亿美金为每个民众购买了三年的心理咨询服务,从某些角度来讲,我们做得更优秀,灾难刚一开始,有些媒体就开始给你们进行“心理干预和治疗”,不光是媒体,也有很多“社会志愿者”在网上给民众进行心理疏导,他们或是双手合十或是点燃一根蜡烛,搞得人间满满爱,世上萌萌哒,会写点东西的“志愿者”更是不辞辛苦,笔耕不辍写下诸如:“一个十四亿的大囯,总理放下百忙之中的手中工作亲赴现场;世界最大的蓄水工程为此蓄水减少产能;数千军警为此日夜奋战在前线!只有强大的祖国才能让人民安居乐业!请为祖国点赞加油!”,面对这样强大的话语,即便亲妈死了你都不好意思不露出阳光般灿烂的微笑。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家属情绪稳定”,我都不寒而栗,害怕自己连悲伤地权力都没有了,这次同样没有看到“情绪激动的家属”,甚至没有听到悲恸的哀嚎,只见满屏的感动和颂歌,只好再次表示感谢,感谢你无数次洗过那么肮脏的地板,感谢你无数次装过那么高冷的碧池。有时候,我们只顾感动,却忘记了悲伤。

都是风的原因,判风死刑。

然后,都给你们记功!你们辛苦了!!!!!!(来源/新浪微博,文/@二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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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8 15:10 |只看该作者
2008年,湖南农村老人付达信为了养老,故意抢劫被捕。在如愿度过一年半“牢”有所养的美好时光后,养老问题,再次现实地摆在他面前。

73岁的付达信坐在只铺了一张席子的硬床板上,弯曲起一条腿。眼睛微闭的时候,他又想起了监狱里的生活。“有馒头和稀饭,不用劳动,生病了有人看。”如果还能让他一天抽上几支烟,这就是他对“好生活”的全部想象。

2008年9月,付达信在北京站广场抢劫未遂,被判处2年有期徒刑。宣判的时候,付达信恳求法官:“判得太轻了,你再好好审审。”他的想法只有一个,进了监狱,就不必再为吃饱饭而四处奔波。

一年半后,付达信提前出狱,住进了湖南省衡阳市祁东县灵官镇敬老院。

“这里的生活赶不上监狱。”付达信光着脚走到柜子前,他想找一件相对体面的衣服。在两个干瘪的行李包里摸索了一会儿,付达信无功而返地坐回床边。面对《中国周刊》记者,付达信说:“我不想减刑。”

抢劫
在灵官镇敬老院,付达信是个“见过世面”的老人。他去过北京,还在年三十儿的晚上吃过甜酒冲鸡蛋。这样的待遇其他老人想都不敢想。尽管村里人告诉他不要讲抢劫入狱的事,付达信还是经常讲给敬老院的老人听。

这一次,付达信站起身,和身边的一个老人模拟起当初抢劫的场景。“她背着包,我从旁边扯她的包,包还挂在她胳膊上,我就拿出了刀,让她喊抢劫。”

“刀多长?”敬老院的老人明知故问。

“不长嘞。”付达信用双手比划着刀的大小。“我削苹果的嘛。”每次说到这里,都会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没有办法,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走这一步。”这句话让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2008年9月8日下午,北京站广场人流熙攘。身无分文的付达信又感觉到胃里饿得一阵阵痉挛。用手擦了把汗,他终于下定决心——抢劫。

摸了摸兜里的水果刀,付达信焦灼地寻找着抢劫目标。远处,一个警察在买矿泉水。“去抢警察,他就可以把我直接带进监狱。”可他的如意算盘没打成,年纪大腿脚慢,付达信还没走到跟前,警察已经转身离开了。

售票处,二十多个人在排队买票。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手里举着300块钱,眼睛盯着售票窗口一步步往前移动着。付达信觉得机会来了。他凑过去,用力一抻,扯下了100元钱。妇女回头一看,只见瘦小枯干的付达信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攥着缺了一个角的百元钞票。付达信拿出一把小水果刀,笑着对她说:“你喊抢劫。”

“神经病!”中年妇女认为碰上了病人,自认倒霉嘟囔着转身继续排队。

“我当时这个气啊,想她怎么不喊啊,如果一喊,警察来了不就行了嘛。”付达信说。

付达信决定要抢个拿包的。在北京站广场西侧的花坛边,一个背双肩包的女大学生引起了付达信的注意。“把包给我。”付达信跟在女大学生身后喊了几声,对方都没有理睬。付达信只能小跑几步赶到跟前,拉扯女大学生的背包。背在后边的双肩背包被拉得滑落在手臂上。女学生抓着自己的包不放,付达信也使劲往怀里拉。争抢了一会儿,付达信体力不支渐渐落了下风。

他再次拿出小水果刀,让女孩儿喊抢劫。这次,女大学生喊来了警察。付达信心满意足地笑了。

经鉴定,仅被抢的一个挎包就价值几千元,包里还有其他物品,被抢物品共价值9000多元。付达信不管包里是现金还是卫生纸,他只希望办案民警把自己的罪行写得严重些,“希望能够多判几年”。

2008年11月24日,北京铁路运输法院审理后认定,付达信的抢劫行为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得逞,属犯罪未遂。鉴于其归案后认罪态度较好,判处其2年有期徒刑、处6000元罚金。付达信没交那笔罚金,“我哪有钱”。

“一块六,你说能吃啥?”
不止一次有人问付达信,为什么要抢劫?“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付达信说,自己的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付达信是湖南省衡阳市祁东县灵官村的农民。在村里同龄人中算是个“秀才”。1957年高小毕业后,他考上了县里的林业中学,当时这个学校是免费的,上午读书,下午劳动。但是只上了一年,学校停办了,付达信回到了村里。当时正好赶上招工,付达信的户口还在学校没有转回来,于是错过了招工,最后只好在家务农。

因为家里穷,付达信一辈子都没有娶过亲。年轻的时候,在云南放过6年的鸭子,鸭子被人毒死了,他开始常年在广西、广东打工。

年纪大了,付达信再也干不动活,只能回到村里。三十多年前修建的泥砖房已经塌了半边,村民经常看到付达信蹲在田埂上,米饭泡上凉水,便是一餐。近年因为年岁大了,干不动田里的活,付达信将村里分给他的八分地退了回去,也由此走上了“食不果腹”的艰难道路。前两年付达信身体还好,可以干些活,收入刚刚够养活自己。近些年他得了病,再加上岁数大了,挣的钱很少。入狱前,付达信已经两年没有吃上肉了。

为了养活自己,付达信在附近批发一些烤烟、干鱼和虾子,一个扁担、两个筐,挑到集市上去卖。年纪大腿脚慢,付达信总是落在同去的村民后面。平均下来,每天可以挣两三元钱。要是卖不掉,还要亏了成本。

原先付达信家还通电,后来村里给各家安装了电表,付达信拿不出600元装电表的钱,他家再也没有通电,晚上黑乎乎的,没有急事根本不点蜡烛。“那东西太贵,比吃饭还贵。”付达信说。

由于生活太艰难,2003年付达信找到县民政办反映情况,才知道自己是五保户,可以拿到补助。

在祁东县,像付达信这样的“五保”老人(即指无赡养人、无劳动能力的老人)有一万人。九成以上都在村里自己生活,无人照顾。

付达信生病后没有钱去医院治,只有躺在床上挨着。村里人说:“再见到他时,他就是一个干枯的壳了。”

付达信找过村里、镇里,甚至市政府,但都没有钱给他。因为国家在五保老人的医疗,尤其大病问题上,也没有实质性的措施。

从2003年起,他领到了一年300元的补助,到2007年涨到了600元。付达信说,一年600元平均下来一天也就1.6元,根本不够生活的。“我们这里米1.5元一斤,肉13元一斤。一块六,你说能吃啥?”

2008年8月,已经69岁的付达信在同乡的带领下到广西柳州收废品。人生地不熟,付达信骑着三轮车转了三天,没有收到一点废品。他也发觉自己骑不动三轮车了。无奈,付达信回了祁东县。实在活不下去,付达信想起自己在捡来的报纸上看过的一则新闻:一个病人为了治病,犯罪入狱,监狱竟然给他看病。想想自己,“死都不怕了,还怕进监狱吗?”付达信决定到北京抢劫。一来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二来也想反映一下自己的生活状况。

付达信用捡破烂的钱买了一张去河南郑州的火车票。到了当地继续捡破烂,有钱就买票,没钱便逃票,辗转到天津,又到了北京,整整用了十天的时间。

抢劫后,付达信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监狱。

“牢”有所养
和其他人不同,付达信进了看守所便喜上眉梢。见到馒头,付达信更是欢喜得不得了。“馒头,我最喜欢吃了。”付达信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做过胃部手术,付达信的胃肠一直不好。馒头可以综合他过多的胃酸,让他舒坦许多。

看守所里的犯人很少见到这么能吃的老头。他什么都吃,并且绝不浪费。别人吃不完的饭菜,付达信也会一一代劳。三个月,付达信胖了10斤。

在看守所呆了三个半月,付达信被转到天河监狱。这里是送服刑人员回地方监狱的中转站。付达信发现这里的生活更好了。不仅天天有馒头吃,老年人每天早晨还有一个鸡蛋。

在监狱里,付达信两年来,第一次吃到了肉。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生怕把肉片很快吃完。付达信把肉放在嘴里反复咀嚼,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被同囚的狱友笑话了好半天。

三个半月后,付达信被转回到湖南省长沙监狱服刑。监狱发给他夏服、春秋服、冬装各两件,鞋子两双。被子发了两床,一床铺,一床盖。不仅有被套床单,夏天还有席子发。热水瓶、桶子、杯子一应俱全。

付达信觉得长沙监狱吃得更好了。一日三餐按时吃饭,不仅馒头管够,午饭的时候还会有西红柿炒鸡蛋、海带炖排骨、玉米炖排骨。开水是统一供应,不限量。年三十儿晚上过了12点,监狱还会给犯人送来甜酒冲鸡蛋。

每年600元的五保户补助依然在发放。村里的会计把钱邮寄给付达信,他还偶尔在监狱里买些面条来当做早餐。

在监狱里,60岁以上的老人是不需要劳动的。付达信每天早晨6点30起床,洗漱、整理内务,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吃过早餐,别人出工后,付达信便回到监舍内休息。长沙监狱里有花园、篮球场,放风的时候付达信可以随便溜达。“只要不出了四面高墙电网的大院子就行。”付达信说。

闲来无事付达信就看书看报,背唐诗,写字。有时候跟狱友下下棋,每天都要收看新闻联播。付达信在监狱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体检。“脑血管硬化、骨质增生、双肾结石、前列腺炎。”和以前生病硬扛着不同,付达信在监狱生病,中午和晚上都会有人来看望。每天均有医生来巡诊,有急病随时到狱内医院就诊,病得重了还会有专人来照顾。付达信前列腺炎发作,监狱里的医院看不好,还由四个警察陪同着去监狱外面的社会医院诊治。“他们扶着我,从来都没跟我说大话(大声呵斥)。”

在监狱里,付达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他总希望时间过得慢些,再慢些。但是,好景不长,付达信被减刑了。

提起减刑,付达信满脸的不高兴。“上过报纸、上过照片的犯人都会被减刑半年。”付达信不接受减刑,减刑要写悔过书,付达信不肯写。“我敢作敢当,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最终,其他犯人为付达信代写了悔过书,付达信提前半年出狱。“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吃饭就是看病。不干活,监狱也不愿意要你。”

付达信拿起一支烟卷,嗅了嗅说:“我以前在监狱里,别人请我抽10块钱一包的香烟。现在1.8元一包的,还不一定能抽上。”

敬老院的生活
2010年3月7日,村里为付达信的侄儿出了500元路费,将付达信从长沙监狱接了出来。没有耽搁,付达信被送到了灵官镇敬老院。这是2009年新落成的敬老院。砖混结构四合院式,有两栋共32间住房,工作人员三名。过了两天,灵官镇民政办的彭主任便来看望了付达信。因为“入狱养老”的事情,当地的民政部门颇为紧张。

入狱前,付达信并没有住在敬老院。村长付发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说,付达信住进敬老院,村里需要每年给他缴纳600斤口粮。因为付达信没有把房屋抵押给村里,才迟迟没有住进敬老院。

在农村,五保供养的主要责任人是村委会和村民小组。可在日益空心的农村,集体没有足够的钱供养贫困老人。在祁东县,有9成以上的五保老人未能住进敬老院。“要不是进了监狱全国人民都知道,我还住不进敬老院。”付达信说。

然而,付达信对敬老院还是非常不满意。在他看来,这座养老院只是一座空壳,根本比不上监狱。

出狱三天后,付达信就发现了敬老院的问题:二楼的平台高于房间,下雨便往房间里灌。房间的墙上裂了一条条口子,食堂后面的水泥平台已经全部塌陷。一年600元的补助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每月300元的伙食费,算下来一天10块钱。说是伙食费,其实一个月的所有开销都在这里面。付达信因为胃肠不好,早晨要自己煮面条、还要偶尔抽包烟。这些钱扣除后,付达信只能少去食堂吃几顿。

自来水爆裂已经多天,负责煮饭的工作人员懒得去挑水,便花钱雇佣敬老院的老人去担水。“一桶水两元钱,这些钱也是从伙食费里出。”老人们为了零花钱争先恐后地去挑水。

付达信刚住进来的时候是两人间。最近,对床的老头瘫了,拉屎拉尿实在太臭,付达信只能搬了出来。敬老院没有负责卫生的工作人员。付达信说,去年一个叫胡建国的老人病死在房间里。

中午将近,一位下肢瘫痪的老人拄着两个板凳缓慢地挪向饭堂。付达信坐在老人的条凳上试图攀谈几句。“烦得很!”老人向付达信吼起来。付达信讪讪:“能活着就不错了,谁也管不了谁。”

敬老院的棋牌室里放了一口棺材,是院里的其他老人备下的。棋牌桌上布满了灰尘,蜘蛛正在一台严重损坏的电视机上专心地织网。付达信说,院里本来两台电视机,坏了一台,大家就只能凑在一起看电视。他保持着监狱里的习惯,坚持看新闻联播。除了了解国家大事,还可以收听到春节国家民政部和中央财政给全国五保户发补助的消息。每次他都拿着本子记下来,比如:“2010年,中央发给全国五保户每人100元红包钱;2011年中央补助全国五保户物价差价8个月;2011年,全国五保户每人200元慰问金;2012年2月4日,中央为全国五保户每人补助200元。”

“我只是想发些补助,买面条吃。”付达信拎起桌上仅剩的半扎面条。

付达信怀念监狱,可他已经73岁了,他实在没有把握,还有没有体力,回到那个“安乐窝”。(来源/《中国周刊》2012年7月刊,作者/杨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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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发表于 2016-1-28 15:12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16-1-28 15:10
2008年,湖南农村老人付达信为了养老,故意抢劫被捕。在如愿度过一年半“牢”有所养的美好时光后,养老问题 ...

宣判的时候,付达信恳求法官:“判得太轻了,你再好好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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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老汉相信法官感到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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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8 15:17 |只看该作者
《冰雪奇缘》可算是我平生看过第一部“辱男电影”。
这片子我看了两遍,都是在飞机上,一次是去程,一次是回程。回程时,第二次看完全片的女儿小年问我;“妈妈,好王子哪里去了?”
我没听懂她的问题,她就解释给我听:“有公主,不就有一个和她谈恋爱的好王子吗?帮她打坏蛋,最后还要和她结婚。”
我说:“驾驯鹿的那个山民就算吧?”
她坚定地摇头:“没有。坏王子不是他打败的,他没有用。是艾尔莎公主和安娜公主打败的。妈妈,这片子为什么没有好王子?”
我……哪儿知道。

别说对小年,即使对我,这也是部扭转迪斯尼王子公子观的神奇电影。我开始还以为它只是部正常无害的电影:姐姐邪恶黑暗,妹妹纯洁明媚——琼瑶小说里,她们是要爱上同一个男人,彼此你争我夺的。俊美的王子会心碎于“不负如来不负卿”,纯朴的山民则是标准男备胎,负责为受伤的那一个提供肩膀和手绢。
万没料到:姐姐由黑转白,王子露出狰狞面目,妹妹攻无不克的深情拯救了她们俩和全世界。春暖花开了,欢声笑语了,姐妹俩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坏王子被逐出王国——山民呢,怎么没个交待?
飞机上的屏幕小,我老眼昏花,真不确定结局时他有没有出场,是不是就混在群众演员里泯然众生了?总之,没他什么事了。安娜与艾尔莎共同搭建了自圆其说的小宇宙,二人同心,利可断金,他与他的鹿,在其中无插足之地。
没用的男人,不必现身。
成事不足的男人,就别给他败事有余的机会了。

这一类的电影,真是开天辟地第一部——当然我电影看得不算多。
纯男帮的电影不少,战争片往往都是纯爷们儿片,态度都是“战争让女人走开”,女人要么在后方等待,要么在炮火下变成炮灰。《超人》《蜘蛛侠》之类的电影,女人在里面光负责尖叫几声,像抓娃娃机里的小花狗一样,被怪兽凌空抓走,不然,大英雄们如何大显身手。吴宇森、徐克的江湖道义片,男人们是栩栩如生的黑,女人们则是他们身边温婉的白,以天使的无瑕映衬黑帮之黑。最近有部《老炮儿》,其实也是这样,彻彻底底的男人片,女人在里面就是当背景墙的。
有些电影没女人,但什么样的电影都有男人——大概除了拉拉片之外。最搞笑的是,有些电影号称女人戏,比如《大红灯笼高高挂》,老爷在里面只是剪影;或者流行了很久的后宫戏,里面只有一两个男人:皇帝,加个把太医。但这些故事才真是祖师奶奶张爱玲的那一句话:女人……女人一辈子讲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
只有《冰雪奇缘》,它斩钉截铁地说:男人没有用。女人不需要男人,也能过得很好。公主配公主,女王配女王,男人嘛,消失就是,不值一提。
可能是心里存了这个念头,没多久,我又遇到一部“辱男小说”,叫做《傲慢与偏见与僵尸》,里面把男人否决得更厉害。
这是本以《傲慢与偏见》为依托的僵尸小说,说的还是班纳特先生家的女儿们,班纳特太太们还在操心她们的婚事。“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附近最有钱的单身汉就是爵爷,怎能怪班纳特太太想入非非。
但不幸瘟疫降临,即将入土为安的人从葬礼上爬起来——变成僵尸了。越多越多的僵尸从墓园里、野地上破土而出,正是男人们要拿起刀剑保家卫国的时刻,但……
爵爷是始乱终弃的坏人,把玩腻了的妹子都弄死了扔到河里,是她们的冤魂配上不死的身体成为第一批僵尸。爵爷的死,叫死有余辜。
一位武艺高强的师傅专程来教班纳特家的小姐们练武,青年才俊,单身未婚,严厉高冷,是不错的人选吧?原来只会夸夸其谈,其实胆小如鼠,一遇僵尸就惊慌逃避,根本不敢真的上阵杀敌,事后还要说几句漂亮话圆场。活该他逃走路上被僵尸咬伤,最后随驰援回大本营时已经被削成只有身体没有四肢的人棍。
一位医生,是个痴迷于研究不顾人类死活的科学怪人。难为他一出场时还显得天不怕地不怕,竟然突发奇想跟僵尸做朋友,研究僵尸的人性面。人太自私自我是不行的,他果然被僵尸咬伤,眼看即将发狂,伊丽莎白手起刀落,削掉了他的头。
一位少校,是位老式骑士,爱慕简,只爱她的下马绣花,对她的上马杀僵尸痛心疾首。直男只爱娇弱一朵花,看不惯女人拿枪拿棒——这种杀杀打打的事儿都是男人本分,女人就负责晕倒,再醒在骑士怀里。心有余,不见得力有足,他不敌僵尸还被咬伤。他倒是条汉子,并不贪生怕死,不愿意自己变成“在心爱女子窗外哼唧,只为了吃掉她脑子”的那种怪物,看着简的背影饮弹自尽。
最后是谁杀出一条血路,保地方上安宁?班纳特家的五位小姐们,可以学《我爱我家》里的和平,拍着胸脯说:“吾们吾们。”可是,适龄单身男青年全光死了,她们嫁谁去?
奥斯丁小姐说:大凡家境不好而又受过相当教育的青年女子,总是把结婚当作一条体面的退路。尽管结婚并不一定会叫人幸福,但总算给她自己安排了一个最可靠的储藏室,日后可以不致挨冻受饥。这是假设了男人总归有用,至少能让女人衣食无忧。但放眼四下,真未必,至少班纳特小姐们不信这一套了。
我始终有随身带书的习惯。出门旅行更加如此。看这本书的时候,正是我参加大家组织的贵州行活动,白天坐车,晚上断断续续看,看完了,我跟金凤(大家编辑)说:“我要给你们写一篇文章,叫《男人没有用,还有什么用》。”
无论新女性们怎么说:人生这么长,找男人要找有趣的。大部分情况下,女孩子找男人,是为了“用”:用来上床,用来赚钱,用来共同建设人生,用来在危难时刻冲锋陷阵。平日种种忍让迁就,其实都是养兵千日,为了“用”在一时。只为图个乐儿,看郭德纲就是。
一旦男人不能派上用场,就像不制冷的柜式空调、弹簧坏了的席梦思床、琴键脱落的钢琴,变成家里最笨重又最无法搬运出去的废物家具,还有什么用?你要拿他怎么办?

金凤高兴地答我:“写嘛。”
话说了很久,始终没写。因为这个问题把我自己也难住了,左思右想,不知能给出什么样的解答。很意外,去年我去泰国玩了一趟,居然得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参加的不是购物团,但团友们看庙看腻了,主动要求去珠宝店,真刀真枪地一掷百万金。导游高兴坏了,虽然我是团中唯一没有购物的人,他还是很开心地在跟我聊天。
我到泰国第一天,他就在旅游车上讲过人妖的事儿,说: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心理原因。此刻,不知为什么,聊着聊着,又说到了人妖。
他跟我讲:“小姐,泰国男人很可怜的了。泰国是农业国家,原来男人都种地的了,但是现在用拖拉机还有什么机的,那男人就没有用了。泰国不像你们和台湾那样,都到城里打工。泰国没有工打的了,我们没有工业了。”
——严格来说,是没有重工业,轻工业还是有的。只是轻工业对体力要求不高,女工小孩就可以完成。同一份低薪,女人可以温饱,男人是真的吃不饱。
我提出异议:“总归有一些修桥铺路的活儿吧,怎么也需要男人。”
他说:“那些事情比较少,工钱也少,泰国人不要做,都是老挝人柬埔寨人在做了。一个月才一千多(人民币),养不了家的。小姐,男人就要养家的,你看我,养妈妈养老婆养两个小孩,养不了家的男人还做什么男人,做人妖好了。”

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一点。当一个国家,没有那么多给男性的工作岗位,男性将何以自处?中高层以专业技能、家世背景、人脉维生,底层男性只有体力可出售,却卖不出价钱。于是,削骨还父,割肉还母,彻底抹杀作为男人的存在,像女性一样,卖身体卖颜值。
导游所说,显然不准确。但未必完全没有道理。
中国这几十年来,突飞猛进,给了很多有志青年突破阶层的可能性。无数打工者从农村风尘仆仆到城市,靠一双辛勤的手给自己铸造了未来,女孩子当保姆、端盘子,男孩子直奔流水线,有多少人成为传说中的“小学毕业的大老板”?但如果不需要重劳动力了,女孩子可以继续当保姆,男孩子干什么去?
之前我曾和一位微博上的朋友论战,他的观点是:“如果没有男人,打起仗来你们怎么办?”我的反击是:“如果没有男人,根本打不起仗来。”
而其实,他应该说:如果没有男人,谁来开矿、采油、深海捕捞、筑路、盖房……甚至,你们淘宝之后,谁开着长途货车为你们长途跋涉,谁骑着电动车给你们送货?
我多半会哑口无言。
二战之后,女性便开始全面进入职场的各行各业,上有女总理,下有女程序员。我有位读医的小朋友,将来打算当外科医生。我跟她说:“外科手术有时一站十几个小时,女生不见得能胜任。”她反驳我:“所以我现在天天囚徒健身,每年都在跑半马。”
但客观上,男女的体力差,仍然制约了女性的职场发展。总有些行业女性止步,而男人不可或缺。这些行业给了男人尊严,让他们发挥了最大的用途。
我忍不住开了下脑洞:农业已经机械化,总有一天,工业也会变成全盘依赖电脑和各种精密仪表。女人们目前在科技、文化行业表现仍不够好,只怕要归因于几千年来的不平等。没关系,女人们会奋起直追,而总有一天,就业不再男女有别,男人武不能生孩子,文不能带孩子,又不像女人把“观赏性”修炼了几百万年,唯一用途就是提供个DNA……
有生之年,不知我能不能看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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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发表于 2016-1-28 15:40 |只看该作者
听说美剧《越狱》进入回归季,那个不知死因的米帅,带着他略显臃肿的身板和水涨船高的身价,即将复活。

这是一个关于拯救的故事,弟弟为了救哥哥,通过不断与魔鬼结盟多次越狱,并收集证据以求脱罪。其实,无论身处牢房,还是成功逃脱,他们始终笼罩在一个巨大的监狱中。

以二十年前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为拐点,监狱题材成了一种独特的影像题材,并创下两座山峰。因为有那些经典桥段的记忆植入,近来网络远征军大热之时,翻墙与越狱以某种时间错位,拼凑出诸多黑色幽默——

场景之一:有人越狱来自首,有人翻墙去爱国;

场景之二:翻墙远征自由人,然后兴高采烈返回监狱;

场景之三:我们今天誓死捍卫的,是日后你们享有翻墙的权利。

果然,“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古典诗意中的画面,在今天看来有着另一番政治喻意。这场网络运动无疑是一种集体狂欢,通过情绪的暗示和传染,使得追随者沉浸于一种宗教般的胜利气氛中而难以自拔。

有些旁观者由此看到了绝望,有些旁观者则在绝望中看到希望。



同样是宣扬爱国主义,梦工厂电影《最后的城堡》有着另一种诠释。

这座由城堡改建而来的军事监狱,迎来了重量级犯人——参加过海湾战争并有显赫战功的三星将领欧文。典狱长温特上校素以严酷的铁腕政策而著称,起初,他对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囚犯将军颇为崇敬,可是随着欧文不断对监管方法表达对抗,尊敬变成了不满,直至升级为公开的敌意。

上校开始使用一切方式打击将军,成功将欧文塑造成囚犯中的领袖,并引导众人跟随他完成一个新的使命:控制这个监狱,解除温特的指挥权。这些昔日的军人、如今的犯人,抱着重新回到战场的觉悟,在精密组织和绝密行动中完成作战准备。

这部电影的主题不是越狱,仅仅只是争夺控制权,起事者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维护军人的尊严。影片无处不见寓意,将军搬运石头的情节让人想起《老人与海》——

囚犯们一直在修一堵石墙,他们谓之“城堡”。这帮业余工人的消极怠工,始终让工程拖拉而劣质,是自暴自弃的心理投影。将军却使这一切发生逆转,犯人们垒墙竟然垒出了感情,就像垒纪念碑似的把自己名字刻在上面,并把它当作心中的城堡。

同样是主旋律,题材关乎征途,只是表达各异,这或许跟导演有很大关系。

我特想知道,网络远征的原始动力来自何方,纯粹是自发?还是意识形态?甚或商业力量?在社交媒体时代,所有的演技需要经得更广泛的目光检阅。



“月冷笼沙,星垂大荒,一个自由人,在追赶监狱。”

身为画家,高尔泰寥寥数笔,即以画作般的场景令孤寂刻透纸背,脑中烙印,过目难忘。

在甘肃的夹边沟劳改农场,他度过了青春年岁中最黄金的一段。散文《沙枣》这样回忆,有次出工,他发现远处的沙丘上有颗沙枣树,熬到收工,独自掉队,偷偷溜去采摘。他没有逃走的念头,后来拼死追回农场。

这篇回忆录中,他说自己像一头孤狼,在集体中听人摆布,早已没有了自我,而此刻忽然孤身一人,竟然觉得有自由之感。可是,他毕竟要回到那列长长的饥饿队伍中去。文尾十字收笔,令人拍案。

无巧不成书,高尔泰的这句话激活了作家胡洪侠的一段特殊记忆——

1983年,胡洪侠与大他20岁的李晓岚,主动投向监狱。那是一个文学年代,身边熙来攘往的人,有的在写诗,有的在写报告文学,有的在学西方意识流,他们俩喊着叫着要写长篇小说。于是找到一个好地方——监狱,“见不着认识的人,没什么干扰,自由得很。”

数十年后,读到高尔泰的文章,胡洪侠“弃书长叹,想狂歌,想醉酒”。他撰文回忆,“狱中的日子,安静,寂寞。有时候实在难耐,悄悄回城看一场各路走穴明星拼凑而成的文艺晚会,然后连夜再赶回去,仿佛越狱的人无处可逃,只好又回狱中自首。”

这种在监狱采风的经历,仅是作协会员的特权,并非人人都有,也仅是一种场域的模拟,难以形成刻骨心迹。至于瓦尔登湖之外的梭罗,则开创了另类突破。

梭罗视个人独立自由如生命,却以六年不交投票税而主动“追求”监狱。他不仅公开宣称自己不愿意纳税,而且认为“正义之士的真正栖身之地是监狱”。他被传唤,很欢乐地入监服刑。“当我站在牢房里,打量着牢固的石壁,那石壁足有二、三尺厚,铁木结构的门有一尺厚,还有那滤光的铁栅欗。我不由地对当局的愚昧颇有感悟。”

这种“追赶监狱”,显然跟网络远征军截然相反,也区别于墙里人的反向操作。梭罗提出的公民不服从,本人从未致力于完成统一而完整的理论架构,但经甘地等人获得光大。

一般来说,公民不服从是指:个人或群体以直接或间接的方式,非暴力、故意、公开违反与自己的政治、道德或宗教信念不符的恶法,并自愿接受因此导致的制裁。这有别于革命。

上述方式,并非一致,程度有别,但都在尝试体验那堵有形或无形的墙。



墙的存在,总能提供诸多超越想象的现实存在。

《打铁记》做过这样的类比——“为什么香港人可以在大陆随便呆,大陆人只能在香港呆七天?”“监狱里的犯人想要出去肯定有限制,外面的人想进监狱体验就随便了。”

回溯所有关于监狱的影像,《肖申克的救赎》以其独特地位至今难以超越。全片透过监狱这一强制剥夺自由、高度强调纪律的特殊场域,来展现作为个体的人对“时间流逝、环境改造”的恐惧。

囚居半个世纪的老布获得假释,他选择自杀身亡,因为他习惯了监狱的一切,而假释却是面对一个更大的牢笼,一个他完全适应不了、手足无措的现实社会。换言之,监狱更像是一种被形象化的“体制”。

正如瑞德在其中的经典台词:“监狱里的高墙实在是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是体制化。”

警备森严的肖申克是一个具有寓意的象征,如同我们在现实中经常遭遇的一种冷酷的权威的代表。当我们懵懂无知的时候,开始不断地接受各种各样的的训练、效仿和暗示,向着人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一点点进发。渐渐地,我们拥有了统一的节奏和频率,自己对此却一无所知。

什么是体制化?很明显,它包括某种规制、习惯、意识和氛围,是一种人的心理依赖,或者说,是人在特定体制下形成的心理依赖。

“人总是社会动物。从客观上讲,一个人强大,不是因为他本人强大,而是因为他的社会关系强大。拆散他的社会纽带,他自然就弱了。”刘仲敬说。

村上春树有着相近的翻译——每个人或多或少必须面对一堵高墙,这高墙名叫体制。“体制本该庇护我们,但有时候体制不再受制于人,然后它开始残杀我们,甚至让我们冷血地、有效地、系统地残杀别人。”

其实,那些习惯于静默的旁观者,与那些热钟于翻墙的狂欢者,并无根据区别,他们与导演共同构成了这个强大的体制,是高墙的搬运工与建设者。(来源/平说,文/罗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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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
发表于 2016-1-28 15:47 |只看该作者
让一个人变强大的最好方式,就是拥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喜怒形于色是需要资本的。

你为什么不理我。这是只有小孩子才能问出来的话,不在乎自尊,不在乎姿态高低。随着他们越长越大,所有人都渐渐学会了保护自己,在别人疏远前先一步动身,在别人冷淡时加倍地冷淡,在得不到的时候大声说,我根本就不想要啊!

“永远”就像一个咒语,“永远在一起”“永远爱你”“永远是好朋友”“永远相信你”……这样的咒语,专门用来召唤“分离”“变心”“背叛”“怀疑”。
所以,永远不要说永远。

世界上只有同类才可以做朋友,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往往只能在某个猎奇的时间里做一阵子开心的同伴。被时间的洪水淘过,最终仍然堆在一起的,一定是同样材质的小石头。

同伴,不一定非要走到最后,某一段路上,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朗朗笑声,那就已经足够。

同情这种东西,就是在能够保全自身的情况下才会有的消遣。

世界上最好的安慰并不是告诉对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是苦着脸说“哭个屁,你看,我比你还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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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
发表于 2016-1-28 15:52 |只看该作者
文/李月亮

01

有个老片子,讲二战时德占区有一家酒馆,有个人常去喝酒,喝多了就骂纳粹,周围一些人有了共鸣,也跟着骂。

跟着骂的,不久就被抓走调查,从酒馆消失了。可经常“喝多”的那个人,却依旧在那里喝酒骂纳粹。

这是个细思极恐的故事。好在如今我们身边没有纳粹了,顶多偶尔冒出个饭局出卖者,把你随性戏谑的小唱段拍下来传上网,让你惊出一脑门子汗,赶紧发微博认错,然后一边不停删掉那些支持你的评论,一边暗骂:“日了狗了”(我猜的)。

我妈为此特地嘱咐我,管好你那张嘴啊,别在外面胡言乱语。

我立刻想起海明威那句话:我们用两年学会了说话,却要用一生学习闭嘴。

02

闭嘴难吗?貌似不难,但实际上不容易。

造物主让人长了嘴,又给了它说话的功能,目的肯定不是让它闭上的。客观上,人是社会动物,交流沟通是生存的必需。

而主观上,人有自我表达的欲望,也有了解他人的愿望,这是本性,所以管住嘴不说话,跟管住嘴不吃饭一样困难。因为要说话的不是嘴,是心,只要心没闭上,嘴就闭不上。

监狱里会用关禁闭惩罚犯人,让他长期独处,不跟他说话,这种貌似平和的惩罚其实非常残酷,人在这种可怕的孤独里,心理很容易崩溃。

前几年澳大利亚旅游局,以半年70万的高薪,招聘岛屿看护员,工作就是乘船在风景如画的大海上巡游,喂喂鱼、拍拍照什么的,这份被称为“全世界最好的工作”,应聘者众,但得到这份工作的幸运儿,却很少有坚持上几年的,因为会很孤独。再好的风景,看久就腻了,而离群索居没个人说话的孤独,却会使人苦不堪言。

曾经感动过中国的航海家翟墨说,孤身一人在大海上,最怕的不是风浪,是寂寞,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令人惶恐,孤独如蚂蚁噬骨般难忍,那痛苦无以言表。

03

孤独是灵魂的饥饿,谁都不愿意忍饥挨饿。我们需要说话,需要听别人说话,需要跟同类互动,以喂养彼此的灵魂。所以我们才会对“因为恐惧而不得不闭嘴”这件事,那么警觉,那么忧虑。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社会变成一片大海,你身边除了淡漠疏离的飞鸟,就是虎视眈眈的鲨鱼,这日子怎么过?

其实中国人一贯是谨言慎行的,类似言多必失、寡言为贤、祸从口出、沉默是金这样的古训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一个人人闭着嘴的社会,该是多么无趣、可怖、压抑、煎熬?

他人是地狱,他人亦是天堂。他人可能揭发你,或者把你的戏谑唱段传上网;他人也可以跟你分担分享,愉快地玩耍,让你的灵魂饱满而美妙地绽放。我们要做的,是唾弃前者,争当后者,而不是简单粗暴地闭嘴了事。

当老毕固然危险,当“老闭”则是更危险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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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发表于 2016-1-28 19:09 |只看该作者
你成为众人分享的记忆,而我此生的工作是对记忆的镌刻。---马雁《世界下着一夜的雨... ...》

1936年4月1日,西班牙马德里,维里亚托街73号。一幢不起眼的临街小楼,铁质的百叶窗垂下短暂地隔开阳光,也隔开动荡时局累积的不安与骚动。印刷机器有节奏地轰鸣,油墨香气弥散。路易斯·塞尔努达的诗歌全集《现实与欲望》第一版在这间同代诗人阿尔托拉吉雷经营的印刷作坊里诞生。那一年,我们的诗人三十四岁,他将此前十二年的诗歌创作结为一册书;此后近三十年的岁月里,他还将不断增补这本全集(去世前改定的第四版里篇目扩充了超过一倍),书名却始终保持这个贯穿他一生的命题——无可调和又相依相存的现实与欲望。4月29日,加西亚·洛尔迦做东在一家名为“红”的饭店为挚友的诗集出版召开宴会,席间他提议为塞尔努达举杯,“让我们为《现实与欲望》干杯,这是当今西班牙最好的诗集之一”。那场宴会是“二七年代”诗人及他们知识艺术界的许多朋友最后一次共同聚首,合影照片上那些或神采飞扬或屏息凝神或目光流盼的身影,很快将被夺走手中杯盏,彻底卷进历史的洪流——7月17日西班牙内战爆发,加西亚·洛尔迦和伊诺霍萨在那年八月分别被内战双方的军队杀害,此后三、四年里,在座宾客有的在淌血的大地上做无能为力的见证者,有的错愕于瞪红眼的同胞闭门不出,有的参与战斗又不得不远走他乡,翻越比利牛斯山或横渡大西洋。留下的阿莱克桑德雷望着“他们都离开了,所有人一起、同时离开,走上截然不同的路”;离开的阿尔维蒂问出“我们是否走到终之终结?”;而塞尔努达在1937年秋天写下自己流亡前的最后一首诗:“这样我轻信幻想的人民/将提前临终,先被死亡所囚,/然后看它绽放,海上永恒的玫瑰。”

译后记:正午的神像

1938年2月,塞尔努达站在西法边境的车站,背后是满目疮痍,诗人之死,面前是从未踏过的土地,从未见过的风景。此去一别,直到他1963年去世,二十五年再未归。开始流亡是塞尔努达人生经历的转折点,也成为他创作生涯早期和中晚期的界碑。这本流亡前诗全集收录了他在西班牙写下的全部诗作,使用的原文底本是西班牙Siruela出版社2002年修订出版的《路易斯·塞尔努达作品全集(卷一:诗歌全集)》,附录中的早期文选原文则出自同一套全集的后两卷。依稀记得,2011年盛夏,我在古城萨拉曼卡的塞万提斯书店里倾囊买下这套蒙着灰的全集,小心翼翼如捧珍宝。后来当我读到尚塔尔·托马在《被遮蔽的痛苦》里写,“我们等待某个人,某件事,某个信号突然出现,改变我们的生活,把它变成节日”,就会不禁想起,对我而言,第一次读塞尔努达的诗就是这样一个突然把生命变成节日的信号。那天是2010年11月12日,今年恰好第五个年头。忆及自己曾在伦敦某个惯常阴雨的午后许下誓愿,渴望某个至高力量能应允我把生命中的十年光阴献给翻译塞尔努达的诗歌全集,那么,这是第五年,这是我的一半誓愿,他的前半生。五年里,从20岁到25岁,从北京,到伦敦,到马德里,阅读、研究、翻译他的诗歌如同接受一场绵长的情感教育,诗人用一字一句教会我何谓志业,何谓勇气,何谓欲望,何谓爱。曾经难开解的谜题、困扰我的抉择都变得顺理成章,仿佛一切因他有了理由和意义;经历最甜蜜失眠时,也是他的诗句为我预备好描摹,破晓天光里,年轻的神凝望自己的创造,忘记呼吸和时间。

塞尔努达曾感叹“如果说对一个诗人而言存在令人艳羡的命运,那就是穿过同代人的视而不见,在身后未来的读者那里找到道路。”晚年的他仍在回忆录中无奈《现实与欲望》第一版刚出版内战即爆发,还来不及培养属于他的读者,时间的滚滚巨轮已经推走曾经的曙光。苦于独裁统治的审查与禁言(从未掩饰的同性取向也不为独裁者所容),自他流亡开始,直到诗人已在大洋彼岸的墨西哥过世十五年后的1978年,他的诗选才第一次重新在西班牙境内出版;2002年塞尔努达诞辰百年时,西班牙内外的学界和读者界共襄盛况,这位与自己的世纪失之交臂的诗人,仿佛终于遇见他一直幻想并隐隐相信存在的未来。苍茫世界,人类的时间与自然的时间相对而立:在人类的时间里,一切都是过去,无尽地流逝,无从回归,而在自然的时间里,一切都是未来,永远有下一个春天,下一次花开,无尽地回环,周而复始。如果足够幸运,诗人的生命却能通过寄于文字摆脱人类时间的限制,留待某个春天,某次花开时,如诸神重生。最后的最后,一切都没有被遗忘。

最后,最后,苍天俯视你。以一张空无的脸,纵然,在凿子与大理石的激辩中。你的名字,一个,一个地,粗大起来。---洛夫《诗人的墓志铭》

而我仰起头,眼前浮现布罗茨基的诗句:路易斯·塞尔努达先生,当我用怀旧的情绪爱你,爱你已逝名字之下诗人的真实,“天空看上去就像,/一张你未写过的纸”。(汪天艾,二零一五年仲夏 西班牙马德里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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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
发表于 2016-1-28 19:24 |只看该作者
香港仔是“我村”。“我村”的意思就是,在这一个小村里,走路就可以把所有的生活必需事务办完。

早上十点,先去银行。知道提款机在哪个角落,而且算得出要等多久。两三个月一次,你进到银行里面去和专门照顾你的财务经理人谈话。坐在一个玻璃方块内,他把你的财务报表摊开。他知道你什么都不懂,所以用很吃力的国语认真地对你解释什么是什么。有一天,他突然看着你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好像一个情人要去当兵了,担心女朋友不会煮饭。原来他要跳槽去了。

十一点,到二楼美容院去洗头。长着一双凤眼的老板娘一看到你,马上把靠窗的那张椅子上的报纸拿开,她知道那是你的椅子。她也知道你的广东话很差,所以不和你聊天,但是她知道你若是剪发要剪什么发型,若是染发用的是什么植物染料;在你开口以前,她已经把咖啡端过来了。

龙应台:我村

十二点,你跨过两条横街,到了邮局,很小很小的一间邮局。你买了二十张邮票,寄出四封信。邮务员说:“二十文。”“二十块”说“二十文”,总让你觉得好像活在清朝,但是还没完,他的下一句是:“你有碎银吗?”没有,你没有“碎银”,因此他只好打开抽屉,设法把你的五百大钞找开,反倒给了你一堆“碎银”。

带着活在清朝的感觉走出邮局,你走向广场,那儿有家屈臣氏,可以买些感冒喉片糖浆。你准备越过一个十字路口,不能不看见十字路口那个小庙,不到一个人高,一米宽,矮墩墩地守在交通忙乱的路口。蹲下来才看得见小庙里头端坐着六个披金戴银的神像,香火缭绕不绝。出租车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庙口的信徒拈香跪拜,一脸虔敬,就在那川流不息的人潮车阵里。矮墩墩的庙却有个气势万里吞云的名字:大海王庙。庙的对联写着:“大德如山高,王恩似海深”。信徒深深拜倒。

广场,像一个深谷的底盘,因为四周被高楼密密层层包围。高楼里每一户的面积一定是局促不堪的,但是没有关系,公共的大客厅就在这广场上。你看过鸽子群聚吗?香港仔的广场,停了满满的人,几百个老人家,肩并肩坐在一起,像胖胖的鸽子靠在一起取暖。他们不见得彼此认识,很多人就坐在那儿,静默好几个钟头,但是他总算是坐在人群中,看出去满满是人,而且都是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体态蹒跚的人。在这里,他可以孤单却不孤独,他既是独处,又是热闹;热闹中独处,仿佛行走深渊之上却有了栏杆扶手。

最后一站,是菜市场。先到最里边的裁缝那里,请她修短牛仔裤的裤脚。二十分钟后去取。然后到了肉铺,身上的围裙沾满血汁肉屑的老板看见你便笑了一下,你是他练习国语的对象。第一次来,你说,要“蹄”,他看你一眼,说:“台湾来的?”

“怎么知道?”

他有点得意:“大陆来的,说肘子。广东人说猪手。只有台湾人说蹄。”

嗄?真有观察力,你想,然后问他:“怎么说猪手?你们认为那是他的‘手’啊?你们认为猪和人一样有两只手,两只脚,而不是四只脚啊?”

他挑了一只“猪手”,然后用一管蓝火,快速喷烧掉猪皮上的毛,发出的声音,微微的焦味。

花铺的女老板不在,一个脑后梳着发髻的阿婆看着店。水桶边有一堆水仙球根,每一团球根都很大,包蓄着很多根。“一球二十五文。”阿婆说。我挑了四个,阿婆却又要我放下,咕噜咕噜说了一大串,听不懂;对面卖活鸡的阿婆过来帮忙翻译,用听起来简直就是广东话的国语说:“阿婆说,她不太有把握你这四个是不是最好的根,所以她想到对街去把老板找回来,要老板挑最好的给你。”

阿婆老态龙钟地走了,剩下我守着这花铺。对面鸡笼子里的鸡,不停扇动翅膀,时不时还“喔喔喔”啼叫,用最庄严、最专业的声音宣告晨光来临,像童话世界里的声音,但是一个客人指了它一下,阿婆提起它的脚,一刀下去,它就蔫了。(龙应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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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
发表于 2016-1-28 19:54 |只看该作者
“在传播低俗诈骗医疗小广告方面,百度已经成功取代了以‘貌美少妇重金求子、老军医一针根治性病’为主打产品的电线竿子在业界的地位,极大减轻了城管和环卫工人的工作压力……不是不让你骗人,而是让你花点心思,骗我们可以,但请尊重我们的智商。众里寻它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个坏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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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
发表于 2016-1-28 19:55 |只看该作者
“上海青年指挥家、作曲家金承志创作的魔性大合唱歌曲,歌名《张士超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真实生活中的“张士超”与金承志歌曲中的“张士超”其实已分列为虚拟、现实两个“张士超”。评价这首“2016年首支神曲”,作者邮差说:“‘张士超’的钥匙其实并没那么神奇。对于知识分子阶层来说,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文化降维’喜剧”……跟过往‘接地气’性质的网络神曲不同,这首歌的技术含量其实相当之高,堪称‘如何用一首歌教你优雅地、严肃地、装逼地恶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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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发表于 2016-1-28 19:56 |只看该作者
“1月19日上午,有微博网友发现,“红遍中国大江南北”的台湾歌手黄安的微博正一条一条被删去。立刻引发网友围观。截至19日下午15时左右,黄安近5年所发的4700余条微博已全部被删除……知乎小徐更有洞见。他认为,一个忠诚的地下党员在离开之前都会销毁文件,回去领菜总统的自由勋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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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
发表于 2016-1-28 19:57 |只看该作者
“邮政紧跟着国策,今年的猴票,果然奇葩,有人说这是鼓励生二胎,有人说是鼓励抱二奶,有人说这是和你一块二,还有人说这是把你当猴耍,还是咱看得更明白,这分明意味着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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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发表于 2016-1-28 20:0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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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发表于 2016-1-28 20:02 |只看该作者
“LV带来的是一组滚圆滚圆的猴年幸运三件套:项圈、手链、项链。只能说,LV对我国人民的重视,我们心领了。为了体现这是一只富贵的猴子,耳朵和眼睛都是施华洛世奇水晶,如果用来辟邪,我可以给100分……每年这个时候,歪果仁就像集体被下降头了一样,死活要帮中国土豪们设计“新春限量款”,今年的主题自然是猴子。但是相信我,他们都误解了中国风,全部装备上齐你就是屯里最美的那枝花”……岁末年初,“这个××我给××分”句式盛行,在社交媒体泛滥年代,“表态”已是随时随地,用固定句式+关键词嵌入方式生成的“句式化生存”已是大势所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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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发表于 2016-1-28 20:05 |只看该作者
“北京全攻略”微信公号,是日北京大风降温,那天是“‘四九”第一天,本周受冷空气影响,气温持续低迷,最高气温在0℃至-4℃之间,最低气温-14℃,或将迎来今冬最冷周……今天的太阳能叫太阳吗?那叫冰箱里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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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发表于 2016-1-28 20:14 |只看该作者
2015年6月16日,也就是美术大师、杰出的美术教育家徐悲鸿先生6月18日诞辰一百二十周年前夕,大师夫人、“怀鸿室”主人廖静文先生离开人世,驾鹤西去,从此和徐先生在天国相逢,永远在一起。

  由此想到,1982年年底,我有幸较早拜识廖先生,她时近花甲之年。那次,我同一个青年编辑到北京图书馆(今中国国家图书馆)等调查明刊《十竹斋书画谱》善本情况,同时为《朵云(中国画艺术丛集)》等组稿,用了一个晚上去拜访廖先生,请她写点深入回忆徐先生及其艺术的文章。她说,回忆到的基本上核对资料都已写了,写成《徐悲鸿一生》,书稿交给中国青年出版社,8月份出书了。她家住在虎坊桥一带,离荣宝斋不远,钢筋水泥建造的方盒式公房,楼层较高,楼梯过道转弯处的电灯也很亮,找到她家很顺利。第二天一早,遵照着她的指点,我们怀着朝圣艺术大师的虔诚,参观了徐悲鸿纪念馆。总的印象是,展馆内容丰富,而徐夫人毕竟是位六十岁女性,馆办起来可真不容易。她给自己的斋室取了个号,叫“怀鸿室”,怀念远去的“鸿”——徐悲鸿,直到永远。

  那天晚上,我们告别临行前,廖先生特地取出新书,郑重地用钢笔题句签名,每人赠送一本。我第一次见到大画家徐悲鸿先生的夫人,也是第一次获得珍贵的女性长者签名本,心情由衷地有点激动,就对她说,谢谢!徐先生是我们大家敬仰的爱国大画家,回到上海一定认真拜读,争取写点学习心得,做点宣传。这本书写得感情真挚,文字清浅,内容动人,读了之后,写成了《奋进不已为中华——简评〈徐悲鸿一生〉》,寄给《文汇报》,想不到较快在“笔会”上披露了。屈指算来,这已是三十二年之前的往事了。廖先生所写的这本书,在她生前也已经增订,改名为《徐悲鸿传》印行。

  由《朵云》丛集,我又联想到1982年编辑第三集时,刊发徐悲鸿1950年冬所写《任伯年评传》,墨迹图照、文字誊录是徐先生弟子黄养辉先生提供的。黄先生在《徐悲鸿与任伯年评传》中说,徐先生一生重视实践,摈斥空谈;对艺术持论极严,不肯轻以一言评人。徐先生在该文中,定任伯年“为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并且断论“殆非过言也”。自1982年以来,我总觉得,徐先生对中国画史上评价最高的似乎有两位:一是晚清的任伯年,一是现代的张大千。

  徐悲鸿自童年时,见父亲一次进城,回家忆仿任伯年《斩树锺馗》一画,始知任伯年名头,一生酷爱任氏的绘画艺术;并于1930年起,对王一亭、黄震之、吴仲熊、黄君曼、陈之初、章诚望,以及任氏子女任堇叔、任雨华等,先后作了持续耐心深入的访查核实,更研读任氏杰作,分析思考,历时二十年,才写成《任伯年评传》。这在今天急功近利的浮躁年代,很难做得到罢?这篇学术性的艺术家评传文字,史论结合,辨析精辟,中西兼顾,严谨生动,绝非一般泛泛空论者可比。

  该评传高明处还在于,徐先生于本文,以法国老师达仰先生的法文题赞译成诗意般中文作为结语,时间上还早了四年,而立意立论也达到了令人信服、甚为有力的完美境地:

  多么活泼的天机,在这些鲜明的水彩画里。多么微妙的和谐,在这些如此密致的彩色中。由于一种如此清新的趣味,一种意到笔随的手法。——并且只用最简单的方术,——那样从容的表现了如许多的物事,难道不是一位大艺术家的作品么?任伯年真是一位大师。(达仰·巴黎·1926年)

  徐先生这种层层推进、臻于高潮的论据论断,所引用的可是外国大画家的难得的评论推许!而且是徐悲鸿1930年访谈王一亭之前,在法国留学时期的1926年!

  我的想法是,徐悲鸿的这篇评传文字,是深入调研、深思熟虑、长期积累形成的具有相当重要的学术性、文献性,值得我们后人高度重视的学习范本。我大约估算了一下,如以仇英生于1494年计,那么到任伯年1895病故,恰好有四百年历史;仇英卒于1561年,可以盖棺定论来说,则到1950年也将近有四百年历史。因此,徐先生说,任伯年是仇英以后四百年来中国画家第一人。

  多年以来大家都熟知的,徐先生又评述过张大千,是“五百年来第一人”。这个说法,见于他为中华书局1936年版《张大千画集》所作《序》。第二,这个“五百年来”同仇英以后“四百年来”相交有所重复。所以,是否随感而发、随意而说,有点捧场之嫌?那么张大千和任伯年,究竟哪一位是第一人?

  据2015年5月1日《文汇报·笔会》刊陈长林《名家自矜 何必当真》一文,说张大千颇有自知之明,对“五百年来第一人”没有照单全收——他谦虚地回应:五百年来第一人,说得太过了,太过则近于开玩笑了。但他对自己的鉴定能力,毫不谦虚地自称“五百年来精鉴第一人”。还得意地说:“一触纸墨,辨别宋明,间抚签赙,即知真伪。”该文作者并对张大千在自身厨艺、画艺比较上,定厨艺高于画艺,未必没有“开玩笑”的成分。

  自然,徐先生与张大千为好友,对他是很了解的,可以说深知张的生活习性脾气与绘画习性风格,在张大千1950年出国后是否回国等问题上,是很有识见的,也是一种评价。据王震编《徐悲鸿书信集》(大象出版社2010年4月版,259页),致陈从周第二、三封信中,徐悲鸿称:“闻大千先生在川派到一千份公债,此事甚为难!”(1949年10月28日)“大千先生返国之事,我与同人皆在商讨,因为既归便难再出,必须计划妥善,方可去信,既去信,必求省效,以是迟迟。”(1951年元月12日)

  2013年4月,“一纸飞鸿——上海图书馆藏尺牍文献精品展”开幕,并出版《中国尺牍文献》(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新见到徐悲鸿1950年致陈从周二信墨迹。前者10月21日提及:“大千先生至印度恐系无可如何,我们希望他来北京与我们同样生活,若照他以往之豪华情况则不可能矣。”后者元月25日信中强调:“我则标榜任伯年,我之评价尚较足下为高。我以为中国自有画以来,若伯年者不能过二十人,因彼于人物、写像、山水、花鸟皆第一等也。特彼为抒情诗人而未为诗史耳(上海吴仲熊家藏伯年《八仙》四幅中,韩湘、曹国舅幅实是仙笔,古今所无)。其花鸟为大地古今第一。八大、石涛不过在极恶劣之董其昌后,反其作风而已,实未尝创制一幅极头等之作(八大有一幅好荷花,石涛有一幅墨团团,确是好作品,其外多未见成功)。当然此乃我个人意见。二人确有奇才,特学力未充实耳。又石涛文笔甚佳,有奇思妙想,此则伯年所不能。吾人就画能(论)画,正不必牵涉其他问题。惟当年欣赏绘画之人,仅为文人一个阶级(层),其他人皆无份,是以致其范围如是之窄也。”

  在这封信中,徐悲鸿坚持强调人物画、写像艺术的重要,形象思维写实的重要,才气之外学力功夫即绘画技巧能力的重要,而且他自己也是一直这样实践的。因为他秉持一种理念:“绘画之重点在人”,要多加研究。这封信也再次证明,徐悲鸿对任伯年的评价发自内心,非常辩证,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比较,论其长短,真诚而严谨。并且他认为,中国自有画以来,如任伯年全能特异卓绝者,仅二十人以内而已。这可视为徐悲鸿撰写《任伯年评传》的预演和前奏,酝酿已久。到是年冬天,已趋于思考成熟,他走笔成文。

  在《任伯年评传》中,徐悲鸿指出:“学画必须从人物入手,且必须能画人像,方见工力。及火候纯青,则能挥写自如,游行自在。……故举古今真能作写意画者,必推伯年为极致。”“伯年于画人像、人物、山水、花鸟,工写、粗写,莫不高妙,造诣可与并论。盖能博精,更借卓绝之天秉,复遇渭长兄弟,得画法正轨,得发展达此高超境界。”徐悲鸿接着强调:“但此非徒托学力,且需怀殊秉。不然者,彼先辈之渭长昆季曷无此诣哉?”徐悲鸿记任伯年杰作,也较信札为详:“首推吴仲熊藏之五尺四幅《八仙》,中之韩湘、曹国舅幅,图作韩湘拍板、国舅踞唱,实是仙笔,有同(陈)之初藏之《何仙姑》。……此等珠圆玉润之作,画家毕生能得一幅,已可不朽。矧其产量丰美,妙丽至于此哉!此则元四家、明之文沈唐所望尘莫及也!吾故定之为仇十洲以后中国画家第一人,殊非过言也。”并说,只是“伯年为一代明星而非学究,是抒情诗人而未为史诗,此则为生活职业所限”;方之古天才,近于太白而不近杜甫。

  综上所述,关于任伯年的评价从信札到评传,徐悲鸿这些论证,并非心血来潮,更非表面应酬——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讨好已故的海上画坛领军人物任伯年。何况,徐悲鸿还尽其心力,以油画妙笔作《任伯年画像》,让人们在研读《任伯年评传》时,一并领略到任伯年的独特风采。

  补记:2015年8月24日,我在“上海书展”购得《回忆张大千》一书,读了数篇文章颇有感触。

  徐悲鸿先生四十岁时评说张大千为“五百年来第一人”,比《任伯年评传》早了十四年,显然赞赏之余,缺乏周密思考、逻辑论证。以至于《张大千画集》出版三十六年之后,张大千在1972年“四十年回顾展”的《自序》中这样说:“先友徐悲鸿最爱予画,每语人曰:‘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也。’予闻之,惶恐而对曰:‘……是何言也。山水石竹,清逸绝尘,吾仰吴湖帆;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明丽软美,吾仰郑午昌;云瀑空灵,吾仰黄君璧;文人余事,率尔寄情,自然高洁,吾仰陈定山、谢玉岑;荷芰梅兰,吾仰郑曼青、王个簃;写景入微,不为景囿,吾仰钱瘦铁;花鸟虫鱼,吾仰于非闇、谢稚柳;人物仕女,吾仰徐燕孙;点染飞动,鸟鸣猿跃,吾仰王梦白、汪慎生;画马则我公与赵望云;若汪亚尘、王济远、吴子深、贺天健、潘天寿、孙雪泥诸君子,莫不各擅胜场。此皆并世平交,而老辈文人,行则高矣美矣!但有景慕,何敢妄赞一词焉!五百年来第一人,毋乃太过,过则近于谑矣!’”这里,张大千很明确:捧场过头则近于开玩笑了。

  以上文字见诸张大千次女张心庆《回忆爸爸几件事》,原载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年3月版,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编《回忆张大千》第309、310页。

  顺记一笔:《回忆张大千》一书于1988年3月首次以《张大千生平和艺术》书名出版,首篇即1936年版《张大千画集》的《序》,只是我查检了上海辞书出版社所藏该书,见原《序》标题改为“五百年来第一人”,原《序》结尾“丙子三月徐悲鸿”成了“廿五年夏悲鸿”,原《序》中“纵情挥霍”下脱了“其所挥霍”。一篇短文,不知怎么,有了如许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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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发表于 2016-2-4 11:09 |只看该作者
新华社报道说,呼格吉勒图案经内蒙古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改判无罪后,有关机关和部门迅速启动追责程序,依法依规对呼格吉勒图错案负有责任的27人进行了追责。

追责结果就不赘述了,大家今天在新闻中应该都看到了,除了时任呼和浩特市公安局新城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冯志明因涉嫌职务犯罪依法另案处理,其他20多个人并无法律层面的追责,一个撤职的都没有,严重警告和行政记过都是什么鬼?坦率讲,似乎给人一种党纪代替国法的感觉。

呼格吉勒图案是指1996年4月9日,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毛纺厂年仅18周岁的职工呼格吉勒图被认定为一起奸杀案凶手。案发仅仅61天后,法院判决呼格吉勒图死刑,并立即执行(又称4·09毛纺厂女厕女尸案)。到了2005年,被媒体称为“杀人恶魔”的内蒙古系列强奸杀人案凶手赵志红落网,其交代的第一起杀人案就是4·09毛纺厂女厕女尸案,从而引发媒体和社会的广泛关注。2006年呼格案被确定为“冤案”,2014年12月15日:内蒙古自治区高院宣告原审被告人呼格吉勒图无罪。可18岁的青年已经死了18年。

杀错你儿子了,我自罚三杯你随意

“呼格案”27人处分名单中,呼浩特市公安局被处分的人员最多,达12人,案发地新城区公安分局7人被处分。火速“破案”后被嘉奖。可呼格吉勒图说:“今天我说的全是实话,最开始在公安局讲的也是实话……后来,公安局的人非要让我按照他们的话说,还不让我解手... ...他们说只要我说了是我杀了人,就可以让我去尿尿... ...他们还说那个女子其实没有死,说了就可以把我立刻放回家... ...”

在从重从快的严打形势下,这些该被追责的27人一次次成功避开了纠正机会,18岁青年斩立决了。“错案抵命”或许过重,毕竟是人都有可能犯错,犯错还有故意和无意之别。但这些知法犯法的工作人员,难道真的没有“过失致人死亡罪”吗?

今日凌晨,呼格吉勒图冤案追责结果公布,早上6时,呼格吉勒图父母从新闻中得知这一结果。“挺痛心的”,呼格母亲尚爱云老人在电话中抽泣起来,气得浑身发抖,接受不了。因为在她想象中,不会是这样的结果。呼格家人告诉新浪《新闻极客》,“不满意,也不接受。打算网上公布呼格案卷宗,如处理不公继续上访。”

杀错你儿子了,我自罚三杯你随意

李三仁夫妇为呼格奔波多年,似乎然并卵

我劝她还是不要上访了,全世界都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冤案,上访不如上网,呼格案上网也有些年头了。

追责不给力,难免给人一种“党政干部的身份就是法律的挡箭牌”这种印象,这不利于依法治国大国崛起形象的继续保持。不给力的追责,不如不责。既不追责,不如表彰。比如,前几天长江沉船事件的一些涉事部门不仅不反思教训,还要表彰352个先进集体和个人。从1996年的呼格冤案到长江沉船,冤者死去了18年,优良的表彰传统一直在发扬。

人命危浅,一条18岁的性命换得那么多地方上的领导干部被处分和记过。孰轻孰重,是官是民,身份位置不同,可能看法就不一样。过去那些拆出人命的地方官员一个个都还高升了!

新浪微博网友说:杨乃武与小白菜案平反后,慈禧太后连发旨意,惩罚余杭知县刘锡同,远放黑龙江判处流刑,仵作沈祥以及其他相关人等30多名官员被革职、充军或查办,浙江巡抚杨昌浚、浙江学政胡瑞澜,杭州知府陈鲁一干官员100余名,革除顶戴花翎,永不续用。

旧时代犹如此,新时代何以堪。

杀错你儿子了,我自罚三杯你随意

人生如戏,如今我们看这份27人的追责名单,活像一份演员表,轻拿轻放的追责,给人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你仿佛在看电影:杀人者轻描淡写说“人确实是杀错了嘛,我先自罚三杯,你随意哈”。(微信公众号/家国天下,作者/陶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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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发表于 2016-2-4 11:13 |只看该作者
1991年,时年36岁的杨光成出任共青团云南省委书记,成为当时云南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2014年,杨光成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云南省纪委立案调查。此时的他,已届退休之年,正担任云南省交通厅党组书记。在正厅的位置上,他待了整整23年。近日,媒体报道出他因为“23年不进步,而放松和懈怠,最终被处理”的事情,引起舆论的一片哗然。

坦率地讲,在这个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反腐重要时段,杨光成无论级别还是涉案金额,都不太对得起他所引发的舆论响动。但他还是引起众多的关注,究其原因,就在于那个“23年”上。当厅官23年,他没有“进步”半级,这也让他后来懒于政务,甚至轻漫地用极其拙劣的手法违法违纪,并最终将自己的退休句号,画在牢狱门口。这种行为本身,是不是太奇葩了一点?作为一个在聪明人堆中打滚的人,怎么会像一个怨妇一样如此处理问题呢?

通观杨光成的成长史,前半段,从遇省领导视察受赏识一路平步升云,成为众人看好的政治明星,到后来23年级别未变,进而消极扭曲甚至像绝望的主妇一般,对上级和本职工作都充满了怨恨和不满,这种撒娇式的情绪化表达,暴露了他不健全的人格和扭曲的价值观。如他所坦陈的,他是个有官瘾的人,这个瘾,像烟瘾酒瘾甚至毒品瘾一样,需要有不断的大剂量刺激,而一旦失去了这种刺激,他就完全失去了工作甚至生存的动力。

令人不服气的是,在杨光成的成长路上,他曾经主政一个县,也当过地级市一把手,直到最后让他颇为不满的省交通厅长,这些职位所掌握的权力和资源,都是影响千百万民众生活福祉的。如果想做事,都可以做出不小的业绩。但是,就因为他心中“政治明星”的包袱太重,又多年未提拔,直接形成了散漫、抱怨的工作态度;到最后,由暗怨到明怨,成为了政治上的仲永,前半生的名气和收获毁于一旦。而这一切,皆因为他将公务员这个职位,当成做官,而非做事的平台。这种价值观,在各级所谓的“官场”中,还大有人在。

杨光成用他的愚蠢,为贪官,庸官,昏官之外,又添了一个新品种,叫怨官。这种不问自己为民众做了什么,而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能掌多大的权、当多大的官的“官瘾症患者”,让他呆在厅官位置上,别说23年,就是一天,也太长了!(来源/新京报,文/曾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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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发表于 2016-2-4 11:18 |只看该作者
许多时候,我们自以为读了许多史料,勾稽系联了许多史实,解释了一些前人不能解释的事情。但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是错的——完完全全就是错的。明白通达的人,见之放声大笑;但陷入其中的人,终其一生或许都不能自拔——转眼间,书册已黄,鬓发已白。

让我们从三国说起。

曹操和诸葛亮,是三国最为重要的两个人物,也是后世讨论最多的两个人物。他们身上有着太多的故事,也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诸葛亮生于公元181年,卒于公元234年。我在研读一些史料后发现,诸葛亮与汉朝的最后一任皇帝汉献帝刘协同年出生同年逝世,这个不大不小的巧合引起了我的注意,而在一番推理之后,一个惊人的设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刘备的军师诸葛亮,其实就是逃出许昌的汉献帝

换而言之,有一刻开始,曹操手里的献帝是假的。

试想:刘备是皇叔,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为什么要沐浴更衣去草庐拜访一个村夫?为什么刘备绝不能让张飞动粗,要三个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候着?真相只有一个:他们要见的是真的大汉天子,他们行的是朝拜天子的礼仪。再试想:为什么诸葛亮的门童为什么要对刘备说,自己记不得这么多头衔?显然,这位是天子近侍,他必须要先折煞一下外臣、军将的气焰——而这里的童子,说的更多的是声音而不是年龄。

于是很多事情的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为什么在草庐时,诸葛亮足不出户就可以有《隆中对》的视野?因为这许多年来,他坐天下之中,观英雄成败,他看得太清楚了。为什么诸葛亮平居敢自称“卧龙”?为什么刘备临终前会对诸葛亮说,“汝可取而代之”?因为这位就是大汉天子,终究还是汉室天下……

关键在于献帝是如何成功脱身的?脱身之后的他为什么不即刻起兵讨曹?

显然,衣带诏是成功的。献帝——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他——从一开始就是杰出的策划师,他的每一滴血都没有白流。刘备接到衣带诏以后,不可能潜逃,他之所以走了,就是因为营救汉帝的计划成功了。曹操毕竟也是高手。他发现真的皇帝不见了,即刻把董承一干人等处决。这样,在许昌的天子近臣都死了,没有人知道献帝长什么样,曹操说是谁就是谁。这步棋,曹操一直很得意——只要假的天子在手,真的天子也不敢贸然出击。他后来回忆道:“外头要是知道皇帝失踪了,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了。”

献帝离开了许昌。他固然很想即刻召集诸侯,以天子的名义讨曹,但这太危险了。假作真时真亦假——“天子”,某种意义上就在许昌,一个外人突然宣称某人是天子,很可能就是袁术或者艾德·史塔克的下场。是的,在他没有实足的证据或相当的实力之前,各路诸侯都可以宣称他是冒充的,以讨伐叛贼的名义讨伐他。他需要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这也是“卧龙”的喻意。而献帝从来是谨慎的——这就是后世说的,“诸葛从来不用险……” 现在,当务之急,他需要投奔一个可靠的人隐居起来。

这个人当然就是刘表。

一则他也是汉室宗亲,再则襄阳毕竟离许昌很近,免去许多周折——事实上,他随时准备着杀回许昌。当然,这件事应该只有刘表、刘备、水镜先生、徐庶、黄承彦等很少人知道。于是,黄承彦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献帝,从而巩固荆州集团与献帝之间的合作。而刘备也不惜千山万水,来投奔刘表。一个以南阳为中心的集团就形成了。从这一天起,刘协字伯和就有了一个新的身份,诸葛亮字孔明,他的荆州团队精心为他打造的身份。

刘备劝刘表偷袭许。事实上,这是汉献帝的战略安排。

献帝回到了许都就可以恢复自己的真正身份,召集天下诸侯。以刘关张之勇,统刘荆州之兵,大业可成,汉室可兴!不幸的是,刘表有他自己的算盘。献帝一旦起兵攻许,最后还是他的荆州军与曹操血拼。而知道真相眼泪掉下来的曹操也会把他当做头号敌人。无论最终胜负如何,刘表只是鹬蚌中的一个,而得利的恐怕是刘备或其他诸侯。刘表不愿意冒险,他决定观望。天子是他手中的奇货,他希望在对他更有利的时候撒出去。

刘表的举动让汉献帝大失所望。这让他意识到,他不能只是南阳一届隐士,他必须更进一步,获得一个真正的决策者的身份,投身到这个权力的世界中。

三顾茅庐其实是汉献帝和刘备之间的往返磋商。

经过三轮谈判,双方达成协议:刘备给汉献帝军师的身份,汉献帝从此掌握刘备集团的决策权——甚至刘备很多时候都要服从他的指挥——显然,这会让不了解内情的关张很不满。但汉献帝为此做出了重大让步:他将放弃刘协字伯和的身份,从此诸葛亮字孔明就是他唯一的身份!这意味着,最终继承大汉天子的,将是刘备的后裔,而他,终究是要向刘备下跪的。献帝的内心是痛苦的——但为了大汉天下, 这又算得了什么!

这之前还发生了一个插曲。徐庶的母亲是颍川人,一开始就是汉献帝身边的人,从许昌一直护送献帝到南阳。但曹操的特工抓住了她,掌握了关键线索,开始严刑逼供。这个时候徐庶就只能离开刘备,去许昌处理这次危机。所以徐庶临别的时候说得很隐晦,他说他现在方寸乱了——是的,不止他,整个计划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喉咙口。好在,徐庶出色地处理了这件事。徐母自尽。曹操失去了关键证人,只能设法控制住徐庶。这个过程中,挫败让曹操动了杀心,于是他打算大军南下,擒住诸葛——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于是,改变身份之后的汉献帝终于可以於曹操对决了。他首先火烧博望坡,出了一口恶气,然后,依据他的战略规划,就要联络东吴。这时,他真正担心的事终于被摆到了他的面前:他其实没见过诸葛瑾!虽然他和他的团队早有准备,当一旦当面对质,难免尴尬。所以《三国演义》说:

瑾曰:“贤弟既到江东, 如何不来见我?”孔明曰:“弟既事刘豫州,理宜先公后私。公事未毕,不敢及私。望兄见谅。”

这都是面上的话。诸葛瑾其实说的是:“你谁呀!”献帝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你先兜着……我们慢点聊。”现在,整过过程中牵线搭桥的就是鲁肃。在鲁肃等人的牵线搭桥下,孙刘联盟,大破曹军。而诸葛瑾和诸葛亮这对假兄弟,也必须演下去。其实,从名字中还是可以看出破绽的:诸葛“瑾”、诸葛“均”都是斜玉旁——均字少掉的那一横是后世的传抄的遗漏,好比华雄很有可能叫叶雄,就是因为繁体字华和叶相近。显然,诸葛亮与他们不同。亮,字孔明。“孔”其实就是“非常”、“很”的意思,亮、孔明就好比后世所谓的正大光明。孔明也好,卧龙也好,这都是献帝一开始设计好的、标记自己帝王身份的线索。

说来,鲁肃真是一个好人。他也知道,刘备势力太弱了,这个盟友没有什么价值;他也知道,周瑜有很多机会可以干掉诸葛亮,进而瓦解刘备势力。甚至,在他本来的战略规划中,东吴就是要取西川的,孙权就是要称帝的——这里根本就没有刘备的位置。但无奈他知道了内情。天性忠厚的他决定为大汉尽最后一份忠诚,他要保护诸葛亮。而周瑜,当然是斗不过卧龙的。后者是真命天子,他的血可以召唤“神龙”——无论是大雾还是东风……周郎选错了对手。很多年后,当事人都死了,孙权后来知道了其中原委,他感慨周瑜的际遇,又觉得鲁肃这家伙当时背叛了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之后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刘备每在外作战,诸葛亮总是坐镇中军,这都是一开始约定好的。诸葛亮——也就是大汉真正的天子——会用自己的智慧,重振祖宗的基业!

曹操这边就比较苦闷,他眼巴巴地看着天子溜走了。对于他手里的假“天子”,他一天比一天更加不敬——是的,他无须敬畏,这是他找来的冒牌货——终于荀彧都察觉出了曹操的变化。曹操也是无奈。醉了的时候,他吟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这南飞的乌雀或许就是溜走的天子吧。“他终究可以依靠谁呢?”曹操问。“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还是回我这里吧。

然而,渐渐,刘备和诸葛亮(也就是汉献帝)之间产生了裂痕。

一个导火索是刘封事件。刘备处死了这位养子。这不能不让诸葛亮(汉献帝)担心自己的处境。如果刘备开始铲除刘氏成员,以巩固刘禅地位,那么下一个遭殃的职能是诸葛亮自己。在一段时间内,诸葛亮处境相当尴尬。但随着刘备自作主张,夷陵惨败,白帝托孤,一切又回到了一开始的草庐协议下。大败之后的刘备,或许明白了过来:“皇上啊,你的天下,你放开手去取吧。”于是诸葛亮挥师北伐,光复本属于自己的汉室……

他内心的苦闷只有自己知道。《出师表》中,他说了那么许多,最后却说:

临表涕零,不知所云。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他说的那些,什么布衣,什么躬耕,其实都不是真的!他也许想说,“真正懂我的人应该知道,我之前讲的那些都毫无意义——你们要像扔掉梯子一样扔掉他们。”但他连这都不能说。一切有意义的,他只有保持沉默。只有他的泪水,这是真的。

眼看着白痴的刘禅,他固然想过恢复自己的身份。但想到当年草庐的约定,想到与刘备之间多年的羁绊,他又有所犹豫。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汉臣的身份。他多么希望自己真的是大汉的丞相啊。九泉之下,背对飘零的汉室,他可以对大汉二十三朝列祖列宗说一声:“臣尽力了!”然而,他不能够。他不只是汉臣,他是大汉第二十四位天子。“为什么偏偏是我,要肩负起扭转乾坤的重任!”——许多许多年后,一位异国的诗人这样唱道。

现在,他只能步步为营。打算先攻入长安,再加十锡。等出现了五星汇聚、高祖再世的异相,再见机行事——或可以公布自己的真实身份,真正复兴汉室?然而,北伐大军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刘禅却把他召了回来。余下的只有无奈……

与诸葛亮真实身份息息相关的还有两个人:王朗,和司马懿。

作为文武全才,王朗当然有自信拿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普通人。但诸葛亮不是普通人,他是大汉天子!他正义凛然的一刹那,老臣王朗全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一场舌战,是大汉天子在三军阵前训斥自己!顿时,又是惊,又是喜,又是惧,又是羞愧,又是无措,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落马死了,死在他曾经发誓要侍奉的天子面前,死得明白。

还有司马懿。他追到了城楼上,诸葛亮弹了一首只有宫中才有的曲子——是出于震慑?还是要唤起世为汉臣的司马懿的良知?自幼熟悉宫廷乐律的司马懿,瞬间就明白了坊间谣传是真的!他选择退兵。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身为汉臣的悸动,还是因为他开始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后来西晋篡魏之前,首先选择灭蜀,就是想获得诸葛后人,汉室正统,作为可能的一张牌来打。所以,邓艾在杀害诸葛瞻父子之后立刻被做掉了——他哪里知道水有多深;而钟会从姜维那里得知真相之后,也打算自己动手,不幸变成了一出闹剧。这些都是后话了。当然,最后司马氏放弃了诸葛身份的手牌,选择让这件事消失在历史之中。

当然,早先获得了徐庶的曹魏渐渐地也了解了其中隐情,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他们并不需要真的献帝,只需要一个人来表演献帝,来完成各种仪式,尤其是最后的禅让。曹操一开始就安排好了。诸葛亮死了以后,假献帝也没有了价值,自然被做掉了。史学家非常隐晦地记载了其中的关系:所以献帝的出身年和诸葛亮也是一样的——对,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生卒年是一样的。

当然,这只是猜测了。

整个蜀汉,为了这个秘密,始终没有建立完整的史官制度。太多往事随风散去,幸而,终有一些蛛丝马迹,长存在史料之中,穿梭在评话与戏剧之间,最终通过罗贯中的笔,汇聚到了《三国演义》之中。有一天,一定有人会找到这些真相。不!自始至终,都有人坚守着真相,坚守着这大汉的秘密。他们,是汉的意志的继承者。

这个故事认真想下去是很恐怖的,因为他时刻提醒着我们读历史的可怕之处。正如开头的那一段话,书黄发白之日,人生尽毁

少年,你细细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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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发表于 2016-2-5 10:47 |只看该作者
马俊仁为什么没有坐牢


这两天,一条旧闻因为在网络上开始传播,俨然成为热点新闻。这条旧闻关乎昔日的“国民英雄”马俊仁,他在20多年前带领女子长跑队为国家争得了无数的荣誉,直到悉尼奥运会前折戟沉沙,曾经辉煌的“马家军”全军覆没。
这条旧闻实际上是作家赵瑜在17年前出版的名噪一时的报告文学《马家军调查》中被删除的其中一个章节。赵瑜在对马家军的调查中,证据确凿、资料翔实地揭开了“辉煌”马家军背后的黑幕,他们所取得的惊世成绩不过是靠作弊,胁迫运动员服用或注射兴奋剂所换来的。

有意思的是,《马家军调查》中被删除的章节,并不是现在才初次曝光,早在2013年陕西出版机构就曾经将作家赵瑜30年作品经典辑集出版,其中就包含了收录被删除章节的全本《马家军调查》。又过了两年多,直到赵瑜将当年被删除章节授权腾讯发布,一件陈年旧事才在社交网络上发酵,在没有新闻的社会情境中成为热点新闻。从某种意义上,这件事本身也反映了传统媒体的没落和网络新媒体的强势。
其实,对当年“马家军”胁迫女队员服兴奋剂的丑闻,我更感兴趣的是,始作俑者马俊仁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受到任何法律的问责。我不知道在20年前蛊惑并组织运动员服用兴奋剂并作弊参加体育赛事是否构成犯罪,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明知道对女队员身体健康构成损害的情况下,以胁迫方式让出身社会底层的女队员服用或注射兴奋剂,至少涉嫌故意伤害罪。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么大的丑闻,这么严重的、长期的、系统的违法犯罪,作为嫌犯他应该接受刑侦调查,法庭审判,甚至服刑坐牢。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在关注“马家军”违法滥用兴奋剂丑闻旧事的时候,同时又注意到另一则新闻。新华社发布了萌萌哒《四个全面》的“神曲”,通过新媒体将枯燥的政治宣教转化为亲民的,青年人很容易接受和传播的动漫音乐形式。其中,我注意到有这么几句:
“全面依法治国,不讲规矩不行,遵法守法用法,有权不能任性!潜规则没用,犯事儿甭耍赖皮,法律面前都平等,拼爹你也没戏。”
平心而论,这几句唱得挺好的。相比于枯燥乏味的宣讲,以这种青年人喜闻乐见的方式说唱的内容更容易吸引青年人注意到,并转发传播。在这里,顺便为“神曲”点一个赞。

我把这两件看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起来是有道理的。新发布的“神曲”,是在新媒体情境下对探索如何增强政治宣教说服力的一种积极的尝试。改变宣教形式和渠道,确实能有效地提高宣教内容的说服力。可是,“马家军”违法滥用兴奋剂的丑闻以及对这桩丑闻的处置却是在千方百计地削弱政治宣教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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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5 10:48 |只看该作者
其实,作为当年“马家军”主教练的马俊仁,尽管有着已经公开的长期的违法犯罪行为,但他迄今仍然像个不被世人理解的英雄那样沉默地享受着当年“英雄”的光环带给他的名和利。他并不是最令人愤慨的享受法外特权的人,比他更严重的类似社会事件还有很多。仅近一个月以来,百度曝出涉嫌将健康疾病类贴吧售予明显医疗欺诈的机构那么大的丑闻,李彦宏依然安之若素地以创业英雄的面目出现;全民瞩目的呼格吉勒图冤死案,所公布的是比没有结果更糟糕的最终调查处置结果;某地方政府将半年前严重的沉船事件的救助以及调查演绎成凡是参加救助者皆有表彰和奖励的狂欢。这些事件的处置方式从沟通心理学的角度都不啻是对“神曲”所试图达到的传播说服力背道而驰“猪队友”。
三年前,我曾经作为主研人员参与了一个课题项目组,研究高校政治思想教育中的态度免疫效应。态度免疫效应是社会心理学里面的一个术语,它的含义通俗讲就是,如果试图要传播的讯息缺乏说服力,不仅无法说服受众,反而会起到反效果,即唤起态度抵制。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父母试图告诫沉浸在初恋的女儿不要在高中谈恋爱,如果父母说教的方式缺乏说服力,最终的结果更可能是促使女儿更加义无反顾地陷入爱河,而不是有所收敛。相对地,即使父母什么都不说,顺其自然,他们的女儿的爱情激情反而很可能在青涩的初恋中自然而然地枯萎。
“依法治国”,要求并鼓励民众“遵法守法用法”是一种积极的政治宣教;而法律是一个社会得以维系稳定的重要制度保障。那么,政治宣教的说服力,就取决于法律是否在社会实践中得到公平、公正的执行。如果民众在社会生活中的感性经验普遍都是,无权的艺人因为吸毒、嫖娼而受到严厉的法律制裁,并在媒体上悔罪认过;而跻身权贵阶层显见的违法犯罪人却能法外开恩,不予追究,那么“法治”的宣教无论采用多么眩酷的形式也无法提升其说服力。
换言之,如果马俊仁不受到司法程序的调查、审讯以及服刑坐牢,那么脍炙人口的宣教就必然蹈入态度免疫效应的陷阱。传播得越广,人们越是抵制,甚至越是强化和相信相反的社会现实的感性经验。正是因为没有说服力的传播讯息,更像是接种的“疫苗”一样,帮助受众获得对某些观点的“免疫”,而不是“感染”,所以在社会心理学里面将这种因为缺乏说服力的宣教所引发的态度抵制称为“免疫效应”的缘故。
其实,一个社会“法治”是否能深入人心,法律是否能令民众心中有所敬畏,“依法治国”的说服力其实就是法律的执行力。吸毒的艺人违法应该予以严惩;远比吸毒、嫖娼更为严重得多得多的长期、系统胁迫女队员服用或注射兴奋剂,涉嫌故意伤害罪的行为更应予法律的严格调查、审判和制裁。不仅如此,那些无良的商业富豪,哪怕顶着“创业英雄”的头衔;那些阳奉阴违,一手遮天,颟顸滥权,与“法治”背道而驰的地方官僚们,只要涉嫌违法犯罪,都应该接受独立的司法调查。该澄清的澄清,该严惩的严惩。
当然,我个人的看法和感受更可能不过杞人忧天罢了。用不了两三天,“马家军”滥用兴奋剂的陈年丑闻就将淡出舆论圈,商家的“红包大战”将掩盖一切注定烟消云散的令人不快的社会事件。
新的一年,人们因淡忘而幸福,像盛开的假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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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5 10:50 |只看该作者
那个离开或者离不开的故乡
西门媚
每近年关,春运启动,故乡就成为一个热词。
不止是年关,这几年,媒体时常有声音在讨论,是不是应该离开生存压力倍增的大都市,返回故乡的中小城市;人们同时又观察到,大城市吸走青年,中小城市和农村只剩下中老年人。
这种现象,也不止是中国。前一阵,有一条打动人的小新闻:日本北海道一个火车站三年前准备停运,发现一个高中女生需要乘它上学,又运营了三年,现在随着女生毕业离开,也将关闭。这充满人情味的新闻背后,也是这样的现实。年轻人离开故乡,去了机会更多的大城市。
日本北海道“一个人的车站”
日本北海道“一个人的车站”
最近我在读的加拿大著名作家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的短篇小说集《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他的写作主题就一直与此相关。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加拿大] 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著/陈以侃 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5.6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加拿大] 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著/陈以侃 译/上海文艺出版社/2015.6
这是一位非常优秀又低产的作家。
1936年生的他于2014年病逝,一生只有两部短篇小说集,一部获得都柏林国际文学奖的长篇。
他的故事主要都围绕着家乡,加拿大的一个偏僻寒冷的海角展开。
这些关于故土的小说,有着非常动人的魅力,差不多涵盖了我们每个人,关于是否离乡、是否归去的疑惑、向往和矛盾。
比如他的一个短篇小说《黑暗茫茫》。
少年十八岁了,生日这天,他将实施由来已久的谋划。他背上从父亲那儿讨来的旅行包,若无其事地对父母说,他要走了。
这是一个在贫穷海角的家。父母有着一大群孩子,他是长子。父亲靠在海底挖煤养活全家。
小说的叙述平静,不动声色地小细节,展现出主人公眼中的世界。十岁那年,他就听爷爷偶然说起,父亲年轻的时候是很想离开家的,只是和母亲意外有了他,不得不留在这个地方,结婚生子,继承家业。而这祖传的家业就是挖煤。
离开的种子是当时就播下了,终于等到十八岁这天。他跟父母告别,跟爷爷奶奶告别。奶奶是支持他走的,爷爷反对,觉得应该回来。父亲不置可否,说,你是自由的。母亲说:“你要去哪儿?盲河镇吗?”
这句话有些刺伤少年的心。盲河镇是另一个矿区,那就像一个家乡的翻版,少年从未把它作为目标。“他母亲所拥护的人生在他看来是如此可怖,而且与他自己向往的人生相比又是如此的不堪。”
少年踏上离家的路,搭乘一辆一辆的过路汽车,跟司机的交谈中,他从另外的视角,开始理解家人,离开是艰难的。

另一个短篇《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陌生男子来到海角,看着一群孩子在海边嬉戏玩耍,他受邀和孩子一起钓鱼,又应孩子外公邀请,到家中晚餐。读者随着他的视线,看到的是祖孙情深,孩子在这里长大的自由和自信。直到孩子睡下,老人和男子喝酒谈话,作者才向读者揭示出真相。男子是位学者,十一年前还在念研究生时,曾到这里采风,和老人的女儿有了这个孩子。老人的女儿最近因车祸去世,才得知这一情况的男子,想回来带走孩子。但看到这祖孙相依为命的状态,他没法提出这个要求,只能黯然离去。
在另外的一些短篇里,作家也讲了离开故乡,到达城市后的故事。比如《灰白的金色馈赠》,少年随着父母离开矿区来到城市,他一天天长大,开始学习城市的生活,但父母却非常局促不安,难以融入。最终因少年在台球室打了一夜台球,赢了不少钱的事,两代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作家的这些故事,都有非常打动人的力量。他设置的矛盾,其实很像我们每个人心里经常感受的那些矛盾。
在他的故事里,这些矛盾,经常外化为角色之间的矛盾。比如有一个向往外面世界,渴望改变的父亲,相对应的,就会有一个保守的,不愿离开故土,也不愿家人离开的,强调情感纽带的母亲。
这种矛盾冲突,在小说《船》里表现得非常直接。这是一篇让人十分感动的小说。
家里的渔船是以母亲的名字命名的。母亲是当地著名的美人,父亲是捕鱼高手。他俩生了许多孩子,“我”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儿子。
母亲是务实的,憎恨一切混乱,混乱的房间,乃至混乱的人生,“对她来说,远景就是海天交接的地方”。但父亲却是一个热爱阅读的人,他订阅杂志,邮购书籍,捕鱼之余的时间,全部用来读书。
两人对孩子的教育态度也是完全相反的。父亲反对女儿到码头去,认为渔业劳作对女儿是不妥又危险的,母亲却觉得这是好事,反倒认为读书就是浪费时间,她不支持孩子上学,更反对孩子们去阅读父亲的书籍。孩子们一天天长大,都终有一天都会发现父亲房间的图书宝库,都会沉浸进去,然后不再满足日常生活,于是,女儿们去给游客的餐馆打工,纷纷结识了外地的小伙子,一个个嫁到了远方。
母亲深感愤懑,她从此失去了女儿,而且那些小伙子在她看来,都是懒惰、柔弱、狡诈和未知。
但父亲的感觉却是相反的,在女儿的成长过程中,她们有了想法和心事,喜欢跟父亲讲,父亲能懂得女儿。作家写到此处,还借用了局外人的评价:女儿们带来了城市里的一群游客,这些游客陶醉于父亲唱的船歌,坐他的船,听他的故事,把他称为“我们的海明威”。
父亲年迈,最终在捕鱼时葬身大海。母亲留在了海边,独自生活。

这种难以面对的处境,几乎是每个离乡的人都会遇到。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写道:“无法面对的,是想到母亲望着大海时的深情,而记起你,却满心苦涩:因为对她来说,前者代表忠诚,而你,代表背叛。”
但即便如此,年轻人还是要出发,就像这些故事里,一方面是情感的羁绊,另一方面,是对更大世界的渴望。母亲所代表的故乡哺育了身体,父亲代表的智慧开启了梦想,这两者的作用下,一代代的人,成长,远离,但又免不了牵挂,内疚。
麦克劳德的作品,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他写的生活本是与我们差距很大的环境,但却因这些共通的情感,触动人心,让你觉得,那偏僻的海角,就是你的故乡,主人公的矛盾,也是你的困境。不管离开与否,故乡,最终都成为一个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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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5 10:5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令箭 于 2016-2-5 10:54 编辑

你这么大了,要去相个亲


       这一天是什么日子呢?荇菜是春末夏初才开始发芽,荷叶长起来以后,它才长出嫩的叶子跟藤,在水里。由此可知是在夏天。夏天的什么时候呢?从前祭祀祖宗,一年四次,春、秋、冬、夏。夏天祭祖宗有个专用词,叫“礿祭”,礿祭是在阴历五月,五月十五,古代叫“中天节”,就在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祭祖,而且规定要有荇菜,必须是家中的年轻女子去采,所以去了就是一大群。

      这就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这就是民俗活动。有些民俗活动到清朝末年我们成都都还有,比如成都清朝末年有一个民俗活动叫“端午节打李子”,在东较场。有一年发生教案就是由于打李子引起,结果跟教堂发生了冲突,是晚清末年的事儿了。“打李子”是什么意思?夏天果树林中,采摘水果,男女游戏,互相抛果子,女子看起哪个男子就把这个李子打过去,所以说叫打李子。这其实早就有了。晋朝时候的潘岳是个美男子,他在洛阳城里面,每次上街坐起马车,路上漂亮女子跟着他追,就拿水果打他,他只要出去走一圈,车子里面会被水果装满。这些民俗今天没有了。

       那么,这么多的女子到小河边去采摘荇菜,自然就来了一大群未婚男子。甚至可以设想,因为古代还是没有那样自由,这一群女子出来,她们家长放心吗?这些年轻女子出来,肯定每家都有家长要跟着来。男子有好多不愿意来的,是他爹妈强迫来的,说:“你这么大了,要去相个亲。”

       所以就在“礿祭”的前几天,家家户户都要去采荇菜,小河边就形成了民俗活动。各方的家长都要来帮着看,看那个家长说的:“唉呀,娃儿呢,那个女子行不行吗?”他说:“哪一个嘛?”“你看嘛,在水底下那一个喃。”他要慢慢看。这个就叫相亲,行了也不是他们两个直接去就勾兑,古人还是毕竟没有那么直接,特别是这些贵族还要讲礼。去了都是双方看起了,家长先接触,要问下,然后他们再见个面,就是这么一回事情。


       你们每天晚上看的那些电视中有相亲的节目,古由今也。孟子说的古今人情不远都差不多,现代发生的事情古代早就发生过,一样的。所以知道了这首诗的背景,你看,从这个荇菜可以采,把时间推断出来,夏天,热得很了,荷花都快要开了,那就是夏至前后,端午以后夏至以前某一天,就是阴历的五月十五。要在那一天,家家户户祭祖宗,都要有荇菜,要好多呢?一大捆?又不是猪饲料要那么多干啥?就是一个小的竹子编的篮子,就把那个生的荇菜装到里面就行了,只要那一点。

       恍然大悟,这是民俗活动,不是生产劳动。50年代的那些解释《诗经》的,用什么革命观点解释、劳动人民观点解释,说:你看这些女子是农村女子,非常勤劳,大家就在那儿采,在水里采。也是有采的,有一种类似荇菜的叫莼菜,莼菜就比较可口,也是在小河边的水生植物。莼菜中间有一种叫猪儿莼,猪儿莼指的就是荇菜,是拿来喂猪的,人不吃。李时珍的《本草》,明代写的,写得清清楚楚的,现今的人不吃这个,不吃荇菜。所以,这就不是农村姑娘摘了,第二天早上拿到成都去卖的。

      城里的女子下来摘的,摘来祭祖宗的,不是喂猪的——要一背篼、一箩筐,只要那一点。所以采荇菜,带来了一种机会——男女互相结识,男子些也来了,还带了乐器,一定带得有,不然怎么会“琴瑟友之”。他们把乐器都带起来了,大概就是女子在水里采的时候,一群男子还在上面唱,唱歌跳舞,就是孔夫子的《论语》上面写的,就是“舞雩,咏而归”,唱起歌,跳起舞。男子一定不是得瓜兮兮地站在河边,就在那儿看人家的大腿,而是在那儿演奏音乐。对了,这才像一个民俗活动!所以这种场面,从古到今,所有解释《诗经》的没有一个人想象到了,我想象出来的真实场景就是这样,民俗活动,不是偶然遇到一个什么女子。要仔细注意,中间就有过场了。

      “参差荇菜”,有的藤长得长了点,有的短一点,参差不齐,长长短短的。“左右流之”,“流”就是“扭”:她们有点奇怪,摘就摘嘛,还这边摘一下那边摘一下又这边摘一下——她的舞蹈动作!表演给男子看,不是得黄桶腰,腰肢灵活,不然咋会左右,这里有好多次左右左,是要左右人家才看得清楚。古代虽然没有三围这种说法,但是人情不远,可以想象得到,古今一样的,人家是要看身材的。何况你把裙子捞起来,正好观察。但宋代以后绝对不允许这样解释这诗,因为就这样说来岂不下流啦?朱熹他们的那些看法迂腐可笑,值不得拿来说。这才是真实的。

      “左右流之”,这儿又“左右采之”,又“左右芼之”,都是这样子,一左一右的。这不是在舞蹈表演是什么,表演给河岸上面一群男观众看的,上面还有音乐,吹的吹,奏的奏,弹的弹。

      “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第一天这个男子看到了那个女子,第一段是看上了她,唉呀,说我就爱她,就是我跟她两个配成对最好,所以叫“君子好逑”,这是第一天。第二天又去了,可能这个活动接连好几天,一直到五月十五“礿祭”,祭了祖先以后,他就不用了,人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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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发表于 2016-2-5 11:36 |只看该作者

德国大导施隆多夫导过的片子里,有两个是根据长篇小说改编的,一部是染指过奥斯卡的《铁皮鼓》,上世纪末他又导了一部《食人魔》。《铁皮鼓》的原作也是大名鼎鼎了,诺奖得主、德国人君特·格拉斯,《食人魔》名气略逊,它所本的小说叫《桤木王》,作者是法国人,米歇尔·图尔尼埃(Michel Tournier)。


(注:施隆多夫电影作品《乱世启示录》,英文片名为 The Ogre,德文为Der Unhold,意为“食人魔”)

以前看《铁皮鼓》,看里头健朗的性爱镜头,看纳粹党强劲有力的煽动,看孩子虽然邪恶、却又不失机智的恶作剧。我用的形容词都是褒义词,没错,这片子有一股讽刺的味道,从配乐,到主角小奥斯卡的眼神,到他的父亲和叔叔的举止,都很诡异,暗示着画面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正常,可我仍然觉得这取决于角度和立场,同样是这些事,想要欣赏也完全可以,不然,莱妮·瑞芬斯塔尔《意志的胜利》这种“艺术宣传片”也不会耗掉人们那么多文字来讨论其美学价值了。

格拉斯晚年遇到了“党卫军门”,他在他的自传里透露了自己曾是一名党卫军,引得被政治正确拉低了智商的读者观众大呼“幻灭”,“一个伟大作家怎么可以欺骗世人这么久。”他们真的不知道,若不曾为纳粹事业投入过热情,哪怕只是一天两天的热情,能写出《铁皮鼓》这种洞彻一切的神作?

施隆多夫拍得极好,演员选得正,情感氛围拿捏精准,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他同格拉斯都有一种“第三帝国情结”,写一本小说,再拍一部片子,都不是为了彻底否定一段历史,批倒批臭,踏上一万只脚,而是为了——重温一段往事。

唧歪这些,是因为米歇尔·图尔尼埃去世了。1924-2016,91岁是一个相当可以的年纪。图尔尼埃有点像是格拉斯的弱化版,法国版,也很对施隆多夫的胃口。当年,读过《铁皮鼓》不久后我打开《桤木王》,发现图尔尼埃比格拉斯好读,意象更直接,信息更明确,《桤木王》的主角不是德国人,而是法国人,主要在东普鲁士地区活动,看到纳粹的基层动员,尤其是在儿童教育方面的斐然成就,深受感染。和格拉斯一样,图尔尼埃描写的纳粹也不是漫画式的,不是一些平庸的“反法西斯文学”所构造出来的、毫无人性的虎狼之徒。那些人是真实的,有时候,甚至是感人的。


《桤木王》同《铁皮鼓》有不少相似处:都是流浪汉小说,主角在纳粹兴起的年月见识了豪情万丈的帝国人民;主角都有个怪况,奥斯卡3岁的个头不再长,迪弗热只能用左手写字。迪弗热,是一个法国汽车修理工,在二战中当了德国人的俘虏,然后就留在了德国。在影片里,饰演他的是约翰·马尔科维奇。《铁皮鼓》里的奥斯卡有种天生的邪,而迪弗热的特点是紧绷,很少笑,端看眼神,好像被什么东西魔怔住了。

《食人魔》电影剧照,约翰·马尔科维奇扮演迪弗热

是哪一种东西呢?

小说第四章,迪弗热受了一位学校校长的委托,到民间去征募男童,用书里的话讲,要培养他们做新一代的“条顿骑士”、“佩剑骑士”。在一个伐木区,迪弗热遇见一位男童,“只见孩子朝他抬起尽是烟炱的脸,两只银莲花颜色的眼睛闪烁着淡紫色的目光,穿透了那张像面罩似的黑脸。”

纳粹要挑的都是这样的孩子。当然,血统论臭名昭著,但一个能够吸纳——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强迫的——许多器宇轩昂的少年进来的集团,跟一个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集团,毕竟是不一样的。在迪弗热叫出孩子的名字“洛塔尔·伍斯滕洛特”(他事先知道这家有个叫这名的适龄男孩)时,孩子一点都不吃惊,只是漂亮的双眼眨动了一下。“他慢慢摘下头上戴着的羊毛帽,露出一头直直的头发,白白的颜色,仿佛镀了白金一般。”没错,这样的描述,与纳粹眼里“血统最优秀的雅利安人种”相当一致。

《食人魔》电影剧照

我倒没说,纳粹和纳粹的同情者都是颜控。不单是颜值那么简单。德国人有强者风范和颂扬强者气质的传统,它在瓦格纳的音乐里,在尼采的哲学里,在萨维尼的法学里,也在浪漫派人物的诗篇和小说里。强大可以直通死亡,那也是光荣一场,好过窝窝囊囊、压抑着终老。《桤木王》很好地解答了纳粹何以如此兴盛,兴盛到就连很多当时的法国人都暗暗羡慕的地步。英国人孤悬欧陆之外,也没有受到多大的经济危机的冲击,可以比较冷静,但在莱茵河对岸,很多坚决反对打仗的法国人,眼看着“人民阵线”政府无力挽救国内的乱局,是真的把希望寄托在希特勒身上的。迪弗热在东普鲁士见了太多阳光、俊逸、孔武有力的男孩女孩,他在一则日记里写道:

“在法国时,我这人那么不容忍人,动辄发怒,总是骂骂咧咧,怒气冲冲,可自我踏上德国的土地之后,却如此耐心、顺从,连我自己也尝尝感到纳闷。原因我在这儿经常面临着一种富有意义的现实,它几乎总是明朗的、可辨的。”

“富有意义的现实”,总是会让在里面逗留过的人无法彻底割断同它的联络。你和一群积极、坚定的同龄人在一起,你感受到了真正的人人平等,你的上级富有魅力,能身先士卒,你的周围都是和你一样健康无私的伙伴。事后,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难以告诉自己,说这一切都是虚幻。

拥有和平的人,觉得所有威胁和平的行为都是邪恶的,觉得那些一意孤行去当炮灰的人都被恶人所利用,往往坚定地主张,人就该为自己而活,至少首先得考虑自己。但是《桤木王》里说出了一个特别重要的事实:那些竞相把自己子女送给纳粹的家庭,都是社会精英。在尝试招收洛塔尔时,迪弗热心里惴惴,因为“凭他的经验,他知道学员人选的社会出身越卑微,就越难招收,而大资产阶级则挤破了纳粹政训学校的大门,要把自己的后代往里送”。他在工人农民家庭总要碰钉子,那些家长都一眼就能识破他们的“诡计”:你们来干吗?来骗我们家的劳动力去替你们吃枪子吗?

《食人魔》电影剧照

一个具有独裁属性的政党,跟另一个同样属性的政党,差别会大到无法类比,因为构成它的人员,前者是精英或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后者是信息闭塞、生计窘困的底层人群,甚至是流氓、无赖、投机客。格拉斯这种“老纳粹”,不会梦想再发动一次战争,却会隐蔽地怀思着当年精英的感觉和全民振奋的氛围。纳粹和第三帝国是德国人的噩梦,但不管怎么评价那段历史,他们都不会怀疑,丧失在战场上的是国家最优秀的人。这是一种关于知行合一的经验,一种“真”:热情一上来,就要牺牲自己,纯摇唇鼓舌之徒,不是媚众或媚上的投机分子,还能是什么呢?

米歇尔·图尔尼埃忝为法国人,他朴素得像个老农,一直住在法国南部的一个山谷里。他在图宾根大学进修过,母亲是德国人,父母都在学校里教授德国文化。我甚至不知道他一辈子结过婚没有,至少在44岁发表《桤木王》时他还未婚,膝下只有个养子。他的热情好像都用在了《桤木王》里,这部小说的高潮,是洛塔尔和另两个雅利安男孩——一对双胞胎——被活活穿在了三把铜剑上,这三把剑是昔日民族武功的纪念物,“每一把上都刻着一位先辈的名字。”

《食人魔》电影剧照

感动到了极致,人甘愿去赴死,最大的荣耀就在于同堕落的世界毁灭于一旦,这类启示录式的观念,推着《桤木王》里的疯狂走向顶点,格拉斯《猫与鼠》的主角,一个中毒太深的纳粹男孩游向海底,与代表先辈古老荣耀的沉船合二为一,也基于同样的理念:毁灭即升华。迪弗热曾经把帝国比作游乐场里的木马,马上驮着“一大群孩子和一小撮大人”,木马转啊转,总在追寻过去的梦想:

“显而易见,时间的轨迹在此不是直线型的,仅是环形的。人们不是生活在历史之中,而是生活在日历之中。希特勒主义与任何进步、创造、发现或创建纯洁的未来的思想都是格格不入的。它的道德原则不是决裂,而是复兴:崇拜人种、祖先、血统、死者和土地……”

这个时候的迪弗热似乎又是清醒的,目光如炬。

法国文学大师米歇尔·图尔尼埃,2016年1月18日去世

在山间宅第,图尔尼埃有个庞大的图书馆,他是个图书馆型作家,不弄清足够多的事情不会动笔。为了写《桤木王》,他读了不计其数的资料,除了第三帝国档案外,他对人种学、心理学、颅相学、人体解剖学、纹章学、普鲁士家族史乃至粪便学,一一涉猎过来。所以他虽然被列入“新寓言派”,却比这一派的另两位作家——勒克雷齐奥和莫迪亚诺——产量少得多。他至少五年才能出一部小说,长篇处女作《礼拜五》晚至40岁才问世,随后就是《桤木王》,这两本书为他赢得了法国顶尖的文学奖,不过,作为关心上世纪最严肃问题的严肃小说家,他的受关注度始终低了点。

约翰·马尔科维奇说,他演迪弗热,要演出“人人心中的纳粹”。他只说对了一半,而电影也只能表现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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