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换到宽版
北斗六星!·百事通·查看新帖·设为首页·手机版

北斗六星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搜索
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半日闲 忽如远行客
楼主: 李小懒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忽如远行客 [复制链接]

78
发表于 2021-3-12 15:05 |只看该作者
离离 发表于 2021-3-12 14:30
烟云,别光顾着高兴,赶紧把你的游记发过来。

哈!开新版还上墙了?没问题,离离开口,敢不从命?抽空就发啊!

使用道具 举报

77
发表于 2021-3-12 15:04 |只看该作者

使用道具 举报

76
发表于 2021-3-12 14:44 |只看该作者
李小懒 发表于 2021-3-11 14:53
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出现在杂谈版,谁给我端这里来的,昨天我还一个人在客栈好好的,怎么滴呀,问过我么,我 ...

你这是在半日闲

使用道具 举报

75
发表于 2021-3-12 14:42 |只看该作者
北原 发表于 2021-3-1 21:13
挨小懒身边坐会儿

挤挤吧

使用道具 举报

74
发表于 2021-3-12 14:41 |只看该作者
李小懒 发表于 2021-3-1 14:41
捡到一间空客栈,东张西望发现已经人去楼空,嗯,不错,我一个人占了

不,还有服务员,我在旁边候着呢

使用道具 举报

73
发表于 2021-3-12 14:40 |只看该作者
刘创驾到 发表于 2021-1-24 01:10
就一个要求,别叫老师。
还一个要求,也别作家。
最后一个要求,要夸我……

好的,我替小懒完成最后一个:小兄弟,小脸保养的不错啊,皮肤角质层看起来厚实有弹性。

使用道具 举报

72
发表于 2021-3-12 14:39 |只看该作者
归隐宋朝 发表于 2021-1-23 16:09
好一个悲字写的透心凉,好一个爱字写的血里浓。

宋朝,不能空手来啊,得带礼物

使用道具 举报

71
发表于 2021-3-12 14:34 |只看该作者

别光看人,把你的字发来。上门不能空手啊。

使用道具 举报

70
发表于 2021-3-12 14:30 |只看该作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1-1-16 06:51
小懒好!多日未见,欢迎回家!

烟云,别光顾着高兴,赶紧把你的游记发过来。

使用道具 举报

69
发表于 2021-3-12 14:29 |只看该作者

对啊,简直不要太惊喜。

使用道具 举报

68
发表于 2021-3-12 14:28 |只看该作者
飞梅弄晚 发表于 2021-1-12 21:11
嗨,小懒。。。。。
看见你很开心。

色妞,我也是。看到他实在是惊喜。当然,在这看到你很高兴。

使用道具 举报

67
发表于 2021-3-12 14:27 |只看该作者
阿九 发表于 2021-1-12 18:36
十年前就知道楼主是个高手,写起字来游刃自如得心应手。

阿九,我也见证过,虽然比你晚。

使用道具 举报

66
发表于 2021-3-12 14:26 |只看该作者

北原,北原。
你们都走的好远。
回来吧,咱们再聚起来。

使用道具 举报

65
发表于 2021-3-12 14:25 |只看该作者
嘉人 发表于 2021-1-12 11:20
看完五味杂陈。
只觉人生好悲凉。
我一个不错的同事,上个月突发脑溢血去世了。才37.

欢迎嘉人。你的离字解的真妙。

使用道具 举报

64
发表于 2021-3-12 14:24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表于 2021-1-12 10:38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远客今日至,婆娑泪沾衣。
慌忙扫庭院,红炉温春酒。
几欲慨万千,举杯又忘言。

使用道具 举报

63
发表于 2021-3-12 14:17 |只看该作者
隔窗看景 发表于 2021-1-12 10:14
一口气读完,感觉到了悲怆和思念之情。
最后一段,尤其好!

隔窗,他是小说大佬,文笔厉害的很。

使用道具 举报

62
发表于 2021-3-12 14:16 |只看该作者
李小懒 发表于 2021-1-12 10:04
各位大佬好,借贵地说说话儿,更新无规律,回复不好玩,各位海涵

恍如隔梦,别走了,一起玩吧。发现散很容易,聚很难

使用道具 举报

61
发表于 2021-3-12 13:57 |只看该作者
那个满屏飘红唇的坏蛋呢?把他叫过来吧。

使用道具 举报

60
发表于 2021-3-12 13:56 |只看该作者
欢迎小懒,看到你真高兴。以后常看到吧。

使用道具 举报

59
发表于 2021-3-12 13:14 |只看该作者
欢迎常来

使用道具 举报

58
发表于 2021-3-12 13:14 |只看该作者
小懒的文字很好啊,流畅的小故事读起来很有趣

使用道具 举报

57
发表于 2021-3-12 12:59 |只看该作者

好贴跟读,在我们这里镇宅吧

使用道具 举报

56
发表于 2021-3-11 17:11 |只看该作者
小懒看一下站短。

使用道具 举报

55
发表于 2021-3-11 16:36 |只看该作者
我连襟的老父病卧五年,自个遭罪,儿女疲累。
一个很朴实的老农民,跟他家院里的老榆树一样,默默一生。
昨日去世了,今天运往县城汝南火化,明日下葬。
用咱老家话说,妥了。

使用道具 举报

54
发表于 2021-3-11 16:31 |只看该作者
人生事,梦一场

使用道具 举报

53
发表于 2021-3-11 14:57 |只看该作者
不还没拆迁吗,空房子暂容一下流浪汉不行么,格局呢,情操呢,境界呢,情怀呢

使用道具 举报

52
发表于 2021-3-11 14:53 |只看该作者
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出现在杂谈版,谁给我端这里来的,昨天我还一个人在客栈好好的,怎么滴呀,问过我么,我在那边清清静静的不好么,

使用道具 举报

51
发表于 2021-3-10 15:24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李小懒 于 2021-3-10 15:28 编辑

      2016年刚出正月,二月初二,小毛被奶奶抱着在街上排队剃龙头的时候,他那出门打工一去不返的妈妈再次出嫁了,原来伊在外打工的短短半年时间里,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春回大地草木复苏,是不是疾病也容易复发呢,哥连着犯了几次癫痫,腹部也开始出现疼痛不适,整个人状态大不如前。其他人忙于生计,嫂子要留在家里照顾孙子,陪哥看病的只能是我了。2016年阳历三月初,春寒料峭,我们搭上了开往省城的长途客车。这是哥第一次搭车去看病,本来他信心满满,结果刚走到邻县县城就受不住了,头疼,肚子疼,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我只好央求司机退了票下车,往家打电话,叫毛丹开车来送。
      办好入院手续预约了各项检查,毛丹开车回去了,依然是没有床位,我们又一次下榻在医院对门那个熟悉的小旅馆里。想起第一次入住时老板推荐带炊具的房间被我们拒绝,那时觉得随便住两天谁还能在这儿过日子呀,后来才知道,化疗一般21天一个疗程,一个星期用药,一个星期难受,第三个星期赶紧吃点好的调理身体,很多病友都选择就地修整,省得承受旅途颠簸之苦。简单洗漱后上床躺下,却也无甚话说,各自玩着手机。哥的老年机已经在我们的引导下换成了智能机,为的是让他使用微信 建立朋友圈,读到一些鸡汤文从而积极面对现实。哥很快放下手机侧身躺好,我这边只好关了灯,却久久不能入睡。这是成年后第一次跟哥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感觉人生真是奇怪。想起小时候在村里捉迷藏,月亮地里,哥抓着一把羊屎蛋子说是糖豆一人给我们发一个,然后躲到一边嘎嘎大笑;想起当年奶奶带领我们捡麦穗,他却蒙头躺在地墒沟里呼呼大睡,气得奶奶直叫祖宗;想起我十岁那年爹娘带妹妹在县城住院,哥似乎突然长大每天放学带着我抬水收柴帮奶奶做家务……这些事情历历在目,我们的人生却已近半百,且哥的生命正面临窘境,唉。
      小旅馆里只住了一夜,医院通知有床位了,于是我睡觉的地方换成了候梯厅。这是一个二三十平的正方形空间,连通着同一楼层的东西两个病区,除了东西两个内廊出口,靠北墙有一个步行梯,步行梯对面是两部电梯,南边是一个公用大水房。一到夜晚,这个区域所有靠墙的地面都被早早占领,家属们服侍病人睡下,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贫穷富有,倒头躺下,这里便成了他们愁苦一天后喘息的空间。当我抱着被褥从病房出来时,候梯厅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我只得用鞋底象征性擦一擦地板,在水房旁边铺开垫子。打热水的,洗衣服的,一直有人从身边经过,我把垫子卷起一些,正想着明天一定早出来占地方,一抬头,看见电梯门口站着一个人,五十多岁,双肩包,头发蓬乱,风尘仆仆的样子,手里捏着一块馒头,正四处张望。我又把垫子卷起一些,对他点点头,他一步一步跨过来,脱下双肩包,靠墙放下,然后坐在背包上,一口一口啃馒头。
      “刚到?”
      “嗯,火车晚点了。”
      “你是——看病号?”
      “我就是病号。”
      我一下愣住了,我没想到他就是病号,一个人,背着包,搭火车就来了。
      “家里——没人陪吗?”
      “都忙,再说病得时间长了,哪能一直有人陪。”
      “病得时间长了哪能一直有人陪”,这话让我黯然神伤,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用陪呀,你看我现在状态很好,我这次是来复查的,我参加了一个实验组。”
      “实验组?”
      “嗯,免费试新药,不过得配合医生定期检查,人家好研究。”
      “免费?谁都可以参加吗?没有效果了怎么办?……”听到“免费”两个字我来了兴致。
      “得做个基因测试吧……化疗失败的……一天一片药……”
      他说得云里雾里,我听得稀里糊涂,但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可以加入什么实验组给人家当小白鼠,免费吃人家的新药,有效果皆大欢喜,没效果责任自负。

使用道具 举报

50
发表于 2021-3-9 09:2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李小懒 于 2021-3-9 09:29 编辑

      2016年的正月十五,我们应哥的邀请回娘家过元宵节。之前元宵节也是一起过的,但哥哥生病之后我们没敢回去。民间有言,“看了娘家的灯,穷得叮当叮”,娘迷信,她思来想去不明白哥为什么遭此大难,就暗暗怀疑跟我们每年回去过元宵节有关,又听嫂子说她们姊妹从不回娘家过节,娘就果断下了通牒。而现在有了哥哥的邀请,我们理直气壮,不为吃不为喝,只为陪哥哥打牌输钱给他让他高兴。春节前后天气和暖,刚到元宵节,杏花的花苞已经红唇半掩。花枝累累的杏树下,大人孩子笑着闹着,围在小方桌边出牌九。哥是庄家,已经赢了不少,他把牌扣在桌面上,手里剥着一枚开心果。“呀,蜜蜂!这时候蜜蜂咋出来了?”一只蜜蜂飞来,正好落在哥哥的手面上。“别动它,蜇人!”爹喊道。趁着午后暖阳,他正在院子一角的墙根下摆弄他的蜜蜂。“让它蛰我 ,以毒攻毒!”哥突然来了兴致,伸手摁住蜜蜂的翅膀。“看,还在动!”蜜蜂挣扎着飞走了,哥举起拳头给大家看,一根蜂刺扎在他的手面上,蜂刺顶端的一团白色正微微颤动。“又摆置你那几个死蜜蜂哩!”娘端着刚蒸出来的杠子馍往堂屋走,看见哥被蛰,恶狠狠朝爹嘟囔。娘不喜欢爹老摆弄蜜蜂,更不理解他为什么总有心情摆弄蜜蜂,可是爹爱蜜蜂,一有时间就研究,对每一只蜜蜂都珍视有加。每次被蛰到,不是先拔自己身上的刺,而是追着那只蜇人的蜜蜂念念轻语:“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为啥要蜇人哩,活不成了吧……”
      “他娘你过来。”娘从堂屋出来,看见爹正端着一只大碗朝这边招手。又喂糖水哩?糟蹋东西!娘有心不理,但又不好在孩子们面前显露,只好过去。“给,摸索了几年,就今年才想旺。”这是一碗蜂蛹,白白胖胖,乱麻麻蠕动着。娘手一抖,差点摔了碗,爹慌忙扶着,往杏花树下看一眼,压低声音说:“人家都说这东西高营养……”
      嫂子正在剁饺子馅,咚咚咚的声音里,娘坐在灶前,对着一碗生命发呆。爹突然掂着一只蜂框进来了,蜂框上密密麻麻重重叠叠爬满了蜜蜂,它们正在报团取暖。“干啥?”娘挥手扑打着飞过头顶的几只蜜蜂,满脸惊愕看着爹。爹不说话,迅速把蜂框浸到水桶里,成团的蜜蜂从水底浮上来,爹一脸沉着,抓起炊帚,一次一次把蜂团摁进水里,直到它们沉重的翅膀再也动弹不得。“烧火”,爹拿过一个簸箕,把浸死的蜜蜂一团团捞起,脸上现出些许得意,“蛰一下都肿多高,整个蜜蜂毒性肯定更大!”“放油吗?”直面了一场惨烈的杀戮,娘脸色苍白。“不放,他知道了肯定不吃,干炒,打碎了装胶囊!”
      西天的晚云还一朵一朵看得分明,元宵的烟火已窜上天空,只是没有夜幕的衬托,不能演绎动人的绚丽,只在稀疏的噼啪中闪出几点火星。这是回村过节的年轻人急着结束仪式,赶回到镇上或城里的小家。杏花树下的一群牌兴尚浓,堂屋的红烛已经点起,摇曳的烛光中,爹娘的身影缓缓转动。嫂子端着热气腾腾的汤圆来来回回穿过院子,驱散了喧哗的牌局。大人们起身洗手,孩子们跑到堂屋门口,一脸新奇看着两个念念有词的老人。杏花树下,哥一个人静静坐着,看着堂屋供桌前那一片红亮的烛光。
      米酒汤圆,素馅元宝,蒜泥钱串,羊肉饺子,当摆满灶台的碗碟被消灭一空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娘还端着饭碗,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搬出烟花燃放起来。当明灭闪烁的香火触碰到药捻,当蹑手蹑脚的身影迅速闪到一旁,当所有的面孔都仰向天空,注视着每一粒星火的升起,期待着每一朵绚丽的绽放时,哥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面色平和,安静而专注。
      缤纷的明丽转瞬熄灭,留下一道道灰色的烟痕,慢慢回味着曾经的璀璨。小外甥意犹未尽,从车上摸出了一个红色的许愿灯,表兄弟们好一阵叽叽咕咕手忙脚乱,才把它成功送到空中。当那盏红色的许愿灯在我们的注目下即将飞过院子的时候,爹从厨房里出来,仰头看了一会,突然说:“那是许愿灯啊,可以许愿的!”爹的声音里带着热切,但我没回头,我知道那是许愿灯,但小孩子的玩意能当真么,我早已悲哀于很多事情的无能为力,一个许愿灯能做什么呢,况且爹本不是一个感性浪漫的人,突然对这个感兴趣,肯定是当真了。“给我一个,我要许愿!”爹转身到厨房拿起火机攥在手里,口气坚决。接过外甥递过来的许愿灯我很泄气,这是他们打开后又抛弃的,橘黄色灯纸赫然裂着几道口子。“这不能用了,会漏气的!”我拿给爹看,但爹似乎沉浸在一种憧憬中,对我的话充耳不闻:“这是许愿灯,我要许愿!”“院子里有树,咱们到村外麦地里吧”,我说着往外走,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的执拗。
      一轮圆月挂在田野上,雾气氤氲下显得飘忽而朦胧,似乎被弥漫的火药香遮挡了清朗。麦田里已经铺满了露珠,脚踩上去潮湿松软。我把石蜡安装好,还没举起来,爹已经打开了火机。我说:“低点低点,我举不高!”爹忙蹲身下去,再次打着了火机。石蜡被点燃,我一手捏着顶端,一手托着底部,眼睛紧盯着那一道道裂口,忧心忡忡。“你看看,都是口子!”我再次强调。灯罩慢慢撑开,连同那几道触目的裂口。“我许个愿”,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请保佑——”突然,那块熊熊燃烧的石蜡竟然掉落了。我愕然,立即有绝望漫过心头。石蜡在麦苗间继续烘烘地烧着,我手举灯罩不知所措。爹正跪在地上,不假思索的,他赤手就摁了上去。“火!”我情急之下用膝盖去撞他的手臂,“烧手!不弄了,这灯本来就是坏的!”爹对我的话毫不理睬,唾了一下手指,抓起一把麦苗摁上去,一下,两下,三下,一丝不苟,像是在抢救一个绝世珍宝。
      火,终于灭了,石蜡滚烫绵软失了形状。“这个铁丝不行吧——”我还没说完,爹起身就走:“我回家拿铁丝!”大概跪久了,他起身的时候趔趄了一下。“你看,这灯本来就是坏的!”我怕爹最终承受不住失望乃至绝望,一再强调这个客观情况。但爹头也不回,疾步走开,我只好开始认真研究石蜡的安装方法。“不用拿了,弄好了!”不怪铁丝,是我没有固定好。爹听到喊声,折身转回。石蜡再次被点燃,我把许愿灯往上托了又托,爹虔诚伏地,终于说出了他的愿望:“求求了,让俺孩儿的病好了吧,带走疾病,留下健康,求求了!
      那只伤痕累累、恹恹孱弱的许愿灯终于起飞了,它慢慢上升,彳亍徘徊,清冷的夜空下,那一团橘黄显得明亮而温暖。

使用道具 举报

49
发表于 2021-3-4 14:26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李小懒 于 2021-3-4 14:28 编辑

    送回了爹和娘,哥从郑州肿瘤医院的6号楼转到10号楼,住进了脑外科病房。相比呼吸内科,这里的氛围明显紧张,因为这里住的大多是已经做了手术或等待手术的脑瘤患者。走廊里一直有头上缠满绷带的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蹒跚来去,做着简单的康复训练。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他头上的绷带已经拆除,但右腿明显颠跛,且右眼皮一直耷拉着。他的父亲微倾着腰身,手臂撑持在他的腋窝下,每次经过护士站都要抬起下巴努向墙上的时钟,说:“快看,儿子,快看看几点了!”那孩子便把左手捂在额头上,然后用小拇指扒开右眼皮,看向时钟。据说半个月前他还活蹦乱跳风一样奔跑在校园里,只是因为有一天突然晕倒,然后一路求医问药就成了现在这样。这少年每天勤谨的锻炼着,看到的人大多摇头叹息,等待手术的人心里更多了几分忐忑。只有一个小孩子,两岁多吧,大概是被肿瘤挤压,左眼球暴突得瘆人——他每每跟在少年旁侧,仰着小脸,笑嘻嘻叫哥哥,他的妈妈支棱着两手跟在后面,满面愁云。    2015年4月下旬的一天,哥一个人走进了手术室,在手术室大门关上之前,我看见哥精光的头皮和孤单的身影。从上午八点多到下午一点多,在经历了五个小时的不安等待后,我们终于被通知到恢复室门口接人。大概这个医院可以同时做多台手术,总之不时有病人从里面推出来,他们基本都是睁着眼睛的,甚至有个大爷还对围上来呼唤自己的亲人笑了笑。等了好久,哥终于出来了,但哥的眼睛是闭着的,想到医生之前的谈话,我们紧张极了。遵医生的嘱咐,一路不停呼唤着把哥推回病房,然后整个下午及夜晚,我们轮流趴在哥的枕边,一眼不眨的看着他,叫他的名字,捏他的脸颊,防止他睡熟。床头的各种机器不时发出响声,引流袋里的血水越来越多,白色的病床上,哥静静躺着,对于我们的声声呼唤,他只能用动动眼皮或哼一声来回应,与病魔斗争了那么久,他太累了,想要睡个过瘾。第二天早上,哥终于清醒,医生来查看,抬臂,踢腿,询问,哥完美配合,并且还记得手术前医生给他聊天听音乐在他头上画十字定位,甚至跟医生开玩笑:“我打算好好看看你们咋用电锯锯我的脑壳哩,结果睡着了!”医生笑了,竖起了大拇指。确定了哥的手术非常成功,之前担心的后遗症都没有出现,我们觉得幸运极了,不知道哪里可以跪下拜一拜,只能在心里双手合十,说一声谢天谢地。
    补了一片人工脑膜,钉了几颗金属铆钉,哥的头上多了一块触目的伤疤,我们都不敢触碰,甚至狠盯一眼都怕它凹下去。我一咬牙,掏百十块钱给哥买了一顶帽子,运动款,想着他以后游玩钓鱼都可以戴。甩掉了头上的定时炸弹,哥一下觉得神清气爽,十几天后,他戴着好看的帽子,从十号病房楼转回到六号,开始了又一疗程的化疗。此后大半年,哥的状态很好,体重增加,脸色红润,秋收的时候能开着四轮拖拉机到地里犁花生。从前干农活哥只负责开车,而今年,哥从拖拉机上下来后,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小钉耙,愿意跟娘一起并排坐着,一粒一粒拾花生。甚至他那考完就束之高阁的驾照也派上了用场,他能开着家里的面包车上路了。面包车不到三万块,是为了安慰病中的哥哥我们凑钱买给侄子的,但41206的车牌号让娘很不高兴,因为带4,还带120,娘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这一年的腊月,哥开车带着嫂子和他刚满两岁的孙子去拜访亲家,为的是请求儿媳妇回家。媳妇就是那个我在《本姑奶奶的新年沧桑》一文中写到的女子,人世间的剧情总是雷同,那时候的担心不幸成了现实。婚后不满一年,她生下了一个男娃,虽然小夫妻需要多磨合吧,日子还算顺遂,但哥得病后,她的生活受到极大影响,之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孩子爬出被窝由奶奶抱走她继续睡,睡够了起床吃早点,手一伸就有人给钱。而家里的顶梁柱倒下之后,不但家庭经济陷入困境,就连孩子她也得整天亲自带着,这很辛苦,没过几个月,小两口闹点矛盾,她就赌气丢下孩子出门打工,借机追寻自我去了。起初还跟家里联系,后来日远日疏,断了音讯。年关将近,听说她终于回来了,哥嫂慌忙低声下气亲自去请,但把已经会叫妈妈的孩子推到跟前,她看都不看一眼,这让哥哥尴尬又气愤。本来当初这个儿媳妇是他坚持要娶的,只为她姣好的容貌看起来有体面,日常像贵宾一样好吃好喝供着,现在却如此翻脸不认人。民间有说法,新媳妇进门,三年之内家宅平安就算娶对了,这当然是迷信,但细思又觉得有点道理。自从哥哥升级当了公公之后,感觉他就少了许多任性,大概家庭成员一复杂,他就少不得时常隐忍。最明显的,他的QQ空间里多了很多人生感叹,有时候倾吐对象竟是他死去的大舅哥,让人看了之后心中隐隐伤悲。不知道一个肿瘤生长到晚期需要多少年,总之它的发作肯定跟他近两年的心情抑郁有关系。
    不知是因为着了些气恼,还是因为化疗间隔时间被有意拖延(为了省钱),几天后,哥突然发作了癫痫。据说当时安安静静在家呆着,突然就四肢抽搐翻倒在地,等嫂子闻声赶来,他已是满嘴白沫牙关紧咬,家人们手忙脚乱无计可施,所幸他很快醒转过来。咨询了他的主治医生,说是开颅手术后遗症,情绪波动所致。这次癫痫发作对哥影响很大,好几天都是精神萎靡腿脚无力。我去看他,他正坐在被窝里写日记,看见我忙合上本子,说:“我要把什么都记下来,留给小毛长大了看,叫他知道他妈是个多狠心的人,恁绝情。”“没事写写也好哦”,我说,“可以抒发抒发情感”。其实我是不主张他这样的,这样对孩子不好,关键是他自己,人生到了如此境地,有些事情还是看不开放不下,可怎么办呢。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北斗六星文学网所有文字仅代表作者个人言论,本站不对其内容承负任何责任。

Copyright ©2011 bdlxbbs.cn All Right Reserved.  Powered by Discuz! 

本站信息均由会员发表,不代表本网站立场,如侵犯了您的权利请发帖投诉   

平平安安
TO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