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尚书青云 于 2010-2-23 20:03 编辑
楼道的对联我年年负责，今年也不能例外。恭维自我感觉良好的“书法家”的最好方式就是向他求字。于是我拿着裁好的红纸去找同小区的那位半瓶子醋，醋不在，乃参观书房。其中发现了唯一一本喜欢的书，上海古籍的老本《楚辞》。他电话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只好亲自操刀，字写好后，仔细贴上，上眼端详，发现跟书法家写的对联没有任何区别，也是红与黑。
腾云驾雾去，腾云驾雾归，好比除夕晚上的那个小品，无非是为了国窖1573。酒确实不错，所以喝了那么多之后还能继续喝一部分外国啤酒，醉眼迷离，吩咐给拿本书来助眠，那人满屋子寻觅，找来了本幼儿读物，叫《轱辘轱辘转》，我看不懂。好在喝多了，不然在这大都郊区的深夜里肯定一夜无眠。本想用一点时间去图书大厦转转，女儿也怂恿我去，但时间不够了。女儿送到候车室，临上车，买了两袋方便面两瓶绿茶递给我，并说要什么书她可以给我买。我一路温暖，女儿长大懂事了，隐隐感觉多年来我对她的态度的确有些恶劣了。
上班无事，转旧书。买了三本，都是重复。
好像是第四次买张友鹤选注的《聊斋志异选》了，我对这本书有特殊的情感。把买来的书第一次编上号，而且想一直编下去的时候，那是个物质和精神相对贫乏的年代。那年我十五岁，至今还记得当时编了二十有余本，我把它们保存在一个十分拙笨的大木箱中。不分类别的依次排列就和不分好坏的珍惜一样，那是幼稚和愚笨的。物换星移，岁月迁延，这最早的一部分藏书连借带丢带送人，到现在依然保存完好被我像故友之情一样珍重的已经只有这一本《聊斋志异选》了。书是1980年2月3日在县城唯一的新华书店买的，定价1元，编号是2。这本书引起了我对古典文学的兴趣，这兴趣一直保持到今天，并且必然要永远保持下去。我现在宁可看一本古典的胡说，也不愿意看新作家的八道。注释的功用很大，作用深远。聊斋用典甚多，但都不偏僻，注释让我记住了很多常用的典故。就书中的故事来说，时至今日我一直认为柳泉居士笔下那个奇异的世界是确实存在的。
旧书摊上的《唐璜》简直就跟新的一样，尽管我已有两种，并且其中一种是网格本，但还是买下了。这本上学时代读的长诗，触动我的是它的名字，我当时对《唐璜》二字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至于长诗里的故事，无非是诗人的幻想，诗人所有的幻想，都是现实。
《源氏物语》也是上学时候买的，三本，不是一起出版，前后相隔大概两年有余，清楚地记得这书到我凑齐的时候，读小说的兴趣已经专注于俄罗斯了。前两本用纸不好，没看多少就掉页了。书后来被一同学借去了，回来的时候第一本基本上散了，第二本第三本完好如初。说明这位同学看第一本的时候很努力，后面两本基本没看。借书的同学是个女的，我从来怜花惜玉，面对书的狼籍，不但没有半点指责，反而说了句违心的话，大意是说她很伟大，世上看书人很多，但能像你这样拆开来研究的不多。这位女同学被我夸得脖子满脸通红，从此再也没有向我借书。那套散装的第一册我费了很大劲修补也没成功，一直那么放着，扔舍不得，但看见就不好受。
居然在旧书摊发现了同样版本的《源氏物语》而且只是第一册，并且新旧程度几乎一样。无疑，这本书就是我的。尘埃拍净，做下简单修补，多年的缺憾，今天终于得以补偿。
今晚的酒很好，虽然酒意是淡淡的。猛然想起去年初八的事情来了，去年初八高中同学小聚，《聊斋志异选》就是在高中时代购买的，那年我芳龄15。薛湘灵唱道：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的心情别样娇。我不怕年华去得渺，倒是格外欣赏这句“一样的心情别样娇”。时间是人为的分割，可以用来倒计时的发射和赶飞机，别的用处好像不大。本无所谓来去，外国诗人早就说过：把无穷无尽握于手掌，永恒是刹那时光。在这本《聊斋志异选》面前，我那15岁的花季无疑就是永恒。
买这三本书之外，我在旧书摊看见了久违多年的一本书，正是花季时代读的那本《茶花女》，竖排版，封面有两朵艳丽的茶花。这本书我找了多少年都没有踪影，一旦看见难免喜形于色，大概是太激动外露了，被贼眼的摊主发现。你的心思一旦被人看穿，任何掩饰都是多余的。这老东西居然跟我要10块，简直是敲诈，我二话不说，骑车走人。看来这本书如想廉价到手是要用点手段了。尽管这本书承载着我高中时代美好的记忆，但我不能让这美好的记忆连带上任何不洁的尘埃。书虽然没买，但那两朵茶花将永久在我心中绚烂。
这本《茶花女》没到手毕竟是个遗憾，但这个遗憾很快就得到了弥补。晚上去同学家，同学送我一本曹聚仁的《天一阁人物谭》，跟我原有的《听涛室人物谭》还正好凑成正续编，如得到他这本书，我的完璧了。同学本来不想送，他见我老拿在手里不撒手，也就无奈做了个顺水情。这书原来在他那从没发现过，要早发现早就是我的了。大概是为了照顾我在旧书摊上被敲诈的心情吧，这本有灵性的书才让我偏偏今天遇到，好书啊。 |
发表于 2010-2-22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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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2-23 00: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