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秦川梦回 于 2021-11-10 17:48 编辑
躺着,想着,愁着,嘴里头里渐渐寡淡得紧。我深知家里没一口能解馋的。一年到头只指着那几亩地,吃喝之外,地摊上买件穿的,剩不下几个。 钱短,只能偶尔买点儿零食,走不到家就吃个净光。 便想起吴二家后院那棵老沙果树。 那树不知何年所栽。水桶粗的主干,枝繁叶茂,有的已长出墙外。目下那果子熟得正好。但凡路过,我必拾块烂砖砸几个下来。个个鸡蛋大小,白里透着红晕。咬一口,喀嚓一声,甜水便直溅出来。 吴二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他媳妇带着个碎娃,又没养个猫呀狗呀的,那果树就跟没主儿似的了,不吃白不吃。 我悄没声儿出了村子,取小路绕到了尽西头吴二家后墙外。他家的西墙紧靠着村外老城壕,壕里密密麻麻满眼翠绿,是一丈多高的苇子。 后院的院墙恰恰高到我的脖子,俩手撑着,一纵身就上去了。月亮明晃晃照着院内,横平竖直的几畦子菜地,东北角的老沙果树,西南角一蓬树下他家的茅厕,离不远那口井上的辘轳床子,都看得一清二楚。最要紧的是通向前院的两扇木门、通向墙外苇子壕的角门都悄无声息都紧闭着,想必那娘儿两睡得正沉。 我轻手轻脚从墙上下来,穿过菜畦,径直来到沙果树下,仰着头端详,明晃晃的月光下,枝枝叶叶一清二楚。 低处伸手可及的树枝上已没啥果子了,高处一嘟噜一嘟噜,圆圆白白的果子密密麻麻,似乎没人动过。 我刷刷几下就上了树,别看我农活不行,翻墙上树,下地撵兔的功夫一样也没荒废。到了枝干最密的地方,借着月光先摘了三个,两个揣进兜里,一个直接喀嚓一声,甘甜水脆的感觉登时传遍了全身。 我左右逢源地寻着,摘着,嚼着,悔只悔没带个布袋来。沉甸甸的沙果又大又多,褂子上只有这俩兜兜,满打满算装不下二斤。 远远传来吱嘎一声,是门扇的声音。虽然很轻,却足教我心惊。我立地停了手脚,嘴里也不嚼了。大约是那媳妇忽然要解大手,上后院茅厕来了。 我不知她这趟得多长时间,即便再久,也只能僵在原处一动不动,像和树长到了一起。 一边透过枝叶远远地看。 通往前院那道门果然开了,那媳妇出来了,轻手轻脚,边走边回头,像和谁打招呼。后边跟出来的是个男人。月光下我看得分明,决不是吴二。然则究竟是谁,又认不真。 他一出来就大步流星直奔角门,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样子对这里很熟悉。 女人在后边不紧不慢跟着,跟上就站定,望着那男人自开了门,探头望望,一下就没了影。 女人悄无声息闩好了门,却不急着回屋,背靠门扇静静站着,仰头看天。她穿着贴身的裤衩背心,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雪白的腿脚,短背心下露出一截子雪白的肚皮,圆圆的肩膀头发着白光,搅得我眼麻心跳。(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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