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小贤转身回家,大声甩了一句话:“你这个贱骨头,去吧,把自己给卖了吧,我绝不求你!” 温度气疯了,这个女人,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温度最不愿意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闹得全家人不得安宁,小贤这么快回去,肯定会让父母发现他们的争吵,事情还没有眉目,怎么可以提前给自己设置障碍,这是温度不容许的。温度快步跟上小贤:“你看你,耍小孩脾气,很久没有跟我斗气了,我就喜欢看你这个样子。走吧,我不见野仔了,今天晚上是我们的二人世界,天地之中就我们两个人,就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样。你应该还记得吧,那天你穿条百褶裙,扎两条辫子,很像是从四十年代走出来的学生,就差戴眼镜了,我……” “不要说了,你总是会哄人,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把那副眼镜还给你,带儿子走,让你去过你的神仙日子。” 温度好说歹说哄得小贤不生气了。两个人沿着马路兜了一圈,再到胜利影剧院买票,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朝百花洲那头走去。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小石头,每一个坑坑洼洼的路面,更清楚哪个拐弯处最肮脏,晚上尿急的男人们总是喜欢在那些地方撒尿。他们就像刚刚开始恋爱时那么情意绵绵,走到瓦子角看到有个烧烤摊子,周围围着一大群人。温度拉着小贤跑过去:“我请客,让你吃饱,明天不许喝凉茶。” “只要你不喝,我就可以不喝。温度,我们还是少吃一些,浪费。” “你老公我虽然一直不富裕,请老婆吃烧烤还是不成问题。不许扫兴,你就当我是你不喜欢的男朋友,我们正准备吃最后的晚餐,你肯定要狠狠的吃个够本,反正用的是与你不相干的人的钱。” 温度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万红的话改动之后自己说了出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万红的身影,让他很想此刻就去看看,看看万红是否回来了,是否正准备启程到上海去。 小贤笑呵呵的说道:“好,我就好好的犒劳自己,因为我现在是在吃共产党的,应该吃。你是在为共产党办事,所以你有钱,就像我们厂的那些白吃领导一样,不吃才是傻瓜。温度,如果有一天你敢带我和儿子进凯莱,那我真要高兴死了。” 温度怔怔的看着小贤,她的胃口还真不小,居然想上凯莱。温度只上过两次凯莱,过去两三年了,现在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一直都是在吃自己的。温度从重庆回家之后,找田鸡借了好几百,这是他的投资,他相信会有回报的。温度想了想:“行,等我做了大买卖的时候,我们全家人都上凯莱。不过,我不是共产党,共产党的钱我花不到半分。” 两个人刚到烧烤摊面前,一个戴着帽子的小青年嘴里发出一连串的马蹄声,对温度说道:“请问,要什么的吃?” 温度定睛一看,死劲的大笑,小贤呆呆的看着温度:“你抽什么风?在大家面前这么笑。” 34 温度不回答,示意小贤要了二十几串羊肉串,在幽暗的灯光下,谁都分不清楚到底是羊肉串还是猪肉串,上面撒了盐巴和最辣的辣椒末,还有羊油,在木炭火上一烤,那种香味是诱人的,整条街都能闻到,人们接踵而至。 温度看他们两个小伙子脸上都是木炭黑,问道:“晚上没人管,生意这么好,我做你们的徒弟吧。” 正在翻着烤肉的年轻人抬头看着温度,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幸运,城管的没有出来。你看看我,脏兮兮的,你看你,漂亮,还有女人,我的没有,苦啊。” 年轻人翻着烤肉,一只手不停的用扇子扇着炭火,羊油滴在木炭火上,发出嗤嗤声,炭火更旺。他的话让身边好几个人开始和他开玩笑:“你要不要女人,我给你介绍,很漂亮的。介绍费很便宜,每天免费给我吃羊肉串。” “这个容易,我不要坏女人,我要好女人。” 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身手快捷的为顾客服务,然后和顾客逗笑,头上戴着黑白难以分明的帽子,都留着山羊胡子,没有人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他们总是不停地更换地方,人多的地方都能看到他们的团体。他们不是烤羊肉串就是卖葡萄干,每个人都高高瘦瘦,大眼睛高鼻子,从来没有看见他们带着自己的女人在外面谋生。 温度看看时间到了,拉着小贤往剧院走,小贤说道:“他们这个民族的人就是漂亮,女人男人都漂亮,目光很有神,不像某些人,阴鸷。” “你该不是看上了人家吧,他们可是收了钱的,不要让我赔了夫人又折兵,那我只能哭天了。我真佩服你,你没有看清楚他们是谁吗?你连小鬼子都不认识了?没想到那家伙鬼名堂还真是多,晚上把脸上涂得黑黑的,戴上帽子,还贴上胡子,不仔细看哪里认得出来?笑死我了,怪不得妈说他踩三轮可以养活一家人,原来他比我们有远见。 小贤这才想起小鬼子总是对她扮鬼脸,和温度两个说笑了一番,然后说道:“这几天加班我真的累了,我不想看电影,回去吧。明天你帮我请假,我想在家里好好睡一天,不吃饭都可以,真的。” “好,我听你的,那我明天陪你睡,也不吃饭。” 两夫妻就这么回去了,没有看那场新出的正在轰动洪城的电影。 温度感觉得到,小贤心里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小贤没有说出口,那是她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温度但求山洪暴发之前能够好好的想点事情,他在等一个人,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来找他,就在这几天一定会出现,这是肯定的。 他们嘻嘻哈哈回到家,父母还在看电视,儿子安静的睡在床上,发出细小而均匀的鼾声,嘴巴吧嗒吧嗒,就像吮吸了母乳后的回味。温度两夫妻每晚都要过来看儿子睡着后的样子,问问父母冷不冷,热不热,还要问他们想吃什么,他们习惯了这样的问候,父母习惯了回答:“我们倒是不想吃什么,你儿子今天看见荔枝就吵着想吃,我问了一下价钱,很贵,没舍得买。” “好,我明天买回来,这家伙,真会吃,现在还知道挑口味了,不像以前,半个苹果就可以打发。”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电视也蛮好看的,看了就让人落眼泪,你看,就是这个人,太没有良心,这么好的女人,都舍得抛弃。”母亲的话刚刚落声,电视里的女人满怀幽怨的目光,无限深情的对着那个即将离开的男人说道:“有了新家,要记得待别人好一些,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孩子们以后的事业还需要你帮助,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趁着夜色,你走吧,外面车子还在等着你呢。” 男人的目光很是复杂:“我又不是上战场,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女人,我有钱养你们母子,我没有跟你说假话,纸上面写的协议永远都生效,反正我父母都帮着你。” “妈,这是什么狗屁电视剧?亏你天天看,还不如看武打片。” “最近没有武打片,演什么就看什么,是最新言情剧,很真实,这个男人天天打老婆,吃喝嫖赌样样都会,也很会赚钱。也难怪,他们家是乡下的,从小就死了妈,爸爸养着别人家的女人,后来儿子大了,又娶了个后妈。可怜这个女人是外地人,打得半死没有人心疼。” “小贤,让妈看电视吧,我们去睡觉。”温度拉着小贤走了,回头说道:“妈,你打瞌睡还能讲电视,比我有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