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无蕊 于 2024-2-28 14:14 编辑
年初五,一家三口去湖边,提议去看看昨天的火场,桃桃亦有此意,桃桃下到湖堤内侧,边走边踢坡上的碎石,看它滚落,小一点的则拾起来奋力掷向湖沿,有两回真击着了水面,无论够没够着水,静水都会感叹一声,行到昨天观火的水闸旁,桃桃发现一堆碎石片,是打水漂的好材料,水边是不好找的,桃桃尽着两手拾满,我也跟着拾了几片。
这段湖堤往东,弯折处接着我们村边那条河,有一个大型水闸,河道过了闸门,仍延伸一段,河岸一侧化为湖堤,一侧渐渐低入湖滩,有个人坐在闸下垂钓,我们从他背后经过,往前走了近百步,向水上旋那些石片,才削两片,听见一声:脑子有病啊。用的是普通话,桃桃愣住了,与静水一道看着我,那个垂钓者站在远处,面朝着我们,我瞥了一眼,对桃桃说:没事,继续,这种不讲礼貌的人没必要理他。自己先若无其事丢出一片,桃桃说:这样好吗。我笑道:钓鱼是禁止的,虽然没人管了,打水漂可是天经地义的。桃桃说:也是呵。也就跟着玩起来,直至把所有石片削完,这才循着昨天那个野烧者的踪迹穿过芦荡来到火场,过火面积远大于我们在堤上的观感,蓬松的黑灰在风里偶尔这边偶尔那边起一个旋,桃桃也如一阵风,将灰踢起,袭扰我,我识趣给以还击,过火的芦苇被大片踩倒,消防员们很费了些力气,这也是远观不能体察的。穿过火场去到湖滩深处,枯草条理分明倒伏着,象凝固了的海浪,扶起来皆有一人多长,汹涌之势,无声而震撼,庆幸昨天没有真的下来扑火。原想着一路向西,从湖滩另一端上堤,走一小半,草下见了水,便回头,随手撩开一片枯草,露出湿地,草芽一寸寸,异样油绿。
我喜欢这片湖滩,喜欢两个月后它长满青草的样子,小时候的春天,这里是放风筝的最佳场所,风又足,地又阔,快乐的声音在湖滩上叫再响也是安安静静的,与风筝线一样被风扯向高远,远成一点,摇摇荡荡,没人来管。后来长大一点,就喜欢一个人坐在湖堤上隔水听草莺变化无穷的鸣唱,那样小的一只只鸟,不象是压得住整个湖滩的声势来源,只是想象创造倾听这些声音的心脏,它们藏在青草里,我便很乐意相信发声的就是这片湖滩。错过好些个这样的春天了,覆着草芽的枯海洋其实已离之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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