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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华夏儿女 旧屋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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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屋趣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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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22 15:38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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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屋趣事


迁居六年,女儿说,做梦还是旧屋。谁说不是呢。


旧屋的种种,总是在不经意间泛出来,如患了老年痴呆的人,记忆固执的停留在最为恣意的那一段,或者如嗝孽,胃部的不适,瞬间袭遍全身。


新居的小区没有铁丝拉出的横竿,晾晒衣服也只能在小小的阳台一隅,而阳台,也是被钢筋水泥包裹着的,屋里的暖气足,似乎也不大需要外面的日光了。但于心情而言,却是一直找不到晾晒的地方了。


任何一个地方,一幢屋,一铺炕,一条车马踢踏的路,一溜被风吹瘦了的瓦,缺失了情节的支撑,和逝去没什么两样了。


于新居而言,我是一个过客,也许,若干年后,这里的一切,丝丝苒苒,溶进生命中,再 话时,也如旧屋般 亲切了。


出北门,往北,两百步,一条向西的巷子,竹节似地往里探。巷口蓝底白字的地标“七贤巷”。溯往,有木牌坊立于街口,匾“七贤古道”,奠春秋程樱,公孙杵臼,韩厥,廉颇,蔺相如,赵奢和李牧,如今已作烟云散。


续拐,丈余,存一门楼,灰砖灰瓦,门楼上飞着草书“七贤巷”,想象着宅子主人风云汇际,字间掩饰不住的恣意。扣动门上的铁兽环,半日,一瞽目之人,转动门轴,问及,一劲儿摆手,说不记得了,先人留下的。门轴缓缓地吱吱呀呀,往巷子里散播,巷子两壁排列的院墙一溜声附和着。


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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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2-8-22 15: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5:42 编辑

壁画



旧屋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建筑。九五年初原房主分到新房,我接过了旧屋的钥匙,已经是腊月十九了。此前住在出租屋,房东是个精神恍惚的女人,经常扒着玻璃对我们说话,有时候能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吵闹和砸东西的声响,而后是一声接一声的长腔,似哭似唱。老公经常出差,刚刚怀孕的我住在那里有些提心吊胆。于是,没有进行任何的装修,两个表弟蹬了两辆三轮车赶过来,四个人,洒扫庭除半日,几件简单的家什被三轮车轻松地接走了。临出门,被女房东持了菜刀挡在门口,讲年前她的房子租不出去了,要我们赔偿一个月的损失。被她精神狂躁的状态吓过,压根儿不敢讨价还价。房钱一个月六十,我给了她一百,才被放行。

搬家以后心里轻省了好多,不需要看女房东鬼鬼祟祟地贴到玻璃上的脸,也听不到夜半突然而至的鬼腔了,最最踏实地是,家的感觉有了。年关口,买了窗花和对联,花花绿绿地贴了一屋。闲下来,开始仔细端详这个来自不易的“家”了。

五十几平米的家,进门是一个狭长的通道,通道的一边依次是卫生间和厨房,正对着屋门的地方则是两个卧室,一阴一阳,阳面大,阴面小。过道被四个门切割以后,除了进门的一台洗衣机,一根挂衣服的铁丝横贯东西,似乎再无安置其它物品的功能了。铁丝架若没了衣服,一面墙就完全裸着了,拿尺子量过,足足的三米二。那面墙,也曾被原来的主人装饰过,淡绿色的墙围,边界处的痕迹显示,至少刷过两次,但经不起光阴的摧残,油漆已经脱落,只有个别地方残留着一点青绿,大部分则泛出一朵一朵白花花的盐碱,挨着地面的一溜已经腐蚀殆尽,露出里面的墙泥。整个墙,忽而鼓出一丘,忽而凹下一泊,间或行走着斑斑霉苔,面对这样一面被岁月糟践的不堪入目的墙,心堵了几日。挥帚之际,望着墙面愣神,恍惚间,一阵惊喜,继而惊叹了:在遮遮掩掩的的白色间,忽隐忽现出一朵一朵的花,肥如牡丹,瘦似兰竹,青紫,墨黑,深浅不等,有像水墨晕染,有似工笔描摹。原木的门框厚重踏实,像给画钉了框架。再往后,画面随着季节温度的变化,也生发出应季的景色,有时候白色的花盛,有时候墨色浓烈,绰绰处,不是很分明,像另一个所在。挨着地面的墙根,承接着不停抖落的墙粉,似天女散花的遗痕。

有朋友来访,建议把墙面做一下,我端详几日,不忍破坏壁画的原貌,后来,就在斑驳的墙面上挂了镜子,镜子嵌在画面中,壁画宛若给镜子镶了花边抑或画里埋了一面镜子,撩起铁丝架上挂着的衣服,像拂开尘世的阻隔,里面是尘世之外的另一种镜像。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画,看画的时候也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在镜子面前发呆,忘记了镜子中的人,被壁画上的景象勾扯,仿佛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般,进入到另外的世界,车马流卒,或谧或喧,良久。回过神来,像一个人在尘世和天堂间的往返。

不久,厨房门框旁的墙皮耐不住岁月的折磨,脱落了一大片,没有找工匠,自己和泥,抹了半日。新抹的一块和旧墙的颜色不一,像是给旧墙打的补丁。后来,相继有几个地方,墙皮脱落,又搅了一大团泥巴,抹上去,新糊的地方和原来的粘不在一起,断断续续往下掉。继根进来看了,说是和二婚的家庭一样,两张皮,糊住了也要分开,连带的把原来粘实的地方也拽扯下来了。继根说得那家人,是同院一住户,两口子都是是二婚,因为琐事互相讨挖,各不相让,分分合合几载,常有碗盆之类的用具从窗口飞出。继根是院子里的锅楼工,做过泥水匠,继根的有技术含量,于是,不再往墙上堆泥巴,用铲子把裂开的地方铲平,找来报纸,把裸露的地方遮住,图钉,加胶带,再后来,又把女儿在幼儿园的画上了墙,色彩斑斓,像是某位大师的写意。

有造访者,宾主就会在墙边相拊而乐。记得杨姓朋友来聚,酒酣,抚墙而泣,嘴里吐着,敦煌,我与你约会。

生活单调而冗长,那面墙,墙上的壁画在不停的变换着,光阴带走了好多,也留下一些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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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2-8-22 15:4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5:44 编辑

蜂窝煤和小火炉      


旧屋的设计很有意思,两个卧室装了暖气,厨房,卫生间和过道却没有。卫生间只容纳了一个蹲坑,没有暖气也过得去,过道不作停留,没有暖气也说的过去,厨房却是每天固定要呆够一定时间的地方。冬日,没有地下室的一楼,厨事久了就有些立不住,冻手兼冻脚。院子里有人家改造了暖气,进去了,足够舒服温暖。我是得过且过的人,不想动那么大的工程,也不想破坏那个时代屋子保留的缺憾,父亲来看过,说,生个炉子吧。

炉子是从母亲家搬过来的,父亲当了一辈子的技术工人,焊个炉子不在话下,当年院子里摆了一排小炉子,七八个只多不少,都是用来烧蜂窝煤的,陆续被亲戚朋友选走了,给我的是最后一个。没有挑选的余地,只能无奈的认领。

炉子要走烟,没烟囱不行。去市场选了几节,外加两个拐角,把烟囱的出口架在换气扇旁,小小的炉子就算找到了家,规规矩矩地蹲在那里了。出门拐两条巷子有卖蜂窝煤的地方,去定了五百块,蹬三轮车送煤的是个半大的孩子,问过了,十六岁,不想上学,跟着做蜂窝煤的姑父打工,身上沾了煤粉,罩着一层黑,脸上也是。半日不到就送上门了,把蜂窝煤整整齐齐码在阴面家窗户下,搬完煤,孩子黑黑的脸颊起了红,招呼他回屋洗手,喝水,他憨憨地笑,把手在衣襟上擦几下,接过钱,推着三轮车掉头,走了,给的钱里多出两块,是给孩子的酬劳。蜂窝煤上面是二层的阴台,正好挡住雨雪。

但是生炉子比较麻烦。蜂窝煤炉和别的炉子不一样,需要在蜂窝煤的窟窿里塞上细小的木材,炉口下塞了硬纸片燃着,用扇子不停地搧,满屋子蹿烟。几次之后,掌握了窍门,在炉膛里垫上三块煤,等于给蜂窝煤加了烟囱,下面的火就会顺着每个窟窿抽起来,盖好盖,不一会儿,烟囱传出呼呼的抽气声,打开盖子,煤已经红了一半了,温暖扑满厨房。

楼上也有住户用蜂窝煤的,有时候下来夹一块新煤,换走正燃着的煤块,房主两口子卖菜,日子大概过得紧巴,楼上不时有吵闹声。于是不要她带过来的煤,几次推让,芳邻竟成习惯,隔三差五拿了夹子夹煤,每次,总会有不同的理由,关上门,心里总会小小地乐一会儿。

有了炉子,就想着用它做点什么。从母亲那里带一小箱红薯回来。母亲每年要储存两三箱子红薯,整个冬天不断,母亲把个头小一点,长得顺眼的红薯挑好了,放在小纸箱子里,父亲用细铁丝绑结实,我骑自行车带回来,在洗菜池冲一遍,不能用手搓,怕把表皮蹭坏了。炉子有两层盖子,一层可以直接扣在炉膛里,堵住和烟囱的通道,上面正好烤红薯。小个头的红薯可以放五六个,大点的只能放两三个了,再把上面的也用盖子捂住,中间就有一扎长的空间。半个小时过去,烤红薯的味儿就弥漫了整个厨房了,揭开上面的盖子,用火钳子夹出来,,拍打两下,红薯就可以吃了。挨火近的一面略有焦糊,剥去表皮,肉顺着纹络裂开,和女儿急不可待地拈了纸巾,两只手轮换着捧着吃,嘴里咝咝,哈着热气,吃得牙齿发烫,含一口凉水安抚下。红薯甘甜软糯,远超过街上大铁皮桶里的烤白薯。

封好炉子上班,就会在炉子上卧一大铁壶水,回来,水热乎乎的,倒盆里暖手,洗涮,晚上泡脚,很贴心。


还有核桃和苹果。

盖好里面的炉盖,挑不大的苹果搁上去(大个头的苹果烤不熟,容易糊),再盖好上面的盖子,时间不能太长,听到咝咝的声音,揭开,苹果的一层皮起了泡,把上下翻个儿,又咝咝出声了,赶紧套了手套轻拿,熟了的苹果娇嫩,轻拿轻放,晾一会,抹去起皱的皮儿,里面的肉汁金黄,像抹了果酱,没有了生苹果脆生生的劲儿,多了柔糯酸甜。

与烤苹果的拿捏相比,核桃就粗糙了好多,扔进去,听着盖子里哔哔啵啵,知道核桃在里面跳着,不管它,再等一会儿,掀了盖子,一个个核桃涂了栗子色,敲开,没有了涩味儿,爆出香气。

小小的蜂窝煤炉子,高不过盈尺,把一个冬天温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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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2-8-22 15:45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5:49 编辑

壁虎



我们叫蝎虎。

蝎虎是旧屋一景,冬天藏到墙缝里冬眠,夏秋滞留屋墙外面。夏天开窗户,老式的木格窗有缝隙,那蝎虎就贼也似地蹿入屋内,见我,对峙几秒,倏地一遁,我却吃它一吓,战战兢兢找来笤帚簸箕,把它移出去,心狂跳半日。

我打小和昆虫世界无缘。

小时候捉蚂蚱,巷子里一般大小的娃每人手里拎个瓶子,到河边的小树林逮蚂蚱,不一会儿瓶子挤挤扎扎的蚂蚱长腿乱蹬,我却一只也不敢下手,跟在后面小心捏了瓶子,担心蚂蚱从里面蹦出来咬我。粪堆上架了炉锥和铲,拉锯,不一会儿就会有肥大的蝼蛄爬出来,别人直接下手捏了装瓶里,回去丢给下蛋的母鸡吃,下的蛋个大,还是红皮,用来做种孵小鸡,孵出的小鸡好养活。我早早背过身去。还有竹竿上拴了线钓蜻蜓,我都是远远的看客。掏来的麻雀我敢吃,不避死的。

单说蝎虎,在老院子里最为惬意。旧式楼房,大都有公用厕所,露天的,厕所旁竖着一根电杆,电杆上的灯泡瓦数较高,公家掏电钱,一挨黑就亮起来。惹得蚊蝇绕成一团,灯光打到到对面的墙上。能看到稍纵即逝的壁虎。壁虎不爱热闹,从来不往灯下显摆,只潜伏在暗处,等飞来的蚊蝇入彀。二层楼房的一堵红砖墙,有的砖馊了,凹下一块,转角处有缺了角的,秃秃的不好看,蝎虎不嫌它丑,在上面腾挪展卧,飞来飞去,倒霉的是那些蝇蛾,累了,刚收了翅膀在墙面歇息,就被壁虎的长舌粘了去。

灯泡照的墙上一片昏黄,夏天的人习惯摇了蒲扇,搬着小凳纳凉,男人们凑够数,就起一副牌局,小孩则在院子里窜来窜去,俨如墙上的蝎虎。

和人的喧闹相反,蝎虎是无声的,即使猛地一蹿,也没有一点响动,墙上找不出任何爪印,大概因为趾上的吸盘。翻出本草,“壁宫,壁虎,蝎虎,蝘蜓。守宫善捕蝎蝇,故得虎名。”

和旧屋相映成趣的其它物事不一样,蝎虎带给我的只是惊悚。它常年不懈地作壁上观,守着我,于它,也许有了几分切切,于我,却没有丝毫的留恋。而日子久了,我们竟也有了一种默契。夏秋,一个人在屋里,伏案。累了,猛一抬头,一二只蝎虎正伏在玻璃上觊觎,相视一刻,起身,稍一动作,它们就有点被窥破的感觉,作害羞状,悄悄遁去了。

那样的情境,多年以后还在梦里。




蚂蚁



蚂蚁入住旧屋,在我之后,大约是我在旧屋的驻扎的最后两年。与我落荒而逃式的搬迁相反,蚁族的搬家之路辛苦而漫长,应了那句老话。

但蚂蚁却以其顽强的生命力牢牢地霸住旧屋一角,用它旺盛的繁殖能力迅速壮大。

也是夏天。先是在洗菜池边发现了几只小蚂蚁,细细的,像一根黑线,慢慢看,黑线断开了,有的朝东,有的朝南,寻觅食物。

蚂蚁我是不怕的,大概因为它小吧。但我不想捏死一只蚂蚁,我敬佛,也敬世间万物。拿抹布把它们推到地下。不一会儿,又有数十只蚂蚁围上水池台子。蚂蚁嗜甜,可能水池边上有残存的蜂蜜滴或白糖粒子吧,用洗洁精把池子里里外外清洗了一遍,断了蚁们的后路。

次日,更多的蚂蚁爬行在水池边,黑丛丛的一片。虽然心里不惧这小东西,但成片的蚁族占据了你的地盘,心里还是有些慌乱,捏死一只蚂蚁容易,消灭一群蚂蚁难啊。再看厨房其它地方,橱柜哈着的门缝处,一群蚂蚁排成毛线粗的队列,向橱柜内进发,场面盛大。

成语云,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不几日,蚂蚁就盘踞了厨房的各个角落,推开厨房的门,一片一片黑压压的蚂蚁在那里攒动,躲在玻璃柜里的瓶瓶罐罐也被蚂蚁们爬上爬下,舔舐着瓶口的余垢。看着,心里也忽然被蚂蚁爬过,一阵阵痒,然后是刺刺,似被蚂蚁咬过。胃里翻腾,关闭了厨房门,牵了女儿,流连外面的小吃摊点。

庶几,孱弱的脏器承受不了小吃摊的污浊,开始鸣警。先是女儿肠炎,一天十几次,小脸泛绿,紧跟着,我时好时坏的胃跟不上趟了。只好打开厨房的门,与蚁们宣战。

蚂蚁置我于不顾,我又岂能怜惜它们了。心中的恶一旦出现,便按不回去了。

我是有备而来的。

翻阅手头有限的资料,找到几种灭蚁的方法:有用开水烫的,有喷灭蚁的药的,有火烤的,还有撒玉米面的。我选择了后者,既能驱逐它们,又不至伤其性命。我为找到灭蚁的方法手亢奋不已,即可骑车去母亲家找了玉米面,沿着厨房蚂蚁出没的地方撒出一条又一条的黄线,在蚂蚁扎堆的重灾区,橱柜门边,厚厚地用玉米面做了一层掩体,晚上又逐一查岗,看到所有的地方均布了重兵,心下安定不少,连日来被小食摊折腾起来的燥气也略略降温了。一夜无事,当等第二天收宫。

翌日,开心哼着小曲,悠悠然推开了厨房的门,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纵横交织的玉米线依旧,橱柜门沿厚厚的掩体没变,蚁们绕过它们依旧忙碌着,丝毫没有挫败感。

狠狠心,决定用火烤,手里举着蜡烛,在蚂蚁线上逡巡着,蜡烛的汁液滴成一片,有的里面裹着蚂蚁的尸体,但仅仅是极少数,更多的蚂蚁依然自在地爬着,且行且歌。

蚁们是快乐的,我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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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22-8-22 15:4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5:56 编辑

继根



对继根的年龄一直不确切,但牢牢记住了他的样貌。

继根是旧院的锅炉工,但不是唯一的。

两个锅炉工,两班倒,一人一天,公平合理。另一个锅炉工比继根年长,在村子里住,有家有口。

继根不离开。继根不烧锅炉的时候也呆在锅炉房,天气好,日光足,就蹲在院子里,哼哼唧唧唱两句,有时候还有伴奏。乐器是吃饭的碗盘和筷子,能敲出十几种鼓点来。

院子里原先有茶炉,停了暖气以后继根就专职烧茶炉。一个几吨水的小锅炉,一天开两次。

这些设施都有单位出资,供职工享用。

打水的时候不急,掀开窗吆喝继根:水好了吗?不说水开了没有,说水好了没有,习惯。挨着水房有个洗澡间,习惯叫澡堂,其实是比水房更小的一间,略比现在的卫生间大些。门上有锁,钥匙在继根那里,十几户人家轮着洗,还有各家的亲戚也来,时间不定,这样就累着继根了。有人不好意思,继根笑笑,露着黄牙,添几铲子碳的事儿。应承着。也是这样吆喝:继根,水好了吗?继根就去看锅楼上的指针,然后回答。那家人就端了大盆,网兜兜着要换的衣服,大大小小一家子,一起进去了,屋顶腾起一阵阵的白雾。

除了锅炉茶炉,继根要做的就是打扫公用厕所了。露天的厕所,没有下水,时间长了就要掏一次,继根从村里担来粪桶,茅勺一勺一勺舀出来,而后撒白灰垫了地,掏厕所的那几天,院子里臭,继根逢着人就会叮嘱一句:管好窗户,要掏茅厕了。

继根闲时就在后院铲草。砖缝里钻出来的草,有蒿子,灰灰菜,马齿笕几种,蒿子高,继根拿锹铲,马齿笕爬地蔓着,继根蹲在那里连根拔了,团在一起,留着。草长得稀稀拉拉,继根薅草,继根头上的毛发也稀稀拉拉,有人就说,根子,也把头上的草薅薅,继根就嘿嘿笑,说马齿笕治跑肚,谁拿了去。

隔着窗子,看继根拔草,我有些忍不住:说留着点吧,院子里有点绿。继根说,看着闹心。一边把砖缝里的小麻麻草也薅尽了。我就提了壶去后院,跟继根说,草也有命,乱蓬蓬的草,你就让它乱着,那是一种生命的自在,非要把它梳理或杀乂甚至斩草除根,无异于残害生命。我给继根上课:我们吃的菜,就是把草驯养过来的,野生变成圈养。而圈养后的果蔬,在大自然的生存能力已经远远弱于野草了。

我继续喋喋不休,继根草帽的帽檐抵到地面,薅草的手顿住了。

后院的草年年生发,继根也年年拔草。

和继根熟了,家里有些活招呼继根。比如,每年给母亲那里送一车煤,继根就去给卸车,再挑了桶倒回院里的炭仓。每年秋末,继根不忘问一句,家里拉炭了吗?照料着。招呼继根来家喝过几次酒,继根不愿坐沙发,蹲着,捧了特地给他备的大碗,吃得很香。旧衣服,继根不嫌,说拿回去叫老娘改改穿,院里的其他人家,也会送继根一些用不着的东西。

继根那会儿有四十了吧?心里猜测着,刚搬进来,言短,没问过,后来听说了继根的家事,也不好意思问了。一段时间,继根低矮的小屋里常有女人进出。看不清模样,听院子里的人说,是给继根说媳妇的。有老者撩逗继根,说那女人怎么怎么地,继根低着头,认真地回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女人是个寡妇,跟前一儿一女,想找个人拉扯孩子。继根那会儿新买了辆变速自行车,车把和座子上套了毛线钩的套子,花花绿绿的,进进出出,一脸的喜色。有人有营生,吆喝不来继根。继根一偏腿,蹬着车子就出了大门。前后大概两个多月吧,继根就耷拉着脑袋圪蹴在院里了。一问,原来是跟女的分了。养不起呀,继根说,三张嘴呢,还有上学的。也是,继根烧锅炉的钱,除了糊嘴,还要养活老娘,承担不起寡妇家的重任。

后来,环保部门统一取消了单位的茶炉,继根除了烧锅炉,就闲着了。找工地做小工,依然住在小平房,收工回来,脖梗、挽着的裤管上沾着泥点,舀一大盆水,在院子里,光着膀子冲,跟院子里的人说,受些苦,挣的比烧锅炉多,也能攒几个,一笑,嘴里黄黑的牙。

再后来,市里统一供热,单位的小锅炉全部取缔。挨到冬天,工地也停了工,继根失业了。

有人问继根以后的出处,继根说,落实了,是庙里,伺候老娘百年之后,院里有人端了肉送继根,继根没有接,说吃素呢。

看继根欢喜的样子。

继根说的那个寺庙,我后来打听过,,叫福田寺,在董村镇,离继根的家不远。寺庙真有,继根没有瞎说。

没有了锅炉,继根呆下去就不合适了,小平房分给了个人,继根只能离开。

继根走得时候我正好出差,一个月后回来,从玻璃上眊,对面的小屋报纸糊的严实,门关得紧紧地。心下沉了沉。不甘心地溜到后院,门搭扣上明晃晃的新锁。旁边锅炉房敞着的两扇门拴了铁链,一只拇指盖大的蜘蛛在上面织网。

也不知道继根出家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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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22-8-22 15:57 |只看该作者
蚕事



蚕是接女儿放学的时候校门口捡的。之所以捡,是因为卖蚕的挑子被放学的人流围堵了一会儿了。女儿在班里值日,出来迟,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两只竹篦筐里零散着的桑叶。女儿不气馁,蹲在竹筐前,用指头扒拉几下,看到了里面的小东西,我凑过去,几条瘦弱的蚕恹恹在桑叶上,接近死亡的状态。女儿就呆着不走,卖蚕人仰着脸说,就剩这几条了,看着给吧。数了数,十只,我给了两块钱。女儿双手捧着几片桑叶,一路小心。

房子后面就有两棵桑树,小胳膊粗细,夏天结了叶子,一直不怎么发迹,桑葚小而柰,没人摘。但桑叶却是可以喂蚕的。

把蚕放到鞋盒子里,阴面家,铺了一层桑叶,蚕们慢慢的蠕动起来。女儿就很兴奋。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她的蚕宝宝。不几日,蚕们胖了,圆圆的身体,在鞋盒里滚来滚去。桑叶也吃得多了,一只蚕一天要吃两三片叶子了。早起几分钟,去后院捋了桑叶喂蚕,午间看时,却发现盒子里一条一条线状的希屎。和继根说,继根说,蚕不能吃带露水的桑叶,吃了拉稀,严重了会过命。

原来如此。

把采桑叶的时间放在午后或傍黑,下面的叶子很快蚕食殆尽,踩了凳子够上面的叶子。有了经验,又陆续添置了几十只蚕宝宝。每天采桑叶也成了我和女儿的必修课。蚕们拉出小米粒的黑屎。不懂医,书橱里埋着本草,“蚕沙(即蚕屎)味甘苦,性温,五毒,主治肠鸣热中的消渴风痹疹。炒黄装袋浸酒,祛风缓诸节,皮肤顽痹。冷血淤血,腰脚冷痛。器藏,治消渴症结及妇女血崩,头风,赤眼,去风除湿、半身不遂”太复杂,但蚕屎做枕,还是有好处的,可以祛风,可以明目。每天打扫一次盒子,也攒了一小盒子蚕屎,央母亲用花布缝了,夹在女儿的枕头里。

院子里的两棵小小的桑树,大半的叶子都成了蚕们的盘中餐,而日复一日的采桑,虽不似《陌上桑》中的罗敷,也有了“春日迟迟,采繁祁祁”的味道。

收获的不仅是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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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22-8-22 15:58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6:00 编辑

丢车记



我在旧屋一共呆了十二年。每天的行程几乎不变:送孩子去母亲家,后来是幼儿园,小学,之后上班,下班,接孩子回家。陪伴我的,是几辆颜色和款式不同的自行车。它们的存在和离去也跟旧屋牢牢拴在一起。

自行车后座上安过婴儿座椅,儿童座,后来就是简单的抓手,随着女儿的成长变化着。这些都归父亲安置。父亲退休以后被聘到一家车行装车子。父亲有手艺。

筒子型的楼道,是存放自行车的地方,有勤快的,晚上要把车推回家,我是懒散之人,住一层,几步之遥,却很少让自行车也回家暖和一下。门房凹在墙的一侧,看不清我所居的楼道的情况,丢车的事就时有发生。算算,我一共丢了六辆车子。

父亲后来自己开了自行车摊子,每天蹬着三轮车进货,然后去摊点装车,卖车。摊点在闹市,房租贵,父亲白天把自行车摆放在门市前面的空地上,晚上一辆一辆推进一家服装店,省出一多半租金。只是更加辛苦,每天早早搬出车子,晚上等服装店打烊了才能收摊。雨雪天也一样。我休息时会去帮忙推车子,差不多百十辆,连搬带推,几个人,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停当。

每次丢了车子,就会去父亲那里选一辆。父亲一丝不苟地 装好车子,又调试闸门,配锁,而后使劲晃晃后面的儿童座椅,临了不忘叮嘱一句,晚上放家里,我诺诺着。回家,母亲又给儿童座放上缝好的垫子,和女儿摇着铃当当出门。崭新的车子,在屋里舒服几日之后,就被弃楼道里了。门房有时候也会检点一下,记得推回家啊。

周六,周日,我在屋里,自行车在楼道。出去看了,锁的好好的。安心做饭洗衣。再开门,楼道里空空如也,不过半个小时!女儿心疼她的座椅,还有座椅上的花布垫,想锁着的车子要搬走,蟊贼肯定跑不快,一边嚷嚷着,一边跑到巷子口,门房也觉愧疚,跟着追了出去。竹节似的小巷,被阳光打过一半,时不时有喇叭催撵着两边的人。上哪里找呢?

有人指点,小偷一般去二手市场销赃。二手市场我不陌生,常去那里淘旧玩艺儿,也曾见一排一排的旧车,被摊主擦磨得铮亮。偌大的市场,寻找一辆自行车,仿若大海捞针,即便指认出来,卖车人也不会说出自行车的出处,面对几百辆看上去长得差不多的车子,我先自怯场。

继根说,去收破烂的那里看看,兴许有。继根常捡拾破烂,对那里熟悉。离旧屋不远就有一家大院,路过时常瞅一眼,里面的一处角落堆得高高。去了,满眼破铜烂铁,纸片,饮料瓶,倒是有几辆自行车,均锈铁斑驳,哪似我的车子新崭,好看。咻咻一番,也就作罢。

父亲在毒日下卖自行车很辛苦,一辆车从拆箱子到装车,前后一个多小时,父亲已过花甲,辛苦自不必说,一辆车的收入却很菲薄,只有20元。小偷偷车却是几分钟甚至几秒之间,两相比较,悬殊甚大。一辆车,左不过几百块钱,原是不值得惦念许久的,但想到父亲烈日下的劳作,冬日严寒,父亲裹了军大衣守在一溜自行车边,盛夏酷暑,我午酣之时,父亲依然和自行车为伴,其画面就像老舍先生《在烈日和暴雨下》的祥子。有客来选车,卖一辆车,父亲沁出一身汗,毛巾胡乱抹一把,捡起地上的纸片遮阳。车子不是天天能卖,若卖出一辆两辆,收摊后,父亲必去到附近炒栗子的大锅旁,买一斤栗子,揣进衣兜给我的女儿,若是冬日,必包裹好几层。

常年户外卖车,父亲的脸,手如涂墨。

每次丢了车,情绪要好多日才能平复。旧屋几年,被丢车的事折磨着,想着风里雨里蹬着堆得小山一样高高的三轮车的父亲,还有车后座上母亲手缝的布垫,就会愧疚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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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8-22 16:0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刘小城 于 2022-8-22 16:07 编辑

鸟儿飞飞(兼作后记)


女儿生在旧屋。

这样算来,女儿在旧屋的时间仅比我少不到一年。

女儿的生月是十月中旬,那时,屋外阳光尚可,而阴暗的旧屋已经开始作冷了。暖气在十一月十五日供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夫为了给我们母女足够的温度,用透明的塑料纸从外面把破损的窗户包了一层,边角用小纸片和钉子钉严实了。

几天后我们从医院回来,女儿就在旧屋扎下根来。

旧屋阴面有一个角,是原住户垒的碳仓。还有一棵臭椿树,树长得很高,从二层楼的窗户跨出来可以直接攀援到树枝。那一块地基本就歇荫了。有院子里的人,建议我们拆掉碳仓,上个铁栅门,可以归置杂物。还有人建议,把厨房后窗打掉,接出一块来,房间的面积可以增加几平米。惜乎我和夫都是懒于动手的人,对日常种种,常抱得过且过的态度,又兼公众之地,圈起来类似强占,不合适。炊事时抬眼看会儿后窗,想象着改造后的情境,终是拍拍手了事。

碳仓没有拆,垒砌的砖层没有水泥或土瓤黏合,不堪风雨的侵蚀,变得歪歪斜斜。同院有几个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孩子,对这块神秘的地方探头探脑。怕孩子玩耍被砖砸着,夫和继根合力,捡了一块废弃的预制板立在那里,遮挡一下。但女儿还是会往里钻,夏天有雨,水退不去,淹得墙面和砖块长出霉苔,下面的小水泊,就会有蜗牛拱趴。拇指大,一般伏着不动,间或爬行,身后拖着一条细细的水线,女儿就开心,捉了蜗牛在地上,看它一爬一拱的样子。雨水多,蜗牛就生得多,女儿边捉边喊,其他小朋友闻声而动。孩子们在那儿玩,我就得操心,司护犊之职,当心哪个小孩子撞了碳仓,掉下砖块砸伤。

稍长,女儿和小朋友的阵地扩大到前院。前院有草,有小树,有锅楼房,还有继根。草里有蚂蚱,蚂蚱跳得快,不好逮,继根踢踏着鞋出来,蹲在那里不动,等蚂蚱跳过来,双手一捂,蚂蚱就在他手心里挣扎,张开,勾逗的孩子们围着跳。给蚂蚱腿上拴了线,看它蹦几下又被拽回来。

院子里有几种小动物,如壁虎,蚂蚱,蜗牛,蚂蚁。女儿除了不敢捉壁虎,其它都敢抓着玩。动员她放生,她踌躇一会儿就放了,也不哭不闹。

在旧院,女儿哭闹过一阵子。院子门房那边,有水泥墩,上面放块木板,就是一张矮脚的桌子。夏天,总有几个人在那里打扑克,孩子们绕着转,前院后院来回跑。女儿长得不壮,却是跑得最卖劲的一个,头发黏着,小脸通红。扑克摊子一般持续到午夜十二点。撤摊子,各自牵着孩子回家,女儿正玩在兴头上,不肯回屋睡觉,悉数喊着院里孩子的小名,啼号一阵。

夏天的旧屋,有很多壁虎出没,窗玻璃上偶见一两只,胆大的会顺着木窗缝隙溜进屋。一般是,看到玻璃上壁虎的影子,拿东西敲窗,壁虎嗖的一下就不见了,蹿到屋里的比较麻烦,要折腾一阵子,扫到簸箕里,倒进厕所,顺着水冲走。

蚂蚁入住旧屋的时候,女儿已经上小学了,点着蜡烛和我一起找。还有冬天的蜂窝煤,她也会搬两块回来。

出了大院门,隔着平行的两户人家,是另一个大院,院子很大,堆放着很多工程上的设备,还有拆下来的旧模板,一台大磅秤。我们去称体重。隔天去,有时候天天去,一般是从幼儿园回来,晚饭还早,女儿小手拽了我去,我们跳到秤上,一人一遍。看着磅秤上微小的变化开心。院子里还栽了一溜蜀葵,花开的碗口大,紫红和粉红两种。看门的老人会让女儿挑一朵,摘了,女儿手里捧着,欢喜回家,找了卡子别头上。院子里还有筛过沙子的一堆石子。我们蹲在那里,挑捡颜色好看的,回来用水冲洗,放玻璃瓶里,后来有了鱼缸,就丢进去,积攒了小半缸。和看门的老人熟了以后,我着急炊事,女儿会多呆一会儿,说有爷爷呢。我就一个人先回家,饭好了再过去接她。

走出大院,两边都有街闾,一边是七贤巷,窄窄的一条古巷,我骑自行车,后面安了简易儿童座,女儿坐在里面。送她回姥姥家,上幼儿园,小学,皆走那条路。

另一条在后面,叫麻家巷,车过不去,是一条切切实实的小巷子。巷子不长,出去即是大道,道两旁有各种小店,沿街的摊点,瓜菜水果肉食糕饼一应俱全。还有两家小饭店,我记得清楚。我们隔断时间去打牙祭,夫在,口袋里揣了酒,点两三个菜。去右首的东北菜馆,必吃排骨炖酸菜,杀猪菜,豆腐皮卷葱丝,黄瓜蘸酱,另一家是小肠陈,铜锅,里面的东西多,实惠。

我常常是焖一锅米饭,然后和女儿拿小盆端一盆排骨炖酸菜,连汤带水都有了。

再走,有一个三轮车摊点,卖兔头兼兔肉的。兔头三块钱一个,后来涨成五块,兔肉论斤,涨了多少不好记。卖客是个女人,像是从工厂下岗的,有别于其她做买卖的女人,粉桃脸,漾着一脸笑意,任人挑拣,也不恼,末了还会搭一点,给人感觉是赚了。兔头有大有小,自不必说,兔肉喜欢挑带着筋皮的肋排,女儿爱吃那一块。后来熟了,骑车路过,女人的笑意像桃花开着,不买不好意思。

旧屋的后院,其实应该是前院。院门紧闭,冬天锅炉工倒炉灰时开一下,余下的日子锁着。院子里的人习惯颠倒着叫了。

后院有两棵桑树,都不大。女儿在校门口买了几只病恹恹的蚕宝宝,回家捋了桑叶喂蚕,下面的叶子摘完了,捉了板凳,扶着女儿站上去捋桑叶,居然养到蚕吐丝。

但女儿对旧屋还是有恐惧的。当初入住的时候,为了遮挡那面斑驳的墙,安了一面大镜子,女儿总是躲着镜子,那时也不感觉什么,后来看风水书上说,镜子属阴,那么大的镜子把本来就阴暗的屋子带入更加阴暗之中了。另一个是厕所。旧屋的卫生间只有一个蹲坑,女儿在旧屋生活了十二年,每次上厕所,都由我牵着手进去,稍大一点,我等在外面,女儿喊着,妈妈不许离开。只觉得孩子尚小,对世界缺少足够的认知,忽略了厕所顶棚各种胳膊粗的管道,裸露着铁锈。屋顶粗糙,水管走得不好,楼上厕所不畅,顶棚开始滴答,撑伞遮着。

女儿小名鸟儿。她在旧屋开始接触世界生,依序渡过了人生的幼年,童年,她对旧屋的爱,欢喜和害怕,很多。

女儿十二岁,读初中。我们搬离了旧屋。旧屋的一切,随着光阴的流逝,慢慢湮没在记忆中了。


(此文写给女儿,写作时间为二零一二年,后发于《散文》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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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22-8-22 16:08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发一个系列,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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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22-8-22 16:53 |只看该作者
刘小城 发表于 2022-8-22 15:42
蜂窝煤和小火炉      


   这个初秋的午后,翻看着桂子的字,也被温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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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22-8-22 17:34 |只看该作者
@水流云在 快来尽享精神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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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22-8-22 18:37 |只看该作者
墙皮像二婚的家庭,哈哈,这比喻,继根咋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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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22-8-22 21:0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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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22-8-22 21:21 |只看该作者
桂姐发文章让阿九回来,看来你是不了解她
在老六星 怼她的和她怼的人多了,完全皮糙肉厚造型
你发你的文字,不用等她,她哭一会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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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22-8-22 21:35 |只看该作者
看小城的字,犹如在沙里寻金,兴趣盎然,让人欲罢不能,不时在平淡中捡拾到金光闪闪的句子,兴奋而贪婪,当得一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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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22-8-22 22:10 |只看该作者
远去的烟云 发表于 2022-8-22 16:53
这个初秋的午后,翻看着桂子的字,也被温暖着!

过去的生活,现在找不到了
昨天跟女儿视频,她说又梦到旧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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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22-8-22 22:12 |只看该作者
满堂花醉三千客 发表于 2022-8-22 21:35
看小城的字,犹如在沙里寻金,兴趣盎然,让人欲罢不能,不时在平淡中捡拾到金光闪闪的句子,兴奋而贪婪,当 ...


嘿嘿,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上了
谢谢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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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22-8-22 22:13 |只看该作者
令箭 发表于 2022-8-22 21:21
桂姐发文章让阿九回来,看来你是不了解她
在老六星 怼她的和她怼的人多了,完全皮糙肉厚造型
你发你的文 ...


好的,我是非常害怕吵架的,看到那样的情形,真是看着都伤了
阿九是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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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22-8-22 22:15 |只看该作者
莫邪 发表于 2022-8-22 18:37
墙皮像二婚的家庭,哈哈,这比喻,继根咋想出来的


继根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我感觉他有灵性
小说《福田寺》借用了他的名字和一点点生活
据说他真的出家了,修行人和普通人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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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22-8-22 22:16 |只看该作者
舞婆娑 发表于 2022-8-22 17:34
@水流云在 快来尽享精神盛宴。


谢谢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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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22-8-23 06:59 |只看该作者
刘小城 发表于 2022-8-22 22:12
嘿嘿,把所有溢美之词都用上了
谢谢满堂

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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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22-8-23 09:40 |只看该作者
刘小城 发表于 2022-8-22 15:42
蜂窝煤和小火炉      


对火炉子的记忆太深刻了,煤气中毒,烤糊的手套、棉鞋,烫糊了的裤子,还有炉子盖子上面的瓜子、馒头片儿、烤豆包,唾沫吐上去的滋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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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22-8-23 11:09 |只看该作者
莫邪 发表于 2022-8-23 09:40
对火炉子的记忆太深刻了,煤气中毒,烤糊的手套、棉鞋,烫糊了的裤子,还有炉子盖子上面的瓜子、馒头片儿 ...

我是一个莽撞的人
能在家里从炉子旁路过
腿把炉子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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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发表于 2022-8-23 11:10 |只看该作者
平淡的日子在你笔下变得厚重起来
外出度假
抽空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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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22-8-23 11:14 |只看该作者
信以为真 发表于 2022-8-23 11:09
我是一个莽撞的人
能在家里从炉子旁路过
腿把炉子绊倒

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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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22-8-23 11:20 |只看该作者

到现在也没变
身上总有青紫的地方
比如,把电脑前的椅子挪一下
我能把电脑桌都拽一边去


小学时,跟班上最调皮的男生同桌
我能把椅子踹倒
俩个人一起摔地上
班上同学大笑
老师把那个男生狠批一通
他也没说出是我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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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发表于 2022-8-23 11:23 |只看该作者
信以为真 发表于 2022-8-23 11:20
到现在也没变
身上总有青紫的地方
比如,把电脑前的椅子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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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22-8-23 19:11 |只看该作者
关于炉子的记忆是冬天邻居叔伯们来我家找我父亲闲话喝茶,炉子上的水壶突突冒着热气,屋里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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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发表于 2022-8-23 19:13 |只看该作者
自行车电动车我丢的也不少。
那些年毛贼太多,报案也没用。
这几年好了很多,到处都是电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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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22-8-23 19:15 |只看该作者
大宝也胆小,在他奶奶家,我俩在屋里,进来一只老鼠,俺俩不约而同尖叫着蹦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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