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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吹破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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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破东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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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4 19:49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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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富锦 于 2014-4-9 23:26 编辑


(—)

  一轮淡黄的月亮挂在天边,像是谁不小心挂上去的,因为挂得久了,沾染了尘世灰尘,模糊了,那是过去时光里一张冷漠的脸。

  马又兰牵着孟宝革的手走在那条小道上,小道四周是一遍遍汪洋湖泊,他们茫茫地走在水域里,四面都是水啊,他们仿佛要走不出去。这一切像是在梦中,又跌入现实的琐碎里。而那一轮月亮,那么无声无息倒映在湖面上,湖风轻轻泛过,吹过他们的面颊,一阵微凉的冷意无边无际的吹过去,孟宝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马又兰轻柔地问:宝革,怎么了?
  没什么。孟宝革勉强一笑。
  她不信,她对着他的脸在月光下仔细看了看,月光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剪着时光里的记忆。他太像他的父亲了,那时,他也是在他的这个年龄,三十出头的年纪,古铜的肤色,高大挺拔的身材,眉眼深深的一张脸。她握住他的手,一些厚的老茧摩擦着她的手心,粗糙、坚硬。然而,他是温和的。
  今晚,他一直沉默无语。
  你是不是怪我赶走了吕玲皖。她问,语气里有一种相当的凌厉。
  不是。孟宝革低声说。
  你也可以像孟宝琴孟宝方那样走掉,从此不再回来。马又兰一甩他的手,有些激动。
  没有,我真的没有。他拉住她的手。她生气的时候他总是很害怕,一直都是这样。
  吕玲皖是自己走的,你和她不合才离婚的。她气哼哼地说。
  是,吕玲皖没有婆娘样,打牌、抽烟、懒惰……这样的婆娘一无是处。他说。
  她怪怪地看着他,这些话都是她平时骂吕玲皖的,他完整地背了一遍。她沉默着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悠悠地说:宝琴、宝方三四年没有回来了。
  他不能判断她这话的深意,试探着说:下个月是你生日了,我打电话给他们,接他们回来。
  你有他们两个的电话?马又兰瞟一眼孟宝革。
  嗯,我问的别人。孟宝革小心地说。
  不打,我当他们死了。她咬着牙,声音晃荡在秋夜的风里,有一些凄然的尖利。他不敢出声了,沉默着。

  嘘嘘的风声,轻灵地吹过他们的耳际,吹到阔的湖面上,打着溜旋吹远了。湖边草丛里惊起几只夜宿的白鹭,呀呀的在半空惊叫几声,震荡着夜的耳膜。
  下午……下午……孟宝革欲言又止。
  怎么吞吞吐吐,下午怎么了?马又兰问。
  下午,我听去太子庙的人说,葛金泉前天死了。孟宝革小心地看着马又兰说。模糊月光下,她的脸是糊涂涂的一遍白,像湖水中央浸泡的那一轮月亮。浸泡得久了,软塌稀松。
  哦。怎么死的?她低下头,声音落到远处了似的,有些飘渺。
  听说是病死的。是得了肺癌吧。
  倒有几分可怜。
  要不要去吊个唁。
  有什么好去的,都分开了七八年了。马又兰不耐烦地说。
  哦。孟宝革不敢再说什么。

  两人不再说话,秋夜静悄悄,他们穿着厚硬的皮鞋踩在黄泥沙铺的路上,发出嚓嚓嚓的声音,这声音被抛到远处,又好像碰撞到什么弹了回来,杂乱无章的嚓嚓嚓……嚓嚓嚓……前面有人,他们稍觉尴尬,想绕过另外一条小道,但是已经来不及,平白无故的给别人当场笑话。孟宝革悄悄松开牵马又兰的手,马又兰也散开手指,二人很默契的拉开了一些距离。
  黑蓬蓬的二个人影,扑扑地已到跟前,借着月光,孟宝革看清迎面而来的人是同村的陈婆姨和她男人。显然,他们也认出了月光下的二个人。孟宝革的脸在黑幕里也一阵燥热,要不要彼此打个招呼,几秒的时间,他们悠忽着早已过去,嚓嚓嚓……远了。他们似乎比他们二个更加紧张、尴尬,这让孟宝革血流加剧。他朝身边的马又兰看一眼,急急的就往前赶赴。

  神经病。马又兰对着黑暗中远去的二个背影子骂了一句。
  你跑那么快干嘛,谁敢吃了你。马又兰又骂孟宝革。
  不是。孟宝革停下来,转过身去等她。
  不到五十岁的马又兰身体稍显发福,这时微微的出了一身汗,她把外面的厚外套脱了,说:是不是很让你丢脸?
  不是,你看你又多想了。他顺手接过她腕上的外套。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逃,嫌弃我了。马又兰声音有些哽噎。
  哎……唉……孟宝革伸手拉住她的手,有些凉。他把她的外套给她披上,说:穿上吧,风大了。

  我不冷。马又兰赌气直往前走。孟宝革也不敢再怎样,只是加快步子跟着。再走过一二里的路程,便到家了。
  屋子里还亮着灯,四岁的孟小菲还在看电视,没有睡。
  怎么还不睡?马又兰严厉地问孟小菲。
  孟小菲鼓着嘴看着马又兰,不出声。
  小菲,怎么了?孟宝革轻声问。
  爸爸,我怕,我想和你睡。孟小菲溜下沙发,跑向父亲。
  孟宝革瞄一眼马又兰,说:哦。
  马又兰阴沉着脸往另外一件房间去了。
  爸爸,我今天是不是可以和你睡。孟小菲猴子一样搂着孟宝革的身子往上窜,孟宝革抱住儿子亲一下,说:好,咱们洗洗睡。
  孟宝革把儿子放到床上时,儿子早睡熟了,一双小手却紧紧搂住孟宝革的脖子不放。孟宝革看着儿子稚嫩的脸,觉得一种亏欠,锐利得像一把小小的匕首,直刺着他的心,他尽力避开那些痛,又避不开,像滚在满是荆棘的地上,滚得满身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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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14-4-4 20:55 |只看该作者
人物刻画极细腻,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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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4-4-4 21:27 |只看该作者
是连载吧,只看出一些大致的意思就断了。等更新吧。{:soso_e100:}{: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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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14-4-4 22:09 |只看该作者
蛮喜欢读富锦姐的文字。这貌似挺悲催的一个母亲,也挺悲催的一个儿子。想起了《家》中的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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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14-4-5 08:24 |只看该作者
苏力 发表于 2014-4-4 20:55
人物刻画极细腻,赞一个!

谢首版鼓励!{:soso_e163:}{: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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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14-4-5 08:25 |只看该作者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4-4 21:27
是连载吧,只看出一些大致的意思就断了。等更新吧。

嗯,连载中!{:soso_e163:}{:soso_e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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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14-4-5 08:30 |只看该作者
锦瑟 发表于 2014-4-4 22:09
蛮喜欢读富锦姐的文字。这貌似挺悲催的一个母亲,也挺悲催的一个儿子。想起了《家》中的觉民。

邻家小丫的阿婆说了她村里的故事,故事里的母子还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小说里的母子要生活不去。谢锦瑟喜欢!{:soso_e163:}{:soso_e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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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14-4-5 08:35 |只看该作者
(二)
  
  马又兰进到房间里,觉得头有些沉重,两眼发黑。她叫孟宝革一声,他答应着,却还没有过来。她实在支撑不住,也不梳洗,倒在床上睡了。床旁临窗,窗子上挂着透明的绿色窗帘,窗外是一遍竹林,一轮明月映在窗子上,月亮也是淡绿色的了,鬼鬼祟祟躲在黑幕的竹影里,神神秘秘,纵横交错而险象环生。而那竹枝摇曳在秋风里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人在窗下低声说话,又像人蹑手蹑脚要走过来一般。
  又兰——
  谁?马又兰问。
  是葛金泉,畏畏缩缩站在门边。一张文弱而白净的脸,没有胡须,眼神明亮,细高身量,有点弯背,一双手又长又细,沾尽了女人之气。三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他站在门口细声说:又兰,你看你要的家俱我拖来了,全是新买的。马又兰从床上爬起了,跑到门边一看,可不是一车新家俱。红色的油漆散发着浓郁的漆香,烈晒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她高兴地说:金泉,快叫人把家具搬进来。那一年,她二十七八岁。美丽,年轻。
  哎!葛金泉答应着。
  马又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马上就要摆满崭新的家俱,不禁内心欢喜,说:金泉,我只说我喜欢红色的家俱,你就买了红色的。
  当然得你喜欢。葛金泉像个女子那样拘谨、小心。
  家俱一件件搬进来了,摆在窄小的屋子里,那么精致,拥挤得可爱。真好!她说。葛金泉眼光狡黠地微笑着看她,不说话。他不是这样的眼光。
  金泉,你怎么了?她问。他不回答她,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僵直地看着她身后,她有些茫然,回过头去,那些人仍忙忙碌碌的往屋子里搬家具,搬不尽似的,马又兰正疑惑,忽然,那些摆好的家俱摇摇欲坠,纷纷垮塌,马又兰更加惊疑,走上前一看,却是一堆堆森森白骨。马又兰惊叫一声,醒过来,原来是一场噩梦。那年葛金泉卖的红色的家俱不见了,房间里布置着一套黑红色家俱,黝黑里发着暗红的光亮,这是梦宝革和吕玲皖结婚时新买的家俱。
  
  马又兰醒过来,惊魂难定,想要叫喊孟宝革,却有千斤之力压住她的整个身体,叫她分毫不能动弹,喉咙里嘶嘶用力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葛金泉,那些家具是你那年为了讨好我,心甘情愿拿出所有积蓄买的,怨不得我。但是,她这样的辩白丝毫不能减轻她身上的分量。反而呼吸越来越紧促,有一只强有力的手卡住了她的喉咙,她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宝革,你不要掐死我。我知道你恨我赶走了吕玲皖,宝革,我求你不要掐死我……她真的不想死,她竭力挣扎,用力挣脱,哎呀一声,她终于挣破梦的恶境,醒过来,彻底的醒过来,她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感觉头很疼,她在湖边冒了风,受了寒气,发高烧了。“宝革……”她低声哼了一句,她现在只有孟宝革,孟宝琴和孟宝方那年愤而离家,三四年了,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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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表于 2014-4-5 08:37 |只看该作者
(三)
  
  
  妈妈,你不能和哥哥这样。外面都在说闲话。宝琴的声音都在打颤,听得出她的激动。
  我和你哥哥怎么了?外面的人说什么,叫我听到了撕乱他们的嘴。马又兰暴虐的回答。
  吕玲皖也被你赶走了。
  
  嘭的一声巨响,马又兰摔坏了一个瓷铁盆,叫道:放狗屁。
  都知道了……你们……这家没法呆了。孟宝方的声音。
  呆不下去就滚。马又兰怒喊道。
  滚就滚。孟宝方也吼叫起来。
  滚……滚……孟宝革听到马又兰竭斯底里的叫喊。一阵乒乒乓乓的砸东西的声音和宝琴地哭喊,也许是都发了狂,打起来了,孟宝革躲在猪栏里抽烟,他不敢面对宝方和宝琴。有几次也很想冲出去,但是,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孟宝革睡到半夜,隐隐约约听到呻吟之声,一开始还以为是外面的风声,他再仔细听,好像是有人在哭喊,却是从母亲的声音:宝革,求求你别掐死我……他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床,跑到母亲房间里去看,只见母亲满脸通红,紧逼着双眼,两只手拽着被角,口里呐呐叫喊,宝革……你……
  原来是她晚上受了风寒,病了,说了胡话。
  你醒醒。他摇着她的肩膀。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说:宝革,你去了哪里?我口好渴。
  我倒杯茶来。
  马又兰却不肯,一把抓住孟宝革的手,说:葛金泉来找我。找我算账来了。宝琴宝方也骂我。她说得委屈,眼中滴下泪来,她这个样子是很少见的,他不由内心一紧,劝慰道:哪能呢?你病了,做了噩梦。他说。我帮你拿些感冒药吃了就好了。
  
  马又兰便不再说话。
  到第二天,马又兰又服过一些药,渐觉好一些,只是脚上还无力。便不出去,只叫孟宝革一个人去渔湖喂鱼食。孟小菲不愿意和奶奶单独呆在一起,吵着要去渔湖,马又兰听他吵得心烦,便叫孟宝革带他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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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发表于 2014-4-5 08:38 |只看该作者
(四)
  
  
  孟宝革带着孟小菲走了。房间里安静下来。马又兰觉得身子懒懒的,就抱了一床毯子卧倒在沙发里睡下。她一倒下去,那个岁月又来了,灰色记忆里总是少不了他葛金泉。近五十岁的革金泉,瘦弱,苍白,背更加弯了。
  他悄声从门口进来,走到马又兰身边揶揄道:我……我想理个发。
  又理发?马又兰瞪他一眼,一些发须遮住了他的眼,他眼神怯怯的。
  到后菜园子里拔棵白菜,卖了钱去理发。马又兰满脸厌恶。
  葛金泉没别的办法,只得去后园子,拔了棵白菜,出门了。他来到路边肉铺旁,看着来来往往买肉的人,却不敢上前开口搭讪。武屠夫看了他一阵,忽然笑道:老葛,买肉啊?
  不是,我不买肉。葛金泉连忙退后几步。
  你等人啊?
  我不等人。葛金泉的脸忽然红了,说:武屠夫,你家要买白菜不?
  买白菜?武屠夫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白菜,倒是很新鲜,他笑道:你不会是在别人家菜园子里拔的吧。马嫂子知道了,你可一顿好打。
  葛金泉连忙说:不是,不是,是她叫我来卖的。
  武屠夫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说的是真话,我卖了白菜钱,好理发。
  哦——我明白了。武屠夫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好吧,我帮你买下,给你五块钱。
  不要这么多,二块钱就够了,丁剃头的摊儿二块钱就够了。
  拿着吧,我看你一定还没有吃早餐,还剩三块钱刚好够吃一碗肉丝粉的。
  这……这……葛金泉像小孩子一样很难为情的样子。
  去吧。武屠夫说。
  葛金泉默默地接过钱走了。
  武屠夫对着他的背影子直摇头,对旁边看热闹的人说:可怜人啊。
  一个说:这马又兰也太缺德了。以前葛金泉那样的替她卖命,养活她孟家的儿女,现在葛金泉老了,就这样逼他。
  另外一个说:听说她和他儿子在渔湖……
  武屠夫嘘嘘示意一声,那人后面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马又兰在家里,等不回葛金泉,她心里疑惑,找了出去,刚好遇见在粉馆里低头吃粉的葛金泉,头发还没有理,一丛头发女人刘海似的遮住了他整个额头,马又兰一见,怒从心起,冲上前去,把一碗热辣辣的粉丝全部倒在他的头上,一边泼一边骂,原来你在这里偷嘴,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葛金泉被泼得油淋淋的,像个落水鬼,却一声不出。旁边坐着一个人,却是个血性汉子,看不下去,发起怒来,狠狠打了马又兰一个耳光,马又兰不干了,正要耍泼,没想这时葛金泉也站起身来,提了一张凳子就往她头上砸,马又兰吓得尖叫起来,这一叫,她醒了,原来又做了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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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4-4-5 08:39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富锦 于 2014-4-9 23:37 编辑

(五)
  
  八年前,就是这一棵白菜逼走了葛金泉。
  葛金泉当时并没有拿凳子砸马又兰,而是灰溜溜的跑回家,孟宝方和孟宝琴在家。两兄妹见葛金泉狼狈不堪,很惊讶的问:伯,你怎么了?
  葛金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马又兰气急败坏地追回了,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的东西,你竟敢叫别人打我,我今天就叫你打,说着就去揪葛金泉的头发,马又兰泼辣有力,葛金泉看得胆怯,连连退让,被她拉了个趔趄,倒在地上,马又兰趁势骑在他的身上,痛打起来。
  孟宝方看不过,去拉开她母亲,也被打了几下。
  孟宝琴大声说:妈,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伯的鼻子都出血了。
  马又兰这才停下手,嘴里仍骂:老东西,我这家容不下你了,你给老娘滚。
  
  葛金泉翻身起来,脸上横流着的鼻血转个急弯直流下来,搅合着脸上的尘泥,弯弯曲曲胡画了一脸,他哭泣道:马又兰,我知道,你和宝革……就要逼我走……
  孟宝琴和孟宝方惊疑的看着母亲,又看看葛金泉。
  胡说,打烂你的嘴。马又兰恶狠狠地说,她眉梢里都是狠劲,葛金泉害怕了,他不敢说什么,只是呜呜的哭,马又兰,你不能这样。
  
  他一双浑浊的眼直看着宝琴宝方,看得宝琴宝方都低下了头,然而,他是决意要把他要把他所有的委屈说出来,他什么都不能管了,他要说:我来的那年宝方才二岁,宝琴还抱在手上,你们的哥哥宝革也不过六岁,我自己也没有孩子,把你们当亲生的孩子一样看待,现在孩子们长大了,你就要赶我走……
  
  葛金泉,你滚还是不滚,只管啰嗦什么。马又兰见葛金泉不肯走,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葛金泉知道马又兰是绝不会再留他,只得抖抖索索蹒跚着去清理自己的衣物,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清理的,葛金泉磨磨蹭蹭直拖到快晚饭的时候才打了个布包袱,马又兰又检查了一遍,才放他出门。
  
  葛金泉踏出孟家大门,这个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孟家门前载着一棵梧桐树,还是葛金泉来的那一年栽种的。葛金泉说:梧桐树吉祥,载着好。
  二十多年了,梧桐树已经长成大树,枝盛叶茂。此时被金色的阳光暖照着,一片一片的叶子都盛满了暮色里金灿灿的阳光,这些阳光照不到葛金泉身上,他站在树影子下,只觉得冷。他摸着梧桐树干,像握着了一个人的手,哭着说:……你们……要赶我走,马又兰,你天理不容……
  一群人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热闹,指指点点,却没有谁敢站出来管孟家的闲事。为葛金泉说一句公道话。葛金泉无奈,见天色一点点暗下来,他缩一缩干瘦的脖颈,慢慢的移动着孱弱的身躯。暮色斜阳把他的影子一点点拉长,他的影子便像是爬在地上,匍匐着向前去了。
  
  妈,伯会死的。
  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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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表于 2014-4-5 16:04 |只看该作者
好像没看懂……
或者看懂了,却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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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4-4-5 17:25 |只看该作者
我听这个故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把它写下来,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爱情终究不得善终,所以,小说的结果会选择毁灭的结局。{:soso_e163:}{:soso_e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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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4-4-5 17:26 |只看该作者
北原 发表于 2014-4-5 16:04
好像没看懂……
或者看懂了,却无法相信……

我听这个故事时也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我把它写下来,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爱情终究不得善终,所以,小说的结果会选择毁灭的结局。
{:soso_e176:}{: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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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发表于 2014-4-5 17:31 |只看该作者
(六)
  
  
  马又兰从梦里惊醒过来,想起葛金泉才过世,自己这样一遍遍的梦见他,莫不是他的魂灵来了,按迷信的说话,人死了,就会把生前走过的路重走一遍,叫收旧路。她这样一想,觉得满屋子黑沉沉的,一股清凉之气从门外吹进来,窗外晃进来的丝丝缕缕的阳光诡秘地照在屋樑子上,她清晰地看见屋樑子上悬吊着尘灰吊子,那是葛金泉飘荡着的魂灵,一节节的拉长,直向她横甩过来。“当啷”一声,不知道后屋子里什么东西掉下来了,砸在地上,铿锵有力。她身上惊起了一阵毛毛烈汗。
  呆不得了。她内心里喊一声,起身就跑。
  她一头奔到梧桐树下,一阵风吹刮得梧桐叶哗哗作响,像一群人的哈哈大笑,又像他们面红耳赤地争吵,然而,那些笑声和争吵好像都是针对她的,她怎么也撇不开。她心里只觉得一阵加一阵地害怕,昏头昏脑的只管往渔湖跑去。
  
  孟宝革带着儿子孟小菲在渔湖边。孟宝革在割鱼草,他把鱼草一把把甩到鱼塘中央,鱼群围袭过来。麻麻密密的黑影子在水里游动着,优雅,从容。它们比他过得要好。孟宝革看着鱼群想起这样的话,他自己也觉得荒谬。他静静地蹲在渔湖边,摸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一口,用力吐出去,浓密的烟雾一下子就吹散了。他眯着眼,却想不出什么。心里只觉得憋闷,这些年来一点点垒得像一座座小山,浸泡在深的海里,总有一天会触礁而亡,他眼里有些潮润,只想哭。
  孟小菲在草丛里忙得不亦乐乎,他捉住了一只大蚱蜢。淘气的把蚱蜢用绳子系住,赶马似的赶着走,有几回蚱蜢以为可以逃掉,一下子又被他拉了回来。他被自己这样的胜利逗得哈哈大笑。
  
  爸爸。孟小菲玩累了,一转眼看见孟宝革躲在一遍烟雾缭绕里,快步跑向父亲,一头扎进他怀里,软乎乎的小手抱着他的脖颈,又去揪他的大鼻子。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来看我?他一双大眼闪闪的亮着晶泽。
  额。他模糊的回答着。
  什么时候嘛?儿子撒着娇。
  
  他太像他的母亲了。那眼那鼻那嘴那脸盘子,甚至于他母亲眉宇间藏着的一颗痣他都完整的遗传了下来。他离他那么近,吕玲皖——他心里喊一声,一阵紧迫似后退一下。孩子并未觉得,仍紧逼着问父亲。
  不要吵。他很想大声吼孩子,又忍住了。他烦躁地推开他说:自己玩去,爸爸要做事。
  孩子很听话的跑开了,他还呆在那里,渔湖里带着鱼腥气的湖风吹刮而过,他喉咙里觉得一阵空气的滞噎。
  腰里的手机铃音响了。是吕玲皖的电话。他呆呆的听着那流转的音乐,清泉般婉转,是一个个摆着小小脑袋的秘符。旋转轮飞的岁月,一股脑儿地涌进他的内心里,郁闷的心事,幽暗、凄凉。他想要按下拒听,手指却按下接听,他按错了键,就按错了人生键盘,就得错下去,一步步走向人生的迷宫,流转迷茫,惊慌失措。哪怕是一点点光隙,他也要沿着冰凉的阶梯往上爬。然而,他的母亲立在上头,披头散发,遮天蔽日。
  他对着电话低沉地问:喂,什么事?
  小菲在吗?我想看看儿子。
  孟宝革沉默着。
  怎么了?我想看看儿子。
  孟宝革犹豫着,说:我和他现在在渔湖木棚这边。
  恩,我就过来。
  吕玲皖很快来了。她骑着一辆红色的电动车,穿着一条白色的丝质长裙,迎风飘飘。这样的天气,她也不冷。她停下车下来,含笑立在那里,还是那么亭亭玉立,少女一般,美得触目惊心,又好像很虚假,她人是真的,化了妆。孟宝革有些紧张地收回自己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小菲在木棚子里。吕玲皖还想和他说什么,他一转背,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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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发表于 2014-4-5 17:48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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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发表于 2014-4-5 18:38 |只看该作者
真够惊讶的,先不发表言论,看完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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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发表于 2014-4-5 18:46 |只看该作者

问好令箭老师!{:soso_e160:}{: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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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发表于 2014-4-5 18:50 |只看该作者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4-5 18:38
真够惊讶的,先不发表言论,看完再说。

其实这个“马又兰”退休了,过了六十岁的年龄,我把她安排在五十岁,这样设计好不好,我也不知道。{:soso_e163:}{:soso_e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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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发表于 2014-4-5 19:05 |只看该作者
富锦 发表于 2014-4-5 18:50
其实这个“马又兰”退休了,过了六十岁的年龄,我把她安排在五十岁,这样设计好不好,我也不知道。{:soso ...

五十要比六十好。感觉五十岁的戾气要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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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发表于 2014-4-5 19:29 |只看该作者
临街卖酒 发表于 2014-4-5 19:05
五十要比六十好。感觉五十岁的戾气要重一些。

嗯嗯,也许更合适小说里的人性要求!谢香主!{:soso_e163:}{: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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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发表于 2014-4-5 21:24 |只看该作者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跟进中。{: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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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发表于 2014-4-6 09:49 |只看该作者
  (七)
  
  马又兰一路疾跑,远远地便可以看见自家的木棚子,一辆红色的电动车停在木棚子旁边,车扶手那面镜子上聚集着烈的阳光,灼灼地反射过来,她只觉得眼花缭乱的一阵混乱,好像是吕玲皖的车,吕玲皖来了?她呆了一下,气愤起来。她跑,跑得极快。
  棚子里只有吕玲皖和孟小菲。孟宝革并不在。吕玲皖抬头看见一头奔进来的马又兰,人高马大的立在门中央,她怔住了。
  
  二个女人终究是大闹了一场……
  赶走了吕玲皖,马又兰还得要问:她怎么来的?
  孟宝革低声说:是她打来的电话问小菲。
  
  孟小菲,以后不许见那个婆娘。马又兰严厉地说。
  孟小菲看着马又兰,不出声。
  听见没有?
  你才是婆娘。孟小菲突然很大声地说。
  什么?马又兰和孟宝革都呆住了。
  
  孟小菲骂了马又兰,被罚跪在木棚前草坪的地上。他并未哭,眼睛东张西望,他甚至有些得意,小屁股不知觉往后一靠蹲坐在小腿上。
  跪直了。马又兰在喊。她不会放过他。
  孟宝革在木棚里做午饭,把头伸出木窗子,母亲坐在门口,椅子旁边放着扫帚,他知道她记恨孟小菲的那句话。他默默的看着儿子灰扑扑的脸,好一会才收回目光。他仍可以听见母亲骂他:你看你那张脸,和你娘一个样,将来都没有出息……
  将来都没有出息……像一口浓腻的痰吐在孟宝革的脸上,他内心里有些激愤,急涛澎湃的就要滚将出来。然而,她是他的母亲,他得原谅她。他内心里也有一个小人,一直想站起来,挺着腰身,摩拳擦掌地吐着唾沫,血红着眼睛,那是个丧失了理智和人性的人,他得管住它。它发了怒,是要误伤到人的。她是的母亲,受过很多苦,那些年,她是那么可怜,父亲走了,爷爷奶奶一转背就不认他们,外公外婆又不愿意被他们拖累……她为了他们三个,是做出牺牲了的,她嫁给葛金泉,她很不愿意,她常常背着人哭,他那时还不到十岁,站在她面前,内心里有很多恐怖,他们三个陪着她哭,她抱着他们哭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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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6 09:52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富锦 于 2014-4-9 23:46 编辑

  (八)
  
  孟宝革十八岁那年,马又兰承包了二十亩渔湖,她说:宝革,过二年我们也可以掀掉旧房子重建新房子了,你看同村的人都建了新房子,我们家还是残砖破瓦的,看着都寒酸。
  为了方便,马又兰母子俩在渔湖旁建了几间简易的木房子,母子俩白天在渔湖劳作,晚上守在渔湖,偶尔回家看看。孟宝方和孟宝琴那时还在寄校读书,葛金泉呆在家无所事事了,是多余的一个人了。
  
  半晚的月亮一点点升起,透过窗子射进来,屋子里蒙着梦一样的清辉。马又兰睡在木铺床板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隔壁孟宝革房间里传来鼾声,那是一个二十岁男人的鼾声,一转眼就是二十年过去了,那一年孟志强就是他这个年龄,他们成了亲。二十年的风尘什么都掩埋得住,然而,他太像他父亲了,他的相貌,身格,声音,简直就是托了个重生胎。
  她被这些折磨着,而他却浑然不知,这更让她苦闷,她拖着一个沉重的牢笼。这二年来,为了管得住自己的身体,她几乎要压榨出病来……然而,这样的夜,那样平静,平静得可以听见她身下所有的欲望。再这样下去,也许她会疯掉。她散乱着头发,悠忽从床上爬起来,幽魂一样走出房间。
  她迤逦辗转,走进孟宝革的房间,摸索着走近孟宝革的床边,月光淡淡的,虚虚实实。仿佛回到二十年前的时间里,孟志强睡在房间里,她一时也有些疑惑,有些痴迷,她轻轻地挪移身躯,痴痴地坐下去,缓缓地睡了下去。那么真实温暖的身体啊。黑暗中,她清晰地闻到了孟宝革身上淡淡的汗酸味,她感觉一阵兴奋,像许多年前那样,她的和她的丈夫孟志强在一起,他搂抱着她娇柔的身躯,那淡巴的汗酸味、烟味。那种欢快太遥远了,却又是如此之近。她无法抑制自己兴奋,累积的小点的欢快,一串一串求着她,催促着她,让她无法冷静。她太需要了,她静静地伸过她柔软的臂膀,紧紧搂住孟宝革,像要把他吃进去一样。
  孟宝革恍然在梦影间,被一个女人搂抱着,发出嘘嘘的气喘声,像哀求,像讨饶,像爱怜……他猛然惊厥,大喊一声:谁?整个身子本能地弹跳起来。
  宝革,是我。
  妈!孟宝革被马又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扭开床旁的灯,看见马又兰赤身裸体地睡在他旁边,又惊又怕,他上牙叩着下牙,口里直灌着寒气,打着哆嗦,问:妈,你怎么了?
  宝革……马又兰蓬头散发地坐起身子,呜呜的哭泣起来。开始还是小声哭泣,到后来像控制不住似的越哭越厉害,索性放开了放声大哭,那哭声搅合着外面的风声,借着夜的寂静和空旷,一点点的传播,有一种放大了的悲情和苦痛。孟宝革也不忍住了,呜呜痛哭起来。
  你哭什么?马又兰好像被他的哭声震住了。
  孟宝革止住哭,呆呆的看着马又兰,他眼里泪光点点,闪着幽幽之光,勾魂摄魄。
  ——孟志强。她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另外那双憨实的手掌。这是一双真实男人的手,有薄的茧,热的温度。
  
  这样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二年,渐渐传出一些谣言,葛金泉只是不信,他还是有一些疑惑,感觉到更多的羞辱。他知道他给不了她那些,但是,她和她的儿子,这样的乱伦,他怎么都还是她名言正顺的丈夫,他有权利维护自己的尊严,这个家的尊严。然而,他还是有一些害怕,毕竟,他是个不中用的男人,他给他们嘲笑了那么多年,他也想放弃去管这件事情。他嘲弄自己竟然有勇气想到管这件事情,太可笑了,不可原谅。
  那天早晨,他起来得很早,他觉得自己有很多使不完的力气,他昂奋而坚决。他朝渔湖走去,他要早早的到达他家木棚子里。他走得很快,半个小时的路程,木棚子就在眼前了,飘在一遍雾水茫茫里,很虚假的意象。他有些迷惑,他无法给自己再走下去的力量,他停在那遍芦苇丛里,把自己掩埋的无影无踪。
  马又兰从木棚子里走了出来,四十岁的年纪,丰润,真实。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汗背心,一双乳房半裸在外,一条包不住屁股的短裤衩,她端着一只水杯子,站在木棚子前大声漱口。
  孟宝革也端着一个洗脸盆出来了,只穿了一条裤衩,他们也真不避讳。这样早,远山远水的,也许他们再也想不到会有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传言是真的。葛金泉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脑子蒙着一层油脂一般不会思索,他的腿有点蹲木了,想站起身来,一丛丛芦苇叶子霍拉得他的肉生痛。像千万把利刀,一刀一刀砍在他瘦弱的身体上,他根本抵挡不住。他有一种太彻底的预感,他呆在孟家的日子不会长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往回走。芦苇叶被他踢得霍拉拉作响,他更加的用力踢,像踢在一群妖媚的女子身上,踢得她们花容失色,一遍遍向他告饶。
  响声惊动了马又兰母子,他们以为是盗鱼贼,等他们四下搜索,看见遥遥而去的葛金泉的背影子,佝偻着,在晨雾曦光中,像一缕飘游的孤魂。
  是葛伯。孟宝革惊讶的看着马又兰,他脸上一阵青红皂白,又一阵羞燥。
  他是特意来的,也许是听了村里什么谣言。马又兰也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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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发表于 2014-4-6 10:2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这关系,太惊人了。简直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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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发表于 2014-4-6 13:0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看了,这样的戏剧该怎样收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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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6 15:39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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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6 23:14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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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4-7 10:25 |只看该作者
{: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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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发表于 2014-4-7 10:27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富锦 于 2014-4-8 07:10 编辑

(    九    )
  
  
  马又兰幽幽地看着孟宝革,隔着雾气重重的早晨,他的脸上过早的染上萧寒之气,仿佛是过了太多艰苦的年月——这都是她给他的,很多年以后,她都不在了,他还要对人说:他有他这样一个母亲。她心里一个冷的激灵,说:看来不行,闲话多了。宝革,新房子下半年就可以盖起了,盖好房子后,你娶亲吧。
  孟宝革看着他的母亲,张扬跋扈的母亲那一刻面色苍白,眼神绝望——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他低下头,不出声。
  怎么了?宝革,我们终究是母子,没有这样相伴一辈子的。我总得为你着想。
  孟宝革不相信似的抬起头,他在马又兰脸上找什么破绽似地仔细看,终究没有什么破绽。他鼓着一份勇气,说:那就邻村的吕玲皖吧。孟宝革的声音细得要听不见。
  马又兰却尖着耳朵听见了,她尖着嗓子问:吕玲皖?就是你那个高中的女同学?我记得你高中毕业时,她来过我们家一次?
  嗯。孟宝革小心的看母亲一眼。
  原来你心里早存着一个人。却偏要假惺惺的!
  没有。
  马又兰忽然激动了,眼睛里也泛起红潮,说:我只道是你心里有我,就是你结了婚,我也开心。
  孟宝革着了急,说:是她喜欢我的,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不结婚就是了。
  什么不结婚,以后好责怪我,是我堵住了你结婚的路。一辈子来怨恨我。
  你不要老说这样的话,让我时时都不快乐,你自己也不快乐!
  你不快乐,是我让你不快乐,那好,为了你快乐,你结婚,和吕玲皖结婚,我和你从此二断。
  不要这样,不要再逼我,我要死了。孟宝革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嚎啕大哭。
  ——那样撕肝裂肺的痛哭,地都被震动了,马又兰也感觉到了,那种悲恸好像来自地底下,有一种地动山摇的力量一样,她内心也有一种催动,一种哀婉的绝望,说:宝革,好吧,你结婚吧,你喜欢吕玲皖,我明天就叫人去她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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