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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时间总会提醒你明天怎么办?按照袁芳说的,莉莉给她垫上钱,两个人一起去给阿兰把钱汇回老家去。莉莉接着去歌厅里上班,由于房子的租期没到,两个人还是住在一起。
不同的是,莉莉要袁芳和她住在一个房间里,因为她说她害怕。袁芳虽然没感到害怕,但是阿兰的影子却没有一天不出现在她的眼前。
袁芳周倩在一起渐渐的有了生意,周倩自从听了阿兰的死讯以后,最初表示了同情,以后却绝口不再提起,答应的钱也没有兑现。袁芳想起了莉莉的话,觉得她说的不错,从此和周倩隔了心眼儿。
常去咖啡馆的人有的知道,那些孤身一人坐在那的女人多半是周倩这种行当,也有一些人不知道,在这个环境里,总以为是一个浪漫的邂逅,其实,哪里有那么巧?那不过是个等着鱼儿上钩的渔翁。
周倩和袁芳也不是总在一起,她们多数的时间是各干各的。
入冬的时候,北京下了第一场雪,后海的咖啡街晚上特别的热闹。袁芳找了家咖啡馆等生意,尽管人不少,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她,大概是雪的吸引力比她还大,人们都坐在那欣赏湖面上让雪压住的残荷的景色。
“一个人吗?”一个年轻人走过来说。
做这行长了,不用问就会知道,找她们的人是老手还是生人,袁芳已经感觉到这个人不是常来的。
年轻人穿着一件黄色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粗线毛衣,一条牛仔裤,脚下蹬着厚底的山地靴。头发蓬乱这是发胶的功能,年龄大概二十多岁。
“在等男朋友?”年轻人坐下来说。
这个行当要求袁芳在一旦碰到客人的时候,要根据客人的话来给自己定位,也就是说,客人的看法就是她们的演出本。所以,不要急于回答客人的问题,要从他的问题里听出他到底是怎么认为自己的。
袁芳轻轻一笑没说话。
“我请你喝点儿什么?”年轻人说。
“你不麻烦的话”袁芳说,这样的说法方式都是师傅周倩教的。
年轻人叫了两杯“热可可”,袁芳从他要的牌子知道,这“可可”不值钱。这个工作需要袁芳要了解所有的饮料包括甜点的种类,这倒不是对这些东西有什么品位,她得知道价钱,价钱的贵贱直接影响着提成的多少。如果客人是个穷光蛋没有什么油水,她随时可以找个借口走人。
今天看来这个年轻人不是有钱人,不但是从点的东西来看,他连后付账都不知道,服务员端上“可可”,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卷的不成样的零票儿。
直到今天,袁芳还没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兴趣,因为男人在她眼里总跟艰难和耻辱在一起,在她眼里生意是顶重要的。
想到这袁芳已经觉得无聊了,她不想浪费时间,当然也不能站起身来就走,要有个理由或者让对方感到你在拒绝。
“你也等人吗?”袁芳说。
“对,我在等我的女朋友。”年轻人说着看了一眼窗外。
“那你干嘛不老老实实的等?”袁芳这样说是为了给自己以后脱身做准备。
“她可能不会来了。”年轻人说着脸上露出沮丧的表情。
“我要是你的女朋友我也不会来了。”袁芳轻轻的笑了一下说。
“为什么?”年轻人看着她说。
“你说呢?”袁芳也看着他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我用心不专?”年轻人说。
“我没那个意思,对不起,我还有事。”袁芳打算速战速决站起身来 。
“别走,求你了,再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年轻人恳求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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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芳被他拉着没办法抽身,只好坐下来。既然坐下就要有收获,不如还是念起生意经的照方吃药,在袁芳眼里,他们都是客人,客人必须付出她才有饭吃。
“这杯可可你一口没喝就走?”年轻人给自己找着话题说。
“我不喜欢喝可可。”袁芳开始做生意了。
“那你想喝点儿什么?”这一招果然奏效,年轻人问。
袁芳有些发愁,这个年轻人即使乐意上她的当,他的口袋里有多少钱是看的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油水有限。她真的不忍心宰他,对于她的这个弱点,周倩曾经说过,心软是赚不到钱的 。
苍蝇也是肉,袁芳最后点了一杯“摩卡”。小伙子毫不犹豫的叫了两杯,当服务员端上来时他才知道了价格,这两杯“摩卡”竟然要了他一百六十块钱。其实,这样的咖啡在一般的店里,最多也就是三十块钱一杯,如果要是自己买回咖啡粉兑上巧克力和牛奶,成本连四块钱都合不到。后海的咖啡厅居然翻了数倍,这也是为什么周倩和袁芳们在这里做生意的原因。
年轻听了价格脸色都有点儿变了,袁芳看了看问他:“你不常来这个地方吧?”
“不常来,今天是第一次。”年轻人神不守舍的说。
“那你干嘛约你女朋友到这个地方来?”袁芳说。
“我只是想约她来个有档次的地方,可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东西这么贵。”年轻人放下了刚才那种潇洒的架子说。
袁芳听了年轻人的话觉得有些可笑,想起自己一个从大山里来的人,整天长在这种地方,这地方暗地里的买卖有什么称得上档次的呢?
“这地方有档次?”袁芳问。
“是呀,我也是听说的,我不是北京人,大学毕业以后到这的一家公司打工的。”年轻人说。
听说年轻人也是外地人,袁芳觉得好像距离近了点儿说:“你是哪的人呢?”
“安徽亳州。”年轻人说。
对于袁芳来说,除了老家和北京再也不知道第三个地方,爽的无事就跟他聊聊。
“亳州?”
“是呀,我们那出药材,还是很多名人的家乡,三国里的曹操,神医华佗都是那的人。”年轻人说。
曹操袁芳是从“秦腔”里知道的,华佗是谁就不知道了,好在她也没心思打听明白,消磨时间把这杯咖啡钱弄到手。
原来年轻人在这打工爱上了一个北京的姑娘,可是姑娘好像对他并不投入,这让他觉得很苦恼,他理解的原因是自己是个外乡人,在女朋友眼里不过是个土包子,这很让他伤自尊,此次约女朋友到这来无非是想证明,他也并非是女朋友眼里的那么没档次。
所有这些不过是处在热恋中年轻人的一种小孩把戏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袁芳进一步跟他聊天得知的,不过袁芳觉得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有一点袁芳倒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长的一表人才,所以才能交个北京的姑娘,他应该知道自己的优势才好。
“北京的怎么了?我看很多北京的小伙子还不如你长的好呢。”袁芳说的实话,在这个地方,说什么也无所谓,她不必为在自己说的话负责,大多数的时候,她也从没走过脑子。
“真的?你是这样认为的?”年轻人兴奋的说。
“嗯。”袁芳轻描淡写的答应了一声。
“你要是这样认为,我求你点儿事,一会儿,假如我女朋友真的来了,你就装成跟我很熟的样子,就说是我的同事,碰巧在这碰到。”年轻人说。
“那干嘛呢?”袁芳没搞过对象,对于这种幼稚的游戏根本就不明白,但是有一点她能想到,如果这样会引起他女朋友的不满。
“你女朋友要不高兴呢?”袁芳问。
“那怕什么?我也让她知道知道,我不是离开她就一定得打光棍。”年轻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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