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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清甜，半生缠绵。 [复制链接]

失落云心

主楼

发表于 2009-10-11 07:3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

　　　　　一杯清甜，半生缠绵。
　　　　　　　　　　文/失落云心◆

　　再一次收到他寄来的玻璃杯，是在一个暖暖的午后。包装盒里垫着泡沫板，那纯粹干净的玻璃杯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接受着她温柔的目光。

　　爱上玻璃杯，应该是十八岁那年开始的事。
　　那年她刚考上他所在的那所大学，而他，已经大三，即将毕业，正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公司实习。

　　他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吧。大她三岁的他，住在她家隔壁。从她记事开始，他便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玩耍的年代，学习的年代，他仿佛一直走在她的前面带着她。因为有他，她从进小学开始的成绩都一直很好，上学时不懂有老师，放学时不懂，有他。
　　他是那样优秀的男孩子，性格温润，心地良善。在家里时他会做家务，在学校时，他又是那样勤奋的学生。父母亲，老师疼，同窗爱，说的，便是他吧。照理说，像他那样受女生欢迎的男生是可能受到其他男生嫉恨的，可与他同班的那些男生却一个个拼了命似的与他结交，义气相投得不像个样子。
　　他妈妈来她家串门时她总听到妈妈夸他是个难得的娃，不像自己家的女儿，什么都不会，笨笨的。然后他妈妈会在一边说，哪里哪里，你们家落落也很乖巧。言语间，皆是收不住的自豪。
　　那时，她是尊他为兄长的吧。
　　她还记得初二那年有学姐托她帮忙带情书给他，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脸红，也是他第一次生气不理她。于是放学路上第一次他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走，丝毫不顾她在后面追得香汗淋漓的模样。
　　后来，他义正严辞地教训了她一顿，说什么小小年纪不认真学习送什么情书，仿佛这情书是她写得一般，表情严肃得像个小老头子。她想起她爸爸教训她时的模样，又看看他俊朗的脸庞，几次张口欲言，可一遇到他铁青的面色又将满腹的辩解吞了回去。

　　十八岁，她仍是跟在他的身后进了大学校园。
　　第一天，他带着他的舍友为她接风，她初初相识的舍友与她同去。席间有人问他，是你小女朋友吧。他先是不语，笑容可掬地看着一脸羞涩的她，然后转头对那人说，她还是我的青梅竹马呢。于是众人便闹开了，原来你小子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呀，难怪进了大学都三年了还守身如玉。
　　送她们归来的路上，舍友故意推说有事先不回寝室，挤眉弄眼的向她扮了扮鬼脸便跑开了。寂静的校道上只有他和她的身影，重合着，又分开，然后又重合。
　　到楼下的时候他才开口，脸红红的，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什么原因。他说，舍友们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她点了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走进宿舍楼。

　　她的大学生活几乎是绕着着他一个打转的。除去上课和睡觉的时间，大部份时候他都在她的身边。他也常带她去他实习的公司转悠。就像他高中时代在学生会做事时一样，他做事，她在一边闲坐。她是适合安宁静寂的女子，喜欢拥有大把大把独自沉思的时光。
　　后来她喜欢上他办公桌上那一个不起眼的的玻璃杯，她总是想，这世间男女的爱，若能如这杯中的水，清清楚楚，一眼即能看得穿，那该多好。

　　有一回，她与他路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美丽的景象吸引了她：透明的玻璃，洁白的婚纱，还有角落那盆养在透明精致的玻璃器皿里的鲜花。她不由自主地愣在那里，为那样迷人的画面折服。
　　他走过来，以为她是恋着那袭素白的婚纱，于是他看着她说：落落结婚的时候，一定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
　　她抬起头迎接他眸光深处的情谊，嫣然一笑。
　　是的，她这样娴静温婉的女子，怎么可能会不幸福不美满呢。学校里追她的人那么那么多，而她的心却只被他一个人牢牢锁住了，别人如何用心去给予她的温情，始终不敌他给予她的一个眼神，一抹笑意。

　　他毕业后，因为工作的关系总是不停地飞往全国各地去出差。知她喜爱玻璃器皿，他常常在遇见精致美丽的玻璃杯时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然后寄来给她。他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地喜欢玻璃杯，喝水，养花，摆设，都离不开玻璃器皿。
　　而她，也因为他常常出差的关系拥有了一项殊荣：拥有他住处的钥匙。他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记得常常去打扫小住，别让那屋子变得荒芜，没有人气。因此，他的房间里多了许多玻璃杯，还有，玻璃器皿养着的植物。
　　阳台，墙角，书桌，厨房……她的痕迹无所不在。

　　后来，她也毕了业，开始上班。却再也不能跟在他的身后。他的工作依然风一样的在全国各地跑，寄来玻璃杯的时候捎带几句问候，有时，捎的是归音。她仍然三天两头的去他的房子里打扫一番，然后在他不曾散去的气息里，和着阳光温柔入梦。

　　过往的岁月不长不短，回忆里的画面却逐渐变得沉闷异常。他终究不曾发觉，岁月不待人，红颜会白发。
　　她轻轻地叹息，拿起玻璃杯边的那一张月牙白的信笺。他的笔迹依然潇洒如风，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再两日我便回到S城。
　　S城，正是她所在的城市。她匆匆地翻找邮戳。不迟不早，今天刚好是那个“再两日”。
　　她愣了许久，终于还是打内线跟上司请了个两小时的假，然后从容不迫地从抽屉里拿出什么，小心翼翼地放入随身的包包里。
　　无人看穿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她几乎是跑着来到他的住所的，欲敲门的手举了良久，内心的争斗也迟疑了良久，最后，她仍是用他留给她的钥匙开了门。
　　他在埋头在书房里，专注地在做些什么，似乎不曾发现她的到来。
　　她又往前朝他走近了些，高跟鞋故意在光洁的地板上弄出声响。他抬起头，见是她，悦然一笑：来了，没上班？
　　嗯，知道你回来，请了两小时假跑来的。她如实相告，眼睛扫过他手边用透明玻璃杯盛着的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她将手伸向那半杯水。
　　他匆忙地抢先拿过那杯水，倒掉，重新拿了个杯子对她说，那杯水脏了，我再去给你倒一杯。是的，那杯水脏了，因为，他刚刚喝过，他心里这样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她怔怔地站着，看着他掠过自己去客厅倒水。

　　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可是他不说，她便也就一直沉默。可是这沉默终究将她淹没了太久，又或者，她的感情，也已经窒息在那些兀自久长的沉默里，变成了腐朽的尸体。
　　她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然后迅速地拿起玻璃杯自养着花的器皿里打了一杯水，仰首喝了个精光。杯椽上仿佛还遗留着他清新的气息，她微扬嘴角，差点落泪。
　　然后她自包包里拿出那张红色帖子，轻轻地放在他的书桌上，在他反映过来之前飞快地朝门外跑了出去。

　　她就要穿上嫁衣了，可新郎不是他。眼泪没有如预期一般的落下，只是淡然的一滴，落在前襟。然后她便嘴角上扬，微笑起来。她想起那一年在婚纱店外他对她说，落落结婚的时候，一定是全世界最美丽最幸福的新娘。他的眼睛闪着柔和的光，那样深情地看着她。
　　二十七年的相随，被收束成两个小时的假期。她知道，这暧暧昧昧的纠缠，终于被她亲手划上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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