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自在 于 2021-11-16 17:22 编辑
1 十多年前，当我在回首往事的时候，记忆里留下的是无忧无虑的快乐童年。而今，我再回首过往，我看到的是童年时夏夜里的酷热。有人说记忆具有欺骗性，不然则是一种选择性记忆。
我们那个村在当地算小一点的村子。我家在村子里最南边的第一排，前面有一条可以通车道，再前面是一个池塘和垅上的农田。我家的房子在中间，东边是我的五公家，西边的也是我可以叫公的，只是又隔了一层。我家跟西边这家关系更亲密些，特别是婆----奶奶。但是她未育，收养了后边刘家村的一个女儿，年龄比我小一岁，也是我童年的玩伴之一。后来她嫁给我家东边的五公家跟我同龄的儿子老五，又在东边建了一幢两层的楼房，我的那个五叔也算是倒插门我们当地叫招郎，倒是两家也都可以兼顾。
那时我家的房子还是平房，叫七字廊檐。夏天的木板床上有一张竹垫上边在四周墙上支挂着麻蚊帐子。也没有风扇，有蒲扇--只有我家的小弟父母会给他打扇摇风--常常热得睡不着觉。前半夜一般都搬个竹床睡在外边乘凉。西边家的婆摆上竹床跟我们在一起，她好像会讲一些故事，多是鬼故事，一乘就大半夜，有满天的星光和月色陪伴，只是难见夜凉如水。上得床来，可能又热得浑身是汗，热醒了。大厅的中间，有一吊扇，又躺在吊扇下的竹床上呼呼地吹。而夏天也是农村最忙累的双抢时节。
2
我家当家的应该是我奶奶。本来我家在农村也不至于势单力薄，我还有一个叔。只是我叔14岁起参军，先是在福建转业以后去了宁夏，天高叔远，我这个叔有也略等于没有。我父亲就没有亲兄弟留在农村。东边的五公家生养了六个儿子才生一个女儿，而我父母生了三个女儿才生一个儿子，本来老五可能是个儿子了却碰上了计划生育被引产掉了。我自己的公排行老三，不到三十岁就脑溢血过世了。我奶奶年轻守寡独自拉扯着她四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对她而言，周边的妯娌就像虎狼一样欺负她，奶奶觉得她自己的一生掉进了苦海里一样一世凄苦。
在我看来，我奶奶其实算是幸福了后半生。当我父母生了第一孩子，我奶奶那时还很年轻，奶奶就不用下田干农活，只需要在家里带小孩做家务。在我出生并成长的时候，大概家里已经熬过了最苦的时期。我奶奶很爱面子，要好要强，也算是能干。只是她独自在灶前烧火做饭时常常哭，我那时候小，不知道她哭什么，只好跟着她一起流泪。
3
我家现在的房子是1991年建成的两层楼房，东边五公家随后也建同样规模的房子。他家建房子的时候提出共我家一面墙，因为害怕日后宅基地纠纷我家本来是不愿意他共墙的，后来还是逼于无奈给他家共同使用东墙，请了中间人立了字据在墙体上。那年我弟也才十七八岁，面对隔壁邻居的人多气势汹汹，他就敢对前来挑衅的五公家的老三说拿刀见你。西边邻居家的平房一直没有改建也没有住人，堆放杂物。厨房还沿用了很多年。
那一年我刚好大学毕业。那年大学分配的情况不太好。按照分配指标，我会去到老家县里另外一个乡中学。那一年就有广东的学校有需求指标。我和他成绩都不够好，拿不到那些好的分配指标。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遇到的他不知道算不算对的人，虽然当时我对此满腹疑问但仿佛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毕业分配的时候在我的固执坚持下，他勉强跟我一起去了一个在地理位置上介于他家与我家中间的一个小镇的农场中学，在当年有工资提升一级的优惠待遇，它刚好要两个人。我和他都是背井离乡去到那个农场开启了自己新的人生，这或许是我对于家的一次逃离。
建成房子按照风俗要办酒席。当时已是冬季我在上班没有回去。后来听我奶奶怪责我说就你（未婚夫家）没有送礼。我也很无辜，我哪懂得这些礼节。
现在这幢房子里依次挂着我奶奶我母亲我父亲的遗像。房前的庭院里常常长着杂草。我弟隔一段时间去清理一次。那里曾经也是我的家，承载我回不去的故乡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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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座落于省会市区南效平原地区。由于我从小也没出过远门，上小学三年级的路程两三里地，要经过两座坟地，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坟地比普通的坟了要高一些，也没有墓碑，我以为那即是书里面所称的山。但我也知道那也只是一个坟墓，当我经过它的时候，总害怕从它里面会不会蹿出一个鬼来。那时候学了一篇鲁迅的文章《坟》。
我姐姐比我大四岁，记忆中我小的时候她并不会陪我玩，她有她的玩伴，我有我的玩伴。我长大以后读到王小波的文章他写他与哥哥的关系，他说有一个哥哥总是好的，因为总可以蹭他哥哥的书看，虽然哥哥会把一些坏事栽脏给他。我姐姐会和我打架，她打过我以后就跑没影了，我追不上她。留着我独自在家哭泣，而家里人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说实话就此我也没有恨她。传言我姐自小的脾气很大，其中原因可能是我父亲是他那辈份中的老大，而姐又是这一辈的老大。而我作为老二自然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逆袭之策，我读书好。我读书自小就是坊间传闻的好厉害，这也为我和我家人赢得好名声的同时也偶尔为我拉了一点仇恨。其实也不是好厉害，我只是好勤奋而已。
去年暑期我回家乡，在县城的镇上租了一间旅店，我姐过来陪我。我问我姐：奶奶为什么会更疼爱你一些呢？
我叔之所以转业去了宁夏是因为我婶的父母在宁夏当领导，据说我叔的老丈人也是我们老家人。总之那年我叔一家三口从福建前往宁夏途经老家，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堂弟还在襁褓当中，跟着这趟我奶奶就一起去宁夏带她第二个孙子了。住了多久我不记得，在这过程中，我姐会半夜起身帮奶奶一起冲奶粉给堂弟吃。这么说来，我姐的性格中除了有霸道的一面也还有乖巧的一面。我姐告诉我说 ，自此以后，我奶奶就开始对她很好了。
我姐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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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生长起，我的家族里还有一个太婆----即我父亲的奶奶。由于太婆有六个儿子，老五就住在我家隔壁。其他的基本都住在村的北部。老六当过兵后转业一家人在上海定居。老四当过兵转业后回到乡的农机站，而我太婆正是与老四家一起生活。
我见过我的的五个公除了自己的公----爷爷没有见过外，只是没有见过大婆。二公二婆跟我家感情最好，四婆不爱讲话，五婆在我家隔壁，在我印象中也不算太厉害。这么推算，能够欺负我奶奶就只有大婆了。我大公身材比较高大，看起来也不怎么凶，我见到他那时已经是接近老年，犯有气管炎。我家族的男性成员都有点气管炎，包括我父亲。据我父亲说，由于他是长孙深得前辈厚爱，那些叔伯在他年纪轻轻时见面就给他烟抽。
我太婆身材娇小皮肤白晰，面容总是笑，喜欢跟我奶奶走往聊天。二婆好像是二公的二婚了，她活的时间最长，她的脸上总是开朗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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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我太婆而言是什么亲人呢？她开枝散叶四代同堂。在我的记忆中，她只把四公爱的孩子看作是她的孩子。作为家里的长辈，她可以收到不少礼物，比如吃食，她可以分给四公家的孩子，而我从来没有享受到的。我太婆是我大学的时候过世的。她过世的时候，我奶奶哭得很狠。我好像并没有多少悲伤，只是犹豫着应不应该把黑色袖章戴到学校去。
我大婆老早就过世了，接着是五婆。五婆生了六个儿子一个女儿，她的人生并没有因此获得更多的幸福。在农村，儿子多了也是负担，特别是儿子还不太成气的时候。然后是四婆，然后是我的奶奶。我奶奶活了78岁，脑溢血后没拖多久也算是寿终正寝。
那年我带着我儿子去参加我奶奶的葬礼，我儿子在读小学，那是冬天，儿子的鼻窦炎不好，老是流鼻涕。
写过《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的席慕蓉晚年开始了她的前往蒙古的寻根之旅。根是每个人精神源头，作为一个曾经的普通的农村女孩时常回顾起自己的成长经历，那些远去的故乡的人与事确实也烙印在我的精神之上。
2019-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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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6 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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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17 08: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