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江小蝶 于 2022-6-10 15:04 编辑
还不算正式搬来我家。白天的大部分时间，母亲会随了妹子回村庄去。总归是故土难离吧，“割舍”这个词，下手“割”已不容易，再到“舍”时，更是丝缕入扣，寸寸缠绕。这个情结可以理解。听母亲话里的意思，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如此，搬得零落依旧不忘返程。毕竟是住了小半生、半生乃至大半生的家园。据目测，这一行为艺术大约会持续到推土机轰轰碾压而至。
记得端午节那天，我原本还说，就让姐姐姐夫到我家团聚吧。母亲却执意要回老家去。大概也是某种仪式感或心灵寄托。于是我们过了温馨又别扭的一天：温馨在于大家庭的氛围依旧如初美好，别扭在于眼前的破败感——花花草草统统送了人，大小件的家具也搬了、送了不少，屋内就显得凌乱狼藉，原本葱茏的庭院也寥落荒芜了起来，只剩几棵大树孤零零兀自挺立。
此后，母亲便随我妹住了过来(妹夫在外上班，很少归家），但仅限于早出晚归那种。白天她们依旧踏上归程，与不约而同返家的乡里乡亲串门子，干点儿无关紧要的农活什么，麻将这些大约还是会玩的，如果麻将桌还没有搬走，麻将牌也还齐全的话。
但，对我来说，生活模式已然改变了。“家有老人”的感觉，让我在饮食起居方面，都有了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回笼懒觉是无论如何不能睡的。再如，不好拖延到时间来不及被褥掀开就匆忙往单位跑了。我得留够时间显得悠闲从容些，不让母亲觉得我邋遢无序，最最重要的是，我得梳妆打扮得精气神都在，再悠哉哉上楼跟母亲告别，说一声：妈，我上班去了。
而我最大的改变，还是若没有太着急完成的事儿就惦记着回家。从前是先生不在家我也懒得早回，偌大的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儿子上学)也甚是无聊，不如在单位还有同事啊学生陪着热闹。可现在却不同了，我也是家里有牵绊的人了，每每想起这个就觉得幸福也踏实，迈向家的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许多。
推门而入的第一件事儿，也不再是脱鞋子换居家服往沙发上躺，而是第一时间上楼找找母亲大人在哪里，认认真真汇报一声：妈，我回来了。母亲就放下手里的书本，或者针线活儿，微笑着迎出来，笑眯眯说：回来了？累了吧？要不要喝水？赶紧歇着啊！
这个交接仪式若是没有完成，仿佛这一天的任务都没做好。而完成了之后，我就心满意足似的下楼，换鞋子，换居家服，正式开启葛优躺模式，或者拿过吉他胡乱拨弄几声。母亲有时候会送下楼来，絮絮叨叨说些家长里短，也会再三再四地叮嘱我说，若是太累就不用非要跟她报备云云。
我就想起来儿子每次回家的时候，在楼下隔着楼梯就扯高了嗓子吆喝：老妈，我回来了——设若我哪一天忙着刷抖音竟没有应答，还会换来他的小幽怨、小责备，直接用手遮挡了我手机屏幕，脸伸到我眼皮子底下，说：老妈，你就是这样冷漠无情对待你儿子我的吖？严重怀疑我就是你买手机的附赠产品!哈，现在总算明白儿子的心情了，那是游子异途归家之后的安定和安全感，甚至是漂泊心灵的抚慰感啊！所以，我怎么能不给母亲报备呢？
有一天，暴雨如注，浇灌了几场。晚上，我刚回到家里，就见儿子向我招手，很隐秘的神情，说：老妈，你来!我有些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我还没跟我妈报备呢，没空理你。他正了神色，却又压低声音，继续招手：跟你妈相关的，你要不要听？才知道，暴雨来临之际，母亲没有关好通往楼顶的门，导致雨水涌进了楼梯间，幸好儿子恰好在家听出来动静，才能及时采取了应急措施。
我愣了愣，下意识就问：儿子你有没有因为这事儿责备外婆？有没有拿脸色给外婆看啊？儿子一脸小傲娇，鼻子一哼，说，老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要是那样做了能以这种方式告诉你？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倒是我以女人之心度人家小男子汉之腹了。
依旧若无其事上楼，依旧如故找到母亲大人，依旧笑眯眯说一声：妈，我回来了。母亲站起身来，有些手脚无措，像个犯错的孩子，满脸愧色说，我今天干了件蠢事……我是关了门的，没想到插销没别住……心底莫名有些酸涩，我就赶紧笑着打断她，说，没事儿，没事儿，你还不习惯呢，多学关几次就会了。
这一次下楼的时候，我挽了母亲的胳膊，邀请说，我带了几个橘子回来，放在楼下的茶几上了，一起去吃吧！母亲哦哦应答，在我提醒当心脚下之后，面色渐渐如常了，心有余悸跟我说，今天幸好小申在，不然家里就被我淹了。淹就淹了吧，也淹不了多糟糕，我笑着打趣，这么大个房子，还装不了几场雨啊？
伸手拍了我一下，母亲立马责我：又乱说话。然后，也笑了起来，说，从小就这样，你百无禁忌的。是的吧，我这是重温旧时光，有妈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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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0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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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斤顶
显身卡
发表于 2022-6-10 15:03
有爱有妈有家幸福绵长！
发表于 2022-6-10 15:59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