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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乡村旧事 (陆续添加中……)
楼主: 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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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帐] 乡村旧事 (陆续添加中……) [复制链接]

492
发表于 2022-9-2 21:10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9-2 12:22
泌水哥憋了大招,看的我眼泪吧嚓的^_^

感谢兄弟来看。
这些文字都是以前写的,想着把这一类集拢起来检视着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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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
发表于 2022-9-2 12:22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泌水哥憋了大招,看的我眼泪吧嚓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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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0
发表于 2022-8-31 12:26 |只看该作者
南亭南 发表于 2022-8-30 19:43
为什么是两个牛?为什么我觉得两只(头)牛才妥呢?陋见。

勉强算两头牛吧,另一头是“乌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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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
发表于 2022-8-30 19:43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8-29 06:59
六月间,生产队买回一头红牤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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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两个牛?为什么我觉得两只(头)牛才妥呢?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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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
发表于 2022-8-30 19:39 |只看该作者

谢谢妹子赐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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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7
发表于 2022-8-30 18:08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8-29 06:59
六月间,生产队买回一头红牤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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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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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6
发表于 2022-8-30 18:0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8-29 06:59
六月间,生产队买回一头红牤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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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篇,竟然看得想流泪
人类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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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
发表于 2022-8-29 06:59 |只看该作者
六月间,生产队买回一头红牤牛            

红牤牛一身红毛起明发亮,像披了一身红缎子。五尺高身材,脊背肚腹浑圆,肌腱暴凸,四条腿像四根赭红的柱子稳挺粗壮,四个蹄甲如碗口大。豹头环眼,嘴头粗短,鼻孔喷张,腮颐肥厚,颈领隆起。特是那一双铜铃铛般的大眼,昂起头傲视一切,低下头犀利逼人。哞的一声吼叫使人心悸魄动。
      

红牤牛原是深山里卖出来的。生产队长把红牤牛买回来交给牛把式,说,这么好的牲口便宜得像捡来的一样,才四百块钱。
      

牛把式围着红牤牛左转右瞧,满脸狐疑,摇摇头说,好孩子不往庙上舍。这么好的牲口,这样便宜的价钱,谁舍得卖?弄不好有贱处呢。
      

果然被牛把式言中。
      

红牤牛过户不久,毛病就一股脑地出来了。迫害同类---见了公牛就牴架,把生产队里的大小公牛追击得狼奔豕突;淫欲狂---见了母牛就爬跨强行交媾,身小瘦弱的母牛每每被它压垮在地。拉车把牛车牛套挣坏,拉犁左捭右阖,不走正道。
      

最厉害的是它那牴人的手段,冷不防冲到你跟前,只用犄角轻轻地一挑,便把人撩出去丈余远。
      

很多人都吃过它的亏。唯独不牴小孩和妇女,不牴喂养它的牛把式。
      

自从来了红牤牛,队里的牛群和人群都惶恐不安。生产队长恨得咬牙切齿,这畜生要是个人,非弄学习班里吊起来打它!牛把式接嘴说,要想调教好它,非骟不可。再怎么邪行的牛,一骟就老实了。可惜现在大热的天儿,又是农忙,不是骟牛的季节呀!队长狠狠心说,骟!管他热不热忙不忙的。再往后拖,非出人命不可!
      
      

牛院里有棵大槐树,牛把式牵红牤牛到树下,把牛缰绳扔过树丫,用力坠绳子,红牤牛的头就被仰天吊起。再用一根绳子揽头缠颈,把牛头和树紧紧地绑在一起。
      

挑选来四个青壮劳力,各执一根碗口粗丈余长的杆子,两两成一组,隔牛相向,把杆子斜插到牛肚皮下。杆子的一头抵地,另一头扛顶在劳力肩上。四个人发一声喊,用力扛顶,把红牤牛的胁肋肚腩紧紧地挤在中间。牛虽然还在站着,但一点腾挪的可能都没有了。
      

牛把式两袖高捋,端一只粗瓷大碗,碗里是勾兑好的油酒各半的液体。凑到牛屁股后面蹲下,两手蘸液体把牛蛋反复涂洗。那牛蛋上的毳毛被抿的光光的,极像刚娩出的胎儿头颅。
      

牛把式向后面招招手,有人送过来骟牛的家具。家具用毡布包着,抖开来是两根尺余长、擀面杖粗的枣木夹棍儿和拳头大小的木槌。由于年长日远,油腻浸渍得夹棍和木槌紫褐光亮。
      

牛把式把枣木夹棍套在牛蛋根部,左手掯牢,右手扬起木槌要敲,却努起嘴严肃地对四个扛叉棍的劳力说,大家可得扛紧喽,这主儿可是牛王爷托生的。弄不好弹我一蹄子,立马就上土耳其!
      

待那四个劳力齐声保证后,牛把式抡槌砸向牛蛋。红牤牛骤然剧痛,哤地一声惨叫,腾跳起来。四个人被撞击得差一点没跌倒,吓得牛把式向后仰跌滚爬。四个人死命地扛抵木棍,混乱稍平。牛把式再击,红牤牛再度挣扎吼叫。如此再三,红牤牛已是周身答答乱抖,汗出如洗,反抗力度已大不如前。
      

牛把式把牛蛋不断地翻转角度,反复捶打,捶够一遭,就用碗里的汁液把牛蛋涂洗一遍。再用手搜摸牛蛋根部的输精管弦,如不到满意程度,就再捶一遍。这时的红牤牛没了吼叫,只剩下苟延残喘,那裆里的物什已是光亮如瓜,肿大如斗。
      

槌骟完毕,四根叉棍撤去,松去绳索,红牤牛立时瘫卧地上。牛把式边洗手边说,得赶它起来,没明没夜地遛跶。刚骟过气血不流通,再卧热地上焖着,就要化脓。牛蛋一坏,多好个犍子只能板(扔)了!说着去牵红牤牛起来。红牤牛四肢蜷卧,腮帮拖地,只是翻眼看人,任你鞭打脚踢,就是没力气站起来。生产队长蹲在牛头旁,表情复杂地说:还发骚不?还厉害不?这就应了无产阶级专政那句话:吃亏在于不老实!
      

骟过的红牤牛真像学了红宝书一样,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再也不黩武好战,再也不春心勃发,一心一意扑在干活上。牛把式挑一个叫乌嘴头的白牛给它配犋,在一起拉车拉犁。乌嘴头有的是力气,干活踏实,温驯良善,就是动作缓慢。红牤牛干活剽悍勇猛,每每跑到头里,把牛套拉的斜楞着,弄得乌嘴头跟头流水,十分尴尬被动。
      

两个牛同槽进食,红牤牛食量大且专横霸道,待牛把式把草料搅拌停当,红牤牛插头便大口吞吃起来。乌嘴头小心翼翼地在自己那半边吃,红牤牛就横着犄角顶撞它。乌嘴头像受气的童养媳,横着眼看红牤牛独吞食物。牛把式看不下去,屡屡用拌草棍打红牤牛,红牤牛稍微收敛一会儿,仍然我行我素。
      

看着被红牤牛折磨得日渐消瘦的乌嘴头,牛把式想了一个惩恶抚善的办法,去地里犁地的时候,让乌嘴头在地埂上歇着,单独套上红牤牛拉犁子。红牤牛毫不怯阵,仰头奋蹄,鼻喷热气,一晌从不停站,把二亩地连犁带耙,干净利索地搞定。只是出了这么大的力,总是不得主人好评。牛把式时常恨恨地说,吃独食就得干独活儿,只要你张狂不退,就像整走资派那样对待你!
      
学校放暑假,半大学生都回来给生产队做事。生产队长把放牛的差事委派给这些学生们。红牤牛对小孩最亲善,队长特意叫他的堂侄黑包儿放红牤牛。初始,黑包儿还算勤快,早出晚归,往返都骑在红牤牛背上,洋洋自得的样子。日子久了,黑包儿就懒惰起来。起身晚,回来早,有时把红牤牛栓在野地僻静处,自己偷偷地疯玩去了,把红牤牛饿得四蹄尥蹶,哞哤乱叫。队长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去过问。
      

有一天,太阳将要落山,黑包儿睡足玩够,才骑上红牤牛去放牧。天气凉快,红牤牛贪吃,全不管日落天黑,勾着头大口大口地唩茹青草。
      

夜幕渐临,四野静寂。黑包儿害怕,用力拽牛绳,拉不走红牤牛;用棍子赶它,红牤牛就甩尾巴还击,急得黑包儿双脚乱蹦地哭叫。不想哭声招来了狼。三只饿狼从三个方向趋逼过来,把黑包儿吓得骨头都酥了。紧紧地抱着红牤牛的脖颈。红牤牛抬头看见狼,怒目圆睁,闷吼一声,朝狼奔去,面前的狼夹着尾巴逃进树丛。后边这两只狼却步步紧逼,红牤牛又掉头冲向这两只狼。如此像拉锯推磨一样地僵持着。
      

黑包儿攀抱着牛脖颈久了,扑噔一下掉地上,红牤牛就岔开四蹄把黑包儿罩在肚皮下。三只狼轮番进攻,红牤牛急得团团乱转,前牴后踢,穷于应付,始终寸步不离黑包儿。
      

当生产队的男女劳力灯笼火把地找到他们的时候,已是三更时分。黑包儿昏厥在娘怀里,众乡亲一遍唏嘘,红牤牛低着头在地上嗅来嗅去,尾巴悠闲地扑甩着。
      

队长一声不响地抚摸着红牤牛,从头至肩,从肩到臀。忽然重重地拍了红牤牛一掌,嗨!想不到畜生也通人性!
      
一晃八年过去了。腊月间,红牤牛和乌嘴头一起去山里拉柴。这时的两个牛年岁都大了,可红牤牛仍是精神矍铄,不怯衰老,拉起柴车四蹄撒钹一样往前跑,把个乌嘴头带累得喘气呛咳。
      
天寒地冻,沙河里结了厚厚的冰。牛蹄子上虽然钉了铁掌,但走在冰上仍是一跐一滑的。柴车的铁轮子轧破冰凌,陷进冰下沙层里,柴车立刻重滞难行。牛把式炸个响鞭,催迫两个牛拼力向前。红牤牛四蹄紧蹬,勾头努挣,鼻孔的热气喷出去二三尺远。乌嘴头也不示弱,弓腰努背,头伸尾翘地卖死力。
      

突然,乌嘴头前蹄打滑,双膝跪跌冰上,柴车失衡,重重地向前面栽过来。干柴狠狠地栽戳在红牤牛屁股上,红牤牛两条后腿骤然向左右岔开,只听筋骨嘎嘣一声,红牤牛訇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掉了胯(髋臼骨折)的红牤牛成了残废,吃喝拉撒都瘫卧在地上。牛院里,乌嘴头慢慢地走到红牤牛跟前,嗅嗅它的耳鬓,舔舔它的脖颈。红牤牛一动不动,眯起眼,两粒豌豆大的泪珠悄然滚落下来。
        

队委会研究怎样处置红牤牛。队长轻咳一声说,红牤牛已经残废了。光这样呕下去,瘦到皮包骨头也是死,倒不如来个快当的,省得大家看它受罪心里难过。
      

开了三夜会,才勉强形成决议:报请大队批准,宰杀红牤牛。
      
      

杀红牤牛那天,队长找来一块干净棉布轻轻地搭在红牤牛眼上。红牤牛好像知道大限已到,乖乖地把头扁在地上,任由布块盖眼,一动不动。
      

牛把式找来一把切西瓜的弯刀,在磨石上有紧没慢地磨啊磨。队长跺脚催他,磨个鸡巴刀这么难!牛把式用手刮了一下刀刃,凄然地说,锋利的刀割着不知道疼啊!
      

牛把式把刀递给队长,队长别过脸去不接,授让再三的牛把式勃然大怒,把刀当啷扔地上,吼道,不杀去毬!我还要侍候着它!
      

周围的男女老少大眼瞪小眼,气都不敢出。
      

队长大声对人群说,谁下手杀?放他三天假,另加五十个工分!人群里死一样寂静。
      

良久,队长长叹一声,拾起刀歪跩到红牤牛跟前,嘴里低声念叨,啥法子哩。红牤牛啊,我下辈子也托生个畜生,给你一命抵一命吧!说罢,搌搌双眼,揪把鼻涕,双手抱刀狠命地割破红牤牛的脖颈。连续推拉,鲜血箭一样地喷勃而出。
      

红牤牛把头高高地扬起,又颓然摔下,身体剧烈痉挛,肚腹急促翕张。最后了无声息的时候,人群中散发出嘤嘤的哭声。
      
会记根据本队人口和劳力所挣工分,算出各家应分牛肉的斤两。从午后直至半夜,连一个人星儿也没有去分牛肉的。
      

第二天逢集,队长和会计只好把牛肉弄到集市上去卖。不到晌午,就卖个一干二净。队长数着零零碎碎的钱,幽幽地说,拢共四百五十五块三毛钱。这钱谁也不能动啊,开春后再买头牛吧。唉,恐怕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号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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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
发表于 2022-8-26 13:09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8-23 20:29
老朽还在,谢谢妹子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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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
发表于 2022-8-23 20:29 |只看该作者

老朽还在,谢谢妹子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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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
发表于 2022-8-23 19:30 |只看该作者
泌水老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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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发表于 2022-7-31 12:52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30 22:09
苦辣汤还是喝少了,接着分享啊,来好几回了^_^

卡口值班,核酸检查,哥忙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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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0
发表于 2022-7-30 22:09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7 14:41
我只是痴长年岁,苦辣汤多喝了几碗。

苦辣汤还是喝少了,接着分享啊,来好几回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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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
发表于 2022-7-27 14:41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27 14:32
以后可要好好滴提携老弟,你懂得多,写的好,苦难的历史写的那么平稳,厚重,佩服的紧!

我只是痴长年岁,苦辣汤多喝了几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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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
发表于 2022-7-27 14:3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7 14:25
我也是穷苦出身,我最钦敬劳动者。
你的工作那么累那么脏,还不辍学习,写出长篇,富有学养

以后可要好好滴提携老弟,你懂得多,写的好,苦难的历史写的那么平稳,厚重,佩服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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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7
发表于 2022-7-27 14:25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27 14:16
您这是嫌弃我,我是装垃圾的

我也是穷苦出身,我最钦敬劳动者。
你的工作那么累那么脏,还不辍学习,写出长篇,富有学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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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6
发表于 2022-7-27 14:16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7 14:13
兄弟可不要与我为伍,哥是个不着调的二流子。

您这是嫌弃我,我是装垃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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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
发表于 2022-7-27 14:13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27 13:30
据说,英国就没有作家的称谓,他们叫写家,与哥哥不谋而合,不知何时才能荣升到你们队伍中^_^

兄弟可不要与我为伍,哥是个不着调的二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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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
发表于 2022-7-27 13:30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7 13:21
思来想去吧,在这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写文字的人车载斗量,哪里显得这粒丘中之沙。

夏蝉竞鸣是应了时 ...

据说,英国就没有作家的称谓,他们叫写家,与哥哥不谋而合,不知何时才能荣升到你们队伍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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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3
发表于 2022-7-27 13:21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27 12:03
没人慧眼识珠,这一大篇都优秀

思来想去吧,在这个知识大爆炸的年代,写文字的人车载斗量,哪里显得这粒丘中之沙。

夏蝉竞鸣是应了时节,人也一样。时节允准你叫唤几声,那就叫唤几声呗,虽然不大好听,毕竟是正声正韵。

子孙不如我,他将来可以自吹我祖上曾有个会写字的人;子孙胜于我,他们也可以自显我是学有渊源的。地方贤达也会说,哟呵,冷不防俺这里也有个能拿出门的写家子。

出名不可能了,出名有出名的麻烦,亦非所愿;不计成本地弄几个稿费,用来将养这副臭皮囊还是最现实的事,也是退而求其次的事。

与不离不弃的刀子兄弟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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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发表于 2022-7-27 12:03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7 07:10
这篇还混过稿费。

没人慧眼识珠,这一大篇都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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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1
发表于 2022-7-27 07:10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7-26 21:54
这混账小子,连亲爹都坑^_^

这篇还混过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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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发表于 2022-7-26 21:5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7-26 20:48
倒驴

乔老汉早年丧妻,拉扯两个孩子过。老大才娶回媳妇,就闹分家。

这混账小子,连亲爹都坑^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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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9
发表于 2022-7-26 20:48 |只看该作者
倒驴

乔老汉早年丧妻,拉扯两个孩子过。老大才娶回媳妇,就闹分家。
  三间主屋,分给小两口两间。还有两间配房是“墙倒屋不塌”的草棚,一间灶火,另一间喂驴。
  小两口牙撕口拽要驴,乔老汉说啥不给,又要灶火,乔老汉说:“俺爷俩只分一间主屋,以后老二找着媳妇,那灶火就是我的安身处。”
    后经娘舅来说合,把已分停当的地又指给老大二亩,这才作罢。
  老大私下里发恨声:“我整天掂鞭在牲口行上走动,哪有功夫种地,真是哪不痒照哪挠!”
  老大幼年时害眼病,落下眼睑赤烂的根儿。见风淌黏泪,外人送号“皮胶眼。”
  皮胶眼在牲口行里当经纪,领头份账。一张利口,百般心计,软、硬、刁、憨,样样得手。
  有那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来行上卖牛,皮胶眼先用鞭狠抽牛屁股,牛跑的慢了,他贬讥牛太肉泥,不中使唤,跑的快了,又捣贱四蹄不照,身架不好。
  拉过牛主人的手,两人在袖口里捏弄须臾,牛主人摇头不允,皮胶眼勃然变色,辟手夺过牛缰绳,炸个响鞭,赶牛就走;“金雕银铸的牛也才这个价。苦不知足!今儿个我非要当你这家!”
  牛主人如果怯场,不再执意,皮胶眼回头便笑:“河东水西,不亲便邻,猪蹄甲煮一百滚子,只往里勾,不往外撇!我能坑你去?价钱先说这儿,卖掉是你的钱,卖不掉是你的牛,牲口再金贵,也不放神台上供着。”
  先摁住卖主,再哄个买主。一头牛过过皮胶眼的手,少说也挖使他三二百元。
  
    分田到户那年,麦收前,皮胶眼跟他爹说:“咱那头灰叫驴,牙口老了,架势也赖,不如牵行上倒腾倒腾。”
  乔老汉的这头灰青色叫驴,已喂养十来年。耩地、打场、套磨,都是它。虽是膘怯,毛色不正,又有后腿往里拐的毛病,但吃受好,仁义,又听使唤。原舍不得卖,经不住儿子三劝,答应牵去“样样”。

    临走时,乔老汉强调:“少四百元别卖!”皮胶眼呲牙笑笑说,“爹你就等着瞧好吧。”
  

    过午时分,皮胶眼牵回一头黑驴。进院先喊爹:“快把驴拴槽上!”
  乔老汉接过缰绳,打量那驴,问儿子:“咱那灰驴卖了?”
  “卖了!”
  “卖多少钱?”
  “四百五。”
  “不少!”
  “那是!没看你儿子是干啥的!”
  “这黑驴是多少钱买的?”
  “您先看这驴的毛色,黑缎子一般!虽说牙口老些,但是活路熟练,不用调教了。”
  “嗯,嗯,到底多少钱买的?”
  “人家要六百”
  “啥!”
  “别急呀爹。云天要价,就地砍钱。我四个牙磨成两光口,硬给他挫下去五十!灰驴换黑驴,找钱一百五。”
  说着,冷不丁“喀嚓”一鞭,惊得黑驴尥蹶子一窜,乔老汉手里攥着驴缰绳,被挣个趔趄。
  那驴扬长奔草棚里去,头扎槽里,“咕喳咕喳”大口斡茹草料。
  皮胶眼指划那驴:“爹您看,该是咱家的牲口,又家常,又规矩,肯定填还咱!”
  乔老汉一心坷垃,说道不得,蹲地上一个劲吸旱烟袋,半天才嗫嚅一句:“我腰里干崩崩哩,哪有钱给你一百五去。”
  皮胶眼看爹抱着葫芦不开瓢,便怏怏地说:“爹,钱我是给你垫上了,你要不出这一百五十块钱,今后你的事我一概不管。等你跌倒爬不动的时候,甭怪我狠心不理你!”说着说着便咬牙发狠“真是断了那口气,噙口钱都不给你放!”
  分家时已得罪了老大,乔老汉怕再伤父子情肠,忍疼借了一百五十元钱给了他。
  

    芒种忙,正打场,乔老汉套驴碾麦子。驴瘦,劲小,拉不动石滚,老汉央二儿子帮把力气:“老二拉个偏套吧。套人方便,还不用掂箩头跟屁股后接粪。”
  天边涌来大片乌云,雷声殷殷,乔老汉和二儿子累得鼻塌嘴歪,总算把麦籽弄回了家。
  大雨点子“噗噗”砸在热地上。突然“哗”地瓢泼盆浇起来。
  乔老汉冒雨解开系在石滚框上的驴缰绳,那驴并不顾自奔跑,依偎着乔老汉,合着步调往家走,老汉一手捋着驴鬃毛,身子靠着驴背肋,生怕滑倒,小心挪步,慢慢地朝家去。
  走着走着,乔老汉突然涌起感念:“大孩也算对起我了,这黑驴的仁义不比原先那灰驴差!”
  到家后,乔老汉换过衣服,想起喂驴,找顶破草帽子扣头上,趟水到灶火去。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老汉怔住了:这驴咋不是黑的啦?摘掉草帽,走到驴跟前,搌搌眼再看:那周身的毛色,那鼻唇一翕一张像要说话的神态,那忽闪的耳朵,拧摆的尾巴,“吐噜噜”的响鼻,两条后腿有些歪拐……

    “日他亲娘呵,这不还是我那灰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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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8
发表于 2022-6-24 21:21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6-24 13:19
恁说,这家主人弄啥来,不好多弄些来!

感谢兄弟提读,我当勉力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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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发表于 2022-6-24 13:19 |只看该作者
恁说,这家主人弄啥来,不好多弄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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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6
发表于 2022-6-2 20:02 |只看该作者
左手刀 发表于 2022-6-2 13:15
这表哥有趣,死脑筋

河南话说这号人就是“直肠子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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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
发表于 2022-6-2 13:15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22-6-1 07:01
表哥陈本道,六十多岁年纪,满头白发,根根直竖。争眉突眼,性急快利。他原是食品站职工,退休后没事干 ...

这表哥有趣,死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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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
发表于 2022-6-1 07:01 |只看该作者
    表哥陈本道,六十多岁年纪,满头白发,根根直竖。争眉突眼,性急快利。他原是食品站职工,退休后没事干,就跟老伴一起摆个杂货摊子。
    表哥以前做公家生意惯了,如今做个人的小本生意,耐不住买主翻来覆去地搞价钱,往往三言两语就把买主拒呛走了。表嫂骂他是直筒子炮,他不服,气哼哼地说,三核桃俩枣的小买卖,满是利钱能赚几个?看见那些小媳妇尖子牙撕口拽地搞价钱,我不吃都饱了!这年头人都惯坏了,哪胜大集体的时候,做生意一敲两响来的利索!
    两口子老是为生意的事犯口角,每逢有人来买东西,表嫂把表哥推一边去,不让他插话。表哥落得清闲,搬个马扎坐旁边看。有三朋四友老亲旧眷来赶集,表哥就高声大嗓地打招呼,邀人家坐下来,天南海北地聊开劲儿。
    三伏天的一个集日,表哥的朋友王长富来赶集。王长富患有老年气管炎,张口抬肩一齁两喘的,路过摊位前,表哥忙把他让进遮阴蓬。相互问候了几句,表哥问王长富上街有啥事,王长富说,害这个长秧子病,医生不叫动大荤,嘴里整天寡啦啦的光想着吃点肉。表哥关心地问,肥的不行,吃点瘦肉总可以吧?王长富说,我是胃寒底子,思摸着吃些牛肉兴许中。表哥一拍大腿说,想起来了,牛肉里头属牛舌头最好吃,好嚼好消化还不肥腻。你坐这儿等着,我去屠坊给你弄来。刀把式是我以前的同事。
    不多时,表哥转回,说,不凑巧,牛舌头一早就卖完了。刀把式说下午宰牛,他单给咱留着。王长富摸口袋掏钱,表哥瞪眼说,薄情了不是?王长富知道表哥的拗脾气,只好作罢,站起来说,钱你先垫上,明儿上午我一准来拿牛舌头,该多少钱一总给你。牛肉不是便宜东西,我知道。表哥留他吃午饭,王长富说天早着哩,我回去吧。
    傍晚时分,刀把式把卤煮好的牛舌头送到表哥家里,说,整整的二斤半,二十五块钱一斤,拢共六十二块五,五毛钱不说它,就六十二块吧。表哥递烟倒茶,乐呵呵地把钱查给了刀把式。
    刀把式走后,表嫂看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牛舌头,想揪一点尝尝。表哥瞪眼说,想吃咱明儿个去割一块,沾这小便宜干啥?斤两兑不住钱数寒碜不!表嫂招个软没趣,有些不快,扭身回里屋去了。
    表哥为存放牛舌头犯了愁。家里没冰箱,敞开放风扇底下吹着,怕老鼠夜里糟腾;放严实地方又怕焖焐。忽然想起水缸里头凉快,就把牛舌头盛搪瓷盆里,放进水缸里漂浮着,合严水缸盖子才去睡觉。
    第二天上午,表哥啥事不干,坐屋里专等王长富来拿牛舌头。天近中午还没见人影,从水缸里端出盆子闻了闻,香味已经大减。表哥有些着急,去街上张望。
    碰巧王长富村上有个邻居上街来,表哥喊那人到家里,央人家把牛舌头捎回去给王长富。那人说,我来时见王长富门上落了锁,不知去哪儿了。表哥说,他说好的今前晌来拿,到现在还没见人。不管咋说,你把这东西尽早交给他。放时间久了容易变味儿。
    夜里八点多,有人敲门,表哥开门一看,是捎牛舌头的那人。来人黑丧着脸,把装牛肉的塑料袋子往桌子上一撂就说,我这是没虱找虱咬!王长富走亲戚去了,天擦黑才回来。我把袋子拎给他,他解开袋子一闻说臭啦,死活不要,硬说是我没及时转交给他,把肉放坏了。我本想明早儿把肉送回来,再放一夜都生蛆了,钱算谁身上?老陈你评这个理儿,我这是没摸黄鼠狼子却惹一身臊气不?
    表哥蹲一边,气得牙疼一样吸溜着嘴。表嫂掂起袋子,还没伸头去闻,就赶紧扭过脸去,呸地吐一口,哎哟,老天爷张……
    表哥朝来人挥挥手说,天不早了,我也不留你住下。真是对不起老弟,叫你扰搅进来这事儿!
    来人走后,表嫂把塑料袋子抖给表哥看,你瞅瞅这东西,甭说叫人吃了,连狗都不待闻闻哩!这回你美气了吧,掏六十多块钱落一袋子臭肉!
    表哥铁青了脸,劈手夺过袋子,“日”地一下朝院子里揝出去。事有凑巧,院墙上原先钉有一个桩橛儿,袋子飞过去,不偏不倚“啪唧”挂在桩橛上。袋子里的牛舌头滴溜着悠啊游的。表哥大怒,奔过去扯下袋子,双脚像敲鼓点一样跺那臭肉。
    表嫂见状,有些发憷,傍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扇扇子。良久,嘟囔道,赔几个钱是小事,王长富和你是几十年过心的朋友,七三年不是他出头给你作证言,判你个现行反革命是稳拿的事。今儿个因为这一丁点东西把人得罪了,自己再气出病来,划算不?死老汉哪,真真是没材料
    表哥蹲在台阶上,用指甲不住地挠头。半晌,站起就走。表嫂一惊,半夜三更的,你弄啥去?
    我去屠坊里再割一块,明早给长富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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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5-9 21:19 |只看该作者
就这么整!
说好了哈,一天一篇,不许玩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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