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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六星网 六星文学 三味书屋 天圆地方
楼主: 大尾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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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圆地方 [复制链接]

241
发表于 2018-1-16 05:36 |只看该作者
71
沈建功打了人扭身走出门外,一下子懵住了头,上哪去呢?虽然放下了好多年的功夫,对付普通人是不成问题的,这下子摔的肯定不轻,饭馆的桌子翻了客人也不干,家伙摔碎了老板也不能饶,又是媳妇的客户还在她单位门口,媳妇怎么搪这个祸?即使安顿了这边,媳妇必定回家告状,想到师娘,沈建功不由得脖颈子后面冒了冷汗,他甚至觉得比饭馆惹的这个祸都大,师娘是定不会饶了他。大街上转悠了半天想到了六哥,不如就上那躲一躲,顺便也让他们给拿个主意。
听了沈建功的话六嫂问:“那男的干嘛摸我嫂子脸?”
沈建功说:“不单是摸,还在脸上抠嗤呢。”
“你瞅真楚了?”六嫂说。
“那还有错,要不然我干嘛急眼?”沈建功说。
“大哥,我嫂子的脸上有什么值当的抠嗤?”六哥笑着说。
“别说那个了,想主意吧,要不我就在这忍一宿,家我是不能回了。”沈建功说。
“忍一宿?忍几宿都成,你跟小六子在小屋睡。”六嫂说。
“把你们小两口分开合适吗?”沈建功说。
“压根儿我也没在这屋睡呀,我跟大毛二毛睡那屋,这屋就是小六子。”六嫂说。
“大哥,你都泥菩萨过河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六哥说。
“那好,咱俩就睡这。”沈建功说。
“睡可是睡,大哥,你躲了初一可躲不了十五。嫂子告了状,我妈是不能饶了你的,你躲到什么时候呢?”六嫂说。
六哥听了点头说:“师娘听了准得扒了你的皮!”
沈建功听两个人这么说,越发的心虚起来说:“找你们干嘛?不就是给我想主意吗?”
六嫂想了一下说:“我看这样,大哥今儿是别走了,嫂子和我妈准都在气头上,大哥你就别赶那热乎的了,小六子去一趟,看看老太太怎么个态度,再瞧瞧嫂子是怎么说,人打坏了没有?赔东西花多少钱?对了机会你在她们娘儿俩那给大哥说说情。”
六哥站起身来说:“轻易不来,要是不惹祸,咱俩喝点好好说会儿话多好,你非得给我找这么个差事,我告诉你,闹不好连我也得饶进去。”
沈建功把那人扔出多远,又扔给袁青一句话走了,饭馆里可乱了套。那男人摔的半天爬不起来,脑袋上衣服上全是菜汤,桌子的客人还不干:“嘿!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这熘肝尖一口没吃呢,全便宜他了?”
“瞧瞧弄我这一身,你得赔我!”另一个人说。
袁青跑过去拉起那个男人,连声的道着歉,可能是摔的太重,那男人干脆坐在地下不起来了。老板走了过来,看见是袁青,两个认识于是说:“怎么茬儿这是,哪来的人跑这撒野来了?”
袁青不好说是自己的丈夫,灵机一动说:“谁知道呢,进来就把人摔出去了,摔完了就走了。”
那男人坐在地上说;“简直就是神经病,莫名其妙。”
这句话提醒了袁青,赶紧说;“没准儿就是个神经病,老板,不要紧的,摔了家伙我赔,这两位回家换衣服去,饭钱我给,明天把脏衣服拿这来交给老板我来拿,洗不干净我买新的。”
大家看袁青这么说,自然没了说辞,袁青拉着那男人走出了饭馆。看看除了脑袋上摔了个大包,别的倒也没有大伤,男人本是有求袁青办事的,也就不再争执,借坡下驴的送个人情走了。
袁青回到家越想越气,进了门,廖素珍刚给老娘喂完了饭,跟小穗儿在看电视。
“师娘,您管不管沈建功?”袁青说着哭了起来。
廖素珍吓了一跳说:“怎么了?”
袁青把过程说了一遍,廖素珍问:“他人呢?”
“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他回家了呢!”袁青说。
“亏了你还是他媳妇,他惹了祸敢回来吗?”廖素珍说。
“他准是去了我们原来的老房子那躲了,这回我可不能饶他,我找他去!”袁青说着站起身来。
“你找着他干嘛?他也不能上那去。”廖素珍说。
“您怎么知道?”袁青说。
“上回耍钱他跑那躲着去了,你不是上哪找的他吗?这回他还去吗?你甭沉不住气,一会就有人给你送信儿来。”廖素珍说。
“谁?”袁青听了问。
正说着,六哥进了门,廖素珍说:“ 你倒是跟火车似地,准时准点,你嫂子正问谁送信儿呢!”
六哥一路上就琢磨,到了师娘家里怎么说?嫂子气成什么样不知道,特别是师娘,绝非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老太太,直到到了门口仍然还是没有主意,只好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门。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话,师娘倒说了个送信的来了,好像是知道自己要来似地。
“什么送信儿?”六哥说。
“你干嘛来了你不知道?”廖素珍说。
“我来看看我妈。”六哥找了个辙说。
“没听说过等你妈睡着了再来看的。”廖素珍说。
“你大哥是不是在你那呢?”袁青问六哥。
“是呀,到我那我跟他喝了点,谁想就喝多了,就留他在那睡了,白玲怕你们不放心叫我来说一声。”六哥这段是在路上背好了的。
“他还有脸跑你那喝酒?我找他去!”袁青站起身来又要走。
“你站住!找他能怎么样?他不敢回来就说明他心虚了,你不是问我管不管他吗,你先交给我,我管不了他你再管。”廖素珍说。
袁青不敢违拗师娘只好坐下,嘴里一口一个不要脸,不争气的嘟囔着。
廖素珍低着眼睛不说话,六哥坐在那也是愣神,屋里只听见袁青的声音。
过了和一阵,袁青说:“今天饶了他,我先睡觉去了,师娘!”
“嗯!”廖素珍头也不抬的答应了一声。
“真够厉害的。”看着走出门的袁青,六哥吐了一下舌头说。
“怨人家吗?你们这仨玩意儿,没一个省心的。一个是混日子,一个是肉包子打狗,再一个是没星星的秤,你师父什么眼神儿,教了你们仨这样的徒弟?”廖素珍说。
“师娘,这里没我的事,我就知道您得把我饶进去。”六哥听了赶紧摆脱自己。
“你嫂子受了委屈,咱连让她出气的办法也没有,这不是欺负人吗?可我让她去了准就得打起来,白玲从小就向着你大哥,你嫂子要是上那也跟刚才似地那么一口一个不要脸,白玲能容她吗?她要是掺和进去还不热闹了?这疙瘩就不好解了。”廖素珍说。
“那怎么办?”六哥说。
“先晾晾她,冷了也许就好点儿,现在正是气头上。”廖素珍说。
“您也是的,不怨我嫂子看不上我大哥,您就带头和她挤兑我大哥,我大哥心里能不憋屈吗?”六哥说。
“在我这我不向着她我向着你们,那更得说我护犊子了。你大哥的自暴自弃和他的胳膊摔残了有关系。看着你们都有滋有味儿的,他心里更不好受,就变得敏感起来。他不能埋怨你师父,他的胳膊是折在心里头。”廖素珍说。
六哥听了叹了口气。
看看已经太晚了,六哥站起身来走到老娘跟前,见老娘脸色安详,睡的像个婴儿一样,六哥不由得感慨,老娘一辈子要强好胜,到头来落得个不能言语不能动,天知道她这个时候心里是怎么想?又想起师娘,为了帮着自己,甘愿伺候老娘,即使是亲生的母亲又当如何?
“瞧瞧你妈是不是好多了?”廖素珍说。
“嗯,真亏了您了。”六哥说。
“你好好照顾点你媳妇和你俩妹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生孩子和下雨一样,虽然有天气预报,保不齐的就不准,女人生孩子是个鬼门关,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多加小心。”廖素珍嘱咐道。
“您放心,我知道。”
“我现在经常跟你妈聊天儿,小穗儿也老是跟奶奶说话,这下我们还不闷得慌了呢。”廖素珍说。
“我妈她能听懂吗?”六哥听了奇怪的问。
“怎么听不懂?从眼神儿里能看出来。吃了饭,我要是不跟她说话,她就不睡觉,俩眼就盯着我,我上哪她盯着我哪。”廖素珍说。
“师娘,我大哥怎么办?他不能老不回来呀?”六哥说。
“他不怕他媳妇,怕的是我,你回去告诉他,回来我不说他,让他跟他媳妇认个错,还有,今天你嫂子的话别跟白玲说,她听了就得急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廖素珍说。
六哥回到家里已经是半夜,六嫂还在和沈建功聊天,看见六哥进门沈建功连忙说:“怎么样了?”
六哥皱着眉头说:“坏了,无论是师娘还是嫂子,这回是真的急了眼,家你是回不去了。”
“师娘说什么?”沈建功听了眼睛瞪的溜圆。
“师娘说,你既然有能耐打人,你就有能耐自己混,叫你别回家了。”六哥说。
“这……。”沈建功听了说不出话来。
“我妈真这么说的?”六嫂问。
“我能说瞎话吗?”六哥说。
“你走的时候我怎么嘱咐你的?让你给大哥说说情?”六嫂说。
“说了不管事呀?”六哥坐在床上点上烟说。
“大哥,你别着急,明天我去说,小六子是废物。咱们也不是没理,眼睁就是那男的摸了我嫂子的脸,放上谁谁能干?我还没问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呢!”白玲说。
“对了,我还忘了一件事,师娘说了,别叫白玲掺和。”六哥说。
“嫂子要是没结没完,我就得掺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也没有有家不让回的法律!”六嫂说。
“不让你掺和你就少掺好吧,免得再惹老太太生气,你嫂子我倒不在乎,我怕气坏了老太太。”沈建功说。
“不在乎你打人家?”六哥说。
“你干嘛?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大哥这着急呢,轮着你审问他?”六嫂说。
六哥看看沈建功真的信了真笑着说:“哈哈,大哥,没有的事,师娘说了,不说你,叫你回家给嫂子认个错。”六哥说。
六嫂听了捶了六哥一下说:“傻六子,你有没有正经的?”
沈建功第二天下班回了家,六嫂知道他要回去,头一天就问他用不用自己跟着,沈建功咧着嘴笑着说:“ 你干嘛去,大着肚子?”
“知道我大着肚子还让我揪心?”六嫂瞪了沈建功一眼说。
虽然六哥传了话,师娘不会计较他,沈建功来到家门口还是心里没底,进门先叫了师娘,俩眼不住的来回看。
“找你媳妇呢?”廖素珍问。
“没有。”
“你媳妇还没回来呢。”廖素珍说。
“吃什么呢师娘?”沈建功问。
“你躲的地方不管饭?”廖素珍说。
“我今天下班就直接回的家。”沈建功也乐了。
“打卤面,我去给你煮面去。”廖素珍说。
“别价了,我自己煮去吧。”沈建功说。
沈建功煮了面坐在师娘这屋吃着,小穗儿站住旁边看着说:“姥姥,不是不管他饭吗?”
“混球!我是你爸爸!”沈建功说。
“你还知道是孩子的爸爸?你说你,老大不小的干事不用脑子,你师父活着的时候有规矩,不许练功夫的跟人打架,一个是脸面,还有就是出手就能伤人,你都就着饭吃了?”廖素珍说。
沈建功知道师娘不可能一句都不说,低着头吃面不说话。
“老大,我知道你委屈,你把胳膊摔残了,你心里头不干净,你知道我因为这个跟你师父闹过多少次?”廖素珍婆说着难过起来。
“师娘,这不怨我师父,摔跤没有不受伤的。”沈建功说。
“可这伤对你来说是太深了,胳膊残废了,你心里也受了伤害,这个我知道。我豁出命去帮你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你拿起个来,你不能自暴自弃,我活着有这口气,圆了扁扁了圆怎么都行,我要是死了,你还上哪舒心去?”廖素珍说。
“师娘,您是不让我吃这碗面……!”沈建功说不下去了。
“一会儿,你媳妇回来的时候,你别较劲了,跟她说点好的,她也不易,咱们一家子好几个姓,她跟着我伺候的着吗?大丈夫能伸能曲,跟媳妇认个错不丢人!”廖素珍说。
“师娘,您别管了,我认错就是了。”沈建功说。
沈建功不管是怎么想,不管是为了谁,他答应了,可媳妇却一夜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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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
发表于 2018-1-16 05:37 |只看该作者
琴儿 发表于 2018-1-15 08:42
这么从容的叙述,真是有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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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
发表于 2018-1-16 05:37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5 19:46
家长里短却能生出满天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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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发表于 2018-1-16 22:19 |只看该作者
一个情字大过天,能感动人的文字在作者心里酝酿的时候肯定也是满怀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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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
发表于 2018-1-17 06:43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1-17 06:54 编辑

72
袁青一连三天没有回家,廖素珍着急,问了几次沈建功,沈建功总是说,不找!她自己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廖素珍只好忍耐。
沈建功下了班帮着师娘看孩子,或者干点杂活,廖素珍虽然高兴,一想到袁青没有消息,高兴劲大打折扣。
这天晚上廖素珍给老娘喂完了饭洗涮完了,娘仨坐在葡萄架底下一起吃饭。小穗儿抱着碗吃的很香,廖素珍看着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瞧这小崽子没心没肺的,她妈好几天不回来也不知道找。”
沈建功明知道师娘这是点自己,假装没听见。在沈建功心里,媳妇这样做也过分了,不为了自己,为师娘着想也不能这样呀?再说,自己从来在老婆面前是强势的,这次起因也不能完全怨自己,只是怕师娘着急才先认了头,怎么媳妇倒来了劲呢?
“小穗儿,你妈干嘛去了?”廖素珍问。
“上班儿!”小穗儿抬起头来,脸上沾着饭粒说。
“你想她不想呀?”廖素珍接着问道。
“不想,我想姥姥。”小穗儿摇着头说。
“这不成了白眼儿狼了?姥姥可不能疼这样的孩子。”廖素珍说。
正说着话,门口听见汽车响,廖素珍说:“这是谁呀?”
沈建功放下饭碗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六哥和三白走了进来,门口还停着一辆吉普车。
“你怎么来了?谁的车?”沈建功问。
“我们门市的车。”六哥说。
三个人走进院子,六哥跟师娘介绍了三白,大家坐下来。
“吃了没有呀?”沈建功问。
“吃什么,刚从白洋淀回来。”六哥说。
“有菜有饭,老大给他们盛饭。”廖素珍说。
“对了师娘,我从白洋淀给您带来几条鱼在口袋里呢,您把它拿厨房去。”六哥说。
“我给你们做一条得了,不是来了客人吗?”廖素珍说。
“客人?谁是客人?三白?他算个屁!”六哥说。
“别卸磨杀驴啊,这鱼可是我弄来的。”三白小声的说。
“叫师娘弄也成,正好跟三白喝点儿,我也刚吃。”沈建功说。
“听听,这才是当哥哥说的话,我开着车跑了一百多公里,你就这样对待我?还打算有下回吗?”三白说。
鱼做好了,沈建功拿出酒,三个人喝了起来,廖素珍抱走小穗儿去看电视。
“我嫂子呢?”六哥问。
“从那天我回来到现在就没露面。”沈建功说。
“没回家?”六哥纳闷的问。
沈建功点了点头,六哥说:“你找没找?”
“我找她?不回来我更轻省!”沈建功喝了口酒说。
说到了媳妇,沈建功生了气,六哥劝到:“大哥,夫妻没有隔夜仇,你找找她给她个台阶下,嫂子也是个脸皮薄的人。”
“我是不去,有能耐就别回来。”沈建功说。
正说着,廖素珍在西屋门口喊道:“小六子,这儿来!”
六哥赶忙站起身来走到师娘跟前,师娘扭头进了屋,六哥也跟了进来。
廖素珍指着床上的一个包袱说:“你把这个给白玲带去。”
“这是什么?”六哥问。
“你媳妇要生了,不得准备准备?你妈这个样,她是什么也管不了了。这里有我做的小褥子小被窝,有我给她撕的介子(尿布),还有一个白玲小时候穿过的虎皮斗篷。”廖素珍说。
六哥答应了扭身要走,廖素珍叫住他说:“你大哥跟你说了你嫂子不回家的事了吗?”
“说了。”
“你给我找找她去,我这几天心里头可闹得慌呢。”廖素珍叹了口气说。
“我上哪找她去?”六哥说。
“上他们单位打听打听,她娘家没人,她没地方去。”廖素珍说。
“我明天去打听打听。”
“不是明天,今天就去!你要是见着她跟她说,我叫她回家呢,看看我这张老脸她给不给面子。”廖素珍说。
六哥走出了西屋重新回到桌子跟前,沈建功问:“师娘叫你干嘛?”
“给白玲拿点东西。”六哥说。
又说了几句话六哥说:“大哥,我跟三白他们开了个配件,正好也没人,白天我们俩都得上班,你要是没事,你给我盯着去得了。”
“我又不懂得配件?”沈建功说。
“有懂得的,你看着堆儿。”六哥说。
“什么时候?”沈建功说。
“越快越好,把家里的事弄利索了就去。”六哥说。
六哥在师娘家吃完饭,想起师娘交给的任务不敢久留站起身来出了门。
“走,上前门。”六哥坐在车上说。
“嘿!真拿出老板的架势来了,上前门干嘛去?”三白问。
“找找我嫂子去。”
前门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永远都是车水马龙。那个时候前门还不是步行街,各种车辆都可以通过,甚至有农村来城里掏粪的马车。
三白开车拉着六哥来到瑞蚨祥门口,把车停着路边上。
“你在下边等会儿。”六哥说。
“快点啊,晚了我可就走了。”三白说。
瑞蚨祥还没有关门,六哥走进去一时不知道上哪去找,打听到办公的地点却是在楼后头的平房里。走到袁青办公室的门口,六哥站在那想,无论怎么说让嫂子回去的理由怕都是啰嗦,因为嫂子也不是不明白。六哥本身没有辩驳的能力,心里打算不如就单刀直入。
敲了门里面传出袁青的声音:“进来!”
六哥吐了一下舌头心里想,听着是一副官腔。
袁青正在打电话,看见六哥进来脸上有点异样,但很快就缓和下来,指了指椅子接着说着。
六哥坐在那仔细的打量这屋里,办公桌,电话,文件柜,墙上还挂着奖状一类,看着有点气势。
袁青放下电话站起身来给六哥倒了杯水说:“没茶叶了,凑合点白开水吧。”
“喝不喝的不要紧,师娘叫你回去呢!”六哥在实行着自己的单刀直入的打算。
袁青坐回桌子背后低着眼眉说:“除非沈建功走人,我是不打算回去。”
“这是干嘛,两口子还记仇?”六哥说。
“你甭劝,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忍了他这么多年了,实在是忍不住了。我现在一个人在这很好。”袁青说。
六哥这才看见,在书柜后面隔着一块地方,里面露出了床。
“师娘着急你也不想?小穗儿你也不想?”六哥说。
“我不能老是顾及别人,小穗儿我想也没办法,师娘要弄不了,我可以把她送到我局里的托儿所,我早就想跟师娘说,就是怕她舍不得。”袁青说。
六哥本就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听了袁青胸有成竹的话,知道绝非是自己这张嘴能对付的,憋了半天问:“师娘那我怎么交代?”
“用你交待什么?要交待也是你大哥和我的事,我会跟她说。”袁青语气坚决的说。
六哥站起身来说了句:“嫂子,你再好好的想想。”就走出了门。
六哥无功而返的回到家里,六嫂和大毛二毛刚吃完了饭,看见六哥进了门六嫂问:“吃了吗?”
“吃了,在师娘那吃的。”六哥说。
“你上我妈那去了?”六嫂问。
“给老太太送几条鱼。”六哥说。
“大哥他们怎么样了?”六嫂问。
六哥把事情说了一遍,六嫂听了说:“怎么她倒来了劲了?一个巴掌拍不响,她要接走小穗儿看来就不是简单的想法,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孩子是人家的,嫂子不是说了吗,这事用不着我跟师娘交代。”六哥说。
“越惯着越长行市,妈对她还要怎么样?弄走小穗儿不要了妈的命?明天我回家,就手我找她去。”六嫂说。
“师娘不是不让你掺和吗?”六哥说。
“那得看什么时候,她跟大哥好,怎么让着她都成,要不是这样,二两棉花,就得单弹(谈)了!”六嫂说。
六嫂起了个大早,做好了一天的饭,叫起大毛二毛吃了早点,嘱咐了她们几句就出了门,六哥嘱咐说:“你悠着点!”
白玲出了门想了想,不如先去嫂子那,看看她的动静再去母亲那,否则没有消息怎么跟母亲交待?想到这直接坐车奔了前门。因为问好了六哥怎么走,六嫂到了瑞蚨祥并没跟任何人打听,直接到了袁青的办公室。
袁青还没上班,正坐在桌子跟前吃早点,抬头看到推门进来的六嫂。
“你怎么来了?”袁青脱口而出的问。
这句话实际上是她的本意,人在不加考虑的时候说的话,往往和真实的想法最接近。袁青知道,昨天打发了六哥他一定回家告诉六嫂,在袁青的头脑里,六嫂是最不好对付的,不光是她的脾气,还有她的敢作敢为,按照袁青的话说就是,说翻脸就翻脸,绝对不留情面。袁青估计到六嫂不会袖手旁观,但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快。所以,她这句“你怎么来了?”与其说是问白玲不如说是问自己。
“当了经理了就六亲不认了?我不许来是怎么着?”六嫂说。
六嫂开门见山,一脸的霸气叫袁青吸了一口凉气,她没想到即使六嫂来了会是这样的开场白。
“你看你,说什么呢?我是说,你这么沉的身子,往前门来的车这么挤,万一挤坏了,我可付不起责任。”袁青说。
“来是我乐意来的,挤坏了我自己担着,我没说让你负责呀?”六嫂说。
“大早晨起来你就气儿顶着脑门儿,这是干嘛?”袁青强做镇定的说。
“你还用问我吗?我横不是遛大栅栏儿逛商场来了!”六嫂说。
“我这买了早点还没吃呢,你跟我一块儿吃吧。”袁青说。
“甭遮溜子(转移话题),你跟我说个痛快的,回不回家,回家怎么回法,不回家怎么打算!”六嫂看来是不给袁青机会。
“你哥哥那样我怎么回去?”袁青说。
“两口子过不到一块儿这没什么新鲜,不能烟不出火不进的这样混,你不回家不是我大哥着急,是我妈着急,是小穗儿看不见妈,你牵涉的人太多了。”白玲说。
“我怎么能不知道……?可我回去心里头就堵得慌。你大哥这回彻底的撕了我的脸,在我们单位门口,当着熟人和客户这样的做法,你知道人家怎么说我?让我这脸往哪搁……?”袁青哭着说。
“盐打哪咸醋打哪酸?我大哥打人不对,可他又不是神经病,平白无故的就打人?想必是有原因,我妈也没饶了他,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说还怎么办?”六嫂说。
“反正我是不想见他。”袁青说。
“你想怎么样都不要紧,你得有个法子,不能这样两头不见日头,我给你点时间,我先回家去,你好好想想,你要没法子,我来替你想个法子!”六嫂说完站起身来走出了门。
“你……你替我想什么法子?”袁青在后面追问到,六嫂早就没了踪影。六嫂走了,袁青愣了,她知道六嫂会表态,她没料到她是这么个态度而且这么坚决。如果说师娘对待自己让自己感动的话,这一家子其实都是在师娘的影子里,更确切的说,是沈建功的原因才让她走到了今天。她没仔细的想过自己的作为和感受到底是出于哪个方面,更不知道这个感受和印象会这么脆弱,以至于沈建功的这个做法让她瞬间就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如果说,六嫂是为了她的母亲着想这还有个理由,可分明是这一家子好几个姓,怎么会是这样的如同出自一脉?袁青这个时候虽然为难,可她还是没考虑回家,这说明她对丈夫的看法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而细想起来,这个转变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沈建功的做法只不过是诱发这个转变的诱因而已。
从前门到南菜园的车坐人就少多了,因为那个时候的南菜园还是城边上。六嫂回到家里,进了门也让廖素珍纳闷。
“这么早你干嘛来了,昨天刚让小六子给你把东西捎回去。”廖素珍说。
“我去找了嫂子。”六嫂说
“昨天小六子没去吗?”廖素珍问。
“他去了能说什么?”六嫂说。
“你嫂子怎么说?”廖素珍问。
“还是不想回来,不单不想回来,还要把小穗儿弄走呢!”六嫂说。
廖素珍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正在桌子前喝粥浑然不觉的小穗儿发起呆来。
六嫂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看到母亲的表情说:“她甭想,我跟她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大哥也挨了说了,她还要怎么样?就是不打算跟我大哥过了,也不能这样烟不出火不进的。”六嫂说。
“为什么不叫你掺和,知道你就得砸锅,孩子当妈的说了不算,还有谁说了算?”廖素珍说。
“我大哥说了就不算,当爹的说了也算哪?”六嫂说。
“亏了你还念过书,未成年的孩子为什么户口跟着妈?再说了,本来你大哥和你嫂子就闹了这么大的别扭,小穗儿她妈从没有过这么绝情,你再让他们两口子因为孩子闹起来?这不是火上浇油掰生分吗?”廖素珍说。
六嫂听了母亲的话也有些后悔说:“那怎么办?就由着她?”
“人的心是最难测的。”廖素珍自言自语的说。
“我找这娘们去,反了她了?”沈建功一直站在门外听着,听到这进来说。
“你充什么能耐梗(好汉)?这是能耐?平日里你多在你老婆身上用几分心思何至于走到今天?”廖素珍喝住沈建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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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
发表于 2018-1-17 06:44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6 22:19
一个情字大过天,能感动人的文字在作者心里酝酿的时候肯定也是满怀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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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
发表于 2018-1-17 13:49 |只看该作者
这个袁青,是想叫沈建功放她的脖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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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发表于 2018-1-18 06:51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1-18 06:57 编辑

73
一连又是三天,袁青也没回来,沈建功强作镇定心里真的有点着急,廖素珍并不再提这件事,这也让沈建功纳闷,嘴上却没法说。
六哥催了好几次,叫沈建功去他的门市盯着,沈建功觉得反正在单位里因为自己有残疾,上不上班没人问,真不如就去了六哥的门市,一来是帮了兄弟的忙,也省的在家里闷得慌。
“师娘,小六子叫我去他那帮忙呢,我去不去呢?”沈建功问。
“眼不见心不烦,你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廖素珍说。
“不是,他那没有自己的人,又是钱又是货的,我去了能帮他盯着点儿。”沈建功说。
“我不管,你在家我也就是多一个人的饭。”廖素珍说。
“我要是去了就得给他值班,晚上我也不能回来了。”沈建功说。
“成,跟小六子说,别巧使唤人,亲是亲财是财,给他值夜班也得给夜班费呀?”廖素珍说。
“您看您说的,我能找他要钱吗?”沈建功说。
“小六子找你去,也有万一挣了钱有你一份儿的想法,我刚才是开个玩笑。”廖素珍说。
沈建功走了的第二天下午,廖素珍收拾利索六哥的老娘正和小穗儿吃饭,门开了,袁青走了进来。小穗儿看见妈妈小燕儿似地跑了过去,袁青两手拉着小穗儿眼睛却盯着师娘。
“师娘!”袁青叫了一声。
“嗯,回来了,吃了吗?”廖素珍的表情就像是这些日子袁青一直就没走一样,没有任何的异样。
“我吃了饭了。”袁青说。
“我爸爸上三爹那去了,说晚上也不回来了。”小穗儿说。
“哦!”袁青答应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看着小穗儿,我把碗刷了去。”廖素珍站起身来说。
“我去吧。”袁青说。
“不用你,一共就俩碗。”廖素珍说着收拾了碗筷走出门去。
袁青看着师娘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她这次来是想好了的,准备商量把小穗儿接走,昨天想了一晚上,有了诸多的理由,现在看见师娘,她没把握能把这些理由说清楚。
廖素珍出去刷碗,屋子里剩下袁青和小穗儿,现在,袁青发了愁,其实她一直就为这个发愁,怎么张开嘴和师娘说要带走小穗儿?但是,她要带走小穗儿的决心是定了的,即使不是因为这次和沈建功的矛盾,她也想着要带走她。
“小穗儿,妈跟你说句话。”袁青说。
小穗儿正在玩一个塑料的汽车,拉着满地跑并没注意听妈妈的话。
“妈带你去找有好多小朋友的地方你乐意吗?”袁青说。
“那我姥姥去吗?”小穗儿还是专注的玩着,看也不看袁青。
“你姥姥干嘛去,那是小孩待的地方,能唱歌、跳舞、画画,还有很多好吃的。”袁青说。
“我们家有好吃的呀?多着呢,我姑姑回来就给我买,我给你拿去。”小穗儿说着拉开桌子的抽屉抓出一把饼干递给袁青。
“你听妈的话,妈今天带你上动物园看大老虎去。”袁青说。
“大老虎咬人,我不看!”小穗儿说。
“小穗儿,听你妈的话,到幼儿园跟小朋友玩多好?”廖素珍说。
袁青弯着腰追着小穗儿只顾了说话,扭头看见廖素珍走了进来。
“师娘,我的意思是……。”
“对,孩子懂事了就应该叫她学点儿什么,整天糗在家里哪成?”廖素珍说。
“我就是这么想的,我都办好入托的手续了,今天带她去体检。”袁青想不到廖素珍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心里反而没了底。
“嗯,最近小六子他妈不是怎么了?夜里老是闹,有时候还发烧,我折腾她就够呛了,你这样也是帮了我。”廖素珍说。
“小穗儿,听姥姥说了吧?你去不去呢?”袁青说。
“甭跟她商量,你就带走她。”廖素珍说。
廖素珍打开柜子指着个紫色包袱皮的包袱说:“这是我给她准备的东西,我一会给你拿着送你到车站。”
“您都准备好了?”袁青瞪大眼睛问,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师娘难道是神仙?
“白玲回家跟我说了,你要给孩子入托,我就准备下了,省的你来了抓瞎。”廖素珍说。
“姥姥,您也去!”小穗儿嚷着。
“谁说姥姥不去?你先跟你妈走,姥姥给奶奶喂了饭就找你去。”廖素珍说。
三个人走出了院子,袁青本想说点什么,此时一句也说不出来,到了车站上了车,廖素珍站在车下说:“别给她胡吃海塞,这孩子爱上火!”
袁青从车窗里看着师娘,心里一阵酸楚。
沈建功来到六哥的配件商店,虽然不懂得业务,伙计知道这是掌柜的哥哥,倒也另眼看待,晚上下了班,六哥和三白以及厂子里的朋友会来店里,那个时候生意好做,六哥也赚了钱,几个人凑在一起不过是吃吃喝喝。沈建功在这待了一个星期,心里长了草,惦记师娘带着孩子伺候病人,也想着媳妇到底不知道是否回了家,这天吃了饭按住三白替他值班自己回到家。路上路过广渠门给师娘买了她爱吃的素什锦,又给小穗儿买了点吃的。到了家门口看到大门上着锁,掏出钥匙开了门心里纳闷,自从拜了师傅进了这个门,沈建功还没撞过锁。
进了院子先到西屋门口,同样也是锁着,正房也是如此,不见了师娘,六哥老娘和小穗儿,沈建功心里慌乱起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心里打鼓一时也想不起来应该和谁打听,想着去六哥家里问白玲,万一白玲也不知道,反倒让她着急。莫非是师娘把六哥老娘送回了家?这也不对呀?师娘之所以留下六哥老娘,就是看在白玲大着肚子,怎么会这个时候送她回去?即使是送回去也不能这么巧,单等到自己回家的时候,真要是送回去说不定还要自己帮忙呢。
左思右想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儿,就在这个时候,廖素珍进了门,抬头看见沈建功说:“你多咱回来的?“
“师娘,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沈建功跟着廖素珍进了西屋说。
“小六子他妈发烧,好几天了都不退,我把她送医院了。已经住了三天,没床,在急诊观察室里凑合着呢,我回来给她拿被窝,晚上那有点冷。”廖素珍说。
“小六子知道吗?”沈建功问。
“白玲好几天也没来了,我又不知道他的电话。”廖素珍说。
“小穗儿呢?”沈建功问。
“你媳妇带走送托儿所了。”廖素珍说。
“什么时候的事?”沈建功说。
“你走了的第二天。”廖素珍说。
“这娘们,这是赶尽杀绝呀 !”沈建功听了生气的说。
“甭废话,你媳妇这样做有道理,孩子大了,老跟着我这老婆子能学什么?到了那有阿姨教点东西对孩子有好处。”廖素珍拿出应用的东西收拾着说。
“我跟您上医院?”沈建功说。
“不用,你先找小六子去,就手看看白玲,为什么这么多日子没来,是不是要生了?”廖素珍说。
“那我先把您送医院去,然后我再走。”沈建功说着话跟着师娘去了医院,到了那看了看六哥的老娘,果然面色消瘦,脸色铁青。
“师娘,我看怕是不好!”沈建功说。
“大夫也是这么说,这是肺部感染,瘫在炕上的人就怕这手儿,我能让她不长褥疮,可我管不了她里面的事呀?”廖素珍发愁的说。
“师娘,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小六子。”
沈建功说完扭身出去,给店里打了个电话知道六哥已经回了家,沈建功又朝六哥家里走去。
女人怀孕生孩子看起来是天经地义的事,其实,严格的说起来是个生死攸关的大事,因为这个时期身体所发生的变化是巨大的。但是,女人面对这个关头的坦然和镇定却是令人尊敬的,这不是哪个学校和书本教给的,也不分学识的高低,甚至没有智力的因素,那是母性的遗传和天性的禀赋。
六嫂这几天浑身的没劲,从来没有的疲惫,两条腿像两只水桶一样的沉,走路都费劲,她还是挣扎着洗衣服做饭。
大毛看出嫂子的样子说:“嫂子,甭洗了,你不好受就歇着。”
“不洗?大热的天儿咱们都臭着?”六嫂说。
“我跟你说了我洗呀?”大毛说。
“你洗的干净吗?”六嫂说。
“你就不能凑合,总比不洗强吧?”大毛说。
“是呀六子媳妇儿,不能干了,我瞅着你就是这两天的事,走道都打横了,万一出了事不就褶子(麻烦)了?”瞎姥姥接过话茬儿说。
天黑的时候,六嫂和大毛二毛吃了饭,坐在床上六嫂说:“你哥这死玩意儿,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这要是平常日子我也就罢了,他在家也指不上他干什么,可这几天我就难受,他也不回来。”
六嫂说这些话实际上并没给谁听,只是自言自语,大毛说:“你老惯着他,什么也不让他管,不回来你也不说他,他可不就逮着理了?”
“嫂子,我给你找找他去?”二毛说。
“你上哪找去,回头再找你去?”六嫂说。
几个人正说着话,六哥进了门。
“找谁去呀?”六哥问。
“你手里拿的什么?”六嫂问六哥。
“今天来个客户,三白上次人家来的时候讹人家给弄点鸡蛋,这回给捎来了,给你预备的。”六哥说。
“三白脸皮真够厚的,他倒会借花献佛。人家就那么听话?”六嫂说。
“客户也是有求于我们,三白是好心,他讹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六哥说。
“大哥在那怎么样呢?”六嫂问。
“还行,就是看着点东西,有他在伙计不敢偷懒,今天回家了,说是看看师娘,我看也八成是惦记媳妇拿师娘说事呢!”六哥说。
“谁像你,你就不惦记媳妇也不惦记家,连老娘在我妈那你也不惦记。”六嫂说。
“我这不是忙吗?我忙什么,不是为了挣点钱让你们过的好点儿?”六哥说。
六嫂和六哥说着话,沈建功进了门说:“小六子,老太太不太好,在医院呢。”
六哥听了脑袋嗡的一下说:“在哪个医院?”
“回民医院,师娘在那看着呢!”沈建功说。
“你还不快去?”六嫂说着穿鞋下了地。
“你干嘛去?”六哥问。
“我也去!”六嫂说。
“你就甭去了,别添乱!”沈建功说完拉着六哥走出门外。
六哥跟着沈建功去了医院,六嫂急的在屋子里转悠起来,大毛跟二毛也跟着哭,六嫂看着心里难受说:“你们俩别哭了,我心里乱着的呢,妈就是不太好也没说怎么样啊?有你哥和大哥在那没事的,有事你们也办不了啊?”
大毛懂事止住了哭声说:“嫂子,你也别着急了。”说完劝着二毛。二毛到底是岁数小,母子连心,老娘平日最疼的就是她,现在虽然有人劝还是止不住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二毛哭着睡着了,六嫂给她盖上被子。
“不洗就叫她睡了?”大毛知道六嫂爱干净,不洗是绝对不能睡觉的,跟着六嫂这么长时间,两个人已经习惯了六嫂。
”好容易她不哭了,别招惹她,你也睡吧。明天还都得上学呢。”六嫂说。
“你呢嫂子?”大毛问。
“我等会,看看你哥回来说什么。”六嫂说。
大毛二毛姐俩躺在炕上,两个人还是孩子,没一会就睡着了。六嫂看着她们心里想,万一老娘有个好歹,这两个妹妹就交给自己一个人了,想到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自己和六哥能照顾好他们吗?
老娘虽然对待自己不太好,到底也是一家人,难道她真的就没有福分看到未出生的孩子吗?撇下儿女的老娘心里该是怎么痛苦?又想起母亲,现在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六嫂就这样想着,忽然就觉得肚子疼的难以忍受,可她不想惊动别人,心里也害怕,一时没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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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发表于 2018-1-18 06:52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7 13:49
这个袁青,是想叫沈建功放她的脖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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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发表于 2018-1-18 13:17 |只看该作者
真是事赶事事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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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发表于 2018-1-19 05:10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大尾巴鹰 于 2018-1-19 05:17 编辑

74
六嫂实在疼的受不了,勉强捅醒了大毛,大毛坐起身来揉着眼睛,她以为是老娘有了消息说:“嫂子,妈怎么样了?”
六嫂摇着头说不出话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淌下来,大毛慌了手脚,必定是孩子一时没了主意,只是大声喊,惊动了二毛也爬了起来,看见这样也跟着喊。
“别喊……,街坊都睡觉了”六嫂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嫂子,你怎么了?”大毛说。
“去……去叫瞎姥姥……!”六嫂说完爬在床边。
大毛穿上鞋跑到后院喊了声瞎姥姥,屋里的灯就开了,瞎姥姥开了门看见大毛说:“什么事?”
“瞎姥姥,您快瞧瞧去吧,我嫂子……。”大毛连哭带说。
瞎姥姥走出门外,伸出手递给大毛说:“天黑了我的眼神不成,你拉着我,快着!”
瞎姥姥进了门,看见六嫂坐在椅子上,上半身爬在床边,裤子湿了一大片,走过去问:“疼的厉害呀?”
大毛也看见六嫂的裤子湿了说:“瞎姥姥,我嫂子这是怎么了?”
“这是破了水了(出了羊水),得赶紧上医院,不然这孩子就不好生了。”
“破水,破什么水?”大毛问。
“甭问了,快叫你二婶!”瞎姥姥说。
大毛又叫来了二婶,二伯也跟着进来。
“这可怎么好,小六子呢?”二婶说。
“在回民医院,我妈在那住院呢。”
“甭问了,赶紧上医院,这怎么弄走她呢,这么大的肚子背着也不成呀?”二伯说。
“去看看……看看小二子……在家没有。”六嫂艰难的说。
真不错,小二子还真的在家,进门看见了说:“等着我去开车”扭头出了门。
小二子混的不错,自己有了辆五菱面包,只是不能放在胡同里,因为那样就过不去人了,所以放在了胡同口。
小二子把车倒进来停在院子门口,大家连搀带架把六嫂扶上了车,大毛和二婶跟着,二伯也要上车,二婶说:“你干嘛去?”
看着车子开动,瞎姥姥喊道:“二子,送完了六子媳妇,叫你二婶和大毛盯着,你去回民医院找你六哥来!”
“知道了!”小二子开动汽车出了胡同。
人生有些时候无论是福祸都会碰在一起,别以为这是偶然,其实内中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些原因有的形成的由来已久,不为人注意,当结果出来的时候,往往令人大吃一惊或者百思不解,于是,那些报应,因果,因缘等等的胡说八道就大行其道了。佛说“有一因必有一果,诸多因即有诸多果”,于是缺心眼的迷信者以为这话是神谕,其实,佛的这句话是一句再普通的道理不过,根本就是这么回事,佛之所以说是因为,连这样最基本的规律没人懂得,这是佛的慈悲,难怪他说,“我一生说诸多法,我一生未曾说过一个字”。佛是不迷信的,迷信的是信佛的人!
也就在六嫂住进医院的同时,六哥老娘真的到了大限,肺部感染引起了心率衰竭,眼看着就要了命,虽然大夫抢救,看来也是回天无术,老娘现在就是所谓苟延残喘。
廖素珍,六哥和沈建功守在身边,就在这时二子走进来。
“六哥,嫂子要生了!”二子找了一圈找到了六哥迎头就是这句话。
六哥听了吓了一跳说:“现在在哪呢?”
“我把她送到东四产院去了,大毛跟二婶跟那盯着呢,叫我给你送个信儿。”
六哥一下子两难起来,一边是老娘一边是媳妇,而且还有个将要出生的孩子,一时间没了主意。
“师娘,我去看看?”六哥跟廖素珍说。
“你留在这,你妈万一有个好歹,看不见你让她死也闭不了眼,媳妇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看。”廖素珍说。
“那总得去个人哪?大毛小,二婶儿是街坊,有了事谁办得了?”六哥说。
“我去,你留在这。”廖素珍说。
“这样也好,师娘去了比你去强,”沈建功说。
廖素珍走到小二子跟前说:“小伙子,辛苦你了,一事不烦二主,我跟你走去医院,可你不能走,万一你六嫂子有什么要家属做主的事,你还得拉你六哥去一趟。”
“大妈您放心吧。”小二子说。
“二子,多谢了兄弟!”六哥说。
“真他妈假,你跟我说这个干吗?”二子说完跟着廖素珍出了门。
廖素珍跟着小二子来到医院已经是半夜,产房门口站着好多人。大部分是男的,大毛老远看见廖素珍急忙迎了过来:“您怎么来了?”
大毛又把廖素珍介绍给二婶儿。
“你嫂子多咱进去的?”廖素珍问。
“半天了,有好几个钟头了。”大毛说。
“这么样儿,叫你二婶儿回去歇着,你也回去看看二毛,她一个人儿在家不成。”廖素珍说。
“二婶儿回去吧,我不回去,家里有瞎姥姥呢。”大毛说。
小二子送走了二婶儿,廖素珍和大毛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候。
没一会,小二子送了二婶儿也回到了医院,手里拿着个暖壶和一个小篮子。
“大妈,这是瞎姥姥给熬的小米粥和煮的鸡蛋。”
廖素珍听了高兴的说:“我这正发愁呢,生了孩子得吃东西,这上哪弄去呢?真得好好谢谢她。”
门前聚集着很多人,很多男人把扒头探脑的往门内看,显然是不放心自己的老婆。
护士不断的喊着产妇的名字,随着喊声就有家属走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护士喊了一声“白玲!”,廖素珍和大毛赶紧跑过去。
白玲生了个儿子,体重八斤多,所有的人都听了很高兴,推往病房的路上,六嫂问母亲:“妈,我婆婆怎么样了?”
“不太好,你大哥跟小六子在那守着呢。”廖素珍说。
到了病房廖素珍说:“我看这样儿,叫这个小伙子再辛苦一趟,到医院去看看你婆婆怎么样,要是还没大碍,叫小六子过来一趟。”
六嫂点点头说:“二子,你就辛苦一趟,反正你也是脱不了了。”
小二子乐着说:“你先管你自个儿吧!”
六哥和大哥沈建功守在老娘身旁,老娘紧闭着两只眼呼吸急促,大夫也知道这个病人危险,只是因为没有床不时的过来查看。
“大夫,您瞧着我妈怎么样呢?”六哥问大夫。
“很难说,现在很危险,你得做好准备。”大夫说。
“怎么得找个病房,老在急诊观察室也不是事呀?”沈建功说。
“我在联系,你没看见病人这么多,我有什么办法?你们不要离开,有事赶紧叫我。”大夫说完看了看点滴走了。
六哥心里着急也惦记着媳妇,急的在床边打转。
沈建功看出来说:“小六子,还是老娘要紧,那边有师娘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师娘说的对,万一有个好歹老娘看不见你,她遗憾,你不后悔一辈子吗?”
两个人正说着,老娘忽然睁开眼睛四处的看着,脸色通红,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起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妈,您干吗?哪不舒服?”六哥赶紧凑过去问。
老娘嘴里发出喃喃的声音,眼睛好像要鼓出来似地,沈建功看着不好急忙去找大夫。
只一瞬间,老娘的脸色由红变成了蜡黄色,喘息也微弱起来,只是两只眼睛仍然瞪着。
大夫来的时候,老娘的血压已经是零,瞳孔也扩散了。强心针打进去能听见液体在胸部的响声。
“没办法了!”大夫摇了摇头说。
六哥大哭起来,沈建功拉着六哥说:“六子,像个爷们儿,老太太走了你哭有什么用?赶紧想着怎么办后事!”
后来六哥知道,这个时间正好是儿子出生的时间。
老娘咽了气,六哥赶紧叫小二子回家送信儿。六哥的父亲死的时候,六哥还小,所以,六哥这个时候也是眼睁睁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叫小二子送信也是想听听师娘的意见。
廖素珍伺候着白玲吃了东西,街坊们都来看孩子,由于是月子里,大家都扒头隔着窗户看了看,知道姥姥来伺候月子又是赞叹一番。
正在这时小二子进了门,廖素珍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不好说:“怎么样?你大妈是不是走了?”
“是,六哥叫我来给您送个信儿。”小二子说。
二毛听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街坊们惊动了,知道这个事也是叹息不已。
六嫂听了这个消息也掉下眼泪来,看着连眼睛都没睁开的孩子,心里更难受。
“你别哭了,把奶哭回去孩子怎么办?我给你做好饭去医院,小六子这时候准是抓瞎呢。”廖素珍说。
廖素珍跟着小二子上了车,买了装裹来到医院,六哥已经傻了眼,看见师娘不由得又掉下眼泪来。
“大毛,你跟着我把你妈收拾干净了,你大哥去到老太太单位送信去,他们单位得来人。”廖素珍说。
沈建功刚要走廖素珍拦住说:“无论是同事还是朋友,一律都到南菜园去,小六子妈在我那待了这么长时间,在那发送她也说的过去。”
“怎么不让他们到六子家里去呢?”沈建功不解的问。
“这孩子生的时候蹊跷,小六子妈一定最惦记他,跑那办事别再冲了喜惊了孩子。”廖素珍必定是老人,有些迷信的说。
“小六子可以回去吗?”沈建功问。
“出了一期就回去,你们都在我那。”廖素珍说。
廖素珍和大毛给老娘洗干净,换了装裹推到了太平间,专等丧事办理。
廖素珍忙和完和大毛坐着小二子的车回到了六哥的家,大毛看见二毛,姐俩又是抱头痛哭,六嫂也跟着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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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发表于 2018-1-19 05:10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18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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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发表于 2018-1-20 20:36 |只看该作者
75
沈建功给老娘单位了送了信儿,老娘娘家已经没人,所以来的都是单位里的人,跟着都上了火葬场,到了中午连存放骨灰的事也办完了,众人走了,六哥和沈建功回到了南菜园
廖素珍伺候白玲吃了早饭也过来看看,只是没有跟着去火葬场。按照老人的规矩,这种事老人是不送老人的。
六哥心里难受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抽烟,廖素珍安慰道:“别难受了,你妈这是解脱了,死了的人都省心,再也不受这阳间的愁苦艰难。你瞧你师父,大撒把的走了,他知道这个家里有这么多的难事吗?他们是最省心的,活着的人才是最受罪的。”
廖素珍话音未落听见沈建功在院子里说:“你瞎说什么,师娘好好的!”
又听见女人的哭声,打开门一看,是袁青领着小穗儿走了进来。
原来,袁青领走了小穗儿,头几天小穗儿除了哭什么也不吃,谁也不理,弄的袁青干脆就带着她上班,后来小穗儿虽然不哭了,可是半夜经常哭醒,再也没有了活泼劲儿。袁青咬着牙挺着,看着孩子日渐消瘦心里发慌,有心送回给师娘又觉得那天自己的过分,终于坚持不住了就带着小穗儿回了家,走到院子门口看到门报(死人的家门口都用白纸写着四个字,恕报不周,叫门报)心里一惊,以为是师娘出了事,急忙走进院子,迎头就碰上沈建功。
“师娘怎么了……?”袁青一边哭一边说。这才有刚才廖素珍听见的沈建功的话。
袁青看见师娘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又看见六哥右臂上戴着黑箍,知道六哥的老娘做了古。想到自己和师娘也伺候过一阵,心里也难受,好在眼睛里已经有了眼泪,心里却踏实了很多。
袁青说了几句安慰六哥的话想起了小穗儿。
小穗儿令人奇怪的站在院子里,无论沈建功怎么说就是不进屋。
袁青跑到门口说:“小穗儿,你不是张罗着找姥姥吗,怎么来了也不叫,屋也不进呢?”
小穗儿扭过头就就是不理,廖素珍看在眼里一句话没说,也站在那看着小穗儿。
袁青蹲在小穗儿跟前说:“你不叫姥姥,姥姥可生气了。”
“小穗儿,姥姥答应你,这回不叫你走了。”廖素珍说。
小穗儿扑到姥姥怀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连沈建功的眼圈也跟着红了。
小穗儿回来了,廖素珍脸上没有过分惊喜,心里却万分的痛快,这些日子她咬着牙忍耐着对小穗儿的思念,因为她知道,人最多的时候,是需要忍耐的,又加上六哥老娘的死、白玲又生了孩子里里外外的忙。但是,她却无时不刻的想念小穗儿。
按照廖素珍的意思,六哥是不能回家的,要过七天,而六嫂那边又需要人照顾,廖素珍只好跟袁青商量说:“你这几天先顾着点家,给他们俩弄弄饭,我得去白玲那,过了月子就不用你了。”
袁青知道,师娘不会埋怨她,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对师娘的看法,正是这种没有埋怨的做法,才叫人心里生出惭愧。不管自己对沈建功怎么失望,师娘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所以满口答应。
到了下午廖素珍要走,小穗儿听了吓得抓住姥姥的手不撒手,没办法,廖素珍只好带着小穗儿去六嫂家。
进了门六嫂看见小穗儿一愣问母亲:“小穗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回来!”小穗儿没等廖素珍说话先说到。
“你嫂子把她带回来的。”廖素珍说。
“我嫂子是把她放您这呢,还是还要带走?”六嫂问。
“由着她。”廖素珍说。
六嫂想到,小穗儿如果回来,母亲又要弄着她还要伺候自己,这么大岁数怎么能行呢?想到这说:“妈,我这不用您管,谁说的坐月子就等着人伺候吃喝呢?”
“谁坐月子不是这样呢?”廖素珍说。
“我就偏不信!”六嫂说。
“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你能改了?”廖素珍说。
“我就是不沾凉水不着凉风也就是了,零碎活我能干,起码还有大毛呢,她也正好要放暑假了,我这边您就甭管了,倒是我大哥他们两口子,趁着我嫂子这会儿明白过来了,您好好劝劝他们。”六嫂说。
“我姥姥不走,我跟着她!”小穗儿并没听明白六嫂的话,以为姥姥又要走着急的说。
“让你跟着,小祖宗!”六嫂笑着说。
六嫂虽然不让母亲为自己操心,廖素珍仍然是留在六哥的家里。六嫂和儿子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大屋睡着廖素珍小穗儿和大毛二毛。一个床上睡四个人,只好都打着横睡。
六嫂的儿子夜晚常是哭闹不已,闹的廖素珍和六嫂每夜也不得睡觉。有的时候,廖素珍干脆就到六嫂的小屋陪着她熬着。
这天廖素珍正在院子里做饭,瞎姥姥走了过来。
“亲家太太,(北京人讲亲热,有的时候称呼街坊家里的人按照家里的叫法称呼。)我听着孩子夜里老是哭啊?是不是六子媳妇奶不够吃的呀?”
“奶挺足的,可这孩子就是哭,还单就在晚上,我这两天盯了他两晚上,也没看出什么来。”廖素珍说。
“他们这个岁数都不懂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呀?”瞎姥姥说。
“怎么回事呢?”廖素珍说。
“我这么琢磨着,六子他妈活着的时候看着六子媳妇怀了孕,她能不惦记吗?再说,一个来了一个走了,前后脚,那老太太是让人的主儿吗?八成就是没走。人小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明白,眼睛什么都看的见,可就是不会说话。等着长大了,会说话了,又什么也看不见,心里也糊涂了,我觉得这孩子是看见什么了。”瞎姥姥说的煞有介事,廖素珍听了心里一阵发紧。
“那怎么办呢?给他叫叫?”廖素珍说。
“这可不是叫的事儿,老太太要是真的来看孙子,不是要他的魂魄来了,只是阴阳隔世,孩子小,阳气弱,这是受了阴气,你得请大夫。”瞎姥姥说。
“哪的大夫看这个呢,你跟大夫说这个,人家不把你轰出来?”廖素珍说。
“现在的医院看什么病?不过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我认识一个人,是打磨厂小孩王董德茂的徒弟,看孩子惊魂失神引起的夜哭最灵。”瞎姥姥说。
廖素珍听完了说:“我得跟闺女商量商量。”说完走进了六嫂的屋子。
六嫂正在给孩子喂奶看见母亲说:“妈,跟瞎姥姥聊什么这么半天?”
廖素珍把瞎姥姥的话跟六嫂说了一遍,六嫂说:“瞎姥姥人不错,就是神神叨叨的,您别听她的。”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在自然的状态下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那么他们的不同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每个人就是一个角色,他的一生就是一个故事,那么这个故事又是谁编的?仔细想起来,人这个角色是被动的,他既不能编故事,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谁在摆弄他们?
虽然每个人的故事都不一样,可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旋律,那么这不同就有意义了,否则故事就枯燥的不行。
六哥家里的这个故事现在好像有了好的转机,老娘离开了他们,这使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人都解脱了,六哥有了儿子,袁青和小穗儿回来了,这一切似乎都好了起来。
一个活的特别小心的人曾经告诉我,看上去特别好的事情往往最值得警惕,因为这最有可能是坏事的开始。但我还是觉得,这太累了,即使真是这样,我们真的在好事情面前连乐都不敢,专门为那个坏事做准备,这世界上还有快乐吗?
六嫂只在母亲在这的一个星期里坐了个标准的月子,因为有母亲的照顾,但是她还是坚决的催促母亲回家,不要再管她了。慢说在这累,就是这么热的天四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的罪过也不是好受的。
大毛放了假,成了六嫂的帮手,六嫂也下地干些零碎活,廖素珍带着小穗儿回到了南菜园。
袁青虽然回到了师娘家,但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这里有工作上她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顾及家里的原因,也有她不再像过去似地把家这个小圈子里的事那么在意。和沈建功之间,她已经不那么苛求他,在表面上看来,他们相安无事。
六哥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大壮,转眼间,大壮子已经一个月大,六哥准备给儿子过个满月。正如瞎姥姥说的,大壮的夜哭是惊了魂,其实,仔细想起来,如果把中医或者传统的说法去除玄虚的成分,我们只当它是个名字,很多的事情就容易理解,比如对疾病的叫法和解释。
廖素珍真的去找了那个医生给大壮看了看,大夫只叫他们把一块朱砂包在一个布袋里栓在大壮的腰部,孩子果然就不哭了,大夫说,只挂一个月,出了了满月就摘下来。
六哥主张去外边热闹一回,请些朋友吃一顿给孩子过个满月,六嫂却不同意,按照北京人的习俗,孩子出了满月,母亲要带着孩子到娘家去住几天,这叫“ 挪骚窝”。六嫂的意思是说,就着这个挪骚窝到母亲那,一家子热闹一番,因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么凑在一起了,另外也有节省的意思。
“儿子满月,在外边摆几桌酒席这不为过,省钱也不在这!”六哥说。
“一个小孩子讲什么排场?到姥姥家大家热闹一下我看也挺好的。”六嫂说。
“那我都跟朋友们说了,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六哥说。
“那好吧,你去热闹你的,我带着孩子和大毛二毛回家热闹去,咱们两不相扰你看怎么样?”六嫂说。
六哥知道抝不过六嫂也只好就这样了,并且答应,中午和朋友吃完了饭下午就到师娘那去和家里人热闹。
六嫂带着大毛二毛,抱着大壮回了娘家,正是个星期天。一个月没有回家,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大毛和二毛,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六嫂不由得心里一阵惆怅,虽然这是两辈人,可六嫂发现自己带着的是三个孩子,将来要带到什么时候?带到什么地步?而且,从现在开始,六嫂看来是一刻也不能不带着他们。想起当初自己对结婚的想象,她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廖素珍看到几个人进了门,心里很高兴,接过大壮看着说:“哟,我这大孙子又长了一圈儿。”
小穗儿看到姥姥抱着大壮跳着脚嚷道:“干吗抱着他呀?我姑姑干吗不抱着呀?”
“你小东西怎么学的气怀(小孩的嫉妒)?”六嫂抱起小穗儿说。
“我就不让我姥姥抱着他!”小穗儿撅着嘴说。
“是你姥姥也是他姥姥呀?”六嫂说。
“不是,就是我一个人的姥姥!”小穗儿坚持道。
娘几个说着笑着,大毛二毛站在一边,大毛虽然是个孩子却是懂得事情,看着六嫂一家子亲亲热热不由得想起了母亲。
廖素珍眼尖看到了说:“光顾了和这个小崽子闹腾了,把俩姑姑给落下了,快坐着,我给你们拿吃的去。”
廖素珍拿出三个苹果递给小穗儿说:“小穗儿,给两个姑姑送去。”
小穗儿拿着苹果站在那没动,廖素珍说:“怎么了?老毛病又犯了,上次我可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要是不给姑姑们送去,你也别吃!”
小穗儿只好拿了过去,大毛拿着苹果说了声“谢谢”放在手里没动,二毛早拿到嘴边要咬,大毛瞪了她一眼,二毛停了手。
“你瞪她干嘛?给你们就是吃的,这也是家,用不着那么多的规矩。”六嫂说。
二毛听见六嫂说了才咬了一口。
“妈,我嫂子没在家?”六嫂问。
“好几个礼拜都不歇了,现在她可是忙人,不过今天不错,歇一天,我算计着你要来,叫她上街买点什么。”
“我大哥呢?”六嫂说。
“一大早就找小六子去了,对了,你大哥的消息你得问小六子呀,他现在不归我管了。”廖素珍说。
正说着袁青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走了进来。
“哎呦,可想死我了,快让我看看这小子。”袁青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抱起大壮说。
自从上次六嫂到袁青单位去找她以后,这是头一次见到嫂子,因为觉得上次有点过分,六嫂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这模样可像小六子,鼓鼻子大眼儿的,可是比他爸爸白,皮肤像你。”袁青说着抱起了大壮。
“长的像他爸爸,脾气秉性可别随,他爸爸是个没星星的秤。”六嫂说。
“妈,他尿尿了!”小穗儿说。
袁青低头一看,果然前襟湿了一片。
“嫂子,快给我吧。”六嫂说。
“不怕的,这说明我们娘儿俩有“浇情””袁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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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发表于 2018-1-22 06: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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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廖素珍弄了饭,袁青帮着打下手,中午的时候,饭做好了摆上了桌。
袁青说:“我跟师娘说了,白玲出了月子,我请客到外边吃一顿去,师娘说什么也不干。”
六嫂说:“你们怎么都想起上外边来了,小六子也是这么说,我觉得吃什么不要紧的,咱们一家子好长时间没凑在一块儿了,说会儿话多好?”
“你们坐下吃饭,先把那小崽儿给我,我抱会儿他,反正我做完了饭先吃不下去呢。”廖素珍说。
“不行!姥姥挨着我!”小穗儿反对道。
“您就坐下吃吧,我抱着他吃惯了。”六嫂说。
大家坐好,袁青给每个人盛了饭也坐了下来。
“嫂子,最近挺忙的吧?”六嫂问。
“单位那里的烂事,信着忙没完。”袁青说。
“你嫂子现在可是个忙人,她把他们绸缎部给承包了。”廖素珍说。
“怎么办呢,你大哥指不上,你没瞅见,现在的人都开了窍,认得钱,没钱过不了日子啊?”袁青说。
“要我说穷就穷过,有人就好。”廖素珍说。
“师娘,您总不出门儿,现在的事您可不知道了,穷这个字不是谁想认了就成的,现在是个衣帽年势利眼的时候,没有钱寸步都难行。”袁青说。
“我大哥伤了胳膊,他心里也难受,男人的心眼是最小的,可表面上还得硬撑着面子,嫂子要是混好了,一家子也是好事。嫂子还是多担待他。”六嫂说。
“还要我怎么担待?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他也不能横草不捏,竖草不拿的当甩手掌柜的吧?”袁青说。
“现在你回来不是也知道给你沏碗茶了吗?”廖素珍笑着说。
“那是您嘱咐的,您以为我不知道?”袁青说。
六嫂看到,袁青虽然还是那样快人快语,神情上却有了几分居高的意思,母亲现在和她说话也要看着她的脸色,六嫂知道,母亲的迁就是为了大哥,想起母亲左右的支应的为了一家子的和气,心里很不舒服。
门一响沈建功红着脸走了进来。
“来的是时候,你是真能赶嘴。”廖素珍说。
“你不是跟小六子到外边吃去了吗?怎么回来了?”袁青问。
沈建功一句话没说,坐在椅子上抽烟。
六嫂也看出沈建功脸色不对问:“怎么了大哥?”
沈建功坐在那抽烟,六嫂问他话也不言语,一桌子的人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袁青没事一样的接着吃饭。
“老大,倒底是怎么回事,进了门垂头丧气的,你妹妹好容易回来一次,你倒是说话呀?”廖素珍说。
“墙倒众人推,破鼓乱人锤。我都轮到小六子看不起我了!”沈建功说。
六嫂听到提到六哥更是纳闷说:“大哥,你有话就直接说,用不着让人猜闷儿(猜谜语),小六子说什么了?”
“今天叫我去吃饭,说是给这孩子过满月,还请了点客户,人家客户不能空手呀,拿东道西大包小包的给了些东西,我还得挨着班儿的放好了,轮到桌子上喝酒介绍的时候,这个是经理,那个是业务,你猜小六子说我是什么?”
“说你什么?”六嫂问。
“开始还有个官名叫‘保管’,三杯酒下肚我就成了“看堆儿”的了,这像话吗?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他凭什么小瞧我?这是兄弟吗?”沈建功说着,看样子很生气也很伤心。
“那是小六子的不对,两口猫尿就管不住嘴,大哥,他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你跟他制气犯得上吗?”六嫂说。
“这是他的不对,等小六子回来轻饶不了他!”廖素珍说。
“沈建功,我觉得人家说的没有错。你是不是看堆儿的?”袁青说。
“我为什么看堆儿?不是他让我给他帮忙的吗?你以为我是上他那挣钱去了?”沈建功说。
“你仗义,你给小六子帮忙,你不是为了挣钱,可小六子给你钱你也不是没拿着?端谁的碗受谁的管,你在外边混了这么长时间,这点规矩都忘了?”袁青说。
六嫂听着袁青的话,明是劝解实是挑事,心里老大的不舒服说:“嫂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不能认钱不认人,到底是一家子,外边的规矩在家里不一定就行得通。”
”好!我不懂得规矩,我图着挣小六子那俩钱儿,我他妈的没见过钱,我贱的我!从此以后我还就不去了!”沈建功恼怒起来。
沈建功的话音一落,屋里头鸦雀无声,大毛二毛看着,手里拿着筷子不知道怎么好,六嫂一脸的阴沉,小穗儿躲在姥姥身后,爸爸这样叫她有点害怕,袁青低着眼皮看着盘子里的菜,大壮在六嫂怀里睡着了。
廖素珍长出了一口气说:“老大,当初你们哥儿仨一个头磕在白葆春的跟前,跟你师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家你们也不是头一次进来。你师父教给你们能耐,你们就没见他是怎么做人的?当初你师父和你师叔常顺义在一起一辈子,他们是怎么处的兄弟情分?现在瞧瞧你们,老二走了,你跟小六子也要闹成乌眼鸡,这就是你们师徒一场?这就是你们师兄弟同门的下场?还用知道外边的规矩?这个规矩你们懂吗?可叹你师父这点心血,要是他知道你们如今成了这样的下三滥,他死都不能闭眼!好!你们从明天起个行各的路,你们不是白葆春的徒弟!”廖素珍说完走出了门,小穗儿小狗似地跟着姥姥也走了出去。
廖素珍回到西屋,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如果自己使出了浑身的解数都不能让这些孩子们和和气气;不能让这个家圆圆满满;不能让丈夫在那世界放心;她觉得心里难过极了,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小穗儿站在姥姥跟前,小声的说:“姥姥,我不气您了,我给他们拿苹果,我让您抱那个小孩儿了。”
看着小穗儿一脸的惊恐,廖素珍搂过小穗儿说:“小穗儿是好孩子,小穗儿没气过姥姥,姥姥也不是跟你。……。”
北房里也是沉闷的不行,六嫂抱着孩子心里想,如果说六哥和大哥之间有矛盾,她相信能调和,尽管这别扭让母亲着急,六嫂此时想起了当初,嫁给了六哥真是她自己的愿望,可她没想到现在是这样的结局,表面上看起来,自己是尽量的不给母亲添麻烦,六哥不光是爸爸的徒弟,他还是自己的丈夫,实际上,母亲又是为了谁呢?让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袁青。她不明白嫂子这样做是为什么?很显然,大哥情绪的升级和嫂子这几句话有直接的关系。本想和她说明白,一想到母亲她也只能把话咽下去。
失落的人最容易敏感,此时沈建功就是这样的情绪。现在,师娘负气走了,他心里又没了底,他想了想媳妇的话,觉得小六子真的是这么没良心,又想起师娘和白玲,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好,站起身来要走。
“你上哪?”六嫂问。
“出去遛遛,这屋子里闷得慌!”沈建功说。
“遛可是遛,别出门喝酒扎筏子(借酒浇愁),够乱的了!”六嫂说。
大毛看着实在没意思说:“嫂子,我和二毛先回去了,您在这住几天吧。”
“张罗回去干吗?不是说好了吗?你们都放了假,跟着我在这住几天的?”六嫂说。
“是呀,小姑姑,他们吵他们的,你们住你们的,别走呀。”袁青说。
“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呢?”大毛说。
“不是带着书包来了吗?”六嫂说。
“那我也想回去,家里不能没人哪?”看来大毛是去意已决。
六嫂想了想说:“再等等,等大壮睡醒了咱们一块堆儿回去。”
六哥吃了半截饭忽然不见了大哥沈建功,此时六哥已经喝的半醉扭过头来问三白:“我大哥呢?”
六哥说了“看堆儿”这句话,沈建功脸色不好离席而去,整个过程三白看的明白,只是当着客人不好说,于是应付到:“上厕所了吧?”
“这才喝了多少酒就上厕所?再说了,这么半天别在是掉里头了吧哈哈哈哈!”六哥说。
饭吃完了,送走了客人三白说:“六哥,你今儿可捅了漏子(麻烦,惹祸)了。”
“什么漏子?”六哥问。
三白把六哥说的话说了一遍说:“你大哥这是被气走了。你也是,我这都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你还是一个劲儿的说!”
六哥笑了说:“我大哥不能那么小心眼,你打着都像你似地。”
“那好呀,你大哥半截走了这个你怎么说?”三白说。
六哥这才感觉到,也许大哥真的是生了气,今天白玲正好在师娘那,他要是回家说了,那就真的麻烦了。
“三白,下午我师娘那也摆酒,你跟我去吃点吧?”六哥拉着三白是想,如果三白跟着去,家里人是不好当着外人难为责备自己的。
“你拉我垫背去?”三白说。
“哥哥这是好心,怎么是拉你垫背?”六哥说。
“我不去,我还有别的事呢。”三白说。
“你敢不去!你还得开车呢,拉着我去!”六哥嚷道。
三白拉着六哥,路上六哥嘱咐说:“到了家如果有人提起这个事,你替我打打圆场儿,别人好说,我媳妇难搪。”
“你也有个怕?”三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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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发表于 2018-1-22 06:15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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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2 20:48 |只看该作者
社会的进步,工业的革命,必然要影响到每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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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发表于 2018-1-23 06:25 |只看该作者
77
六哥坐在车里睡着了,到了家门口三白叫醒了他。此时六哥的酒也醒了很多,想到真如三白说的那样,那么现在回到这心里有点发虚,老婆在这,师娘在这,大哥也许也在这,而这几个人没一个会在这件事上原谅自己。
“下车呀!”三白看到六哥坐在那愣神说。
“你先进去。”六哥说。
“我先进去干嘛?”三白问。
“你先进去他们就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说别的了,我要是先进去,他们准冲着我来,你还好意思进去吗?我这是替你着想。”六哥说。
“你是不是自己心虚呢?我本来也没打算来呀?再说了,又不是我说你大哥什么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白说。
“少废话,要不咱俩一块儿进去。”六哥说。
两个人下了车,三白推开了门,正赶上袁青出来倒水。
“小六子回来了!”袁青看见三白身后的六哥说到,声音还特别的响,明显是在报信。
六哥叫了声嫂子和三白走进正屋,六嫂和大毛二毛坐在床上,大壮正在床上睡觉。
“孩子睡了?”六哥说。
六嫂看也没看六哥,三白也看出事情不妙说:“六哥,我可是送你回来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别走呀,晚上吃晚饭再走呀?”六哥说。
“你甭拉着他垫背。”六嫂说。
“是呀,我给你沏茶去。”袁青也走进来说。
“我垫什么背,怎么了?”六哥觉得这个时候最好是装糊涂,即使问起来,现在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也能证明,他说大哥的话是无意的。
“你喝点儿猫尿胡喷什么?”六嫂说。
“我说什么了?”六哥说。
“白玲,多大点儿的事,说了就说了,能怎么样?”袁青说。
袁青这句话怎么理解都行,说是挑事,这句话明显就带有看你们把六哥怎么办的意思,要是从化解这个意思来理解,这样说也没错。六嫂听了气的浑身都哆嗦,她不明白这段时间没见到嫂子,她怎么变成这个样?想起这一切都是六哥惹的祸一股脑的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小六子,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没数?三白在这呢,三白,你六哥说了大哥什么话,你在场,你给重复一遍!”六嫂说。
三白赶紧说:“六嫂,我可没听见,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句,六哥说了话多了,我不能都拿本记下来。”
“你小子少耍滑头,你这不是向着他。”六嫂说。
六嫂的话声音大了点儿,吵醒了睡觉的大壮大哭起来,六嫂把早就晾好的水瓶子塞在大壮的嘴里站起身来说:“大毛,收拾东西咱们回家,我可没脸在这待着了。”
大毛收拾东西,六哥看着事情要闹大说:“你这是干嘛?说好了的在这给孩子挪骚窝,你怎么张罗走?我就说了一句看堆儿的话,我也是无意的,你怎么不知道省事,非得闹起来呢?”
六哥很想压住这么件事,所以听到六嫂的话着了急,三白赶紧说:“六哥,你要是真说了这句话,你就给大哥道个歉也就是了,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六哥知道这是三白给自己找台阶问道:“好,算我酒后无德,我大哥呢,我给他认个错。”
六嫂并没有再说什么,看到大毛收拾好了东西,抱着孩子和大毛二毛姐俩来到母亲的西屋。
廖素珍其实把什么都听清楚了,她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不能过去的,因为过去以后自己说的话就会成了定论,数落六哥一顿自然是情理之中,可她知道,六嫂虽然恨六哥的说话没有管束,但是,六嫂是个要脸的人,现在情况让她多苦恼和无奈?当妈的是知道女儿的感受的。
如果不说就不如不过去,明显的,现在袁青在场,没个交代怕也说不过去,这样想着就一直坐在屋子里没出来。
现在看着六嫂抱着孩子走了了进来,廖素珍说:“这就走吗?”
“嗯,不回去就得气死我,我有功夫再来。”六嫂说。
“也好,要回去就早回去,天黑了不好走了。”廖素珍也觉得女儿选择回去实在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六嫂和大毛二毛出了门,三白走过来说:“嫂子,我送你们回去吧?”
六嫂沉着脸说:“我可不敢坐,我晕车。”
三白知道六嫂是气话说:“这是何必,我又没得罪你。”
说完接过大毛手里的东西对这正房喊道:“六哥,走吧!”
六哥这回是真正找到了退身的机会,连忙对走出门外的廖素珍说:“我先走了师娘,等过几天我过来给大哥道歉,我不是成心的。”
几个人出了门,汽车的响声越来越远。
沈建功郁闷的走出门外,此时他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骑着车子溜达起来,天色已晚,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原来自己的家胡同口。
沈建功走进院子来到自己的屋子前,掏出钥匙开了门。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他在屋子了来回的看着。这里曾经是自己的家,这里他和老婆度过一段还算甜蜜的日子,让沈建功惊异的是,这屋子虽然这么长时间没住,屋子里的一切都很干净,这是不可能的,他看到出来,显然是有人清扫过,谁呢?不用猜测,是自己的老婆,老婆为什么要回来收拾屋子?
回想起结婚以来,一幕一幕的景象浮现在他的眼前。师娘对自己的恩情,白玲对自己的关爱,就连现在他恨的小六子对自己也是赤诚相见,即使是老婆,她曾经对自己是那么言听计从,还有小穗儿,他现在不觉得是谁的毛病,相反这完全是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要是能够改变这些,要是自己换个模样活着,一切也许就会好起来。
他想起了师傅说过的一句话:“路有多长是拿腿量出来的。”
也许正是这些年来,自己像个鸟在笼子里扑腾,才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埋怨谁有什么用?
沈建功锁上门,走出门外迎面碰上了张秃子,沈建功想躲开他,因为他还欠着张秃子的赌帐。
“建功,什么时候回来的?”张秃子问。
“刚回来。”沈建功说。
“吃了没有?”张秃子说。
“还没呢。”沈建功说。
”我正好也没吃呢,走,咱俩喝点去。”张秃子说。
沈建功心里有点觉得不妥当,因为他能到师娘那住也有这个张秃子的原因。
张秃子笑着说:“瞧瞧,你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你不该我钱,我也不赌了,你别心里头发虚。”
张秃子说完拉着沈建功走进一家饭馆。
饭菜上齐,两个人吃了起来。
“忙什么呢?”张秃子问。
“我能忙什么?单位里班也不用我上,我算个残疾人,你呢?”沈建功问。
“倒腾羊肉和下水(羊的内脏)。”张秃子说。
原来,张秃子现在从内蒙开始倒腾这些东西,因为北京的涮肉馆忽然就想雨后的蘑菇一样冒出很多,他看出了这是条赚钱的道。
“这能挣钱吗?”沈建功说。
“你算一笔帐,北京光是冬天这三个月能吃几百万只羊还不算别的时候,这不是买卖吗?羊下水更是北京小吃的常用的东西,羊肠子还可以做医用的缝合线,听说日本人是专门要这个东西。我现在是倒腾下水和羊肉,等我腾出手来,别的东西我也弄。我现在在内蒙建立的关系,春天收羊毛,秋天收羊肉和羊下水,夏天到处游逛,冬天猫冬吃香的喝辣的,这个日子有多好?我还准备在内蒙建几个冷库,收了羊就地加工,入冬运到北京,那样我就能翻倍的挣钱。“张秃子说。
“这么说你发财了?”沈建功说。
“那还谈不上,可是比以前可强多了。怎么样?你打算跟我干吗?”张秃子说。
“我没钱哪。”沈建功说。
“你先给我打工,我给你工资,可不是仨瓜俩枣,你有了钱可以跟我入股,收羊的时候,你在内蒙给我盯着货,我负责运输和销售,我手底下还有俩人,都是哥们,咱们一起干怎么样?”张秃子说。
两个人喝了半宿,沈建功答应了张秃子,张秃子走的还挺急,因为马上就要进入“收羊”的季节。
沈建功回到自己的家里,思来想去觉得不如拼一下,也许能杀出一条路来。
第二天早上,沈建功写了张纸条放在桌子上,他想老婆再来收拾屋子的时候交给师娘。
沈建功和张秃子上了北去的列车。
人生是很难预料的,可是人们在计划自己的未来或者叫后来的日子上,花的时间最多,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事情自己说了算。当打算落空或者结果出乎意料的时候,他们往往把这个归结为天意。沈建功离开了北京和张秃子去了大草原,本想是个买卖,虽然不是三天两早上,但时间也不会太长,后来的事叫他自己也没想到。
沈建功走的那天晚上,廖素珍和袁青也绝对不会想到,他这一走到再见面是很久以后的事。
吃完晚饭廖素珍和袁青带着小穗儿坐在屋里,袁青已经没有以往的快人快语,她不知道该和师娘说什么,自从上次以后,她总觉得她和师娘之间已经隔着一层雾,双方能看见对方的影子而看不见细节。
坐了一会廖素珍说:“小穗儿,今天跟你妈睡吧,姥姥今天有点不舒服。”
小穗儿摇着头说:“不成,我跟姥姥睡。”
袁青说:“别磨姥姥了,跟妈睡一样。”
小穗儿无奈只好答应,袁青铺好了床,打水给小穗儿洗涮,廖素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等到半夜不见沈建功回来,廖素珍坐不住了,起身到正屋敲了敲袁青的门。
“小穗儿妈,老大这早晚儿还没回来,他上哪去了呢?”廖素珍问。
袁青穿鞋下地开了门,廖素珍走进了屋子坐下。
“是不是跑哪喝酒去了?”袁青说。
“你好像不着急?”看着袁青脸色平静的样子,廖素珍问。
“着急有什么用?人管人累死人。我现在想开了,由着他得了。”袁青叹了口气说。
“一家子就属他窝囊,男人的心眼并不宽绰,老说男人大度那是他们做人的标准可不是秉性,老大心眼小,咱们都得担待他才是,你们两口子先就得交心,你不能吃凉不管酸哪!”廖素珍说。
“师娘,我怎么会不盼着他好?可是他这个东倒吃羊肉,西到吃狗肉的样儿,我早就灰了心了。”袁青说。
“我都不灰心,老大是时运不济,他是个好人,要是有人拉巴着,他能干的不错。他师父活着的时候就说,老大就得有个人指点着,即使他将来有了出息,我都未必看的见,我都不死心,你是他媳妇,你怎么就心灰意冷的呢?”廖素珍说。
“您说,那怎么办?”袁青说。
“我看着小穗儿,你去找找他去。”廖素珍说。
“上哪找去?”袁青说。
“他跟小六子正生着气,不会去那,他还有地方去没有?比如他过去的那几个赌钱的朋友。”廖素珍说。
“师娘,明天再说吧,这么大的人也丢不了,即使就是找他的赌友,他也赌不了钱,他口袋里没钱。”袁青说。
廖素珍听了也想到,这么晚了叫袁青出去找人,也是有点难为她,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屋里,真是阴错阳差,如果袁青听了师娘的话去找丈夫,沈建功也不会走,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结果。
那天晚上,廖素珍坐在床上一直等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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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23 06:26 |只看该作者
泌水 发表于 2018-1-2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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泌水 发表于 2018-1-22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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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
发表于 2018-1-24 12:3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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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
发表于 2018-1-24 12:34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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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老师腊八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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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
发表于 2018-1-24 12:36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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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厚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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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发表于 2018-1-25 03:51 |只看该作者
78
袁青这一夜也没睡踏实,一大早起来和师娘打了声招呼就出了门。昨天师娘的话提醒了她,虽然她安慰师娘说沈建功口袋里没有钱不会赌,可是,赌博没钱也可以的,甚至比有钱对赌徒来说还合算,因为他们可以放债,这样就像风筝的线一样任凭你怎么飞也跑不了。沈建功会不会真的去赌博呢?赌博和喝酒有相似地地方,烦心的时候最容易想起来,丈夫会不会旧病复发呢?
袁青先上单位安排了工作,然后直奔了张秃子家,张秃子和沈建功家只隔一条胡同。没到张秃子家就听见了麻将牌的“哗哗”声,袁青不由得心里一沉,心想,果然是这样。
推开张秃子家的门,桌子前围着一堆人,这让袁青想起了当初,她来这里找沈建功的时候总是这样。
“哟,稀客!小穗儿妈,少见哪!”张秃子媳妇大群叼着烟卷眯着一只眼睛,两只手洗着麻将牌说。
袁青并没回答,两只眼睛在人堆里搜寻沈建功。
“不理人儿了嘿!”大群接着说。
“我们家建功没在这吗?”袁青问。
“这也不是派出所,丢了人跑这报警来,你们家沈建功跑哪去了我怎么知道呢?”大群说。
张秃子媳妇大群在这片儿都出了名,两口子的赌局其实是她的庄家。
袁青不想多说扭头要走大群说:“别走呀?老街旧坊的总不见面,喝口水呀?”
“不了,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袁青说。
“我说他没在这,可我没说不知道他在哪呀?你既然来了总得给你个准信儿呀?”大群说。
袁青听着站住了脚,大群说:“这回你们家沈建功可是学好了,跟着我们家那口子做买卖去了。我们那口子走了,可把这些爱玩牌的朋友给扔下不管了,我这个人永远就厚道,我接着他们吧!”
“上哪做买卖去了?”袁青听了一愣问。
“这回可远了去了,到那个人少牲口多的内蒙古倒腾羊肉去了。”大群说。
“倒腾羊肉?”袁青问,对于她来说,内蒙古不亚于外国,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对呀,北京人吃的羊肉都从那来的,他们这也算是给北京人民做贡献吧。”大群说完笑了起来。
“二姐,玩牌呀还是扯淡呢?我这输着呢!”有人不乐意的说。
袁青听了转身走出了门,丈夫走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此时她不知道怎么办?特别是怎么跟师娘说,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发起愣来……。
袁青出了张秃子家门朝自己的家走去,自从搬到师娘那以后,她时常要回来看看,收拾一下屋子,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心里明白,其实她这样做是有一种心理,这个家仍然是她真正的窝。只不过,她没和沈建功说过,那样显得自己身在曹营心在汉,伤了师娘的心。如果说师娘是自己的母亲或者婆婆,她还会是这样想吗?偏偏就是从血缘上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一家子,这让她觉得总是隔着一层。
袁青掏出钥匙开了门,街坊见到她说:“怎么又回来了?”
袁青说:“我回来收拾收拾,晾晾被子,这屋子里潮。”
“昨天晚上沈大哥回来你没跟着?”街坊纳闷的问。
“昨天他回来了?”袁青听是问。
“你们这叫什么两口子?我还以为你也回来了呢。”街坊说。
袁青进了屋,床上随便的扔着毛巾被,果然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她把毛巾被叠了起来,转身看着屋子,桌子上放着茶缸子,里面是凉水,这是沈建功喝了酒半夜里起来喝的。
再仔细看,她发现茶缸子底下压着一张纸,袁青拿起来,从笔迹上她看的出这是沈建功写的:“小穗儿妈,你要是回来看见这张条,我已经走了。我想了半天,不怨别人看不起,其实是我自己不争气,天下这么大,怎么就混不出样来呢?我这回去混个人样来给你瞧瞧,也不能让师娘白疼了我。你告诉师娘,别着急,我挣了钱就回来,好好看着小穗儿,别招师娘生气。”
在白葆春这三个徒弟里,要论文化还得说是麻金城,六哥和沈建功都是文革毕业的中学生,几乎就是文盲。沈建功这几个字在在袁青认识他以来,算是写的最多的,其中还有很多的错别字。
袁青拿着纸条眼泪流了下来,跟沈建功结婚这以来,丈夫虽然是粗鲁了点,可是他没伤过自己的心,现在他真的走了,袁青顿时觉得心里空了起来。她拿着纸条转身出来锁上门朝大街走去。
袁青整整一天都在魂不守舍,下班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很久一个人坐着,此时她心里七上八下,丈夫走了让她难过,更有个难题是,她怎么跟师娘说?
直到很晚她才回到家里,小穗儿已经睡着了。自从她回到师娘这一来,每天晚上师娘都会把小穗儿放在她的屋里。她脱了外套来到师娘的屋子里,她有个打算,师娘不问就先不说,反正沈建功赌钱的时候经常是不回家的,忍耐一时是一时,她还是不忍心让老太太知道这件事。
“你吃了没有?”廖素珍问。
“嗯,在单位里吃了。”袁青说。
“吃饭别糊弄,你现在忙,年轻你不知道,老了就找上你了。”廖素珍说。
廖素珍说完眼睛看着电视,袁青长出一口气,看来今天师娘并没想起来问。
坐了一会袁青站起来说:“师娘,我先睡去了,明天我还得早起呢。”
“你看见老大了吗?”廖素珍眼睛仍然没离开电视,这句话把要走的袁青钉在了那没动,她只觉得喉咙发热,眼泪流了下来。好在廖素珍是背对着她,袁青连忙擦了说:“没有,我今天忙了一天没顾上找他。”
“投个热毛巾擦擦眼睛,你应该跟我说实话。”廖素珍说。
“师娘……!”袁青已经泣不成声。
袁青哭着把字条递给了廖素珍,廖素珍粗通文墨,能看懂字条的意思。
“哭有什么用?老大做事没脑子,这就是个例子,撇下我不说,你还有媳妇孩子,怎么能扔下就走呢?”廖素珍说。
“我就是觉得他这点可恨,心里谁都没有。”袁青说。
“我跟你们说过,人活着就得认头,既然他走了,咱们就想他走了的办法,将来有一天他没挣着钱回来,谁也不要埋怨他。”廖素珍说。
袁青点了点头说:“师娘,他能去多少日子呢?”
廖素珍说:“这就难说了,买卖好做伙计难搭,咱们就盼着他没病没灾的就好。”
“师娘,我现在才觉得,没了他我心里头就空了。”袁青说。
“即使老大没挣着钱,能把你的心思拢回来也算是不白去。”廖素珍说。
看着廖素珍,袁青心里更加难过,她知道,丈夫在师娘的眼里有多重,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多难过,让袁青最不理解和最怕的就是,自从认识师娘一来,她凭什么能在不管多大的事情上都这么镇定呢?
六哥下班回到家里,进了院子看见大毛抱着大壮,六嫂正在厨房做饭。
“来,让爸爸抱抱!”六哥说着从大毛手里接过孩子。
“别使劲晃悠他,刚吃完了奶。”六嫂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说。
大家坐在桌前吃饭六哥说:“大哥这几天也没去我那,我琢磨着生两天气还不就完事了,真是小心眼儿。”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喝两口猫尿胡沁惹的事。叫我我也不乐意听。”六嫂说。
“我是不是上师娘那瞧瞧去?”六哥说。
“这几天就要上班了,我忙着给大壮准备上托儿所的东西也没顾上回家。要不你就瞧瞧去,见了大哥多说好话。”六嫂说。
六哥吃完了饭骑着车子去了白葆春的家,进了门走到师娘屋里,廖素珍和小穗儿正在看电视。
“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廖素珍问。
“我就说了句错话您就不让我进门了?我大哥呢?”六哥问。
“没在家。”廖素珍说。
“干吗去了?”六哥说。
廖素珍把事情说了一遍,六哥听了叹了口气说:“都怨我,说话没把门儿的,要是出去转悠转悠也没什么,就是他这个搭伙的不怎么样。”
廖素珍并不知道张秃子就是沈建功的赌友听了问:“谁?”
“您刚才不是说我大哥跟张秃子走了吗,那个张秃子我也认识,我大哥就是老上他那玩牌,我嫂子还让我去找过他呢。”六哥说。
“你大哥就是不因为你这句话,早晚他也得出毛病,他心里头老是不舒坦,这里有你嫂子的毛病,也有他自己的毛病。”廖素珍说。
“我嫂子怎么样呢?”六哥问。
“跟我哭了一鼻子,你说我怎么办?别说你们还不是我亲生自养的,就是亲生的,儿大不由爷,脚大不由鞋,我能管的了吗?”廖素珍说。
“师娘,您别着急,大哥虽然是没出过门,到底是个老爷们,出去闯荡闯荡也好,大不了不挣钱,他也没本儿呀?虽然大哥不在,我的买卖只要能维持,我是一分不少的给大哥开支,您放心吧!”六哥说。
“你大哥不给你们干了,就不能让你们白给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袁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
袁青进门一句话,让六哥听着摸不着头脑,倒不是没听明白意思,他只感觉这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理解。
“你吃了吗?”廖素珍问。
“吃了。”袁青脱下外套说。
“你弄小穗儿洗洗去吧,洗完了哄她睡觉,该睡了。”廖素珍说。
袁青领着小穗出了门,六哥说:“师娘,大哥走了嫂子是不是埋怨我?”
“埋怨不埋怨她没跟我说过,我想她心里对你有意见,这不怨人家,虽说你大哥不是完全冲着你这句话,这可就是人家牵驴你拔橛儿了。”廖素珍说。
“那怎么办?”六哥听了发愁的说。
“什么怎么办的?慢说你还是有错,就是你没错,你挡得住别人怎么想?大老爷们儿有点心胸,沉住了气。”廖素珍说。
“师娘,我总觉得我大嫂这些日子就别扭,不知道她跟谁呀?是不是真的黑眼儿看不上我大哥呢?“六哥问。
“看不上看的上,那不能光说别人,先说说自己,你大哥吃凉不管酸的,心粗不细致,女人图的就是温存,体贴,有热乎气儿,再说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就得扔,你大嫂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人有了差别就有想法,到澡堂子没有迈方步走道的,出了门穿上衣服就不一样了。”廖素珍说。
廖素珍正说着话,小穗跑了进来:“姥姥,我妈不理我。”
廖素珍听了问:“你妈干嘛不理你呢?你淘气了?”
小穗说:“她一人儿脸朝着墙睡,我喊她她也不理我。”
廖素珍听了跟着小穗走到正房,果然看见袁青躺在床上,脸朝这墙。
“小穗妈,怎么了?”廖素珍走过去问。
袁青转过头来,满脸通红,眼睛里还有泪水。廖素珍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现滚烫。
“你病了?”廖素珍说。
“我没事,今天下午就难受,吃了点药,我睡一觉就好了。”袁青说。
廖素珍听了走出门喊道:“小六子,你带着你嫂子去医院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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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发表于 2018-1-25 03:51 |只看该作者
琴儿 发表于 2018-1-24 12:34
楼主老师腊八节快乐

你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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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发表于 2018-1-26 07:48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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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骑车带着袁青上医院,一路上心里就打鼓,因为从表面上来说,大哥是在自己的一句话的情况下走的,嫂子会不会就此恨上他一直就是六哥最担心的。
到了医院一量体温,完全正常,其实,这是因为半路上吹了凉风所致,拿了点药六哥和袁青走出了医院。
“小六子,你大哥上了哪你知道吗?”袁青问。
六哥脊梁沟冒凉汗怕的是袁青问大哥的事,应付道:“不知道。”
“内蒙有多远?”袁青说。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六哥说。
“我不明白你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谁逼着他走了呢?我和小穗儿还不说,他就舍得撇下师娘一走了之?”袁青说。
袁青一箭双雕,先把师娘放在前头,看看六哥怎么说,六哥是个粗人,即便是听出了嫂子的弦外之音也是不会答对,他只认为嫂子这是拐弯抹角的埋怨他,心里一横说到:“嫂子,我当时就是开玩笑,我自己的哥哥我能不往眼里放?你要埋怨就埋怨我,别说我哥哥。”
也许是袁青本身有这个意思,也许是真的找不到出气的借口,六哥的话激怒了袁青。
“埋怨你就完了?现在人走了,我找谁去?”袁青说。
“嫂子,你乐意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可以,你只要不生气。”六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袁青的话。
“我能吗?我惹的起这家里的谁?我要是知道有今天,我就不应该上这来!”袁青说着哭了起来。
六哥下了车说;“嫂子,你要是真的觉得受不了,我去找我大哥,找不回来我就不回家!”
袁青擦了眼泪说:“你别在往我身上找罪了,你大哥走了,你再去找,白玲不把我吃了?”
六哥低着头不说话,袁青说:“你倒是接着走呀?”
六哥把袁青送回家,跟师娘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家里,六嫂没睡觉等着消息。
六哥进了门白玲问:“怎么着了?”
六哥把去的事跟六嫂学说了一遍,六嫂说:“别觉得委屈,这件事就是因为你,等我有功夫去跟嫂子说说。”
六哥听了说:“得了吧姑奶奶,嫂子说了,你能把她吃了,可见你在她心里是什么形象,你去说都不如不去。”
沈建功跟张秃子上了长途车,从西直门出发到了张家口已经是黄昏,但见塞外满目苍凉,张秃子坐在车上闭着眼睡觉,因为他看惯了,窗外的景色对他已经没有了吸引力。沈建功看到这个情景感到新鲜,两只眼睛一直就盯着窗外。从小长这么大,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出了张家口就看到了草原,一望无际的绿色。
“那些就是牛吗?”沈建功推醒了张秃子问。
“嗯。”张秃子有点不耐烦的答应了一声。
“怎么没人看着?”沈建功说。
“没人管,牛自己认识家,它们也知道到哪找吃的。”张秃子说。
太阳渐渐的沉到了草地边,天边一片火红,绿色的草原开始暗了下来,周围出奇的寂静只听到车轮在路上的摩擦声。
“还有多远?”沈建功问。
“早着呢,这才走了一半儿,到了那得后半夜了,你先睡会,一会就打尖了。”张秃子说。
“打尖?打什么尖?”沈建功说。
“就是吃饭!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张秃子说。
太阳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草地的边缘,天完全黑了下来,沈建功闭着眼睛想强迫自己睡一会,脑子里却说什么也停不下来。给媳妇留的条她是不是看见了?师娘这回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张秃子的买卖自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万一挣不到钱怎么办?有什么脸回家见他们?
想到这沈建功问张秃子:“羊是怎么个收法儿?”
张秃子一脸不耐烦的说:“到那你就知道了,到草原的牧民家里去收。”
“这草地上没人哪?”沈建功问。
“这看见人就是新鲜事,没这么多的人,都在草地里面住着呢,你以为像城里,磕头碰脸的哪都是人?”张秃子说。
“挣的着钱吗?”沈建功问。
“挣不着钱谁跑这来?你是不是心里没底?”张秃子说。
“我没干过,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沈建功说。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现在我是来回的跑,精力不够,你到那就是给我去草原上收羊,然后把它们集中起来,我在找车拉走。那得有人盯着。”张秃子说。
“我不知道收什么样的,我是外行。”沈建功说。
“那还有人呢,收羊我也是外行,有内行的。”张秃子说。
“那你叫我来干嘛?”沈建功说。
“看堆,你给我看着收到的羊,别丢了,别饿瘦了。”张秃子说。
“收了羊放在哪?”沈建功说。
“这不一定,没有准地方。到了一个嘎查收了羊,租他们一个羊圈把羊圈在那,你就住那等着我。”张秃子说。
“嘎查是什么?”
“就是村。”
沈建功听了想,就是为了“看堆儿”这句话出来的,到了这还是“看堆儿”。
后半夜的时候,车子到了似内地的镇子一样的地方,这就是如今也看着很现代化的锡林郭勒盟的盟政府所在地锡林浩特。整条街都黑乎乎的见不到灯光,车子开进了一个大院子里,院子的一边是一溜平房,房子的顶子不像内那样是斜的,而是平顶,并且略有些前倾。人们下了车,沈建功这个时候却睡着了。
“到了嘿!该睡的时候不睡。”张秃子推醒了沈建功。
沈建功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跟着张秃子下了车。 朝一个亮着灯大房间走去。
坐车的有很多是本地人,这个时候已经散去,走到这间房子里的都是外地的,原来这个院子是家旅馆。
屋子里有几张桌子,看样子就像个乡间的小吃店。人们登了记分别走出屋子去找自己的房间,屋子里剩下张秃子和沈建功。
“乌日娜!”
随着张秃子的喊声,一个健壮高个的女人走了出来。
“张大哥,怎么才来?”乌日娜说。
“快,给倒点茶喝,看看有啥吃的弄点来!”张秃子坐下点上烟说。
乌日娜转进里屋,一会撩开帘子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暖壶和两个拳头大的瓷碗。她把碗放在桌子上,从暖壶里倒出了浅棕色的液体,沈建功闻到一股羊膻味。
“这么早就沏了奶茶?”张秃子说。
“还早?天就要亮了呢。”乌日娜一边倒着奶茶一边说。
“来,喝点奶茶暖和暖和,到了这就得喝这个,解饿,不怕冷还解酒。”张秃子说完自己喝了起来。
沈建功从下了车就觉得很冷,虽然在内地现在只是九月份,这个地方已经可以穿棉袄了。沈建功喝了一口奶茶,茶中除了膻气以外还有一股咸味,一点茶水味都没有。
“怎么是咸的?”沈建功问。
“奶茶里放了盐。”张秃子说。
“为什么不放糖?”沈建功问。
“这的人都放盐,放盐的才是真正的奶茶。”张秃子说。
乌日娜又端上一盘子类似北京的糖耳朵一样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的表面却不似糖耳朵那样有一层糖稀,而是干巴巴的。
“这东西是什么,糖耳朵?怎么没挂糖稀?”沈建功拿起一块问。
“什么糖耳朵,这是麻叶。”张秃子说。
沈建功咬了一口,却是甜的。
“这位大哥是初次来内蒙吧?”乌日娜说。
“对,头一次。”沈建功打量着乌日娜说。
沈建功原来想象,到了内蒙看见的就应该是穿着蒙古袍打扮的人,可是这个女人穿着的却是十足的汉族服装。只是,打扮有一些男性化。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因为身材丰满,看着好像有点小。下边是条绿色的军裤,唯一还能证明她是蒙古人的就是脚下一双马靴。
乌日娜长眉大眼,一笑一口白牙,头上还带着一块浅蓝色的头巾。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这的老板叫乌日娜,这是我的朋友沈建功。”张秃子说。
“这地方苦,你们城里人受不了,先就是吃不惯,爱吃羊肉吗?”乌日娜说。
“羊肉北京人最爱吃了,当然爱吃。”沈建功说。
“这的吃法和北京可不一样,等明天咱们到草原你就知道了。”张秃子说。
喝了茶,乌日娜领着沈建功来到房间里,乌日娜开了灯,屋子里除了两张床以外靠着墙放着一个黑漆漆的柜子。
“这是你的房间,你休息吧。”乌日娜说。
“张秃子呢?”沈建功问。
“他在我那睡。”乌日娜说完转身走出了门。
沈建功听了一愣,张秃子怎么跟这女人睡?心里这么想,嘴上没敢问。
沈建功在一阵马的嘶鸣声中睁开了眼睛,他爬起来站在窗子前,外边的阳光刺眼的亮,院子里不知道什么人弄来了十几匹马,由于昨天院子里漆黑,沈建功这才看清楚,对面的墙边是马厩,这些马都栓在横在上方的横杆上。
沈建功走出门外,抬头看了看天,那天蓝的可怕,头顶上竟然是深蓝色,这是他从来也没见过的颜色。
乌日娜正站在院子里和那些赶马的人说:“你们连人带马总共是五十块钱。
“天都快亮了我们才来,马的料是我们自带的,马怎么还算钱?”有个人说。
“做生意怎么这么小气?你自己带的料,你的马也跟你们睡在一起了?不是在我的马厩里?”乌日娜说。
那人很不情愿的掏出钱来递给乌日娜说:“我们一会还要饮马,水还要钱吗?”
“已经算在里面了,你们内地的人真能算计,我们草原人就没这么多说到。”乌日娜说。
乌日娜说完看见走出门外的沈建功笑了笑说:“起来了?屋子冷不冷?”
沈建功苦笑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因为昨天真是太冷了。
“这些人都是哪的?”沈建功问。
“都是内地来贩马的,跟你是同行,他们贩马,你贩牛羊。”乌日娜说。
“张秃子起来了?”沈建功问。
“没有,还在睡,他每次来都是这样,不睡够了是不起的,看来还得睡会儿。”乌日娜说。
“回来就睡觉这时候能起来的,不睡觉就难说了。”一个老头拿着扫帚扫着院子说。
乌日娜说了几句沈建功根本听不懂的话,那老头笑着走开了。
“去洗洗脸。”乌日娜指着马厩不远的井边说。
沈建功回到屋子里拿了脸盆肥皂毛巾等洗漱用具,乌日娜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倒在盆里,沈建功伸进手去又拿了出来,因为那水凉的扎手。
“哈哈,应该给你点热水洗脸,可是你到草地里都是这样的水,你得先适应。”乌日娜笑着说。
“有水就不错,有时候没水就得忍着,你想洗都洗不成。”张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说。
洗完脸,沈建功跟着张秃子又回到了昨天喝茶的屋子里,桌子上早就放好了奶茶,还有一个大盘子带着骨头的羊肉,一瓶酒,盘子边上放着两把刀子,那刀子半尺多长,刀柄是黄铜的,刻着很好看的图案。
“这是什么?”沈建功指着盘子问。
“这就是手把肉,不过是昨天剩下的,今天热了热,还不算地道。”张秃子说。
“我看你喝不惯奶茶,你喝牛奶吧。”乌日娜说着给沈建功倒了一杯牛奶。
沈建功端起牛奶杯子,那奶的表面上飘着黄色的油珠。沈建功拿起刀子在肉上来回的割着,不知道怎么下手。
张秃子看了看说:“那样不对,看,这样割肉。”
张秃子横着拿着刀子,大拇指贴在刀刃边上,一边割一边用大拇指按住肉,一下子就割下一片肉放在嘴里。
沈建功也照着这个办法割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肉除了羊肉味就是咸味,并没有作料的味道。
“好吃吗?”乌日娜说。
沈建功点了点头说:“好吃。”
张秃子打开酒瓶给沈建功倒上酒说:“来,喝一口吧?”
“早晨起来就喝酒?”沈建功问。
乌日娜说:“这叫硬早点,到了牧区天天喝,顿顿喝,不喝酒和蒙古人就做不成买卖。”
“快喝快吃,吃完了还要赶路,还有几十公里路呢。”张秃子说。
两个人吃了饭,沈建功跟着张秃子走出旅店,乌日娜发动了一台手扶拖拉机,两个人坐在车斗里,拖拉机冒着黑烟走了起来,城镇不大,没一会就出了城,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草原。沈建功从来也没看见过草原,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和昨天相比,现在的温度天地之别,太阳火辣辣的,晒的人头发晕。成群的牛羊从车旁闪过,拖拉机走在上面成了摇元宵的簸箕,来回的颠簸着,风夹杂着一股股的青草和牛粪的味道。
“这么多的牛羊?”沈建功说。
“这和你到了农村看见老玉米是一回事,这就产这个,牲口比人多。”张秃子叼着烟卷说。
“张大哥,我再提醒你,你总是这样说,小心让牧民听到扭断你的脖子。”开着拖拉机的乌日娜显然对这句话不满。
“我这不是跟他说呢吗?对了,你跟卖主谈好了?他叫什么名字?”张秃子。
“乌力吉。”乌日娜说。
“什么鸡?这蒙古名字不好记。他要卖多少?”张秃子摇着头说。
“你自己到那问,我不知道,我只把你们带到他家去。”乌日娜说。
原来,草原上的牧民不相信汉人,做生意要有蒙族的人介绍,因为过去的一段时间内,内地来收羊毛或者牛羊的人经常用欺骗的方法和他们做买卖,乌日娜就是这样的介绍人。
车子摇晃了半天,已经进入了草原的深处,沈建功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了。远处看见一座房子,房子旁边还堆着小山一样的东西,这东西旁边就是羊圈。
“那是什么?”沈建功问。
“牛粪,老牧把牛粪晒干了,堆起来烧火当柴禾。”张秃子说。
车子停在房子跟前的阴影下,三个人下了车,一股牛粪味直往鼻子里钻,一条黑色的大狗跳了出来朝三个人狂吠。
房门开出走出一个姑娘,也是汉族打扮,沈建功终于耐不住奇怪的问:“他们怎么不穿他们的衣服?”
乌日娜说:“现在很少有人穿,特别是年轻的,再说一身蒙古族服装很贵呢,没有汉族的衣服便宜,一般到了节日他们会穿。”
乌日娜和姑娘用蒙语说了几句,三个人被让进了屋子。屋子的格局和北方农村的房子没什么两样,中间是灶间,穿堂门一边一间屋子,一般的说,右边的要大一点,因为那里是住人的屋子,另外一间储放杂物。
三个人进了屋子,火炕占了半间屋,墙上贴着画报和年历的墙纸,中间有一张成吉思汗的画像,火炕上有炕柜,还放着一张炕桌。
张秃子上了炕,沈建功和乌日娜坐在炕边上,围着炕桌坐下。姑娘倒了茶水放在桌子上,沈建功发现,这个茶水已经不是奶茶,而是棕色的,喝了一口有一股烧糊了的味道。
“这是什么茶?”沈建功问。
“砖茶,放上奶煮就是奶茶。”乌日娜说。
“你说的那个什么鸡就是她吗?”张秃子喝了口茶有点不耐烦了。
乌日娜:“不是,这是他女儿。”
“他爹呢?”张秃子说。
“去放羊了,她马上找他去。”乌日娜说。
乌日娜又跟姑娘说了几句蒙语,姑娘走出门外。
等人的时候,三个人说起了闲话。
张秃子说:“乌日娜,这回我挣了钱就带你去北京,让你逛逛王府井。”
“你说了多少次?我最想买个被子面,这里得到盟里去买,不结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破,颜色也不好看。”乌日娜说。
“你在被窝里打把势,什么样的背面也顶不住,哈哈哈哈!”张秃子说。
乌日娜虽然会说汉话,有些词还是不懂,听了这句话,在看张秃子的表情知道不是句好话,转过头问沈建功:“大哥,什么打把势?”
“你问他。”沈建功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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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发表于 2018-1-26 17:24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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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井是步行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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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发表于 2018-1-26 17:25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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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茶,放上奶煮就是奶茶。

我家有砖茶,有金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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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发表于 2018-1-26 17:26 来自手机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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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煮煮试试好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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